霍钰明知兰姑故意的,却也无法指责她,只能加快步伐来到浴房,把兰姑放在浴房的椅子上。霍钰目光瞥到那张椅子,忽然想到那日他倒在浴房被兰姑看光的事情,脸上蓦地一阵发烧。
兰姑摸了摸水温,刚好合适,正要让霍钰出去,他的手突然往她的衣襟伸来,兰姑下意识地伸手阻挡他的动作,有些惊诧:“你……你做什么?”
“你不是四肢无力,动不了么?我帮你脱衣服。”他用比平常更低沉的声音说道,言罢目光耐人寻味地从她的手上往下一移。
兰姑更加诧异,脸一热,连忙道:“不用……”忽然一顿,兰姑意识到他是故意在‘报复’她,想看她慌乱无措的样子。兰姑想了想,其实就算他把她看光了也没什么所谓,反正早看晚看都一样,就怕他不敢脱,于是兰姑放下了手,声音瞬间变得虚弱无力:“好吧,我手好像是抬不动了,你帮我脱吧,要脱得一件不剩。”
这下轮到霍钰惊得脑子一片空白,他怎么都料想不到兰姑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脑海中不禁浮现起昨天夜里电光划过时看到的香.艳画面,心脏猛地狂跳了几下,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回过神来,看到兰姑要笑不笑的得逞模样,脸隐隐有些发烫,他站起身,“你自己脱吧,我看你手没什么事。”言罢几乎是落荒而逃一样走出了浴房。
“记得帮我把衣服拿来。”兰姑撇了撇唇,霍钰的反应在兰姑的意料之中,但他总是这般腼腆,让兰姑不禁有些怀疑他根本没睡过女人,若换做别的男人早就和饿狼一样扑上来了,谁会像他这样被吓跑。
被兰姑惊跑的霍钰来到兰姑的屋子,站在门口恍惚了下,才想起来兰姑的话,他直接走到兰姑放衣服的衣柜,也没仔细看,就随意拿了身衣服,快步拿出去。这次他没有把衣服递给兰姑,而是直接把衣服搭在墙上,淡淡地说了句:“衣服我挂在墙上了。”
言罢便远离了浴房,一时间又不知道去哪里,突然想起来给兰姑熬的药还在架子上,去到厨房把陶罐端离火堆,把汤药倒出来,好在还有半碗的量。霍钰把它拿到了兰姑的屋里放凉,等她出来便可以喝了。
霍钰出来时,看到崽崽正蹲在廊下和他养的小兔子玩,略一思索,大步走了过去,在崽崽面前蹲下来。
浴房传来隐隐的水声,扰乱了人的心神,霍钰皱了皱眉头,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此事。
浴房内,兰姑正用沾水的布擦洗身子,一低头,看到胸口上有些青紫色的痕迹,像是被掐捏留下的。兰姑怔了下,随后小声嘀咕了句,真是粗.暴。因病泛红的脸愈发地红了。
“叔叔,小兔子一直不肯吃东西。”
崽崽手里拿着青菜,喂给小兔子,小兔子却不肯吃,也不像之前那样蹦蹦跳跳,只乖乖地趴在一旁。
这兔子是霍钰之前上前打猎时捕捉到的,崽崽很喜欢,便把它留下来养了,一直养到了现在。
霍钰抓起兔子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外伤,不过这兔子这几日几乎都没进食,但腹围却比之前更大。看着它精神恹恹的模样,霍钰猜测这兔子可能活不长了,但霍钰没忍心告诉崽崽,怕他难过。
霍钰沉吟片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说道:“崽崽,小兔子可能有些孤独,它想娘亲了,不如我们把他放回到山里吧?”
崽崽一听要把兔子放走,小嘴瞬间一扁,不乐意道:“不要,崽崽在和小兔子在一起。”
霍钰见状仍旧耐心地说道:“可是它离开娘亲很久了,要是崽崽离开娘亲很久,会不会也会很难过?也很想见娘亲?”
崽崽闻言重重地点点头,看了看兔子,又看看霍钰,金豆子一颗一颗往下掉,看得好不可怜,“可是崽崽舍不得小兔子。”
霍钰有些心软,伸手给他擦去眼泪,
柔声说道:“叔叔用木头给你刻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你想它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
崽崽一听,这才收了眼泪,高兴地点头,“好。”
霍钰莞尔一笑,又揉了揉他的发顶,“崽崽真乖。”
兰姑从浴房出来,便看到这副温馨的画面,眼神不禁一柔,其实她在浴房里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别看这男人平日里好像待人冷淡且疏离,但他却有着温柔又耐心的一面。兰姑唇角不由上扬,却想到两个月后他就会走,唇边的笑容渐渐收敛,随后低低叹了声。等他走后,她却不知要如何向崽崽交代。
霍钰听到那一声叹息,转头看过去,见兰姑已从浴房走出来,便站起身朝着她走去,“还要我背你回去么?”他语气似极其的认真。
当着崽崽的面,兰姑哪里还好意思让他背自己回去,兰姑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洗了热水澡后,感觉好了很多,我自己能走。”
“那便好。”霍钰其实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是装的,只不过没戳破她的谎言罢了,想必她自己也是心领神会的,“药我放在你屋里了,现在就去喝吧。”
“嗯。”兰姑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向来不喜欢吃药的,那味儿苦得让人难以忍受。
回到屋中,兰姑磨蹭着不想不吃药,一会儿说等凉一点再喝,等凉了又说头痛想躺一会儿再喝。霍钰看出来她根本就不想喝药,哪里由得她任性,直接把碗端到了她面前,语气严肃道:“迟早都是要喝的,别拖下去了,不是还有蜜饯么?吃完你可以吃一颗蜜饯。”
兰姑被他毫不留情地捅破她不愿意喝药的事实,不禁气得瞪圆了眼睛,直到听说可以吃蜜饯,兰姑才不情不愿地接过碗。
一旁的崽崽一听说蜜饯,立刻说道:“崽崽去拿蜜饯。”说着就跑去拿蜜饯去了。蜜饯是霍钰前天买的,兰姑怕崽崽吃多了长虫牙,一天只准他吃一两颗,因此这会儿还有很多。
兰姑犹豫了片刻,才一大口把药喝完了,苦得她直皱眉头。崽崽已经把蜜饯拿过来,见兰姑喝完了,就拿出一颗蜜饯,塞进兰姑嘴里,等她含了一会儿后,拉了拉兰姑的手,关切地问:“娘,还苦么?”
甜意在口腔里弥漫开,将那股苦涩的味道压了下去,兰姑笑着摇了摇头,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不苦了。”
“娘吃了药,病很快就会好的。”崽崽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颗蜜饯塞进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崽崽也吃一颗。”
兰姑见状不由失笑,真是人小鬼大,兰姑看了霍钰一笑,见他也微笑看着崽崽,心思一动,与崽崽说道:“你不给叔叔吃一颗么?”
崽崽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叔叔不爱吃甜的。”
兰姑看了霍钰一眼,霍钰微笑点了点头,兰姑便没再说什么,喝了药之后,兰姑觉得头晕沉沉的,让霍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漱了漱口,便躺回到了床上。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兰姑这病过了七八日才彻底地走,兰姑病好之后就打算去镇上一趟,把绣品交给吴氏。
霍钰今日去了莲花翁的别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她病得这些天,只要他在家,她几乎都不用干活,只待在床上做绣活,累了就躺下休息,兰姑度过了最惬意的几天,遗憾的是她身体有些不适,不过,要不是身体不适,她也不可能让自己闲下来。
兰姑从吴氏那里出来,便去了上次的酒楼打包了几样好菜,打算犒劳一下霍钰,这几日他几乎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兰姑很是感动。兰姑还沽了一壶酒,这酒是为了增加情调,兰姑希望今夜能够和他成了好事,之前都是一波三折,她这颗心一直被吊得不上不下,着实叫人难耐,兰姑不希望今夜再出现任何绊脚石。
暮色四合时,霍钰还没回来,兰姑等了大半日不免有些焦躁起来,也无心做绣活。崽崽肚子饿喊着要吃饭,兰姑便让他先吃了,随后又给他洗了澡,把他放到床上,让他自己玩。霍钰给他用木头刻了一只十分可爱的兔子,他昨日才拿到,一直爱不释手。
天渐渐暗了下来,霍钰还没回来,兰姑索性也去洗了澡,用桂花胰子把浑身上上下下洗得干干净净,且香喷喷的,又穿上了之前缝制的新衣服,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天彻底黑了下来,崽崽自己玩着就睡着了,兰姑刚点上油灯,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兰姑心脏猛地狂跳了下,提着油灯急匆匆地走出屋子,直到大门口才缓下脚步,以平常的速度走出去打开院门,看到霍钰那一刻,心又是咚咚狂跳几下,“你回来了。”
“嗯。”霍钰并没有留意到兰姑异于平常的神态,牵着马进院。
兰姑见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内心有些小失落,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她含笑道:“我买了很多菜,就等着你回来呢,你吃晚饭了么?”
霍钰已经吃过晚饭,但听她如此说,不想拂她心意,便道了句:“没吃。”
兰姑脸上笑容瞬间加深,睃了他一眼,又微微垂下眼眸,“你先去洗澡吧,我去热一下菜,等你洗完出来就可以吃了。”
霍钰才刚回来就被她催促着洗澡,这让霍钰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他侧目看了她一眼,恰好与她暧.昧的对视上,又注意到她比平常精致不少的穿着打扮,瞬间有些明白过来,呼吸不由一窒,霍钰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但似乎也不想拒绝,于是他沉声道:“嗯,我这就去洗。”
兰姑热好了菜,把菜端上饭桌,等了很久,霍钰才从浴房出来,他穿着她亲手给他缝制的月白色袍子,腰束同色宽带,长发半挽披在身后,愈发显得宽肩窄腰,修长挺拔,龙行虎步间有股强大的威仪与气魄,当他撩衣坐下来时,兰姑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桂花胰子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兰姑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动作从容淡定地拿碗给他盛上汤,然后她的心跳已经跳得十分剧烈,她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颤抖,直到把汤放下那一刻,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平稳心跳。
霍钰端起碗尝了口汤,汤是鲫鱼汤,汤色呈浓白,上前还漂浮着点葱花,尝起来十分鲜美可口。
兰姑心跳渐渐恢复平稳后,期待地问:“味道如何?这汤是我自己炖的,这几样菜都是在上次那酒楼里买的。”兰姑煲汤的手艺比炒菜的手艺要好很多,兰姑自己也知道。
“味道不错。”霍钰赞道,抬眸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你身体刚刚痊愈,多喝点,对身体有益。”
这话原是很平常的话语,可是此刻从霍钰的口中说出,却给人一种隐有深意的感觉。兰姑禁不住也抬眸朝着他看去,而后瞬间被他那深邃的眸光吸引了去,两人对视了良久,兰姑渐渐脸红心跳起来,兰姑有时虽然大胆,但真到了这种时刻,终究摆脱不了有些害羞。最终是她先躲开了目光,手刚要拿起汤勺,手一软,汤勺掉到了桌底中心。
兰姑和霍钰同时弯下身子去捡,霍钰比她更快一步,她的手就握在了他的手背上,两人同时一怔。不过轻轻的一触碰,便引动了兰姑的无数心思,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连忙缩回手,任由着霍钰把汤勺捡起来,拿到外边去洗。
兰姑看着他那高大魁伟的背影,兰姑心如擂鼓,一股难以言喻的紧缩感突然间从小腹中生起,随后又感到小腹里面空荡荡的,渴望被什么填满。是太饥饿了吧……她中午只吃了一点,晚上又等到现在。兰姑为自己的急切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