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暗了,两人原本想在县城住一晚。但穆向远还是觉得家里最舒服,踩了油门就奔同安去了。
“累了换我开会儿。”安鹤一说道。
穆向远摇摇头,喝了二斤鸡血似的声音昂扬:“不累,带我老婆回家我累啥。”
这会儿,穆向远是真美啊,让他开着飞机绕地球一圈都行。不过这事儿,他行,飞机不行。
安鹤一被他说的脸颊发烫,抬手搓了搓。
夜色浓浓,和身旁的人一起回家,确实太美好了。
“我奶奶啊,是对你有意见。不过啊,她更多的还是对我不满意。”安鹤一分析着,“我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听她的,单单这一件事。”
“她总说我叛逆期来得太晚了,快三十了,开始和家里对着干。”
“我小时候生活得很单纯,每天背着书包上学,回家在巷口买个糯米团。零花钱花多少,奶奶都会记着,多了会批评我。”
安鹤一笑笑:“那时候我也确实没想那么多,不惹爷爷奶奶生气就是我生活的目标。”
“循规蹈矩这么多年,你的出现,打破了我和他们之间的平衡。所以啊,奶奶是气我,气我不听话了。”
“那你当初,是真的就那么听话,什么都不想吗?”穆向远好奇地问了句。
安鹤一摇头:“怎么可能呢,看着其他同学疯啊玩啊谈恋爱,肯定会心动啊。”
“嗯?心动?你对谁心动了?”穆向远警觉起来。
“哎,你,真会挑重点。”安鹤一顿了下,“没有,我怎么敢,我要早恋,我爷爷能打断我的腿。”
穆向远更急了:“哎,要是他俩不管,咋的,你要早恋啊?”
完了,这坎儿过不去了,安鹤一无奈地想。
“没有,我没有!”安鹤一急了,“你是我初恋,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这辈子就谈这一次恋爱,一谈一辈子!”
“安大夫,怎么这就急了。”穆向远还嘴硬,但压不住那点美滋滋,“谁不是啊。”
安鹤一回过神,瞪了穆向远一眼,抱着胳膊看着前方。
“我懂,小安。”穆向远正经起来,“虽然我有时候是有点委屈,但这事儿我听你的,慢慢来。”
知道穆向远心里委屈,安鹤一也不舒服,他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会解决的,相信我。”
他俩回到同安的时间,好多饭店都得关门了。穆向远把车停在路边,扒拉着手机:“前面有个夜市,去那儿整点儿?”
“行啊,听你的。”安鹤一窝在座椅上,懒懒地说。
有穆向远在,安鹤一直接把脑袋外包了。看着穆向远下了车,大步往夜市走去,安鹤一手托在下巴上,呆呆地看着。
不多时,穆向远提了两手的食品袋回来了。车门一开,刚出锅的香气袭来,安鹤一孩子气的“啊”了一声:“这么多好吃的。”
眼前人笑得眉眼弯弯,穆向远跟着心中柔软:“饿了吧,趁热吃。”
安鹤一其实不挑食,尤其是穆向远安排的饭菜,他都觉得好吃。只是工作一忙起来,经常没时间或者忘了吃饭,显得他好像对这件事不热衷似的。
他不是不爱吃,是平常没有下饭的人。现在这人就在一旁,他当然要大快朵颐。
“向远,给我个铁板鱿鱼。”安鹤一手拿着卷饼,用手背碰了碰穆向远的胳膊。
穆向远心惊道:“你还能吃啊?这顿可是没少吃啊。哎,真是饿着我家安安了。”
“吃吧,多吃点。”
安鹤一大口大口吃着,穆向远碎碎念着。见人吃得香,穆向远就高兴。他抬手拿着纸巾往前递,安鹤一抬手想接,还被他打掉了。
有他在,安鹤一这嘴,得他来擦。
安鹤一抖着肩膀笑,喝了口红豆汤,身心各种舒畅。
回了家都十二点多了,吃得晚又吃得多,他俩都挺精神。穆向远拉着安鹤一去影音室里看电影,有沙发不坐,非得坐毛绒绒的地毯上。
大屏幕里两个人在接吻,穆向远不自觉地扭过头去看安鹤一。
巧了,安鹤一也在看他。眼神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才打过哈欠。
“我想亲你。”穆向远有啥说啥。
安鹤一笑了下,一手按住穆向远的肩膀:“咱俩都这么熟了,这事儿还得问呢?”
“这样显得我正式。”穆向远又靠近一点,呼吸打在了安鹤一脸颊上。
这套房子四室两厅,他俩睡一间,弄了一间客房,另外两间就布置成了书房和影音室。
大房子一个人待着冷清,两个人刚刚好,再多一个人,安鹤一就嫌闹腾了。
因为穆向远闹起人来,能抵三个人。
“穆向远,你看看几点了,快四点了!”安鹤一趴在大床正中,毫无气势地控诉。
“是嘛…”穆向远俯身拢住安鹤一,贴着他耳边讲话,“你提醒我了,那我休息期还剩不到36个小时了,我要抓紧时间。”
“抓紧什么时间?”安鹤一下意识地问,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抬手推人。
穆向远不依不饶,两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四仰八叉地瘫着。
每到这个时候,安鹤一格外黏人。换句话说,除了这会儿,穆向远也瞧不见安鹤一软绵绵的样子。
安鹤一挪过来,把脑袋埋在穆向远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
“心率挺好。”安大夫评价道。
穆向远笑了声,胸腔震动又让安鹤一麻麻酥酥的。他把人搂进怀里,一下下拍着后背。
“你这手法,跟我奶奶似的。”安鹤一调笑道。
穆向远的手顿了下,沿着滑溜的脊背继续向下滑去。安鹤一吸了口气,反手按住作乱的手。
“这还像吗?”穆向远挑眉,低头跟人咬耳朵,“这是老公的爱…”
等安鹤一沉沉睡去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好在他俩都是作息不规律的人,晚睡就晚起,倒是不影响什么。
迷迷糊糊的,安鹤一觉得自己坐进了大飞机里,耳边尽是轰隆隆的声音。
是做梦了吗?还是外面打雷下雨了?
不对啊,这寒冬腊月的,怎么会打雷呢?
可是呼噜噜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安鹤一强行叫醒了自己。他支起身子,深呼吸之后迷茫地环视着卧室。
正前方的电视暗着,安鹤一脑袋懵腾腾的,一扭头看向穆向远时,才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竟然是,穆向远在打呼噜。
安鹤一伸手推了推穆向远,穆向远停了两秒才“嗯”了一声,睁开一只眼睛。
“睡觉啊,你怎么了?”穆向远声音沙哑地拽了一把安鹤一。
安鹤一又滑进了被窝里,还被人贴心地掖了被角。
“哎,你…”安鹤一没说出口,就听得呼噜声又起来了。
不应该啊,安鹤一印象里穆向远不打呼噜的啊。
这会儿也不适合把人拍起来问,安鹤一被吵醒了好一会儿没睡着。他恼火地抓了抓头发,穿上拖鞋走出卧室。
安鹤一去了客房,这下安静了,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他俩睡到了下午。要不是飞行部老大给穆向远打电话,他还能继续睡。
等迷瞪瞪挂了电话,穆向远才发现,他旁边怎么没人了呢?一摸,那半边床是凉的。
这是被医院叫走了?
穆向远抓抓头发,低头看手机,没看见安鹤一的微信。他动了动手指,发了微信问安鹤一去哪儿了。
下床去上了个厕所,穆向远开门出去找水喝。刚走出门,对面虚掩的房门让他定住了脚步。
脑海里闪过的念头驱使着穆向远推开了房门,一瞅见安鹤一在客房睡得正香,穆向远怒了。
他几步走到床边,用力推了把安鹤一,把人翻了个面,抬手就去打人屁股。
好家伙,安鹤一三十几的人了,还被人打上屁股了?!
穆向远连续打了几下,又怕真把人打着了,心疼地揉了揉。
这时候安鹤一醒过来了,他震惊地看着穆向远,吼道:“一大早的,你干什么!”
穆向远甩了拖鞋就躺进被窝,把安鹤一拽到自己身上搂紧。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房睡!”穆向远瞪着眼质问道。
“我!”安鹤一一口气差点没倒匀,“你什么时候开始打呼噜的?”
“打呼噜?”穆向远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啊,嗡嗡嗡的,跟飞机发动机启动似的,不带停。”安鹤一揉揉耳朵,又揉揉腰和屁股。
穆向远也疑惑:“不会啊,以前也没听你说过,别人也没说过啊。”
安鹤一斜他一眼:“那别人也没机会知道。”
“你不抽烟也不喝酒,身材保持得也好,没道理啊。”安鹤一挠挠脸蛋坐起来,“总不能是受了脑外伤吧?”
“脑瓜子伤了还能打呼噜呢?”穆向远满脸的求知欲。
“嗯,可能会出现神经异常,抑制呼吸中枢。不过真伤了,不可能只是打呼噜那么简单了。”安鹤一拍拍穆向远,让他放心。
“哦…可是你跟我分房睡了...”
穆向远委屈巴巴地拖着尾音,伸手挠了挠安鹤一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