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骑坐在你的腰腹上,他掌间匕首雷光莹莹,却丝毫不担心会电到自己似的,只兀自将那张精致到连你都会觉得漂亮的脸蛋凑了过来。
你们的距离近在咫尺,你几乎能感受到他扑打在你面庞上的灼热呼吸。
它们有些化作白雾在风雪间散去,有些则化作湿热的水汽,悄悄晕染你绯色的面颊。
你虽身经百战,但从未谈过恋爱,遂此刻对于男女之事就像张白纸一样的你居然莫名感受到了几分燥热。
在达达利亚迟疑的注目下,你很快就从那份难得的少女怀春中清醒了过来,旋即你一扭脸庞,淡淡道,“我认输了。”
“啊?就这样吗?”男人的眼底闪烁过一丝惊讶,似乎完全不敢相信如此要强的你居然会这么轻而易举地选择认输。
“嗯,就如你所说,运气也是战斗的一环。”大概是生怕自己那短暂的心神不宁会被达达利亚发现,你从始至终都没有与他对上过视线。
好在那只在乎战斗的男人也根本没有发现你的异常。
他从你身上慢慢爬了起来,还不忘伸手将你这个对手也一道扶起,只是那句早就准备好的“再接再厉”的胜利结算台词,他却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嗯……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呢。
大概就是自己好不容易打败了足以被称为一生劲敌的家伙,也从他的口中如愿听到了“我认输了”这几个字……
但那是建立在你不被允许使用自身的力量,且可以使用的道具还爆炸了的前提下,他靠着运气险胜的。
这种虽然赢了,但又好像完全没赢的感觉,让达达利亚内心的狂躁感爆发到了极致。
他对于战斗的渴望似乎完全没有在这场战斗中得到满足。
“我要走了。”见对方还茫然地望着你,你也不打算和他做什么战后复盘,只掸了掸衣摆上沾到的雪水,转身就走。
你很强,强到根本不会在乎在这种完全就是放水局的战斗中输给别人。
但显然,作为让达达利亚感到烦躁的始作俑者,你也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内心所想。
直到这幼稚的家伙又犹豫不决地追上来了两步,对着你的背影干巴巴地问,“就这么结束了吗?”
长靴停驻在重新掩埋了细雪的场地上,你幽幽回眸,用不能理解他在做什么的表情再次点头,“对,结束了。”
“不是,你……”
他张了张嘴,一副受到了暴击伤害的纠结表情,但见你实在是冷漠无情,再加上他也不是那种擅长藏匿心思的人,便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你难道就没有觉得一点——点的不服气吗?或者说,想和我再来一场?”
你:“……”
你:“我们族人一直都是这么爽快利落的,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服的。”
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在你眼前根本隐瞒不住,这个子一米八几,要比少年体型的你还要高出半个脑袋的男人又一次“胡搅蛮缠”地凑了上来。
“米歇尔,”他唤你的名字,紧蹙起来的眉头看上去带着几分与他气场不符的可怜巴巴,“再打一场吧,好吗?这次不用邪眼了,你用你的神圣力,我用我的神之眼。”
他在向你好好地声明下一场战斗的条件,你可以发挥全力,而他也一样会全力以赴,只因为刚才那一场他打得根本就不尽兴。
甚至糟糕到会让他觉得,这一架还不如别打,只是平白无故地为他添了场堵罢了。
但你的回答依然是冷酷且无比敷衍的,“下次一定。”
听你这么说,知道肯定没戏了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他真的非常期待能和你这样的强者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但现在你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总让他觉得,就算自己死缠烂打成功了,也如同让他强迫一个不喜欢他的女孩子和他约会,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无法得到满足啊。
达达利亚在雪中望着你的背影走远,只是在他以为你应该不会再回头的时候,你却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不过在男人那双蔚蓝如海水般的眸子倒影中,你仅仅郑重地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邪眼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还是少用。”
听到你不是回心转意要和他打架,他无奈地扯起嘴角笑了笑,但依然是那句话,“为了变强,我可以不择手段。”
闻言你沉默,毕竟达达利亚对于力量的执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你想要追回自己缺失灵魂的本意大差不差。
没有这块灵魂,你依然强大,但你就是想要知道那一部分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哪怕它无关紧要到……在寻回的第二天就会被你再次遗忘。
不过你确实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一方面对你做出让步。
在你都已经踏上了至冬宫长廊的那一刻,从训练场上传来了男人那一句有些郑重的:
“你要是不喜欢邪眼的话,我可以以后不当着你的面用。”
让的不多,但确实叫你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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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达达利亚被派遣去完成消灭魔物的任务了。
从他上任开始,女皇似乎就总是会委派些打打杀杀的任务下来,并且只交于达达利亚一个人完成。
起初你也替这个可能已经被你划分为“朋友”那一栏的家伙而感到不公,因为你总觉得这群执行官就像当初欺负你一样的在欺负达达利亚。
但后来你就想明白了,连多托雷谈及时都会露出“啧”这样表情的战斗狂,确实在执行官中不太受欢迎。
所以在众人隐晦的要求下被“调去边疆”做任务,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发展。
他不在至冬对你也有好处,除了耳根清净,你现在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拿着潘塔罗涅给你的摩拉,在整片至冬国打听关于你灵魂的消息。
并且你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若是再一无所获,你就直接提交辞职信到女皇的面前,因为你本就是为寻灵魂才停留在此,既然它没有如此价值,那你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
在你拎上摩拉准备出门的时候,在至冬宫狭长的走廊上,你忽然见到了一个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头戴角笠的少年生着张冰清玉洁如人偶般漂亮的面庞,也因此总带着几分不愿与人类亲近的疏离与清冷。
不远处就是多托雷的住所,能在此处看到他让你有些意外。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少年略显疲惫与痛苦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厌恶。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像往日一样一言不发地与你擦肩而过,完全不在乎你在他未来的人生中将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对于散兵的嫌弃你并不感到多少不悦,毕竟他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人。
但现在他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
那些不知是什么成分的漆黑粘稠顺着他外套下单薄白皙的小臂一路下滑,又在他透着淡粉的指甲盖上凝结成了一滴,幽幽滑落进柔软的地毯。
你能嗅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息,像是一种生命在迅速流逝的腐臭,让你几乎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小圆帽。”
你不太擅长记人的名字,尤其还是不怎么打照面的人,遂此刻眼看着少年都要走远,你只能下意识地唤出了个连你自己都觉得尴尬的称呼。
“……”漂亮的男孩子瞬间急停了脚步,他回眸狠狠看着你,哪怕隐忍疼痛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也依然无法隐藏他眼底对你灼热的杀意。
“呃,我是说,你需要帮助吗?”你干咳了两声,用指尖抽出了腰间那枚因感受到不祥而隐隐发光的十字架。
虽说你们族人的野心大的有些过分,但救死扶伤是你们圣职者的本能,尤其在见到对方身上那几乎无需感知,只凭肉眼就能清晰看到的不祥时,你一般不会选择沉默。
“哈,”他嗤笑一声,扯开嘴角,眸子因吃痛而半眯了起来,但依然不减分毫嘲讽,“如果你的小十字架真这么有用,也不会在愚人众里只混个低阶佣兵的职位。”
你:“……”
好言相助却被人出口重伤是你没想到的操作,但你能看到少年那空无一物的胸腔里,一束纯白的火焰正在黯黯燃烧。
它受了很重的伤,灵魂早已千疮百孔,但它依然生生不息,似乎执着地在期待着谁的到来,能将它从这片深渊中拯救。
而这幅咄咄逼人的模样,大抵也是他亲手做出来的心防吧。
最后你冗长的叹了口气,在散兵已经大步离开的时候,你对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你可以尝试依赖于我,我很强,强到比肩神明。”
你意外的很讲职业道德,无关乎对方是谁,是好是坏,你都应该给予这些“弱者”应有的偏爱。
而在听到你说“比肩神明”的那一刻,本来都要离开的少年忽然回过了头。
他沉默,像一只被人戳到了脊椎骨的伤痕累累的燕雀,用无光的眸子幽幽望着你的面庞。
凭你也想拯救他吗……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