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 61 章
黄珍愣愣的看着眼前满脸笑容的李娇阳, 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她浑身发冷,身体不断的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你骗我?!”
黄珍始终都记得,自己刚刚来到这所女德学院的时候, 李娇阳站在前面,泪流满面的讲述着自己过去的事情, 她那病重的女儿, 家暴的丈夫,重男轻女的婆婆……
无一不让她的生活窒息, 所以她来到了这里, 寻求一个救赎。
黄珍在一开始听到李骄阳所叙述的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和她共情了, 因为她的家庭也大差不差。
而且, 李娇阳比她要幸运的多,虽然她的女儿已经病死了, 可她的女儿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而不像自己……
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 都瞧不起她这个母亲,只觉得是在外面工作的丈夫撑起了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她每日里做的那些事情,全然不被他们看见,就是一个贪图享乐,吃喝不愁的废物。
黄珍觉得自己和李骄阳有着相同的经历,她们应该能够彼此理解, 成为知己,而且她们俩又住在同一个宿舍里, 所以无论是每天上课,还是上完课去吃饭,亦或者是做其他的一些事情,黄珍一直都和李骄阳一起。
她不忍心看到这个可怜的女人被施仁那些根本站不住脚的逻辑荼毒,所以在她找到可能可以逃出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的方法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带着李骄阳一起。
她以为她是做了一个善事,解救了一个和她同样悲惨的女人。
可到现在她才知道,她究竟错的有多么离谱!
在这个如同魔窟一般的地方,每一个人都是不需要拥有感情的,尤其是那微不足道的同情心,不仅不会获得别人的感激,只会害死自己!
黄珍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崩盘,即便她已经知道她没有办法和李骄阳讲清楚道理,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拳头死死的攥在一起,指节用力到掐进了掌心的肉里,黄珍怒视着李娇阳,恨不得将她吃差入腹,“明明你也是个女人,你也有自己的孩子,害的你的女儿不治身亡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你那个不愿意拿出医药费的丈夫!”
“我们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听这些男人的话,整日整日的在家里面劳作,没有自己的工作,没有财政的权利,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伺候人的傀儡!”
“明明都是那些男人的错,你什么要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你就从来没有想过……”
“呵,”李娇阳不耐烦的打断了黄珍愤怒的言语,“你说够了没有?”
李娇阳慢条斯理的从黄珍身边走过,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个全然未曾见过的陌生人,就好像她们这段时日的亲密,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天到晚这么多的话,活该你男人出轨不要你。”
李娇阳转过身,让自己的身体轻轻的靠在了校长施仁的身上,施仁迅速伸出双臂将她揽在了怀里,李娇阳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随后踮起脚尖,在施仁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看到了吧,只有我这样温柔如水,全心全意的依靠着丈夫的女人,才会得到丈夫的怜爱。”李娇阳趾高气扬的说着。
黄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搂住李娇阳腰的那双属于施仁的手,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你们……”
“没错,”李娇阳勾唇一笑,越发的具有小女人的娇软气质,“施校长,是我丈夫。”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你一直都在骗我,不仅骗了我,你还骗了所有人!”黄珍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如果李娇阳和施仁两个人是夫妻关系的话,那么她刚刚进入到女德学院的时候,李骄阳悲痛欲绝着的哭诉的那些事情,也就都应该是虚构而来的。
“没错,”李娇阳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然后她转过头来,四十多岁了,却学着小女儿的娇羞撅着嘴巴,“老公,怎么样?我的演技是不是非常棒?”
她没有一个生了重病,却因为丈夫不愿意掏医药费而病死的女儿,她也没有成天的照顾家里面,却被恶婆婆磋磨。
她的痛哭流涕,她的无助绝望,全部都是故意表演给这些人看的。
因为只有这样,那些蠢女人们才会相信施仁真的可以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每次有新人来的时候,李娇阳都会进行一番表演,看着她那样的声泪俱下,那些愚蠢至极的女人们,几乎每一个都会相信她,甚至还会非常自我感动的把她当成闺蜜,试图把她拉一把。
李娇阳每一次也都将计就计,于是,她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获取那些女人们的逃跑计划。
再在她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离魔窟,重见光明的时候,给予她们致命一击。
李娇阳十分喜欢这一场,自己注定会胜利的游戏,她最爱看这些女人们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是主宰这一切的造物,会让她收获一种莫大的满足。
“行了,”李娇阳伸手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扭着腰肢,“这一批的新学员里面只有她这一个想要跑的刺头,把她关到小黑屋里面,先饿上三天,我就不信还治不住她了。”
“是。”李娇阳说完话,就和施仁相亲相爱的离开了原地。
黄珍则是整个身体都瘫软在了地上,她原本以为,李娇阳只不过是被这些男人给洗脑了,也觉得只有认真伺候男人才会有出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或许没有办法去恨李娇阳,毕竟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可是啊,李娇阳根本不是一个受害者,她是一个赤/裸/裸的帮凶!
她明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对,这是在害人,却依旧选择了和那些男人们一样,去洗脑,去剥削,试图让这样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到处都是封建残留。
黄珍死死的咬着牙关,恨的眼睛都好似在充血。
“起来!”两个男人走过来,动作十分粗鲁的拽起她的胳膊,也不管她有没有完全的站起来,就直接开始往外面走去了。
黄珍的膝盖在地上摩擦,传来阵阵的刺痛,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拽着她胳膊的那两个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走路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
直到她被拖到那间特意制作的小黑屋的门口,她的双膝始终在地面上摩擦。
单薄飘逸的裤腿已经被磨破,斑斑点点的血迹滴落的到处都是,疼得她浑身颤抖。
“进去!”
两个男人把她像扔条死狗一般的扔进了屋子里,“还敢逃跑,还想要报警,今天非要让你知道点我们的厉害!”
两个男人说着话,已经把黄珍绑在了小黑屋里那个特制的床上,电极接在了她的太阳穴,一个男人轻轻按下开关,巨大的电流瞬间席卷了黄珍的全身。
疼……
撕心裂肺般的疼,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
这就是……忤逆男人的代价吗?
李娇阳和施仁缠缠绵绵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和她之前为了取得新来的学员们的信任,所住的破烂,拥挤宿舍不同,现如今的住所是一个三层的小别墅。
施仁是这所女德学院的校长,他就像是一个土皇帝一样,拥有着生杀大权,可以在这个学校里面为所欲为。
李娇阳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面,三两下甩掉了脚上的鞋子,撅着嘴巴表示不满,“这几天住那个破宿舍,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哎呦,委屈坏了,”施仁走过去,坐在李娇阳旁边,然后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面,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一边柔声说道,“我找几个人过来,好好给你按按。”
“好,”李娇阳点头,“要那种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她们胆子小,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
言晰还从来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坐下来,下车的时候,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邓素云早早的就在出站口等着了,遥遥的看到言晰,她兴奋的站在那里,挥舞起了自己的双手,“这里!这里!”
人群当中的邓素云,实在是太过于显眼,言晰一眼就看到了她,他走过去,“等很久了吗?”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一会。”话虽这么说,可邓素云脸上的疲惫还是浓烈的,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她从昨天下午接到言晰有消息说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到车站来等着了,她也没有去住旅馆,就在车站的大厅里面,靠坐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上。
不过,邓素云并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徒惹同情。
“我已经订好了酒店,我先带你过去休息一会儿吧,”邓素云主动的想要去帮言晰拿行礼,绕到他身后却发现,言晰只带了一个书包,并没有拿其他的东西,“你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吗?”
“不用,”言晰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有清洁符咒。”
邓素云头一次听说这种东西,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可以直接把脏的东西变干净吗?不用再洗了?”
“对。”言晰应了一声,抬腿往车站外面走。
高铁站外面停了一溜的出租车,看到有人出来以后,一堆司机挤挤挨挨的涌了上来,其中一个司机冲到了最前面,眯着眼睛,笑意盈盈,“打车吗?要去哪里?我直接送你哦,你还可以加我个联系方式,等到时候你要回去的时候我可以直接帮你再送到高铁站来。”
言晰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的时间了,对于现在社会的事情基本上全部都有了解,这种出租车就是专门用来载客的,价格贵的要死。
虽然言晰并不怎么缺钱,但也不是一个浪费的人,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个司机,“不用了,我已经叫好车了。”
司机见这一次没有办法载到客,略微有些失落,但很快的,出站口又有许多的游客涌了出来,那司机又立马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
“你不打他们的车是对的,”身边没有人了,邓素云缓缓对言晰说道,“我当时就是因为太着急去找女儿了,看到这儿正好停着个车,我就坐了上去,就十多公里的路,他竟然收我一百多块钱的车费,太黑心了!”
言晰无声的笑了笑,“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吃了亏,下回就能记住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邓素云揉了揉自己因为没睡好而显得有些酸涩的眼睛。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好心疼自己的那一百多块钱,这两年的时间里面,她一直到处行走,寻找女儿,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找个工作,手里头的积蓄是越花越少。
她还要带着女儿过好日子的,没钱可不行,只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把女儿找到。
言晰在手机上面叫了一个滴滴,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的时间,一辆网约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对比了一下司机的车牌号,言晰和邓素云上了车。
在他们车子刚刚启动之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赫然就是用着蔡霖身体的影暝。
他知道言晰这次跑这么远来,是有一个嘱托要办,言晰完成的嘱托越多,实力就会越强,对自己就越发的不利。
所以,影暝大老远跑这么一趟的最终目的就是破坏言晰完成嘱托。
他的这具身体是个有钱的富二代,所以他也不在乎路边停靠的出租车司机是不是会宰客,他迅速的上了一辆车指着前面载着言晰的那辆网约车对司机开口说道,“麻烦跟上前面的那辆车。”
“好咧!”司机师傅应了一声,开火,挂档,启动,车子仿佛是一根离了弦的箭一般,猛然一下就蹿了出去。
“小伙子,你是来抓奸的吗?”司机师傅笑意盈盈的透过后视镜盯着影暝的脸,一副八卦的模样。
影暝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为了防止司机是否怀疑他别有所图,他只能配合的点了点头,“是。”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司机师傅猛打方向盘,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迅速的向前驶动,影暝因为惯性的作用,脑门猝不及防的磕在了前面的椅子后背上。
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准备开口呵斥司机,司机师傅却突然转过头来冲他嘿嘿一笑,“小伙子,你放心,有我在,保证跟紧前面那辆车,绝对不会让你错过抓奸。”
看着司机师傅那满脸八卦,跃跃欲试的模样,影暝一时之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的应了一声,“好。”
火车的硬座靠椅坚硬,又没有办法调节,坐上网约车以后,言晰感觉自己僵硬的身体终于得到了些许的缓解,他把靠椅往后调了调,视线则是扫向了窗外。
江城属于南方地带,山河省的荣城则是在北方,这里无论是建筑物,还是道路两旁种植的树木,都和江城有很大的区别。
言晰观察这四周,在心里面暗暗记下了这一路行驶过来的途径所遇,他是一个喜欢做充足准备的人,习惯于所有的事物都了如指掌。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通过这周围的建筑,事物,可以增加对于这个城市的了解。
忽然,言晰的目光微微顿了顿。
他侧头看向邓素云,“你来荣城的这段时间有和什么人交恶吗?”
邓素云一脸懵,“没有啊,我除了寻找女儿,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啊,又怎么会和别人交恶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邓素云突然紧张了起来。
言晰缓缓吐露出一句让她心惊胆战的话,“后面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那辆车,和刚才他们在车站前所遇到的等在那里的出租车是一模一样的。
但他只不过是拒绝了这些司机的载客而已,应当不至于让他们含恨在心,跟着他跑这么远的路吧?
邓素云没有什么交恶的人,言晰可以肯定自己也没有,他都是第一次来荣城,究竟是什么人会跟着他?
对方坐在车里面,也没有办法看清楚面貌。
言晰原本是想要折个纸人贴过去瞧一瞧的,可现在他们在高架上,车流量又多,若是哪个司机被凭空出现,还能行走的纸人给吓到,出个车祸那可就不好了。
“师父,麻烦你,前面路口直接下高架。”言晰略微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甩掉那辆车,目前还是寻找邓素云的女儿冯笑笑比较要紧,那个人一直跟着他,如果是想要对他出手的话,后面肯定还会再次露面,他不急。
“啊?”司机师傅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我们从这里下去的话,就要绕远路了哦,那样你打车的费用是会增加的。”
虽然司机师傅并不介意绕路,毕竟这样的话,他可以多赚一点钱,他也不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
言晰点点头,“我知道,没事,你从前面岔路口下高架就行。”
“好,”见言晰坚持,更何况自己也已经把可能会多收费的事情告诉了他,司机师傅也就不再犹豫,瞅准了机会,迅速的打转向灯,方向盘微微一转,整个车辆就从匝道上面驶了下去。
“唉唉唉!”眼瞅着自己跟的那辆车驶下了匝道,自己所坐的车还在往前走,影暝一下子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他喊了两声,微眯着的眼睛里面闪烁出狠厉的光芒,“我不是让你跟着他吗?”
司机师傅一脸的无奈,“他打转向的时候太突然了,我都已经过了虚线了,错过出口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匝道,就只能往前走了。”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反应不及时,导致影暝没有办法跟上前面的那辆车去捉奸,司机师傅很是愧疚的对影暝说道,“实在是太不好意思,跟我说一下你要去哪里吧,我把你送到目的地,这一趟就不收你的钱了。”
影暝看着司机师傅一脸无知的模样,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你觉得我是缺那一点钱的人么?”
司机师傅顿时感觉自己好似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那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打了一个哆嗦,有些不太敢回头,“那……那你说要怎么办?”
影暝的目光愈发的阴冷,整张脸沉的仿佛是要往下滴水,他一字一句,“怎么办……”
“坏了我的事,当然是要你的命!”
司机师傅立马找了个最近的匝道,把车开了下去,然后停在路边上,“我不要你的钱了,你赶紧给我下车!”
一个因为女朋友或者是老婆出轨,而把气撒到他身上的人,太过于没品!
影暝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没有办法贸然吃人,毕竟现在路上到处都是监控,一个人失踪了以后,警察总是有千万种方法来找到他。
他下了车,把车门摔得震天,
“什么人嘛!”司机师傅回头啐了他一口,一脚油门疾驰而去了。
影暝站在路边上,气的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他活了上千年,还是头一次被一个这样弱小的人类给侮辱,简直是气煞他也!
而影暝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个司机师傅拐过一条街道,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的时候,他突然又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拿起手机打了110。
“喂?是警察吗?我要报警,我刚才载了一个乘客,他威胁说要杀了我,我的车上有监控录像,我怀疑他是个反社会人格……”
——
车子驶下高架,言晰就察觉的那辆跟着他们的车已经不在后面了。
邓素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说话都带着点磕磕绊绊,“没……没事了吧?”
虽然邓素云能够确定自己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但是被一个车在后面莫名其妙的跟着,也实在是太吓人了一些。
“嗯,没事了。”言晰给了肯定的答复,无端的让人心安。
车子在邓素云提前订好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这里离那所女德学院十分的近,步行五分钟就可以到达。
邓素云伸手指了指女德学院的方向,“你之前算出来的,我女儿的地点就在那里,但是我没有办法进去。”
言晰侧眸看了过去,那是一栋修建的十分宏伟的建筑,周围的围墙都被刷成了朱红色,当真有几分像古代宫廷里面那四四方方的城墙,把人困在里头,就是一辈子。
现在华国挺多地方也都有这种城墙的存在,但绝大部分都是以前古代修建的古建筑特意被保留下来的,用来传承或者是游览。
特意用现代的技术,修建这么一栋看上去就有些诡异的建筑的,言晰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那朱红色的围墙里面,隐隐有一些黑色的怨气环绕。
这里面,死过人。
邓素云开了两间相邻的房间,只不过现在是早上,她隔壁那间给言晰准备的房间还没有退房,何况现在是大白天的,邓素云也没有什么防范。
所以邓素云就把言晰带到了自己居住的那间屋子里,“我这东西可能有些乱,我马上就收拾,你别介意啊。”
住在这里好几天了,邓素云每天天一亮就出去到处寻找女儿的身影,晚上天黑的时候才回来,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功夫去整理房间里面的东西。
换掉的脏衣服也没有洗,就随手扔在了酒店里面自带的那张藤椅上。
“没事,”在邓素云把藤椅上面的衣服拿开的时候,邓素云直接坐了上去。
见言晰当真不介意,邓素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你大老远的赶过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你还没吃早饭吧,饿了没?我请你,不过你要稍微等一下,我去洗个脸,刷个牙。”
昨天半夜,她就在车站里面等着了,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的。
“好,”言晰应了一声,“我也需要洗漱一下。”
酒店附近就有许多饭店,邓素云带着言晰来到了一家评价比较好一些的店铺,“这家店的菜品都还挺好吃的,你可以尝尝。”
虽然现在才十点多,还没有到吃中午饭的时间,这家店里面已经做了好几桌的客人。
“有什么推荐吗?”邓素云把饭店的服务员叫了过来,这几天她为了省钱都是随意的对付两口,没怎么到正儿八点的饭店里面吃过饭。
“有的,”服务员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生,她微笑的时候露出两个酒窝,看起来十分可爱,“过油肉,鹌鹑茄子,糖醋鲤鱼……”
服务员报了好几个菜名,邓素云征求了一下言晰的意见,点了三个店里面销售最好的菜,“再一人上一碗米饭,麻烦了。”
完了饭,邓素云抢着要结账,言晰也没有阻拦。
三个菜加在一起不到一百块,邓素云结账也不会太过于肉疼,也可以让她心中的负担稍微小一点。
结完账从饭店出来,邓素云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女德学院上,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就在里面,可她进不去,母女两人没有办法相见。
虽然言晰看起来挺有本事的,而且在千里之外就能够算到她女儿的所在地,可这么高的围墙,还有那么多的高压线,想要进去找到她女儿,简直就是千难万难。
邓素云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有些落寞,她偷偷的看了言晰一眼,“我们……是要等晚上偷溜进去吗?”
“不用,”言晰否认,随后从包里面拿出隐身符和穿墙符,分别贴在了自己和邓素云的身上,“走吧。”
“啊?”邓素云愣愣的跟着言晰,要看到他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女德学院的墙上面撞,邓素云一下子懵了。
她一把拉住言晰的胳膊,“你是想要碰瓷吗?但是这种办法应该不管用的吧?”
“你瞧。”言晰带微笑的将自己的右手伸向了墙壁,邓素云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一点一点的进到了围墙里面去。
这一刻,这厚重的围墙,仿佛变成了一堆泡沫,轻轻松松就可以跨越。
邓素云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隐隐的有些崩塌,“我……我也可以吗?”
言晰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很是认真,“当然。”
邓素云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她之前触碰过的坚硬无比的城墙,在这一刻变成了虚幻的泡沫,她的双手轻而易举的就穿了进去。
心中一喜,邓素云下意识的迈开了腿,她感觉自己眼前一黑,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竟然真的穿过了城墙,进入到了女德学院的里面!
身旁有脚步声传来,邓素云下意识的回过了头,看到的就是言晰穿墙而入的情形。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邓素云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言晰的眉眼一片宁静,他早已经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穿墙符而已。”
“好厉害!”邓素云星星眼,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完了完了,我们要被发现了!”他们现在进来的这个地方,除了这一面的围墙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建筑物,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言晰不急不缓,“没关系,他们看不到我们。”
“啊?”邓素云张大了嘴巴,瞳孔也有些放大,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怎么感觉她有些听不太懂呢?
他们两个大活人就站在这个地方,那些人竟然会看不见?
言晰轻哼了一声,“我用了隐身符。”
话音落下的瞬间,从拐角处走过来了,两个看起来就很强壮的男人,而且那两个人还是正对着邓素云和言晰的方向,但那两人就这样,目视前方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我去!”邓素云真的是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她死马当活马医遇到的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会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言晰掐指算了算冯笑笑的所在地,修长的食指伸出,指向了左前方的方向,“你女儿就在那边。”
——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冯笑笑跟着班里面的其他同学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她们这些还未成年的小孩们,是不能够随意的在学校里面走动的,甚至连食堂都不能去,每天的饭都会有老师送到他们的宿舍里面,在宿舍里面吃。
因为她们女德课的老师告诉她们,女孩子家的容貌是不能够轻易的,被那些男人们给看去的,她们要学着古代的那些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因为学校里面不像古代的那种建筑,有很多的院子,所以她们就只能做到尽量不出宿舍。
如果因为到处乱走,不小心冲撞了那些男老师或者是学校里的保安们,是要被惩罚的。
要么不给吃饭,不给喝水,要么就是用鞭子打一顿,如果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关小黑屋。
没有人想要被关到小黑屋里面去,所以上完课后,女孩们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往宿舍的方向走,没有半点的迟疑。
很快的,冯笑笑就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八个人挤在一间狭小不通风的宿舍里,转个身都困难。
“啊——”
突然,女生宿舍里面的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宁静,一个小女孩指着冯笑笑的屁/股,“冯笑笑,你流血了,怎么办……你会不会死啊?!”
这个宿舍里面住着的全部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冯笑笑反而是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她听到那个小女孩那样说,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后面,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的血。
女德学院的学生们学的都是女德,女训,怎么样去伺候好男人,正常小孩应有的生理期的知识是一点都没有学习的。
所以冯笑笑也完全不知道这是她来了月经初潮,只以为自己的屁/股流血就要死掉了。
她刚才在上课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肚子特别的痛,但是为了不让胡露老师惩罚她,她一直都强忍着。
现在肚子好像疼的更加厉害了,还留了这么多的血……
眼泪一颗颗的掉了下来,冯笑笑的脸上全然都是绝望的神情。
怎么办……
她的妈妈还没有找到她,她好想再见妈妈一面啊,可是她马上就要死掉了。
怎么办,好想哭,可是哭了会挨打了。
但是她马上要死了,哭一下也无所谓吧?
“怎么回事?!”忽然,门口响起了一道呵斥声,那是让女孩们胆战心惊的存在——教导主任曾孝汝。
“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在这里尖叫。”曾孝汝冷着一张脸,色眯眯的视线,不断的扫视在宿舍里面这几个女孩的脸上。
这个宿舍里面的八个女孩子全部都是他们从全国各地拐来的,一个长得比一个漂亮。
而且从小的时候灌输这种思想,要比二十多岁再进来的学生要容易接受的多。
等到这些小姑娘长到十八岁,就可以拿出去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有钱人,一个小姑娘培养下来,最多花个几万块,可转手卖给那些有钱人,就能够获得几十倍或者上百倍的回报。
“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温柔,”曾孝汝的目光扫视过一圈,最后落在了冯笑笑的脸上,这个小姑娘是八人里面长得最漂亮的,如果不是为了能够把她卖个好价钱,他真的很想把她弄到手,“谁尖叫的?主动站出来要不然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去小黑屋里受惩罚。”
冯笑笑的双腿直打颤,一听到曾孝汝发火的声音,冯笑笑就生理性的害怕。
四月份的荣城还很冷,女孩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十分飘逸的那种料子,根本不抗冻,在教室里面上课的时候因为一直有运动,会出汗,所以还稍稍好受一些。
现如今回到这破烂的宿舍里,本意就席卷来了,冯笑笑本就因为寒冷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更加控制不住的颤动着。
“我……我屁股流血了,我好像要死掉了……”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导致那一个小伙伴被成,冯笑笑主动的开了口。
“哦?原来是这样啊……”曾孝汝轻叹一声,朝着冯笑笑挥了挥手,“来,过来,我带你去好好检查一下,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的。”
“真……真的吗?”冯笑笑没想到自己犯了错误曾孝汝竟然没有提出要惩罚她,把她关进小黑屋里,反而是这样温柔的说着话。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曾孝汝说话的声音越发的低缓了。
冯笑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缓缓的走了过去,“主任。”
“真乖,”曾孝汝那双粗糙的大手放在了冯笑笑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不怕,主任现在带你去治病。”
曾孝汝带着冯笑笑到了自己的住所,随后他给胡露打了个电话,“送几个卫生巾过来,冯笑笑来初潮了。”
挂断电话,曾孝汝把冯笑笑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面,“一会胡老师会过来教你怎么样处理这个事情,现在,主任和你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冯笑笑的身体轻颤着,胡露老师教她们的,女孩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避免和外男见面,可曾孝汝却对她这样亲密,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可校长又说过,她们要无条件的服从男人。
她到底该怎么办……
冯笑笑满眼的无措,一双手都不知道该究竟放在哪里,只能愣愣的看着曾孝汝。
曾孝汝的大手在冯笑笑的腰上面掐了掐,一脸色眯眯的微笑着,“我们的笑笑,长大了。”
女孩身上独有的芳香涌入鼻尖,曾孝汝控制不住的流下了口水,骚臭的液体的液体从冯笑笑的脸上滑落,一点一点的浸湿了衣领,曾孝汝的脸上带着微笑,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股阴狠的感觉。
曾孝汝伸手摸上她的脸,慢慢的摩擦着,他指尖的温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而来,不烫,可却瘆得慌,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竖了起来。
男人哑着嗓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最乖了,笑笑~”
曾孝汝的手不停的在她身体敏感的部位环绕,甚至还时不时的用力捏两下,冯笑笑急的面颊通红,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反抗曾孝汝结果她是知道的,不仅是她,整个女德学院的学生们都知道,那个女孩,被关到小黑屋里面,三天三夜没有任何的吃喝,放出来的时候已然是疯掉了。
她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赤/身/裸/体的在学院里面狂奔,见到人就抓着对方大喊自己没有妇德,是她不听男人的话,活该落到那样的下场。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她那样疯癫的样子,却被人用视频给记录了下来,每一个新进入到女德学院的学生,第一时间都要观看一下这个视频,希望她们能够把不听话的后果牢牢的记在心里。
冯笑笑不想自己落得和视频里的那个女孩一样的下场,所以即使非常的不舒服,她也不敢反抗曾孝汝。
“来,把眼睛闭上,把嘴巴张开。”曾孝汝诱哄着冯笑笑,虽然为了把冯笑笑卖一个好价钱,他没有办法真的对她做些什么,但是一亲方泽什么的……
想想都觉得好美妙,好幸福。
冯笑笑身体轻颤着,乖乖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言晰和邓素云破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曾孝汝搂着冯笑笑,伸着舌头正要低头去亲冯笑笑的嘴。
他伸出来的舌头上面还挂着几滴口水,恶心极了。
一股恶寒涌入心间,言晰一巴掌把曾孝汝拍飞了出去,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墙壁上,然后又落在地面,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曾孝汝疼得呲牙咧嘴,挣扎了好半天才终于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他抬起头来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两个人,大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保安!保安!”曾孝汝撕心裂肺的大喊着,试图把保安喊进来,让他们把言晰和邓素云给打出去。
“别喊了,”言晰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侧脸上,脚底狠狠的碾压着,眉眼间一片冰冷,“你刚才……想要对这个女孩做什么?”
第062章 第 62 章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曾孝汝平日里在学校里面作威作福惯了, 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看着那些女学生们在他面前瑟瑟发抖,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土皇帝一样, 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
他具有着一个身为男人最为天然的优越感, 这几年的学校生活,让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天。
曾孝汝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权力巨大无比,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忤逆他的话。
就算是身为校长的施仁,和他之间也是合伙人的关系, 而不是上下级。
曾孝汝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颜面, 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反驳他,只要是反抗他, 反驳他的人全部都被他丢进了小黑屋里面, 受尽了惩罚。
可现在……
这个在他看起来自己一拳能打十个,长得瘦不拉几, 弱不禁风的年轻人, 却一脚把他踹的,让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似在这一瞬间移位了,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疼得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哀嚎出声。
更让他感到无法接受的是,自己最为在乎的那个颜面,却径直被言晰放在了地上踩!
“我是什么人?”言晰说着,纯清清笑了笑,但那笑容却并不到眼底, 反而带着一股彻骨的凉意。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言晰的脚下越发的用力了,曾孝汝的脸被踩的都有些扭曲变形,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曾孝汝再也不顾形象的疯狂喊叫了起来。
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眸里面凝结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戾气,曾孝汝发誓,等到学校里的保安赶到的时候,他一定要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死!
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笑笑,我的笑笑……”在言晰一脚将曾孝汝踹飞的时候,邓素云的眼睛却一下子就落在了冯笑笑的身上。
女孩比两年前的时候长大了许多,看着也更加漂亮了,就是身上的衣服穿的太过于单薄了些,四月份的天气,看着都觉得冷。
邓素云迅速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裹在了冯笑笑的身上,然后拼了命的抱住她,一时之间,因为太过于激动,都开始语无伦次了,“妈妈终于找到你了,我的笑笑,妈妈找了你两年,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想你……你是笑笑,你就是我的女儿……”
她真的非常的激动,日思夜想了两年多的女儿,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完全不受控制的死死的把冯笑笑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用力大到恨不得直接将它揉进自己的骨血当中。
“嘶……”
冯笑笑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轻哼了一句,“疼。”
“啊?是我弄疼你了吗?”邓素云听到女儿的轻呼声,慌张的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了,刚才还恨不得将冯笑笑揉进自己的血肉里,现在又立马将自己的双手给放开了来。
她半跪在地上,那双苍老又浑浊的眼眶里面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声音也无比的哽咽,“笑笑,对不起,是妈妈太激动了,妈妈不是故意要弄痛你的……”
或许是因为这两年寻找女儿的路上经历了太多的痛苦,也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邓素云的情绪变得异常的敏感,只不过是因为冯笑笑说了一个疼字,她就开始疯狂的道歉。
“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忽然,一只带着温热湿意的小手落在了邓素云的脑袋上面,轻轻的揉了揉。
独属于少女的明媚嗓音,在邓素云的耳边响起,“妈……妈妈?”
邓素云猛然间抬起头来,那双满是泪痕的双眼直勾勾的望进了冯笑笑的眼底,带着满是不可置信的声音轻颤着,“你……你认出我来了?”
冯笑笑点了点头,唇边下意识的荡出了一抹笑容,她的目光落在邓素云的脸上,“你是妈妈。”
这两年在这个学校里面,她挨打,挨饿,还被关进小黑屋里面受惩罚,好多次她都以为自己要死掉,再也没有办法坚持下来了。
可她始终都记得自己的妈妈,妈妈是那样的爱她,说不定满世界的到处在找她,如果她就这样死掉的话,妈妈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就算为了不让妈妈伤心,她也要努力的坚持下来。
幸好,她真的等到了妈妈来找她。
虽然妈妈看起来比两年前老了很多,但冯笑笑可以确定,这真的就是她的妈妈,是她日日夜夜都思念着的妈妈!
“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呜呜呜呜……”
冯笑笑再也绷不住了,猛的一下钻进了邓素云的怀里面,用自己的两个小胳膊死死的搂着她的脖子,开始嚎啕大哭,“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妈妈你要再来,晚一点我就要死掉了,呜呜呜呜……”
母女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恨不得把这两年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忽然,冯笑笑伸手摸上了邓素云鬓边的几根白发,声音轻颤着,“妈妈……你老了,你长白头发了。”
冯笑笑记得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让写作文《我的妈妈》,要求要写的非常的有感情,那个时候她不太懂得什么叫做有感情,去小学生作文大全里面搜了几篇满分作文,照着写了写。
当时她写下“妈妈为了我,头上都长了白头发”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感触,只是觉得这样写会让老师喜欢,作文可以拿高分。
可此时,看着邓素云那斑驳的头发,冯笑笑感觉自己突然懂了她几年前写下的那篇作文里的句子。
两年为了找她,妈妈一定吃了很多苦,要不然怎么会老了这么多呢?
记得妈妈以前明明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还烫了波浪卷,每日里都披散着,看起来漂亮极了。
可现在妈妈的长发剪短了,也不黑了。
冯笑笑头一次发自内心的,冲邓素云说出了这一句话,“妈妈,你辛苦了。”
邓素云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她侧头看着自己女儿那通红的眼眸,一时心里面百感交集,所有的话语都好似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
她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双臂,将冯笑笑搂得更紧一些,“笑笑放心,妈妈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真是烦人,”胡露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蠢的要死,来了大姨妈也不知道……”
一句话还没说完,胡露整个人呆滞在了门口。
她看了看抱在一起痛哭的邓素云和冯笑笑母女,又看了看被言晰狠狠踩在脚底下的曾孝汝,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等到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妈呀——”
胡露大喊了一声,就要冲门外跑去,可她才刚刚转过身,言晰手腕一甩,一张定身符就牢牢地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胡露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自己的双脚却仿佛是被焊死在了地面上一样,纹丝不动。
她终于害怕。
拿着教鞭,肆无忌惮的抽在那些未成年的小女孩身上的老师胡露,消失不见了,化为了一个苦苦哀求着的无比可怜的女人,“不关我的事啊,我可没有对冯笑笑下手,我就是过来送个卫生巾而已,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曾孝汝!”
“不着急。”言晰轻描淡写的说着,一把抓过曾孝汝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将近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直接双脚离地,曾孝汝吓的都开始翻白眼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啊,你打我是暴力行为,如果报警的话,你至少要进局子里面拘留几天的,你最好还是……”
忽然,言晰侧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微凉,“你怎么这么多话?”
轻描淡写的目光,却让曾孝汝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危险气息,吓得他立马闭上了嘴巴,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继续絮絮叨叨的话,言晰绝对会让他比现在还要痛苦万倍。
此时,外面的保安听到动静也都跑了进来,进来的一共有七个男人,全部都长得人高马大的,虽然现在天气比较冷,他们身上穿着长袖长裤的保安,可那浑身的肌肉还是能够从绷紧的衣服上面看出来。
这所女德学院里面老师的数量不多,但保安却有好几十个,而且每一个全部都是非常能打的肌肉猛男,可以确保任何一个进了学院的女学生都没有办法逃脱出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造反吗?!”
为首的一个保安留着络腮胡,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凶神恶煞,冯笑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吓得直发抖,“妈妈……这个叔叔……打人,可疼了,”
邓素云把冯笑笑抱了起来,躲在了言晰的身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言晰和这些保安当中的任何一个相比对的话,都看起来像个小鸡仔一样,一拳就能被打飞的那种。
可她却莫名的相信言晰。
仿佛只要站在她身边,就有一股满满的安全感。
那些每个人手里面都拿着一根电棍,走过来的时候,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响,吓得人头皮发麻。
曾孝汝仿佛看到了救世主,眼睛骤然放光,“快……”
他只说了一个字,以络腮胡为首的保安就拿着电棍冲了过来,全然一副要把言晰打死的架势。
可曾孝汝唇边的笑意还来不及彻底凝聚,些保安就和刚才的胡露一样,全部僵在了原地。
“哇塞!”冯笑笑无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里面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哥哥,你这是魔法吗?他们全部都不能动了耶!”
“是呀,”言晰放低了声音,蹲下身来揉了揉冯笑笑的脑袋,“哥哥会很厉害的魔法。”
“太棒了!”冯笑笑激动地拍着掌,“哥哥把坏蛋全部都打倒啦!”
不过是几张定身符的事,言晰收回因为用了灵力而微微发热的指尖,冷眼看向面如菜色的曾孝汝,“我现在问你什么,你说什么,不要耍滑头,听到了没?”
让自己信心满满的保安大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解决掉了,曾孝汝头皮发麻,再也拾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他拼了命的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我一定老实交代!”
他还以为言晰会问他一些女德学院到底是教什么的,或者这些女学生会不会在学校里面受到欺负一类,可他万万没想到,言晰张口就是王炸,“你们拐卖儿童,买卖妇女的记录或者是账本放在哪里了?”
曾孝汝浑身一颤,目光晦暗不明。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放在明面上说呢,一旦说出来,恐怕他后半辈子都要在局子里面度过了,所以,曾孝汝装作一副全然无辜的样子,“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教导女孩子女德女训的学校,哪有你说的什么买卖,拐卖,你这样空口污蔑我是可以去告你的!”
“哦,”言晰一脸的无所谓,“没关系,你现在就可以告。”
说着话,他松开了抓住曾孝汝衣领的手把他扔在了地上,曾孝汝屁股正正好好的砸在了地面,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言晰走过去,捡起刚才把它打飞出去的时候,掉落在地上的手机,“诺,我看着你打110。”
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骨节修长,手指匀称,修剪的格外圆润整齐的指甲上面带着白色的小月牙,指尖泛着一点健康的粉。
曾孝汝第一反应是好漂亮的一双手,如果这样的手伸在女孩子的身上……
脑子里面心猿意马了一秒钟,他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如今的情况,他是万万不敢真的去打电话报警的,一旦把警察搞来了,言晰三言两语说下去,指不定会让警察真的彻查他们的学校。
到时候隐藏在这里面的罪恶,恐怕一个个全部都会被揭露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
曾孝汝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只要稍微想一想,他都觉得无比的害怕。
得想个办法,让言晰离开学校才行。
低头的瞬间,曾孝汝的目光扫视到了缩在邓素云怀里面的冯笑笑,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亮,“我知道了,你们是冯笑笑的哥哥和妈妈,对不对?”
看到言晰冰冷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下来,曾孝汝以为自己猜到了实情,说起话来越发的自信了,“首先说明,冯笑笑真的不是我们拐来的,当时看她一个人走在路上,应该是迷路了……”
“你胡说!”有了妈妈在旁边,冯笑笑的胆子一下子变的大了起来,刚才一点都不敢反抗曾孝汝的她,开始大声的斥责,“就是你们把我绑来的,我记得很清楚!”
“而且我也说了很多次,我有妈妈,我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你们一直都不放我走。”冯笑笑越想越委屈,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邓素云心疼无比,一双眼睛愤愤地瞪着曾孝汝,恨不得把他吃拆入腹。
曾孝汝讪讪的笑了笑,十分僵硬的转过了刚才的话题,“我们学校就是用来培养女孩子的德行的,笑笑这两年在学校里面的表现都特别棒,我觉得她差不多也可以毕业了。”
他强行挤出一抹讨好的神情,压低了嗓音,努力让自己变得温和,“我马上就给冯笑笑开具毕业证明,你们现在就可以带她走了。”
曾孝汝以为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言晰肯定会欢天喜地的要带着冯笑笑离开,毕竟他们来到学校以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寻找冯笑笑。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言晰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你不愿意说啊,没关系。”
言晰的目光扫视了一番这个屋子,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电脑上,“这应该是你住的地方吧?”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脚步声很轻,却宛若惊雷一般重重的落在了曾孝汝的心上。
曾孝汝额头的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
因为女德学院里面全部都是一些没有多少力气的女生,更何况他们又请了这么多的保安,所以所有的重要资料他都直接放在了自己的电脑里,只要破开密码,就全部都能看到。
“呦?”曾孝汝耳边想起了一道言晰带着讶异的惊叹,“你这电脑配置好啊,还有面部识别。”
完了……
曾孝汝的心里面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绝望,早知道他就不为了图方便录入人脸了。
言晰他揪起了他的衣领,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的,把他拖到了电脑前面,冷声威胁,“你最好把眼睛睁开。”
曾孝汝偷偷的看了一眼言晰,嘴唇蠕动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无比的复杂。
言晰直接把那些保镖全部都定在了原地的手段,实在是让他有些惊骇,他不知道言晰真的发起火来,他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思来想去,曾孝汝最终还是乖乖的睁开了眼睛。
言晰把他扔到一边,随手一张定身符甩过去,确定曾孝汝也没有办法动了,他打开了电脑。
曾孝汝,胡露,以及以络腮胡为首的那一群保镖们,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被钉在了原地,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着对方。
邓素云走过去,试探性的戳了戳那个络腮胡。
因为刚才络腮胡被定住的时候,正在处于往前奔跑的姿势,他现在只有右脚的脚掌落在地上,左腿是抬起来向后蹬的。
重心不是很稳,邓素云只是轻轻戳了戳,络腮胡就直接“砰”的一声砸倒在地上了。
而且脑袋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桌子的边缘,疼的他面容都扭曲了起来,他怒目圆视着邓素云,张口就骂,“臭娘们,你给老子等着,你等老子起来的……”
“啪!”
话还没说完,笑笑突然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他的嘴巴上,“坏蛋!让你骂我妈妈!”
“你个小兔崽子!”络腮胡正想再把冯笑笑给好好的骂一顿,言晰一张禁言符甩过来,他再也没有办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言晰语气冰凉,带着威胁,“我不想再在任何人的口中听到一些不好听的字眼。”
刹那之间,无论是曾孝汝和胡露,抑或是其他的几个保镖,全部都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言晰还在检查曾孝汝电脑里面的资料,冯笑笑扭头紧紧的搂住了邓素云的腰,“妈妈……我在死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还能看到哥哥打败了这些坏蛋,我真的好开心啊。”
“你……你说什么?!”邓素云为难了一句脸色难看的有些吓人,“什么死不死的,你绝对不会死的,妈妈保证……”
“可是我屁/股流了好多的血,我还肚肚痛,”冯笑笑委屈巴巴的诉说着,“我难道不是要死了吗?”
邓素云一把拉过冯笑笑的胳膊,盯着她的背后看了一眼,忽然,紧张的神情松懈了下来,“笑笑,你吓死妈妈了!”
“不怕,妈妈教你。”邓素云忽然想起来,胡露刚才过来的时候提到了什么卫生巾。
她走到胡露身边,果然看到她提了一个小包,打开之后看到里面装着几包新的卫生巾,邓素云十分不客气的,连着包一块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随后邓素云带着冯笑笑进了卫生间,将女孩子会来初潮的事情细声细语的告诉给了她,还教了她怎么样换卫生巾,“肚子痛不怕的,我们笑笑最勇敢了,等一会离开这里了之后,妈妈给你熬红糖姜水,好不好?”
冯笑笑的一双眼睛晶亮亮的,得知自己不会死了以后,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好像没有那么痛了,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肚肚,“痛痛飞走喽~”
曾孝汝的电脑里面有很多拐卖儿童,还有买卖妇女的记录,甚至还有许多买家的联系方式。
这所学校,打着培养温柔女性的幌子,那些家长们洗脑,让他们把自家不听话的孩子送进来,然后通过极端的惩罚,把原本个性鲜明的孩子们全部都变成没有一点思想,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傀儡。
就这样,一年的学费竟然还要几十万。
除了未成年的孩子,还有许多未婚或者已婚的女性,她们大多数都是不愿意失去自己的人格,全心全意服务于丈夫和家庭的。
学校里的老师所做的事情,就是通过暴力,把这种所谓的“不安分因子”,全部都给扼杀掉,在日复一日的洗脑当中,把她们培养成那些男人们所需要“完美妻子”。
言晰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拷贝了一份,正准备要把电脑关掉的时候,言晰突然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个视频框。
他下意识的点进了那个视频,出现的是一个比较空荡的房间,整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家具。
房间没有开灯,都是黑漆漆的,只不过房间里的监控探头开的是夜间模式,通过视频能够看清楚房间里面的人做了些什么。
出现在房间里面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看起来年岁有些大了,她此时整个人缩着自己的身体靠在墙角,用双臂紧紧的抱住了膝盖。
言晰放大了女人所在的那个角落,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无比的惊恐,而且嘴里面还在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看起来好像是疯了。
“这是什么?”言晰侧头看曾孝汝,眸光冰冷。
曾孝汝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的回答,“这是专门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女人的小黑屋。”
言晰走过去撕下他背上的定身符,踹了踹他的腿,“起来,带路。”
曾孝汝不敢拒绝,三两步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体往前走。
为了方便,言晰并没有解开以络腮胡为首的那几个保镖和胡露身上的定身符,而是直接用灵力裹挟着他们往前走。
胡露都快要吓傻了。
她原本也是这个学校里的一个学生,青春期的时候,她叛逆不听话,刚好那个时候国家又开放了二孩政策,所以父母生了一个弟弟,他们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弟弟的身上,为了方便,把她直接送到了这所女德学院里来。
胡露一开始也受到过很多的惩罚,可慢慢的,她觉得这些男人说的非常的对,女人生来就是为了讨好男人的。
就像古代的时候,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做人家的小妾可以吃喝不愁,而且还有着丫鬟的伺候。
她怎么就不能够成为那样享受生活的贵妇人呢?
所以她慢慢的被同化,到最后也成为了这些人当中的一份子。
看到那些女孩子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每一个都对她言听计从的时候,胡露的内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那一刻,她仿佛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方向,她无比的享受这种把所有人的命运都捏在手里的感觉。
可现在,砧板上的鱼变成了她,她从命运的掌控者,变成了被操控的可怜人。
胡露才终于感到害怕,言晰不过是动动手就可以让他们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如果他有什么恶意的话,岂不是可以轻轻松松就要了他们的命?
她的脑子拼命的转着,试图寻找出一个可以让自己活下来的办法。
曾孝汝很快的就把言晰带到了小黑屋的门口,为了防止有人从小黑屋逃离,小黑屋安装了极高品质的防盗门,而且不是用钥匙打开的,只能用男人们的指纹。
是的,男人……们。
整个学校里面,无论是教职工还是保安,只要是个男人,就都在小黑屋的门口录入了自己的指纹,他们可以随意的打开屋子,把那些不听话的女人关进去,让她们受尽折磨。
小黑屋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众人就闻到了一股粪便的恶臭味,这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是极具侮辱性的。
但这些男人们早已经习惯,他们喜欢把女性的尊严一点一点的踩在脚底下,看着她们卑微祈求,丑态尽出。
言晰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的扫过了曾孝汝和那些保镖们,保镖们没有办法动作,只能闭上自己的眼睛,曾孝汝吓得一个哆嗦,拼了命的解释,“黄珍不是被我关起来的啊,这不关我的事,关她进来的人是李娇阳。”
“那个女人是校长的老婆,心狠的很……”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的恶毒,曾孝汝拼了命的抹黑其他人,当然,他所说的话,对于李骄阳而言也并不算是抹黑了,只不过是在陈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而已。
言晰的语气陡然加重,“让你说话了吗?”
曾孝汝顿时像个鹌鹑一样,战战兢兢的不敢再说一个字。
小黑屋的大门一点一点的被打开,光亮照射了进来,黄珍下意识的用手捂着了眼睛。
这里面没有半点的光亮,阳光对于长久处于黑暗中的眼睛来说,太过于刺激了。
过了许久,黄珍终于挪开了捂着眼睛的手,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邓素云,晃了晃神,“你……是新来的老师?”
听曾孝汝所言,黄珍已经被关在小黑屋里面两天了,言晰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性,为了不刺激黄珍,他只让邓素云走了进去。
“我不是新来的老师,”邓素云轻叹了一声,她一点都没有嫌弃黄珍身上的恶臭味,主动地将她死死锁在一起的双手给解开,然后牵住了她的手掌,慢慢的把她拉了起来,“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强烈的电击让黄珍有些神志不清,但她对于想要离开小黑屋的欲望还是十分迫切的,一听到邓素云若要带她离开,她立马站了起来。
不过因为蹲的太久了,她的双腿早已经发麻,站起的一瞬间又重重跌了下去。
邓素云连忙搀扶住了她,“不着急,我们慢慢走。”
两个人缓步挪出了小黑屋,黄珍面前出现了一大堆的男人,她看到了那两个把她绑在床上的保安,顿时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邓素云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冯笑笑也跑了过来,牵住了黄珍的另一只手。
黄珍对于小孩子没有那么大的敌意,紧张的情绪也稍稍松缓了一些。
曾孝汝看到黄珍完好无损的出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那个……人你们都可以带走,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言晰刚准备张口说话,不远处,又走来了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男女,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手持电棍的保安。
曾孝汝十分有眼力见的给言晰介绍了一遍,“那个就是我们的校长施仁,旁边是他的老婆李骄阳。”
“把黄珍关进这里面的就是她。”
“施仁……”言晰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唇边忽然挂起了一抹满是嘲讽的笑,“这名字起的可真好,施仁,施仁,完全不做人。”
曾孝汝缩在一边不敢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言晰和施仁对上了以后究竟是谁胜谁负。
不说话的话,就正好两边都不得罪。
“刚听到保安来汇报,说你们一大群人都跑到小黑屋来了,还有两个没见过的生面孔……”脚步站定,施仁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言晰,“就是你,突然闯进我的学校,还把关到小黑屋的人给带出来了?”
他前面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轻声细语的,此时却突然拔高了语调,厉声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身为校长,施仁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王,他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的权威。
施仁后退了一步,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轻轻往前一抬,“都给我上,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知道一下学校里面究竟谁做主。”
在保镖们拿着电棍往前冲的时候,施仁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不伤人命,打残打废都随意。”
“啧。”言晰轻抿着唇,眼中冷意浮现,这个施仁,还真是把自己当成封建社会的皇帝了。
“不是……”曾孝汝用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想去看言晰压着他们打的情形。
他原本以为,言晰这一次又会像刚才一样的把那些保镖全部都给定住,却没想到,言晰竟然撸了撸袖子,大踏步的迎了上去。
然而,在曾孝汝震惊的目光里,一脚一个,把那些保镖全部都给踹飞了。
曾孝汝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之前被言晰踹到的肚子,现如今还隐隐的有些发疼。
可为什么心里面却莫名其妙的平衡了许多?
学校里面的这些保镖全部都是施仁花重金请来的,一个个的都非常能打,怎么会变得这样的脆皮?
施仁的眸光闪了闪,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细微的惧怕神情,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带着警惕的目光审视着言晰,“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明明看上去挺瘦的,怎么却这么能打?
言晰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逼近,施仁一步一步的后退。
直到他脚下没有踩稳,左脚拌右脚的摔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阴影,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就看到言晰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中全然都是不屑,语调里还带着讽刺的意味,“就这?”
“还是校长呢,你也不过如此嘛。”
“你到底要干什么?!”施仁输人不输阵,扯着嗓子高喊,“你这样突然的跑到我们学校里来,还把学校里的保镖都给打了一顿,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啧啧啧,”言晰无比嫌弃的踹了他一脚,“怎么,威胁人就只有这些手段吗?”
“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报警,我也会报警的。”
说完话,言晰随手又扔出两张定身符,把施仁和李骄阳也一块定了起来。
他往回走了几步,站在曾孝汝面前,曾孝汝是现如今唯一一个没有被定住的人了,看到言晰走过来,他吓得几乎都快要尿裤子,“你……有话好好说,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言晰淡定撇他一眼,“放心,我不打你,我们学校的这些女学员们,平常有没有聚集的地方?”
曾孝汝无比乖巧的点头,“有,后面有一个操场。”
毕竟他们这是个学校,虽然这操场基本上没怎么用过,但还是要修来装装样子。
“嗯,”言晰轻哼一声,“想办法把所有的女学员全部都叫到操场集合。”
“好,好咧,”曾孝汝点头答应,言晰清冽的嗓音宛若魔鬼般落在他耳边,“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别想耍小心思。”
曾孝汝点头哈腰,“一定,一定。”
言晰把这些被他定住的人全部都用灵力移到了操场上,又把学校里面在其他地方巡逻着的保安也都弄了过去。
曾孝汝走到了学校的广播室,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现在通知,现在通知,请所有的学员现在到操场集合,请所有的学员现在到操场集合。”
“啊?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去操场啊?”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听声音应该是教导主任的,我们还是快点去吧,免得迟到了要被惩罚。”
因为学校里面要求女子言行要得体,所以即便心里面疑惑为什么学校里的教职工以及保安们也全部都出现在了操场上,但所有的女孩子们都安安静静的。
言晰看着这些满脸麻木的女孩,心里面五谷杂陈,“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来到这里,但这个学校里面教授的内容都是不对的,我已经报警,一会儿会有警察来把这些老师都带走,后面也会联系你们的家人,将你们接回去。”
听到他说报警,施仁等人脸上都出现了一抹绝望的神情。
得知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学校了,一些进来没多久,还没有完全被洗脑的女孩子们忍不住又哭又笑,“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离开了,我再也不用挨饿受罚,每天都胆战心惊。”
“呜呜呜呜……我想回家,我想我妈妈,我妈妈如果知道我天天在这里挨打,她肯定也会心疼我的……”
已经被完全洗脑的那些,则是在对言晰破口大骂,只觉得是他毁掉了她们的人生。
“谁让你报警的?!我不允许!我还没有完全学会,我还没有嫁给一个好老公,你不许报警!”
“你毁了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
那些争吵着闹事的,也被言晰用定身符给定了起来,这些女孩子在学校里面日复一日的被折磨,被洗脑,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想。
想要让她们变成正常的人,一时半会恐怕还难以做到。
只不过言晰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后续恐怕要交给那些警察去头疼了。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她应该是才受过罚不久,脸上还有伤。
“我看到他们好像一直都是这一个姿势,”女孩身体瑟缩着,伸手指向了施仁等人,“他们是动不了了吗?”
“对,”言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们现在没有办法动弹了。”
“太……太好了。”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向了那边,从一个保安手里面夺过了电棍,然后用尽全力的砸向了他的手臂,“让你电我!让你打我!你还对我动手动脚!”
她的用力方向完全不对,电棍拿在手里面也是颤颤巍巍的,可她却咬紧牙关,拼了命的挥舞着手里的电棍,“我要给自己报仇!”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女孩子们一拥而上,拼了命的发泄着自己所受到的委屈。
“打死你,我打死你!”
第063章 第 63 章
那个保安因为被贴了定身符, 整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挪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孩挥舞着手里的电棍,向他冲了过来。
以前他拿着电棍惩治那些不听话的女孩子的时候, 心里面只有一个爽字。
那些女孩不敢反抗,只能抱着头四处躲避, 他一棍一棍的打在她们身上,听着她们痛苦的哀嚎声, 觉得无比的美妙。
他喜欢这种掌握他人命运的感觉, 他喜欢把别人都操控在自己的手里,这让他可以收获莫大的满足感, 身为男性的优越感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
可此时, 那个以前一直被他牢牢握在手里的电棍,却被女生夺去了, 她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脸上, 腿上,肚子上, 咬牙切齿, 使出吃奶的劲,动作没有半分的犹豫。
刺骨的疼痛从小腿处蔓延而来,疼的他身体都有些痉挛,他的腿应该是被打断了,可他根本无处可躲,也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墨蓝色的保安服上面浸出深褐色的血迹。
“可……可以这样吗?”
黄珍看着一个又一个涌上去的女孩子,一颗心莫名的有些激动, 她也好想冲上去,把这些人渣一个个的都暴打一顿, 可如果她真的动手了的话,会不会被抓起来坐牢啊?
打人应该是不对的吧?
黄珍还在犹豫,冯笑笑却突然一把拉过了她的手,“阿姨,这么多人都打了,我们打一下也没什么的。”
“可……可是……”黄珍咬了咬牙,双手紧紧的搅在了一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也真的好想暴打这些人为自己出口气,好好发泄一下她这些天被折磨的痛苦,可她不太敢做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之前能够计划着想要通过收剩菜剩饭的垃圾车逃离学校,已经是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了。
黄珍因为在小黑屋里面被电击过,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冯笑笑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拉的她一个踉跄。
她磕磕绊绊的往前走。
一步一步的停在了施仁的面前。
男人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十分的奢华,那张脸做过不少的保养,让他完全看不出现在的年龄,只不过,因为常年大吃大喝,他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啤酒肚。
那圆滚滚的肚子把他的西装都给撑了起来,扣子都几乎快要崩开了。
看到黄珍站在自己面前,施仁的一颗心狠狠的颤抖了两下,他虽然现在身体没有办法动,但是还是可以说话的,他狠狠的挤了挤眼睛,试图挤出一两滴眼泪来。
只不过他这人一向都是被别人敬着,怕着,即便现在这个时候十分害怕挨打,却也根本挤不出任何的泪水。
“你这是要做什么?嘲讽我吗?”施仁挤眉弄眼的表情落在黄珍的眼里面,就是对于她的讽刺。
黄珍一脚踩在了他高高隆起的啤酒肚上,直踩的施仁一阵反胃,差点把中午吃的饭菜都给吐出来,他眼前阵阵发晕,恨不得现在立马昏死过去。
可他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很好,一点失去意识的预兆都没有,甚至能够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落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脚。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施仁知道,这些女人们最是心善,有很多被丈夫家暴了无数次的女人,只要每次丈夫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原谅对方。
所以,施仁觉得只要自己认错的态度好一些,黄珍也会如同那些被家暴的女人一样放过他。
“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都是你的老公和你的婆婆把你送到这里来,让我调教的,如果我没有办法把你调教成一个他们满意的好媳妇儿,我也是要担责任的,”施仁巧言善辩的为自己解释,“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但是你应该怪的人不是我,是你的老公和你婆婆……”
“他们当然是罪魁祸首,”黄珍咬牙切齿的说着话,随即又重重的一脚踹在了施仁的身上,“但是你也不是个什么好货!”
忽然,冯笑笑跑过来拉了拉黄珍的胳膊,然后塞给她一个不断的发出“噼里啪啦”声享的电棍,“阿姨,用这个,这个打人疼。”
“不不不……”施仁惊恐万分的瞪大了眼睛,拼了命的求饶,“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是犯法的,你打了我会被警察抓起来的。”
“你竟然还知道警察?!”黄珍一棍子甩在了施仁的胳膊上,打的他嗷的一声喊,“你当时打我们的时候就没想过警察也会来把你抓走吗?”
明明他们也知道法律,却偏偏还要践踏她们的尊严,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是错的,可为了那些钱,还是要把她们关进小黑屋里面,日夜折磨。
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屋子里,控制不住的尿意和便意,居住的地方时刻充斥着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
还有电极接在太阳穴上,强烈的电流带来的生不如死的感觉。
黄珍就恨得一双眼睛都有些充血,“你还有脸说,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她闭上眼睛,疯了一样的开始殴打施仁,想要把自己受到的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
施仁面如菜色,痛得时不时的抽搐几下,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几声气若游丝的呻/吟。
在浑身的骨头都好似要被电棍敲碎的情况下,施仁那双干涩的眼睛里面终于流出眼泪来了,泪水混合着冷汗淋漓不尽,明明是四月份,春寒料峭的天气,他的衣衫却尽数的被汗水给湿透。
他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整张面容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格外的扭曲狰狞,看着像是只剩下半条命了。
邓素云没有被这些人伤害过,所以即便她也恨的要死,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部都千刀万剐,但是她还有女儿要养,她不能够进到监狱里面去,所以她只能和言晰站在一旁,看着这些愤怒的女人们不断的发泄着心中的委屈和怒火。
她用力的咬着牙关,才不至于让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看到这些人被打的鬼哭狼嚎的模样,刚刚看到女儿差点被曾孝汝猥/亵的愤怒都已经被冲散了一些。
真是活该!
这就是这些人不把女人当人看的报应!
就在施仁旁边站着的李骄阳看到这一幕,吓得心肝欲焚,颤颤巍巍的对黄珍说道,“你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哦……”
黄珍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李骄阳的脸上,恨得牙关都在痒痒,“其实这所学校里面我最恨的人并不是施仁,也不是曾孝汝,而是你!”
“你也是个女人,你还是个妈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能够理解我们,可你做了什么?”一想到自己好心好意的想要带着李骄阳一块逃跑,却被她出卖,然后被关进小黑屋里面,受尽折磨,黄珍就恨不得也把李骄阳关进去,让她好好体会一下自己曾经所受到的待遇。
“你跟着她们沆瀣一气,为虎作伥,利用别人对你的信任,对你的同情,来换取男人对你的宠爱,”黄珍说着这话,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你可真是该死啊!”
李骄阳惶恐不安地解释着,“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这样做呀,可是如果我不跟他们一起的话,挨打的人就变成我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黄珍抬眸望进李骄阳的眼底,她轻轻摇了摇头,“不,你是施仁的老婆,你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绝对不会让别人这样对待你的,你只不过是也享受着那种操控他人人生的快感罢了!”
李骄阳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狼狈,她放低了语调,试图引起黄珍的同情,“看在我们同样是女人的份上,求你……”
黄珍用手撩开了遮盖住自己面颊的头发,露出自己脸上明晃晃的淤青,这是电击留下来的痕迹,她轻声说着,“你瞧,这就是我之前同情你,可怜你想要带着你一块逃跑的代价。”
这么多年的劳作,使得黄珍十分的苍老,脸上还长了很多的斑,皮肤也是黄黑色的,可即便如此,那电击留下来的痕迹依旧是触目惊心。
黄珍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而且也十分的温柔,可却比起刚才歇斯底里的大喊,却更加的让李骄阳感到害怕。
仿佛是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李骄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在这一刻竖起来了,她苦苦哀求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黄珍冷笑了一声,“就是因为同样都是女人,所以你才更加的不可饶恕!”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不断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李骄阳疼的死去活来,再想要求饶,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开口的力气,她的两条小腿在电棍不断的击打下,白皙的皮肤上面出现了一圈一圈的电击伤,她感觉自己的腿上仿佛有无数的钢针在不断的扎,疼得她都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死去,就此解脱了。
李骄阳,施仁,胡露,曾孝汝,还有那些一个个浑身腱子肉的保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逃脱的了。
他们从来都没有觉得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竟然会是这样的漫长,这样的难熬。
直到学校的围墙外面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他们曾经最为害怕的警察,在这一刻竟然成为了他们的救赎!
一群人努力的瞪大着眸子,发出震耳欲聋的求救声,希望警察早一点找到他们,把他们从这些女人的手里面给救出去。
言晰侧眸看了一眼,依旧处于愤怒当中的女孩们,像提死狗一样的把曾孝汝提了起来,然后走向了学校的大门口。
警车已经停在了那里,为首的警员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她留着齐耳的短发,脸上还画了淡妆,一双眼睛格外的锐利。
言晰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这名警察的面相。
印堂开阔,眉毛匀称,嘴角上翘,额方而广,鼻梁高耸。
这名女警,心地善良又正直,值得信任。
这所学校的大门从外面是没有办法打开的,但是在里面,普通人也没有打开的办法,只有这些教职工们输入密码指令,学校的大门才可以打开。
言晰没有说话,只垂眸看了一眼曾孝汝,曾孝汝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按下了密码。
洛姝娴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做了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负责此次案件的警员,我叫洛姝娴,你们可以叫我洛警官。”
“请问刚才打电话报案的是哪位?”
“洛警官好,”言晰微微一笑,主动伸出自己的右手,“是我报的警。”
洛姝娴伸出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两个人的手掌一触即离,“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言晰报警的时候说的人数比较多,所以一共来了五辆警车,从上面走下来了二十多名警员。
一个个全部都穿着制服,腰细腿长,一字排开的站在那里,颇有气势。
曾孝汝生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擦了一下额角上的冷汗,像个鹌鹑一样努力的缩在一边。
洛姝娴眼睛十分尖利的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眉毛微微一挑,主动靠近了他身边,“你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曾孝汝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洛姝娴十分察言观色,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里面有隐情,但或许是因为惧怕着身边的言晰,所以才不敢直接说出来?
当这个发现记在了心里,洛姝娴没有继续追问曾孝汝,而是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步伐往前走。
言晰在路上的时候把这个学校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这所女德学院打着培养女德女训的借口,做着拐卖儿童,买卖妇女的勾当,他们给女孩子们洗脑,试图把她们变成封建帝制下,那些只会依附于男人的傀儡……”
洛姝娴本身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女性,当初他要考警察学院的时候,几乎她认识每一个人都在劝她放弃,甚至连她的亲生父母也不理解她。
他们说女孩子考一个师范大学,或者是考一个医药大学,毕业了以后当一个老师,抑或是医生,有一个铁饭碗,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当警察太苦,不适合女孩子。
这是以前的洛姝娴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甚至是她考进了警察学院的时候,学校里面依旧有很多的男同学瞧不起她,觉得她一个女生既没有男生那样的耐力,也没有男生那样的体力。
可洛姝娴却咬牙坚持下来了,她付出了成倍的努力,拿出了比男生更加优异的成绩。
她现在才二十七岁,却已经在警局里面担任组长了,她从来都是相信人定胜天,她从未觉得女人一辈子都需要依附于一个男人,除了围着厨房打转,就再也没有自己的生活。
父母一直逼着她去相亲,她却从来没有去过,因为她现在生活的很好,而且她也骄傲于自己是一个女性。
听着言晰所说的这些话,即便她知道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能够轻而易举的相信任何人的口供,可她还是因为言晰所说到的这些事情而感到愤怒。
她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攥成了拳头,因为太过于用力,手背上都抱起了青筋。
只不过,洛姝娴也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警员了,她的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所有的情绪都被她隐藏在了心里。
拐过一栋楼,洛姝娴突然听到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而且还有无数的棍棒敲打在皮/肉上面发出的声音。
洛姝娴的面色忽然绷紧了,她加快了脚步走过去,操场上惨烈的一幕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一群穿着无比单薄的女孩们,手里面挥舞着无比沉重的电棍,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了一些男人们的身上。
那些男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能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样大规模的暴力行为,自从国家开始大面积的扫黑除恶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洛姝娴瞳孔颤了颤,她掏出自己的配枪,冲着半空中打了一枪,“都给我住手!”
“砰——”
剧烈的枪鸣正在众人的耳边,一时之间,群起激愤的女孩子们都下意识的停住了打人的动作,纷纷转过了头来。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一群警察的时候,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女孩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手中的电棍落在了地上。
挨打的男人们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但还有几个个别的女孩子,即便是看到了警察也依旧没有松手,甚至下手更加的狠戾了。
而且她们也知道电棍打在人的脑袋上面,容易致人死亡,所以十分干脆的避开了那些男人的头,只挑着大腿,腰腹,屁/股的位置重重的打过去。
这里肉厚,挨了打也不会受重伤,但是却会无比的疼痛。
洛姝娴满头黑线,没想到自己都已经鸣枪示警了,却还是有一些人没有停下暴力行为。
她再次朝着天空开了一枪,“我再说一遍,请立刻住手!”
她在说这话的同时,也冲自己身后的同志们挥了挥手,其他的警员们心领神会,纷纷走过去控制住了还在打人的那些女孩。
这么大规模的暴力行为,性质实在是有些恶劣,可这里足足上百个女孩子,她也不可能把每一个人都给抓进去。
洛姝娴头疼不已,她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看向言晰,“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刚才洛姝娴等警察们即将要到达操场之时,言晰就已经把控制着这些男人们身体的定身符给消掉了。
因此,洛姝娴并没有看到他们被钉在原地无法反抗的样子。
只不过,他们被女孩们打了这么久,再加上被群起攻之,每一个男人身边都围绕着十几个女孩子,就算是他们有再大的力气,也终究抵不过人多力量大。
所以,洛姝娴我看到的情形就是男人们一边抱头鼠窜,一边被女孩子们压着打。
青年身姿如竹般挺立在那里,清冷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幽暗,淡淡开口,“我只不过是为了帮助邓女士找回她的女儿,却没想到,意外发现了隐藏在这所学校里面的罪恶,然后又一个不小心把被关押起来的女孩子们都放了出来。”
“她们被这些男人们控制久了,经常挨打受罚,一下子得到解脱,自然是想要报复回去的。”
随着言晰的话,洛姝娴把目光投在了那些挨打的男人们身上。
的确,穿着保镖服的男人们一个个身材健壮,而且电棍这种东西很明显就是配给他们的。
但是,这些并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女孩子们,真的能够从那些保镖的手里面把电棍夺过来吗?
言晰好似能够轻易的看穿洛姝娴内心的想法,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开口,“毕竟人多力量大。”
所有的保镖加上教职工也就三十多个人,可学生却有几百个。
洛姝娴顿时又头疼了起来,这么多的人,也不可能全部都带回警局啊。
似乎只能在操场上审问。
洛姝娴拿了个喇叭下来,“学校的教职工和保安站右边,学生们都站左边,按照你们之前所在的班级为单位。”
一开始,洛姝娴还是有些愤怒这些女孩如此大规模的暴力行为,可当她们撸起自己的衣袖,裤腿,露出上面大片大片伤痕的时候,洛姝娴顿时沉默了下来。
那么明显的电击斑,还有重力殴打导致的淤青,密密麻麻的痕迹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甚至有的女孩身上的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化了脓的伤口处不断的渗着液体,轻薄的衣料和血肉粘连在一块。
只看上一眼,洛姝娴都感觉自己的腿在隐隐作痛了。
她立马安排警员将这些受伤严重的女孩送去了医院。
做笔录的过程中,洛姝娴发现绝大部分的女孩子的口径都是统一的,都说自己是被父母,丈夫,婆婆等人送到这里来,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的妻子,好的妈妈。
洛姝娴安排了一名警员,负责给已经录完了口供的女孩子们的家人打电话,让他们前来把她们带回家去。
一些未成年的女孩子还是挺想回家的,可成年的女孩们,却大部分都再也不想回去了。
留在家里和留在这里都是一样的窒息,还不如直接一个人远走高飞,抛下那些过往,试着过一下独立自主的日子。
或许,等她们找到了工作,有了自己的收入,再也不必伸手向上要钱的时候,她们就有了和那个家庭脱离的勇气和资本。
洛姝娴也没办法拦着,就由着她们去了。
但还有一些已经被彻底洗脑的,已经完完全全的认可了施仁口中所说的那些道理,觉得自己这辈子生来就是应该伺候男人的,试图让她们离开学校的警察全部都是坏人。
她们拼了命的反抗,就算是拉也拉不走。
无奈之下,洛姝娴只能请求支援,先将这些女孩子们集体安排在一起,然后再寻找心理医生上门,慢慢的给她们做心理辅导,直到她们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
而施仁等教职工这边的审讯,就要简单的多。
即便有些人想要垂死抵赖,可言晰却已经从曾孝汝的电脑上面拿到了确切的证据。
三十多个教职工,一个不落的全部喜提了银手镯。
在被押上警车的时候,那个络腮胡保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她们也打人了啊!凭什么放了她们,不把她们抓起来?!”
络腮胡保安真的好不服气,他明明练了一身的腱子肉,却在今天被压着打,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身材毫无用武之处。
洛姝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吐露出四个字来,“法不责众。”
这一瞬间,络腮胡子瞪大的双眸里面陡然失去了所有的光。
他从未想到,报了警以后,这些女孩子们竟然依旧可以不受任何的惩罚!
那他刚才所挨的那些打究竟算什么啊?!
难道全部都白挨了吗?!
当然,在简单审讯的时候,也有人说言晰就是个妖怪,他们之所以被那些女孩子们压着打,是因为言晰用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言晰对此不置可否,“可能是因为一向属于上位者的他们,突然被他们控制着的人给反抗了,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才胡言乱语吧。”
洛姝娴审视的目光落在言晰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上面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可言晰不慌不忙,大大方方的由着她打量,神情那叫一个坦荡。
洛姝娴总感觉那些人说的似乎并不是疯言疯语,可这件事情也实在是太过于玄乎了一些,让她没有办法去相信。
所以,她缓缓凑近言晰,一字一顿,无比认真的说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言晰看起来如此的年轻,却从始至终都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如果不是因为调查了一下他的过往,洛姝娴可以确定言晰是今天早上才到的荣城的话,她都有些怀疑是言晰和施仁等人内斗,故意搞出这么一出了。
毕竟,他的证据拿的太过于简单。
而对于言晰所说的什么曾孝汝因为心中有愧,主动把证据拿出来的借口,洛姝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这世上或许真的有一些神秘莫测的手段,但言晰一没有动手打人,二没有参与进人口的拐卖,洛姝娴也没有证据,所以只能把他给放了。
对于洛姝娴的警告,言晰只是微微一笑,“洛警官放心,我想,我是不会和你在审讯室里相遇的。”
从中午一直忙碌到了夕阳落山,操场上的那上百名女孩当中,还有好几十个都没有人来接,洛姝娴只能先把她们带回去。
言晰所给的证据里,有十七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全部都是从各个地方拐来的,有的女孩的家离这里有千里远。
想要帮这些女孩子全部找回自己的家,恐怕要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要忙了。
相比于洛姝娴的头疼欲裂,言晰此时倒是心情愉悦。
荣城也是一个大都市,因为在北方,这里的人们的生活习性和江城都有很大的区别。
言晰现在已经能够非常熟练的运用年轻人喜欢的那些软件了,他在小红薯上面搜了搜,找到了一个评分很好的美食街。
毕竟现在属于放假,他来趟荣城也不能白来。
晚上的荣城灯火通明,美食街这里尤其的热闹,许多的小摊贩为了让自己的摊子更加的显眼,在上面做了很多有意思的装饰,各种各样的彩灯亮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的繁华。
因为正处于清明假期,街道上的游客还挺多,挤挤挨挨,摩肩接踵的。
冯笑笑小心翼翼的牵上了言晰的手,在言晰转过去看她的时候,冲他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言晰哥哥,牵着手就不会走丢了。”
她的另一只手牢牢的被邓素云抓在手里。
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相握着,邓素云感觉自己仿佛是牵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她在心里面暗暗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会把女儿给弄丢了!
“哇……好香!”冯笑笑直奔一个铁板鱿鱼的摊子。
这个小摊卖的铁板鱿鱼和其他的摊子有些不太一样,他的铁板上面直接放了很多浓郁的酱汁,串好的鱿鱼浸在酱汁里面,烧红的铁板和鱿鱼碰撞,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
冯笑笑指着摊子,“妈妈,我想吃。”
“好,”女儿失而复得,邓素云恨不得把她宠到天上去,自然不会拒绝冯笑笑的请求,更何况他们来美食街,就是专门为了吃东西的,“我们去排队,妈妈给你买。”
美食街上面的摊位实在是太多了,即便人很多,但排队的速度也很快,差不多四五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排到了。
“老板,麻烦二十串鱿鱼。”言晰手脚麻利的扫了码。
老板手底下不停的翻烤着,听到言晰的话,动作麻利的抓了二十串鱿鱼,放进了特制的纸盒里,递了过来,“二十串鱿鱼,您收好。”
铁板鱿鱼摊位前的队伍,似乎排的更加的长了,三个人好不容易才挤出来。
走到稍微空旷一些的地方,言晰弯下腰,把自己手里的纸和递给了冯笑笑,“吃吧。”
冯笑笑抓起一串鱿鱼,举到自己的嘴边,咬了一大口,鱿鱼特有的鲜甜和酱汁,独特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面爆开了,好吃的冯笑笑都控制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妈妈,你也快尝尝,真的好好吃哦!”把咬下来的那块鱿鱼咽进肚子里,冯笑笑迫不及待的催促着邓素云,催完邓素云,她又开始催言晰,“言晰哥哥也吃!”
言晰也拿起一串鱿鱼咬了一口,味道的确很赞,和他之前在江城吃的完全不一样。
三个人一边逛一边吃,站在一起非常和谐,就像是一个母亲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样。
等到一整条街逛完,三个人的肚子都吃的饱饱的。
在言晰这边在美食街愉快吃喝的时候,影暝却被请到了局子里面去。
他早上打车之时威胁的那个司机师傅报了警,因为司机师傅的车上面有监控,警察那边很快就找到了影暝。
监控视频里面,影暝阴沉着一张脸,满是愤愤的威胁司机师傅要弄死他的话语,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影暝人都有些麻了,他也没想到,他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威胁的话,竟然会被如此大张旗鼓的请到警局,“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司机师傅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我破坏了他的抓奸,所以他把火气撒到了我的身上,我可以确定他当时是真的很想杀了我的,我都察觉到武侠小说里面所说的那种杀气了。”
影暝气的要死,下意识的就瞪了一眼司机师傅,司机师傅立马躲到了警察的后面,伸手指着他,“警察同志,你看,他这个时候都还想杀我。”
影暝:……
最后,在警察的调解之下,影暝无奈的向司机师傅道了歉,还签下了一份保证书。
从警局出来,影暝茫然的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咬牙切齿的叹了一句,“该死的言晰!不要让我抓到你!”
这一边,冯笑笑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妈妈,我好高兴啊,我以后再也不会挨饿受罚了,我会和妈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看着女儿单纯的小脸,邓素云的眼眶又红了红,她紧紧的把冯笑笑搂在怀里,指节用力到有些扭曲变形,“笑笑放心,妈妈发誓,妈妈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嗯嗯!”冯笑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相信妈妈!”
冯笑笑很懂事的没有问为什么她的爸爸并没有和妈妈一起来这里找她,邓素云没有说,她也就完全的将其忽略过去了。
在女德学院的这两年时间里,她受了很多的苦,但却也知道了一个道理。
学校里面的老师教的那些东西,冯笑笑从来都没有认同过,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想再挨饿受罚,所以才会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去迎合。
爸爸以前就是和教导主任一样,说一不二,容不得任何人的反驳。
她那个时候不太懂,但她现在知道了爸爸那样做是不对的,就像言晰哥哥说的那样,一个好的家庭里面,夫妻双方都应该是平等的。
吃饱了,也逛累了,邓素云就准备带着冯笑笑回酒店。
坐在网约车上的时候,邓素云是思索着究竟要怎么样告诉女儿,她已经和丈夫离婚的事情。
“笑笑,妈妈要跟你说一件事,如果你爸爸……”
可邓素云才开口说了一半,冯笑笑就立马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妈妈,我知道的,如果你和爸爸在一起过的不开心的话,你们就分开吧,我会永远站在妈妈这边。”
邓素云顿时就憋不住眼泪了,当时她想离婚,所有的人都在劝她,只有她的女儿,会永远的和她站在一起。
“笑笑,我的笑笑……”
邓素云把冯笑笑搂得更紧了一些,恨不得将其融入进自己的骨血当中,冯笑笑也学着邓素云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背,“妈妈不伤心,有我陪着妈妈呢。”
言晰在荣城玩了两天,第三天早上的时候要准备回去了,冯笑笑十分的不舍,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呜呜呜,言晰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
“我不要你走……呜呜呜呜呜。”
“笑笑乖,”邓素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冯笑笑的手给扯了下来,“言晰哥哥还要回去上学呢,而且这个时候也没有回江城的车票了,你实在要想言晰哥哥的话,就和妈妈先在这里住两天,等到有票了,我就带你去看言晰哥哥好不好?”
冯笑笑并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听到邓素云说出了一个切实又可用的方法,她就乖乖的松了手。
她用自己的手背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然后努力扬起一抹笑容,“言晰哥哥,你等我去找你哦。”
言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应了一声,“好。”
火车停留到江城站,天色才刚刚暗了下来,而且车站距离言晰之前居住的地方也挺近的,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了一趟之前住的小区。
“谁呀?”听到敲门声,赵大娘把手上的水珠在围裙上面擦了擦,走过来打开了门,看到言晰的时候,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哎?!你怎么来了?”
“明天不是要上学了吗?”
听到赵大娘关切的话语,言晰轻轻笑了笑,“刚好路过这里,顺便给你送一些清洁符。”
说着话,言晰从书包里面掏出来厚厚一沓子符咒,“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了。”
赵大娘欣喜万分的接过,有这些符咒的存在,家里面的卫生打扫起来简单极了,她每天都多了很多时间和小孙子阳阳一块玩耍,“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吃晚饭了没?我这饭菜马上就好,正好过来吃一顿。”
一直坐在车上,也的确没吃饭,言晰闻言走进了屋子里,“确实还没吃呢。”
赵大娘做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家常又美味,因为第二天有早八的课,所以大娘和赵大爷也没有留他,吃完饭以后就让他走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其他的三个室友都各自躺在了床上,言晰动作比较轻缓的洗漱。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时,“蔡霖”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言晰,你可真行!”
言晰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自从天赋毁了以后,就好像变得疯疯癫癫。
不想和脑子有问题的人说话,言晰没有理他,十分干脆的拿了吹风机到走廊去吹头发去了。
徒留影暝躺在床上,气愤的他狠狠的砸了砸墙壁。
这一趟跟着言晰出去,非但没有阻止他完成嘱托,反而还害得自己进了趟警局。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言晰却是那样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气的影暝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八的课都迟到了,而且给他们上课的,还是他们的班主任吴肇敏。
于是,影暝又被班主任给训斥了一顿。
言晰完全没有理会影暝的情绪,在邓素云带着冯笑笑来江城的时候去车站接了他们一趟,并把自己租的那个屋子暂时让给了他们母女住。
反正他平常都是住校,也不怎么回去。
邓素云已经和丈夫离了婚,手里头的钱也在找女儿的这两年时间里面花的差不多了,言晰提供的这个住处真的帮了她很大的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女儿也是言晰帮忙找回来的,还又帮她安排了后续的生活,这么大的恩情……
“你不必太过于介怀,我已经拿到我的报酬了。”言晰目光清澈,看不出一点客气的神情。
在施仁等人被抓起来的那一刹那,言晰就已经获得了一丝功德了,比起钱财,功德于他而言更加重要。
“那就好。”邓素云拉着冯笑笑的手,决定明天就去找工作,她必须要快点攒一些钱,在下学期开学的时候,重新把冯笑笑送到学校里面去。
冯笑笑已经有两年没有上学了,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适应……
第064章 第 64 章
五一假期前最后一天, 言晰所在的班里面一上午都没有课,只有下午四点有一节。
一大早的,赵志伟就兴致缺缺, “真是烦死了,明明我们和二班是一个专业, 甚至是上课的老师都一样,凭什么他们早八上课, 我们却要等到晚上?!”
人家早班上完课, 旅游的旅游,回家的回家, 可以尽情的享受五一假期, 可他们却要一直在宿舍里面等到四点,上完课都五点四十了, 真是气死人。
王铎侧头瞥他一眼, 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仅仅是因为上课时间太晚才生气吧?”
“难道说……”王铎故意拖长了语调, “因为你下午还有一节课, 没有办法陪纪同学,所以纪同学跟你闹别扭了?”
赵志伟哭丧着一张脸,“是啊,咋办嘛……”
赵志伟的女朋友纪文萱和他是一个专业的同学,只不过赵志伟在一班,纪文萱在二班,两个班经常一块上大课。
今天上的这节课是专业性比较强的专业课,所以两个班分开上。
纪文萱想要让赵志伟随便找个代课去帮忙签个到, 等到她上完早八的课以后,两个人就可以出去约会了。
但因为这节课的教授素来被称之为灭绝师太, 抓迟到旷课抓的特别的严,甚至是被她发现在课堂上面玩手机,干别的事情,都会被扣平时分。
所以赵志伟非常的怂,更何况小班上课一个班里面也就二十多个人,这都上了大半个学期的课了,老师估计也把班里面同学的脸都看的熟悉了,突然找一个陌生人去代课,肯定会被抓的。
一旦被抓住,按照灭绝师太上课时那种严格的尿性,赵志伟合理怀疑自己的平时分会被直接记为鸭蛋。
江城大学的成绩平时分占百分之四十,期末考试的分数占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一旦被灭绝师太抓到他旷课了,他期末考试必须要考满分才能够及格。
即便赵志伟自认为自己平时的学习成绩也挺好的,可要考满分也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一旦挂科,即便他补考过了,后面评优评奖学金恐怕也就没有他的份了。
所以赵志伟不愿意找人代课,纪文萱又想让赵志伟陪她,两个人的矛盾也就随之而发生。
“爱莫能助,”王铎嘴里面还叼着一个牙刷,“薛同学下午也有课,所以我是没有这种甜蜜的烦恼。”
赵志伟气愤地瞪他一眼,“我是来找你想办法的,不是要来听你在这里说你的恋爱日常的,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王铎把嘴巴里的牙膏吐掉,又喝了一大口水,把嘴巴漱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这不是我不想,我是真没办法给你出主意,我没经历过这些啊。”
身为一个富二代,王铎喝酒,飙车,蹦迪等玩的确是很多,但他并没有像有的富二代那样的三天两头换女朋友,而是清纯的很。
他当时看上文学院的薛以安以后,想尽办法的把人追到了手,自此以后化身妻管严,自从两个人交往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摩擦。
王铎只要看到薛以安,一颗心都快要化了,自然也不太理解赵志伟和纪文萱之间的吵吵闹闹。
在他看来,自然还是学业更为重要,更何况上完课了再去约会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少玩半天的时间,他完全理解不了纪文萱生气的点在哪里。
只不过那毕竟是赵志伟的女朋友,他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太好评价,所以选择了闭口不谈。
赵志伟眼瞅着没有办法在王铎那里取经,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言晰,“言晰,好言晰,你最聪明了,你帮我想个办法呗。”
言晰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只觉得赵志伟自从谈恋爱了以后,整个人的智商都好似有些下降了,“现在她还在上课,你现在下楼,去楼下的店里面买束花,或者是买个蛋糕,买杯奶茶,在她的教室门口等着,好好赔个罪。”
“人家喜欢你,想要多跟你相处一段时间,所以才会闹别扭,对你无感的话,她才懒得理你。”
赵志伟的眼睛骤然亮了亮,“哥,你真是我亲哥!”
他直接冲过来给了言晰一个熊抱,“爱你!”
言晰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少说这些恶心的话了,赶紧去!”
赵志伟拿出一瓶发胶,在镜子面前给自己抓了一个格外帅气的发型,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屁颠屁颠的下楼去了。
直到下午三点多,言晰准备去教学楼里上课的时候,赵志伟也没回来。
他在微信上面给赵志伟发了个消息:【需要帮你占座吗?】
【需要!需要!!!】
赵志伟连着发了好几个感叹号,以表示自己此时内心的迫切。
【我现在已经到校门口了,立马扫个共享单车飞奔去上课。】
见他已经回来,言晰也就不再言语,熄了手机的屏后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言晰和王铎在三点五十分左右踏进了要上课的教室,找了中间靠边上一点的位置,言晰把自己的课本放在了旁边的空位上,给赵志伟占座。
他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忽然背后几个女生的议论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天哪!简直是不敢相信,大清都亡了100多年了,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啊,而且这种现象还不是一个两个地方有,几乎全国各个省份都有这样的女德班的存在,这真的好恐怖。”
“这些人究竟咋想的啊,他们是想要回到封建社会吗?”
“对于男人来说,封建社会肯定好啊,天天被伺候着,他说往东女人不敢往西,他说跪下,女人不敢坐着,这种学校就是为了把男人的权利发挥到最大。”
“真的好庆幸,这样的女德学校好多都被揪出来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被关闭掉,要不然我都不敢想究竟会有多少女孩子会遭遇他们的毒手。”
“看这上面报道的,是有人举报了荣城的女德学院,因为情节性质都太过于恶劣,引起了上面的重视,这才使得进行了全国性的普查,我觉得我们应该真的好好谢谢那个第一个举报了荣城的女德学院的那个勇士。”
“幸好我爸妈都比较开明,我都不敢想,如果我也生活在这样一个窒息的家庭,我该怎么办。”
“邹璐同学,打扰一下,”言晰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他身后那名女生的手机上,“可以把你刚才看的这个新闻分享给我吗?”
“啊?”邹璐有些慌乱的看着自己面前面带微笑的青年,一时之间紧张的耳朵都红了起来。
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只要稍微拾掇一下就好看的不得了。
而且能考进江城大学,就说明以前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都是相当不错的,智商这一块,大家应该都比较优越。
上了大学以后,绝大部分的女生都会学习化妆,也会学着开始穿衣打扮,这种青涩懵懂的状态最是好看。
而且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们,情感也是最为纯净的。
邹璐是班里面的团支书,经常会代表班级去整个学院里面开会,有的时候也会参加一些活动。
她长得漂亮,热情又大方,对她有好感的男生也是不少的,只不过她一直都礼貌的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言晰是她少女时期就喜欢的理想型,长得瘦瘦高高,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而且整个人并不是很善于言辞,也不太和女孩子们交流,看起来特别的酷。
大学刚开学军训的时候,他就上了学校的表白墙,有好多女生都对他表示出了好感,可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谈恋爱,由此可见,他是一个对于情感十分专一的人。
同班同学,一起上课,邹璐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言晰,发现他除了自己的室友以外,基本上也不和班里面其他的同学交流,更别说那些女孩子了。
邹璐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和言晰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只不过对方看起来有点不太好说话,她又怂,这么一单个下来,大一一整年都快过完了。
可今天,言晰竟然主动找她说话了耶!
“邹璐同学?”言晰见邹璐半天都没有反应,就又问了一句,“请问你方便把这个新闻转发给我吗?”
“啊?嗷嗷嗷!”邹璐从自己的思绪里面抬起头来,惊得一下子手机都没有拿稳,幸好手机只是摔在了桌面上,要不然的话,她才新买没多久的手机恐怕要跟她说再见了。
邹璐强行忽略掉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微微抬头,把自己最好看的左边侧脸露出来,轻声询问,“我发到你的微信上面可以吗?”
言晰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轻轻点了点头,“当然。”
邹璐点开那个他默默观察了许多次的头像,将刚才看到的那个新闻转发了过去,“我发给你了。”
两个人空白的聊天界面里,终于多了一条消息。
言晰轻轻一笑,“多谢。”
邹璐看着言晰的后脑勺,捏了捏拳头,低头开始疯狂的在手机上面打字,手指头都快敲出残影了。
【啊啊啊啊啊!今天他主动跟我说话了?】
言晰把那条新闻打开,看见的就是现在全国上下都在紧急关停女德学院,势必要将这种利用传统文化对当代女性洗脑的风潮给全部按压下去。
微微眯了眯眼睛,言晰露出一抹了然的神情。
怪不得这段日子里面他并没有去完成嘱托,也总是源源不断的收到一些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功德。
看来这些功德的来源就都在这里了。
没想到只不过是随手帮了一把邓素云,帮她找到了女儿,却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影暝坐在教室靠后排的地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言晰到后脑勺,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他就是搞不明白了,凭什么言晰每天都过得那么的开心,而他却连想要吃个人都不敢?!
“你……你没事吧?”和影暝成为了好朋友,每天上课下课都一起的隔壁寝室的那个同学,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满脸的担心,
明明一分钟之前还好好的,可就在刚刚的时候,他却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冷意,现在马上五月份了,天气转暖,而且他们坐的位置是远离窗户的那一边,窗户也关着,风根本吹不过来。
那股凉飕飕的感觉,就好像是他旁边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类似于他之前所看的武侠小说里面所描写的那种杀意。
影暝这辈子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像人类一样,可以体会世间百态,正大光明的生活。
现如今,他已经非常丝滑的融入到了蔡霖的身体里面,而且他不经常回家,熟悉蔡霖的蔡家人也不会发现他身上的异常情况。
影暝很满足现在的生活状态,为了显得像个正常人一样,他才刻意的和隔壁寝室的男同学交朋友,所以,以防露馅,他是不会轻易对身边的人下手的。
“没事。”影暝淡淡回了一句。
那名男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眼睛当中浮现出一抹迷茫的神情,难不成他是昨天晚上熬夜看小说看傻了?
赵志伟踏着上课铃响的最后一秒钟来到了教室里面,称之为灭绝师太的教授,已经在讲台上面站着了。
听到赵志伟的报告声,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伸手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向他点头示意,“进来吧,下次早一点到。”
赵志伟讪讪的应答着,“是,下次一定。”
教授拿出点名的册子,大概的数了一下底下的人数,勾着唇,轻轻笑了笑,“好,我们现在开始点名,没有来的同学,期末的平时分我就直接扣完了啊。”
“呼……”坐到座位上,赵志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伸手拍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十分后怕的自言自语,“真是吓死人了,还好我来上课了,要不然这门课一定要挂了。”
等到老师点完名字,赵志伟斜着眼睛撇了一眼上课的教授,凑到言晰身边很小声的开口,“你别说,你早上说的那个办法,还真是好用!”
赵志伟也不知道究竟要买个什么好,所以他干脆把言晰所说的小蛋糕,奶茶,还有花全部都买了一份,而且还给纪文萱的室友也每人带了一杯奶茶。
纪文萱走出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单手倚靠在栏杆边,手里拿着一束鲜花的赵志伟。
顿时,她几个室友都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纪文萱心里面有了莫大的满足,因此在赵志伟提出晚上要回来上课的时候,纪文萱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嗯,”言晰轻轻应了一声,“那就好。”
赵志伟眼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言晰啊,你说你这么懂女孩子,你为什么不谈一个啊?”
言晰侧眸看他一眼,将他的脑袋推得离自己远了一些,“好好上课吧你!”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5点40分,下课铃声响的时候,上课的老师都还没有说出“下课”两个字,班里面的一些同学就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放假了,都走吧。”
老师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些早已经把书包收拾好的同学,就如同那离了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
赵志伟来的时候就没有带书包,也没有带书,还是言晰帮他把桌子上的课本拿了过来。
此时,他又一脸讨好的看着言晰,“好言晰,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帮我把书拿回去呗,我就不回宿舍了,直接去找我女朋友。”
“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呀!”
言晰任劳任怨地接过他的书,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嗯,行。”
赵志伟再次给了言晰一个熊抱,“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爱你哦~”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个……”王铎耳朵尖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粉色,似乎是有些害羞,说话也磕磕绊绊的,“你能不能帮我把书包拿回去?”
王铎是真的非常的不好意思,明明以前高中的时候,他和言晰说好了,他要跟着言晰一起来念江城大学,一起学心理学专业,而且他还拜托自己的父亲把自己和言晰安排到了同一个宿舍。
他当时也想着,无论是上课还是放假,他都要和言晰一起,还要带言晰游遍全世界。
可他现在要食言了。
他才和薛以安交往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个人的二人小世界里面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插进去一个言晰。
“行了行了,去吧,煽情的话就别说了。”言晰直接从他手里拿过书包。
“嘿嘿嘿……”王铎笑得像是个大傻子一样,“我要带薛以安去夏威夷玩,到时候回来给你带特产哦。”
“嗯,”言晰轻哼了一声,“快去吧。”
言晰把赵志伟的书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面,背在了背上,提着王铎的书包往外面走去。
他低着头,掏出手机打开赵大娘的微信,给对方发出去了一条语音,“我可能晚上七点钟左右到家。”
赵大娘喊他放假了以后去吃饭,因为赵大娘年纪大了,不是很会用拼音打字,所以言晰和他用微信交谈的时候,一般都是直接发语音或者是打视频。
赵大娘很快就回了过来,“好好好,把你屋子里面暂住的母女两个也叫过来,我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个饭。”
言晰听着从听筒对面传来的赵大娘爽朗的笑容,也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他要回趟宿舍放东西,然后再坐地铁回家,差不多刚好一个小时。
言晰又不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更何况他之前还答应了冯笑笑,等到放假了的时候要回去看她,他租的房子那边还有赵大爷,赵大娘以及阳阳,根本不会无聊。
没事做了,他还可以继续和刘老头去天桥底下摆摊,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加刺激的事。
“言晰。”邹璐在他身后轻轻喊了他一声。
“嗯?什么事?”言晰转过头的时候,邹璐一张小脸红的像个桃子一样,“那个……”
因为心里面太过于紧张,话到了嘴边都有些说不出来,言晰也没有催她,就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
邹璐的室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她的腰上给了一杵子,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你倒是快点说啊!”
邹璐心一横,眼一闭,大声吼了出来,“我……我买了明天的电影票,能不能邀请你一起去看电影?!”
看电影其实是一件比较私密的事情,如今言晰答应了的话,就说明她有很大的概率能够追到言晰,而且言晰对她也是有好感的,如果不答应的话……
邹璐一想到这个,心里面就有些难受。
但,言晰还是给了她否定的回答,“抱歉啊,我恐怕没有办法和你去看电影。”
就算言晰再迟钝,这个时候也看出来邹璐喜欢他了,只不过他对于男女之情是比较无感的,但人家女孩子也没有直接向她表白,所以他也没有办法说出直白的拒绝的话来。
就只能这般委婉,希望邹璐可以懂吧。
“我……我知道了……”
邹璐抹了一把眼泪,扭头就跑。
她的室友看了看邹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言晰,“嗨呀!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吐槽了一句,她又追了上去,“邹璐,你等等我啊!”
言晰知道对方可能会伤心一段时间,但如果他上前去安慰的话,说不定邹璐的心里面还是会心存幻想,这样反而对她不好。
影暝把这一切都默默的看在了眼里,他慢吞吞的跟在言晰的身后,一直到走进宿舍里面后,才开口,“人家女孩子向你表白呢,你就这样干脆的拒绝人家?”
言晰把赵志伟的书从自己的书包里面掏出来,放回他的桌子上,转头的瞬间,冷冷的回了一句,“与你何干?”
影暝唇边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他说话的语调轻飘飘的,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邹璐长得挺漂亮的,你要是真对人家无感的话,我就要主动追求咯?”
言晰看都没看他一眼,“随你的便。”
反正大二开始就可以向学校申请不用住校了,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可以住在外面,“蔡霖”想做什么都和他无关。
“那就好,”影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就是有些担心,万一我真的把邹璐追到手了,你又后悔,那可就不好了。”
言晰停下了收拾书包的动作,转过头来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想法。”
“好好好,”影暝吊儿郎当的说着,“只有你最清高。”
无论是千年前的言晰,还是千年后的言晰,都是一样的让人厌恶!
——
“言晰哥哥!”
言晰刚打开房门,冯笑笑就像一个炮弹一样直直的冲了过来,搂着他的腿就不撒手了,“我好想你呀!”
以前邓素云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冯笑笑在家里面经常都是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因为一旦她吵闹惹恼了爸爸,爸爸就会很生气的责骂她,有的时候还会责怪妈妈没有把她带好。
冯笑笑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体会过父爱,虽然言晰只有十九岁,冯笑笑也是把他喊哥哥的,可她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父亲般的关怀。
“言晰哥哥,我想要飞高高。”在冯笑笑的要求下,言晰用灵力把她的身体托了起来。
冯笑笑开心的拍着手掌,大声叫喊,“好好玩,好好玩,我还要再飞高一点,妈妈,你快看,言晰哥哥让我飞起来了啦!”
“笑笑,”邓素云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对冯笑笑说道,“不可以这样子,你一会儿把屋子里的东西碰坏了。”
“好,我知道了。”冯笑笑原本满是兴奋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她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站在了地面上,不断的搓着自己的双手。
言晰从不会参与进邓素云管教孩子的现场,他没有对邓素云刚才鹤斥冯笑笑的话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们准备出门吧,赵大妈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来啦!”赵大妈听到敲门声后,乐呵呵的跑来开了,看到站在邓素云旁边的冯笑笑,她立马走过去揉了揉冯笑笑的脸蛋,“哎呀,我们笑笑越来越漂亮啦!”
“赵奶奶,晚上好,”冯笑笑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后走进了屋子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糖果递给了阳阳,“阳阳弟弟,请你吃糖。”
“赵阿姨,”邓素云提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只还活着的龙虾,“这是我的雇主送给我的,新鲜的龙虾,一会儿蒸了吃。”
邓素云此前一直做着家庭主妇,冯笑笑被拐走的两年时间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她现在身上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想要让女儿重新上学,她就必须要找工作。
只不过,她脱离社会太久,一般的公司都不会愿意要她。
邓素云住在言晰租住的房子里的时候曾经做过几次饭,言晰觉得她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把她引荐给了吕松,让他帮忙询问一下哪户人家里面有没有需要做饭的阿姨的。
吕松的速度很快,找到的那个雇主就在言晰所居住的隔壁小区,隔了两条街道,走路只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
邓素云负责好雇主家的一日三餐,还可以跟着雇主一起吃,只不过她是需要做好以后单独盛出来一份,在厨房里面解决掉自己的饭。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样是属于侮辱人格,但邓素云却接受良好,毕竟她只是一个打工的,雇主愿意让她和他们吃一样有营养的饭菜,还给她一个月有八千块钱的工资,这样好的待遇到哪里去找?
邓素云以前做家庭主妇的时候照样要负责家里面所有人的一日三餐,可却连一句辛苦了都得不到,更别说还有工资拿了。
而且她的那份饭菜,她盛出来,雇主也不会过问,邓素云经常都会装到保温盒里面,等到雇主家吃完饭后,她带回来给冯笑笑吃。
户主家里面有钱,用的食材都是非常新鲜的,干净卫生,还有营养,用来给小孩子吃,再好不过了。
五一放假,雇主家要带着家里的孩子出国去旅游,就给邓素云也放了个假,厨房里的那两只大龙虾晚饭没有做掉,雇主就直接让邓素云带回来了,而且还给她多发了一千块钱的奖金,让她好好过个五一。
邓素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都已经做好打算了,等到十号发了工资,她就自己租个房子,带着冯笑笑搬出去。
毕竟这么长的时间,言晰帮助了她们母女俩太多。
“好哎,吃大龙虾!”赵大娘提着袋子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蒜蓉龙虾出来了,“来来来,快来吃饭!”
在这个家里面啊,是越来越热闹了。
——
五一当天,邹璐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拒绝了和自己的小伙伴出去玩耍,她躺在家里的沙发上面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忽然手机传来了一阵震动。
她将其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微信有一个主动添加她为好友的人,备注还写着四个字:【我是言晰。】
邹璐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许久,一时之间心里面五味杂陈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昨天言晰直白地拒绝了和她一起去看电影,今天却又突然加她的微信。
“不对……”
邹璐的眉毛挑了挑,他切换了手机的界面,在搜索栏里面输入了“言晰”两个字,很快的,她昨天分享了新闻的那个言晰的联系人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莫名其妙!”
邹璐怒骂了一句。
明明言晰要躺在她的列表里面,怎么会又多了一个言晰来加她的好友?
邹璐把手机扔了出去,拿起遥控器不停的切换电视频道,可换了好几个台,她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的节目,低着头想了想,她又认命般的把手机给捡了回来。
同意了那个人的好友,她噼里啪啦的打下一行字:【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言晰。】手机对面秒回。
【我是属于道家弟子,师门规定我们是不可以娶妻生子,也不可以谈恋爱的,随时还会检查我们的各个社交平台,所以我才用师门,不知道的小号来加你。】
邹璐看着那一行字,非常的不相信,可对方是言晰啊!
万一是真的呢?!
【所以?】
邹璐快速的打了两个字发了过去。
对方继续回复。
【你是个很有趣的姑娘,我也挺喜欢你的,你不是约我看电影吗?我们什么时候去?】
邹璐的一颗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她买的那个电影票是一个爱情片,原本是想要退掉的,只不过她太过于伤心,就把这个事给忘了,现在确实正好。
一想到自己可以和言晰近距离的接触,邹璐就十分开心,她把地址发了过去:【那我们到时候不见不散哦~】
【不见不散。】
“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对面发过来的四个字,邹璐一下子从沙发上面蹦了起来,化身为尖叫鸡,然后迅速的给自己的闺蜜打了个电话过去,无比激动的诉说着,“我告诉你,言晰约我去看电影了,他约我去看电影啦!!”
“真的假的?”她闺蜜还有些不太相信,“她不是拒绝你了吗?”
“哎呀,你不懂!”邹璐兴奋的说着,“我要去挑衣服,化妆了,一会儿一定要惊艳他!”
邹璐把自己衣柜里面的裙子一件一件的都挑了出来,每换上一件就对着镜子拍张照,然后发给自己的闺蜜,“你帮我挑一挑,看看哪条裙子最好看。”
光挑衣服就挑了两个多小时,换好裙子,邹璐直接抓起包包就出门了,她去了一家美容美发,豪气万丈的对店员说道,“帮我做一个最好看的造型!”
下午三点,邹璐长发烫了波浪卷,店员还给她化了妆,她的眉眼本就很精致,微卷的长发把她衬托的更加漂亮了。
看着镜子里面焕然一新的自己,邹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车赶往电影院。
她刚刚走进电影院的大厅,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当中格外显眼的言晰,对方应该也是特意打扮过的,用发胶抓了一个背头,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在电影院灯光的映衬下,他整个人好似神明一样。
邹璐顿时停下了匆忙的脚步,迈着小巧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往前挪,站在言晰面前,她举起手,露出一抹她在镜子前早已经练习了无数次的微笑,“等久了吗?”
“没有,”言晰轻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邹璐的身上,“你今天,很漂亮。”
邹璐低下头,满脸羞涩。
检完票后,两个人走进了电影院里,电影开场的时候,整个电影院里面的灯光都被关闭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就在此时,邹璐忽然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缓缓的伸了过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抓住了她的手。
邹璐一颗心疯狂的跳动着,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就处在电影院里面,她恐怕又要化身为尖叫鸡了。
旁边的人凑近了一些,温热的气体吐露在她耳边,“璐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
“好,我一会就去。”
挂了电话,言晰准备到自己的卧室里面去拿些东西,邓素云听到声音后,回过了头来,“你是要出去?”
言晰点点头,“对,有个嘱托。”
“嗯嗯,”邓素云应了一声,“今天五一路上车多,人也多,你当心一点哦。”
“谢谢。”
言晰换了身衣服,把法器和符纸装在书包里面就出门了,地方离得不是很,言晰坐了两站的地铁就到了。
出站的时候,刘老头已经面带微笑的在那里等他,“哎呀,言老弟啊,你现在可真是个大忙人,我都有快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到你了。”
言晰脚步没停,持续往前走,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我学校里有课。”
“我知道,我知道,”刘老头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就是随口一说嘛,又不是抱怨你。”
地铁口的小区,房价应当挺贵,门口还有穿着制服的保安在站岗。
进小区要刷门禁,没有门禁卡,根本进不去,但刘老头应该是提前和雇主打过招呼的,他拨了个电话过去,然后把电话递给了门卫,门卫应了一声,就把小区的门禁给打开了,“两位里面请。”
两人走了一段路,在13栋楼下停了下来,那里站着一个长相亲和的中年男人,看到刘老头的一瞬间,他立马露出了一抹笑,“哎呀,刘大师这千等万等,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快快有请。”
在坐电梯的间隙里,言晰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叫耿敬恩,现如今在一家商务公司做了一名小领导,年薪有个一百来万的样子。
他的妻子是一名高中老师,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家里面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
“因为我和我老婆平时工作也挺忙的,尤其马上要高考了,我老婆还带着两个高三的班级,”耿敬恩用指纹开了门,给两人拿了两双拖鞋,然后又继续开口,“所以我们就请了一个专业的保姆来照顾我妈。”
“之前医生都说我妈恢复的挺好的,虽然意识不太清醒,但身体各项机能都有在持续恢复,可现在她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而且夜里面还总是做噩梦,无意识的尖叫,打人。”
“有的时候甚至连我都认不清了,”耿敬恩一脸的愁容,“我怀疑我妈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盯上了,所以就想着请你们来帮忙看看。”
言晰走进屋子里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厨房里,畏畏缩缩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大半个身体都被遮住了,看不清楚眉眼,但言晰在莫名的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恶念的味道,竟是和他之前所闻到的邪祟的味道有些相似。
言晰不动声色地转回了视线,询问耿敬恩,“这种情况你们就没有送到医院再去看看吗?”
耿敬恩打开了他母亲的房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我妈现在啊,也没得治了,就这一段日子,我就想着能让她舒舒服服的走了。”
言晰踏了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
她看起来应当已经有七十多岁了,此时紧闭着双眼,人已经睡着,可即便在睡梦当中,她的眉头还是死死的皱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是格外的痛苦。
根据老人的面相来看,她最起码还有一年左右的日子可活,完完全全不像是耿敬恩所说的就剩这么几天了。
“我能给她把个脉吗?”言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耿敬恩有些茫然,但想着终究是自己请过来的人,他还是答应了,“可以。”
言晰走过去,将老人的右手从被子里面拿了出来,轻轻地搭上了她的脉搏。
随后,言晰眼睛眯了眯,猛然间起身,在老人的脖子后面按了一下。
紧接着,他抽出来一根足足有十厘米长的针,针上面还沾着一点猩红的血迹。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妈身上?!”耿敬恩大吃一惊,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言晰没有理会耿敬恩,转而掀开被子,又从卧床不起的老人身上拿出了好几根和刚才一样的长针,且每一根针上面都沾着斑斑血迹。
第065章 第 65 章
言晰一共从老太太的身上拔出来了十一根十厘米长的细针, 他把这些针放在一起,抓在了手里。
老太太所居住的这间屋子光照还挺好的,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 洒落在那些针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看上去阴森森的,有些渗人。
而且每一根针上面都有着斑驳的血迹, 因为针都是刚刚从身体里面抽出来的, 上面的血液还没有凝固。
好几个滴落状的血滴就那样吊在那些针尖上,欲落不落的样子, 看的人心里面直打颤。
言晰把那一把子针直接递给了耿敬恩, “诺,你好好看看。”
他双手颤抖着, 不敢去接, 一双瞪大的瞳孔里面流露出哀求的神采,“不……我不……”
“啧, ”言晰轻叹了一声, 转身把那一把针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耿先生,你对这些毫不知情吗?”
“我真的不知道啊!”耿敬恩唯恐言晰和刘老头不相信他的话,以为是他自己虐待他的老母亲,他拼命的摇着头,说话的语调都忍不住的拔高了许多。
耿敬恩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上,紧紧的攥住了老人的手, “妈,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疏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
老人家常年卧床,身上的肌肉都有些萎缩了,那只手被耿敬恩抓在手心里的时候,他才发现,竟然消瘦,干枯的像个鸡爪子一样。
耿敬恩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都是因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基本上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母亲,才使得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而且还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他的母亲下了这样的毒手,他母亲已经全身瘫痪了,话也说不清楚,身上扎着这么多这么长的针,她到底该有多疼啊?
母亲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冲着他大喊大叫,甚至是挥舞着手臂用力掐他的时候,其实是不是都在发出求救的声音?
只不过他完全不懂,还以为是他的母亲中邪了,脑子不清醒,甚至还想着要找几个大师来给母亲驱一下邪。
明明他想着是要在母亲临终之前,让她好好的过完这一段日子,没有痛苦,快快乐乐的。
可结果,母亲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折磨。
这些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耿敬恩因为太过于愤怒,气的他心肝肺都有些隐隐的作痛,他替母亲好好掖了一下被子,回过头来对言晰说,“我和我老婆平常工作都挺忙的,我儿子在外地上大学,也没回来,所以平常家里面只有保姆在照顾我妈……”
突然,他神情一顿,好像想到了什么的,拔腿就往外面冲。
他从他母亲的房间里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请的那个特意照顾母亲的保姆,正弓着身子,弯着腰,脱了鞋子拿在手里面,赤着脚,一步一步的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明显的就是要逃!
耿敬恩大喝一声,“你要到哪去?!”
那保姆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猛然之间回过神来,惊得手里的鞋子都甩飞了。
看着耿敬恩怒目圆视的样子,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我……我没想干什么啊。”
“古淑英,我待你不薄,”耿敬恩阴沉着一张脸,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平日里看你照顾我妈辛苦,我给你的工资比其他的保姆还要高上五百块钱,家里有什么吃的,喝的也是由着你去吃喝,我从来都不计较这些。”
“就是想着你能够好好的照顾我妈,让她安享晚年。”耿敬恩越说越气,如果不是他的教养时刻的在把他的理智往回拉,他现在真的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古淑英一巴掌。
古淑英有些不敢直视耿敬恩的眼睛,脑子飞速旋转着,想要找出一个借口,“我突然想起来,我……”
“你什么你?你想找什么借口?”耿敬恩十分简单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敢说那些针和你毫无关系,这一切你都不知情,你根本没虐待过我妈吗?”
“我当初去保姆市场招聘的时候,一看中的并不是你,我想找的是一个考了证的护工,是你苦苦哀求,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工作,饭也吃不起,我是看你可怜,才请了你。”
耿敬恩冷冰冰的眼神落在古淑英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我给你那么多的钱,你就是这样干活的吗?!”
“就算你照顾的不够尽心尽力都算了,可你竟然虐待我妈!”
听到耿敬恩说的话,古淑英的眸光微微闪了闪。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心虚,她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快的被人抓到把柄,她完全不会掩饰自己,一张脸“唰”的一下就变得格外的惨白。
在耿敬恩的步步紧逼之下,古淑英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身体抵在了后面的桌沿上,一时之间没站稳,下意识的撑了一下桌子,却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那碗粥。
言晰和刘老头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古淑英在厨房里面,她那时就是在熬粥。
等老太太身体半瘫,卧在床上,也没有办法自主进食,只能吃一些流食,平常家里面没人的时候,古淑英就直接会把一些饭菜放进榨汁机里面,榨成糊糊给耿老太太喂下去。
但今天五一放假,耿敬恩在家里面,古淑英我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的糊弄,所以一大早的就起来在厨房里面熬了一锅粥。
言晰他们进耿老太太的屋子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所以当古淑英端着粥出来,刚把粥放在桌子上,就听到了言晰所说的什么扎针的话。
古淑英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她就想着赶紧跑,但门没有关,她有任何大的动作,都会被屋子里面的耿敬恩给发现,所以她就脱了鞋子,把鞋拎在手上,准备打着赤脚走出去。
可万万没想到,她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刚出锅的粥还是滚烫的,飞溅出来的热粥有一大半都落在古淑英光着的右脚背上,汤的她不受控制的大叫了一声,她拼了命的甩着自己的脚,可却越摔越痛,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的整个右脚就已经被烫的一片通红,眼睛里面都含了泪了。
耿敬恩顿时一蹦三尺远,满脸警惕的看着古淑英,“这可是你自己烫的,不关我的事,你别想讹我!”
古淑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把自己给烫到,她瘸着一条腿,一蹦一蹦的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泪眼汪汪的看着耿敬恩,“耿先生,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虐待老太太的。”
“我只是听说这样扎针可以让瘫痪在床的病人早一点好起来。”脚背上面已经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白色的水泡,疼得古淑英呲牙咧嘴的,可身体上越是疼痛,她的脑子里面却越发的冷静了。
她找出了一个极好的理由,眼巴巴的看着耿敬恩,好像心里面有无限的委屈,“耿先生,我真的没有骗你,就是因为你对我很好,在别的雇主都不愿意雇我的时候,只有你,给了我一个工作,我非常的感激你,看你那么担心老夫人的身体安危,我也很痛心啊。”
古淑英双手捶胸,全然一副替耿敬恩考虑的模样,“所以我就想着如果能用一些土办法治好老太太的病,就算她还是没有办法起身,但是能够开口说话的话,你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耿敬恩,”古淑英一字一顿的说着,态度非常的诚恳,“我真的只是想帮帮你而已。”
“所以……”言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这是责怪耿先生不识好人心吗?”
从等老太太房间里面出来的第一时间,言晰的目光就被古淑英给吸引了。
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或者是其他什么,毕竟古淑英也四十多岁的人了,家里面也没钱,无论她的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
但她的面相却十分不一般。
古淑英眉骨过凸,眼袋血丝,而且还是个四白眼。
这是十分典型的杀人犯的面相,而且耿老夫人绝对不是她第一个动手的,根据她的眉眼可以推断出来,她身上至少背负了八条人命。
古淑英本身是一个没有太大力气的人,而且也不是一个高知分子,言晰猜测,古淑英害死的这些人命,估计全部都是和耿老太太一样,生活无法自理的老人。
“不……不是的,”古淑英拼命的摇着脑袋,努力的表现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我没有责怪耿先生的意思,我只是好心,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古淑英看起来就是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中年妇人,她手指关节粗大,手上还有很多的老茧,应当是做了很多粗活。
大部分的人天生就会带有一种同理心,会比较同情这类弱势群体。
当时耿敬恩就是同情古淑英,才选择让她来照顾自己的母亲,更何况古淑英的小心思隐藏的还是很好的,平常当着耿敬恩面的时候,伺候耿老太太那叫做一个认真仔细,恐怕就连专业的护工都做不到那么好。
因为古淑英平日里表现的很好,再加上她又这样声泪俱下的控诉了一番,耿敬恩想不到她要谋害自己母亲的理由,到最后竟然相信了她的话。
“原来是这样,”耿敬恩长叹了一声,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烫的通红的脚以及脚上面的水泡,面露不忍,“其实这个事情你直接跟我说就行,脚很痛吧?我去给你找烫伤膏,你就先休息吧,地上交给我来打扫。”
耿敬恩手脚麻利的找来了烫伤膏,拿给古淑英,“你就自己涂一下吧。”
见他的的确确相信了自己所找的理由,古淑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接过烫伤膏,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
这还真是好骗。
可就在她挤着烫伤膏,准备往自己的脚背上涂抹的时候,言晰却忽然轻嗤一声,冷笑道,“古女士,你该不会以为耿先生信了你的话,你就当真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他说着这话,目光直直的扫视了过来,凌厉的视线如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带来刺骨的疼。
那一瞬间,古淑英感觉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好似被言晰给看穿了,她的手下意识的一用劲,药膏被她挤了一大堆出来,“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耿敬恩刚从卫生间里面拿出了打扫用的工具,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言晰没有说话,只是当着她们的面拨打了110,“喂?你好,我要报警,有人谋杀……”
“地址是……”
言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到耿敬恩和古淑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要报警的大致内容说了一遍,甚至把耿敬恩的家的地址也告诉给了接线员。
“不是……”耿敬恩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怎么就报警了呢?没这个必要吧?”
“耿先生,”言晰熄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那些针并不能够给你的母亲治身体,你如果想知道现如今你母亲的情况如何,我劝你最好带她到医院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还有,有的时候不要轻信某一个人的一面之词,”言晰用轻飘飘的语言,说出来令人格外惊恐的话语,“今天,如果这些针没有从您母亲的体内拿出来,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她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耿敬恩愣在了原地,低声呢喃,“所以……”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古淑英的嘴唇哆嗦着,怒力的想要说些什么,可她越着急,就越是说不出来,到最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以至于刘老头都以为她得了癫痫,心里慌慌的,“她这不会是癫痫发作了吧?我们要不要打个120?”
“不用,”言晰轻轻摇了摇头,他看着古淑英苍白的脸,眉眼间挂着一抹冷意,“只不过是因为被戳破了心思,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所以才这样。”
“过一会就好了。”
“妈——!”
耿敬恩大叫了一声,扔下手里的打扫工具,猛然间再次崩回了耿老太太的房间,他扑在耿老太太的床边,紧紧的把对方的手抓在了手心里面,“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言晰让刘老头看着古淑英,反正他现在脚受了伤,一时半会儿也跑不远。
走进屋子里面,言晰抬手轻轻拍了拍耿敬恩的肩膀,“或许……你可以掀开耿老太太的衣裤,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
言晰之前把脉的时候,察觉到了耿老太太的脉象有许多地方淤堵,是人为的堵在了那里,导致她气血不通,耿老太太本身就是瘫痪在床的,四肢没有办法运动,肌肉都已经有些萎缩了。
再这样淤堵下去,迟早会没命。
所以言晰用灵气将耿老太太经脉当中淤堵的东西给取了出来,就是那些细长细长的针,但在此过程当中,言晰并没有去探查耿老太太身上其他的地方有没有伤痕。
“我……我看看……”
耿敬恩嘴上的血色寡淡的厉害,他颤抖着双手掀开了耿老太太身上的被子,然后将她的袖子给撸了上去。
消瘦的皮肤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许多的宛如月牙一般的掐痕,还有很多的牙齿印,还有一圈一圈,带着褶皱的淤紫,这是被人硬生生的拧出来来的。
仅仅是一条手臂,看上去就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耿敬恩那双眼眸幽深晦暗,仿佛摒弃了之前所有的情感,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机械性的撸起了耿老太太的另外一只袖子,那只手臂上的伤痕也不遑多让。
紧接着,他干脆把耿老太太身上除了内衣以外的衣服都脱了。
被衣服遮盖下面的苍白皮肤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大大小小的伤疤数不胜数,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因为耿敬恩的动作有些粗暴,吵醒了睡梦中的耿老太太,她的眼皮子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了来。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儿子,耿老太太的嘴巴里面发出了几道“荷荷”声。
紧接着,她伸出那只瘦骨嶙峋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了耿敬恩的手臂,她的用力极大,如果不是因为还隔着一层布料的话,她的指甲恐怕都会直接掐到耿敬恩的肉里面去。
“啊啊啊——!!!”
耿老太太说不出来话,拼了命的从嗓子里面发出一些奇怪的叫喊。
之前的耿敬恩只以为是自己的老母亲中邪了,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才会对他下如此狠手,但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他的老母亲在垂死挣扎,这是他的老母亲给他发出的求救的信号!
可他,一个做儿子的,竟然全无所知!
“没事了,没事了,”耿敬恩强行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一颗一颗的给耿老太太扣好扣子,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大臂,柔声安慰,“妈,没事了,不用怕,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如果之前那些针古淑英还可以找个借口让耿老太太快点好起来的话,现如今耿敬恩看到的那些伤,就算是她巧舌如簧,也没有办法狡辩了。
耿老太太终于心安,她眨巴着眼睛,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眼尾滑过,到最后滴进枕头里面,消失不见。
耿敬恩给耿老太太掖好被角,侧眸看了一眼言晰,“言大师,让你看笑话了。”
他刚才,竟然真的相信了古淑英的屁话,差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把这件事情给接过去。
如果不是言晰强硬的报警,恐怕他根本发现不了他妈妈身上的伤,只会把古淑英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继续留在家里面照顾他的妈妈。
因为被刘老头看着,古淑英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她忍着脚上的疼痛,努力的瑟缩着自己的身体。
古淑英都快要恨死言晰和刘老头了,如果不是他们两个突然跑到了耿家来的话,她所做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而且,她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八个老人了,却偏偏在这里失了手!
抬眼的瞬间,耿敬恩已经从耿老太太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动作轻柔的关上了房门,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可正是因为如此,却更加的让人心尖发颤。
古淑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狠狠的抓住了,周围的氛围紧张的她快要窒息,她回避着耿敬恩的视线,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那个……耿先生,我是有理由的,你听我说……”
“我说你妈!”气急败坏的耿敬恩直接爆了粗口,憋着一肚子的气,他捡起地上他刚才放在那里的簸箕直直的冲古淑英的脑袋砸了过去。
古淑英因为脚被烫伤了,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办法移动,那个簸箕直愣愣的砸在了她的脸上。
正中面门古淑英痛叫一声,簸箕还沾到了一些地上的粥,在她张开嘴巴大叫的时候,直接飞进了她的嘴里。
古淑英“呸呸”两声吐出去,当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大,屁股下面的椅子在满是粥的地面上一滑,身体下意识的往前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膝盖骨处传来阵阵剧痛,古淑英感觉自己的膝盖好似都要碎了,疼的她直流眼泪。
刘老头看着古淑英无比狼狈的模样,冷冷的吐露出两个字来,“活该。”
郑开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立马让自己旁边的小警员把依旧怒火中烧的耿敬恩给拉到了一边去。
然后他走过去,绕过满地的粥,将古淑英搀扶起,关切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古淑英满脸的泪,她控制不住的牙齿上下打架,惨白着一张脸,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还……还好。”
将古淑英带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郑开辉目光扫视了一圈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言晰的身上,“你们谁报的警?”
言晰主动开口,“郑警官,是我。”
言晰还记得郑开辉,他是在去年高考出分后的那段日子里见到的郑开辉。
周畦的女儿在四岁的时候被三个女孩子从幼儿园的天台上面推了下去,而害死他女儿的那三个女孩,却平平安安快乐的长大,且参加了高考,拥有着一个美好的未来。
所以周畦怨恨那三个女孩,再加上他自己也得了癌症命不久矣,所以他选择了亲自向那些女孩子们复仇。
郑开辉那个时候也才刚刚进入警局不久,周畦案是他所接触的第一个命案,这个案件的内幕让他原本坚定的一颗心都有了动摇,后来还是赵云归的一番劝解,才让他重拾了作为警察的初心。
因为接到的这次的案子只是普通的虐待老人,并没有关联到人命,所以来的人不是赵云归,而是郑开辉这种年轻的新警员。
郑开辉也对言晰有印象,不,应该说他们整个警局所有的人都对言晰印象深刻,毕竟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命案的发生。
他们警局里面私下调侃的时候都把言晰叫做“再世柯南。”
因此郑开辉有些意外,一个虐待老人案,竟然还会遇到言晰,可接下来言晰所说的的话,就让郑开辉不淡定了,“耿奶奶只是被发现的早,如果再晚一点,她恐怕也就一命呜呼了,古淑英的身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我建议你们把她带回去以后可以好好查一查。”
郑开辉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言晰,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言晰目光平静地看向郑开辉,语气一如既往,“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人吗?”
按照流程来说,郑开辉是需要把她们全部都带到警局里面去做笔录,可奈何无论是耿老太太还是古淑英身上都有伤,所以郑开辉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她们都送到医院里面去。
在开车前往医院的间隙,郑开辉给赵云归打去了个电话,把言晰所说的古淑英身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云归的声音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带人去医院。”
按照赵云归对于言晰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而且言晰极其擅长看面相,这个古淑英,有极大的可能是真的杀过人。
言晰他们的速度比赵云归他们还是要快一些的,率先到达了医院里面。
古淑英的伤其实很好处理,急诊的医生用消了毒的针,把她脚背上的水泡给挑破,然后又涂了一些烫伤的药剂就差不多了。
耿老太太则是被送去了做全身的检查。
因为耿敬恩动手打了古淑英,他这个行为也是违法的,如果古淑英要告他的话,他要么会被罚款,要么会被拘留。
耿老太太做检查还需要一段时间,赵云归就先给其他人做了笔录,“所以,你确实打了她?”
“对,”耿敬恩很直接的承认了,“她对我妈下了这样的狠手,我只是朝她扔了一个簸箕,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冷静了,就算她要告我,我也认。”
耿敬恩咬牙切齿的说着,“但是她把我妈伤成这样,我一定要让她去坐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在照顾你妈的时候,有些情绪不好,下意识的对她动了一些手而已,我没想着要害死她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古淑英还在竭力的为自己狡辩,“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调解的嘛,警察同志也都在这里,我赔你钱,我赔你医药费,我照顾你妈,这段时间的工资我也不要了,你别告我好不好?”
耿敬恩却死咬着不松口,“不可能!”
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和他的母亲离婚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他现在好不容易成家立业,可以让母亲安享晚年,可结果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人欺负了他的母亲这么久。
耿敬恩完全不能忍。
“好啊,你告我,那我也要告你!”见无论自己怎么说,耿敬恩始终都是不松口,古淑英也有些急眼了,“你动手打我了,你也得去坐牢!”
“那个……”赵云归抬起自己的右手,“我先稍微打断一下,你们俩这个只能算是民事纠纷,他最多在看守所里面被拘留七天,还不到坐牢的程度。”
古淑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嘴唇上也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身体微微的有些颤抖,“你……你没骗我?”
赵云归很认真的点头,“但是你的问题有些严重,需要要根据耿女士一会儿的伤情鉴定来看。”
古淑英顿时有些慌了,她立马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儿子打了个电话,“有人要报警抓我去坐牢,我现在在人民医院里,你快来啊。”
挂完电话,她直接开始胡搅蛮缠,“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你跟我儿子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杀人!”
她坐在医院的那个椅子上面,不断的撒泼打滚,大喊大叫,逼得赵云归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和她的沟通,“行,那就等你的儿子过来。”
言晰已经做完笔录了,离开之前,他又提醒了一下赵云归,“赵队长,我建议你可以去应聘市场调查一下古淑英以前的雇主,看看她之前照顾的老人们有没有同样意外去世的。”
赵云归把郑开辉喊了过来,“你去查。”
很快的,耿老太太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她身上倒是一些皮肉伤,看上去触目惊心,但实际上并没有很严重。
比较严重的是之前扎在她身体里的那些针,古淑英应该是懂一些中医的手段的,这真可以阻塞耿老太太的经脉,使得血液没有办法流通,最后栓塞而死。
一个常年卧病在床,没有运动的老年人,血液栓塞的几率其实是很大的,古淑英就这样,可以让耿老太太神不知鬼不觉的失去性命。
得到医生的鉴定报告,耿敬恩恨得牙根都在痒痒,他挥舞着拳头就直接冲古淑英打了过去,“亏我给你那么多钱,你就是这样对我妈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打死你!”
赵云归和另外一名警员死死的拉着,“耿先生,冷静,请你冷静一下,你要相信我们,相信法律会还你一个公道。”
“为了这样一个人陪上你自己,实在是不值得。”
可耿敬恩完全听不进去,他还在奋力的挣扎着,“放开我,我今天非要打死她!”
赵云归用力把他拉过来,强行的把他按到凳子上面坐下,“耿先生,希望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也进去了,你的母亲接下来由谁来照顾呢?”
“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你的老母亲想一想吧?”
耿敬恩挣扎的动作渐渐变缓了,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赵云归甩了一下手臂,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你能想开就好。”
然而下一秒,耿敬恩却突然挥手,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
其实耿敬恩除了对于古淑英的怨恨以外,他还在埋怨着自己。
毕竟耿老太太日日夜夜都生活在家里面,古淑英也是在家里面照顾她,只要耿敬恩稍微心细一些,古淑英都没办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耿敬恩一直顾及着自己是个男人,所以每次到房间里面去看望耿老太太的时候,也就只是在床边坐上一坐,从来都没有掀开被子,仔细的去看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给自己扇着巴掌,“终究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做到位。”
赵云归拦下他,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着,“以后多注意一下,找一个考了证的专业人员。”
耿敬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但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好了,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你母亲吧,”赵云归说完,站起了身,“我就先带着古淑英回警局了。”
“嗯,”耿敬恩也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赵云归,言辞恳切,“请你们一定一定找到证据,让古淑英这个恶毒的女人去坐牢!”
古淑英伤了一只脚,但这并不妨碍赵云归给她戴上手铐,压着她往外面走的时候,古淑英的儿子急匆匆的跑来了。
这是一个长得有些胖乎乎的年轻小伙,染着一头的黄毛,耳朵上面还打了个耳钉,穿着的衣服也是奇奇怪怪的。
看到古淑英的第一眼,他大叫了一声,“卧槽!”
“妈,你真的被警察给抓了?!”
古淑英泪眼朦胧,“儿子,你快救我,你快救救我啊!”
“我怎么救你?!”乔小龙一个大跳步后退,“警察都把你抓起来了,肯定是你做了什么错事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小龙一开始接到古淑英的电话的时候听说她在医院里面,他还以为古淑英讹上了什么人,把他叫到医院里面来拿钱呢,结果竟然真的是被警察给抓了。
就算乔小龙平常莽了一些,跟着一群小混混们在一块,看起来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时不时的把警察挂在嘴边,觉得警察都算个球,可当他真的遇到警察的时候,他还是很怂的。
“没有钱你叫我来做什么?我忙得很,你知不知道?”乔小龙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有关心古淑英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古淑英就只有乔小龙这么一个儿子,平常简直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要什么给什么,即便自己家里面挺穷的,但乔小龙所要的东西,她还是会想尽办法的送到他的手上。
这也就导致乔小龙养成了一个唯我独尊的性格,而且丝毫不把她这个卑微的母亲放在眼。
“可我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你啊,儿子!”古淑英声嘶力竭的喊着,嗓子都有些哑了。
“你可别胡说,我从来没有让你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乔小龙撂下一句话,急匆匆的就跑了。
古淑英呆滞的看着儿子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面再次流下了泪来。
赵云归把古淑英带到了警局,但并没有着急审问她,而是等着郑开辉的调查结果。
就这么关了整整一天,给饭吃,也让去上厕所,但是收掉了所有的通讯工具,古淑英就只能待在那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没有办法和外面的任何一个人取得联系。
她也没有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心理素质本来就不强,等到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古淑英都隐隐的有些崩溃了。
赵云归把郑开辉调查到的结果拍在了桌子上面,“古淑英,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
古淑英干保姆这个行业一共两年,前前后后陆陆续续一共伺候了九位老人,除了被言晰救下来的耿老夫人以外,前面的八个老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在古淑英照顾他们的三个月内死亡了。
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里面有猫腻。
“你这是在杀人,”赵云归沉着一张脸,表情严肃,“严重的话是要被判死刑,最好老实交代,还有从轻处罚的可能。”
一听到可能要被判死刑,古淑英顿时吓得面色铁青,浑身颤抖不已,心脏飞快的跳动,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了。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心理素质没有那么强大,很快的就把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吐露了出来。
古淑英总是哭诉自己,年纪大了,有个儿子要养,所以那些雇主们看她可怜,都会聘请他到家里面去当保姆,照顾老人。
而每一次的工作开始之前,古淑英都会和雇主们提前说好,从她开始照顾老人的日子算起,就算是不满一个月,也要按照一个月的工资来算。
因为需要古淑英在家里面日夜照顾的,绝大部分都是身患重病的老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而且愿意请这样保姆的人家大部分都挺有钱的,也不在乎这十几二十天的工资,所以都会答应古淑英。
前面的八个老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在月初的时候就被古淑英给弄死了。
这样,她就可以只用照顾几天的时间拿到一个月的工资,而且在剩下的时间里面,她又可以继续去寻找一个雇主,再拿一个月的工资。
这样一来,每隔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利用漏洞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面拿到两个月的工资。
之前的八个老人全部都是重症患者,家属也早已经预料到老人会去世,所以,即便古淑英在照顾老人的时候,对他们动了手脚,让他们提前死掉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听到古淑英诉说完自己这样做的理由,饶是见多识广的赵云归,都有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可置信的盯着古淑英看,“你就为了那区区的几千块钱的工资,你就胆子大到连杀了八个人啊?!”
“就算那些老人快要病死了,你这也是杀人,你知不知道?!”
古淑英泪流满面的回答,“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嘛,小龙需要钱,我又没有别的能力……”
第066章 第 66 章
古淑英自己就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虽然那个时候搞计划生育,她的父母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可依然对她不好。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 喜欢的都是她的堂弟,但古淑英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的思想是错误的,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给同化了,也认可了这样不正确的观念。
她也没怎么念过书, 读了个小学以后就没念了, 然后跟着村子里面的人出门去打工。
丈夫是她同村的人,两个人结婚以后, 古淑英一举得男, 她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杆,感觉在村子里面走起路来都脚下生风。
她有了儿子, 有了倚靠!
虽然她的儿子不争气, 每天就跟着街上的那些小混混混日子,但古淑英却从不认为这些都是儿子的错, 只觉得她的儿子千般好, 万般棒,为了儿子,她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村子里面有一个老中医,古淑英死皮赖脸的磨着老中医学了一些简单的医疗手段。
听说大城市里面照顾老人的护工很赚钱,一个月能有五六千,比那些小年轻在厂子里面工作都要多了,甚至是一些大学生都拿不到这个工资,于是, 古淑英利用从老中医那里学到的一些浅薄的知识,去保姆市场里面应聘。
因为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 看起来老实巴交,十分本分,只去了一天就被人给招走了,而且还拿到了六千块钱的工资。
古淑英感觉自己在村子里面挺直了腰杆,平日里看不起她,对她颐指气使的儿子,也终于有了一个好脸色,甚至连丈夫说话的时候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古淑英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世界里,随后把一些小姐妹也一块介绍了来,她们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在有钱人家做保姆,竟然能赚这么多钱。
绝大部分的人为了表现出孝顺,对于保姆是毫不吝啬的,他们只以为自己只要把钱付到位,就可以让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得到很好的照料,他们就能够放下心来,全身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古淑英照顾的第一个老人是一个癌症患者,她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勤勤恳恳照顾,但没想到,在第二个月月初的时候,那个老人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直接就死了。
雇主还担心突然死人的事情吓到她,不仅付给了她一整个月的工资,还又多付了五千块钱,用来安慰她。
穷人乍富,一个邪恶的想法就在古淑英的心里面生成了。
于是她利用自己学到的一些中医知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些重症的老人一个又一个的送走,而且干了两年多的时间,从来都没有被发现过。
她利用赚的这些钱,在江城租了一个房子,还把儿子乔小龙给接了过来,乔小龙被江城的富贵迷了眼,假装大款找了一个女朋友,但古淑英赚的钱终究有限,而且江城的花费要比在村子里面多得多。
于是,为了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古淑英把怎么样能够让那些重病的老人快速去世的办法,教给了她从村子里面带回来的那些小姐妹,前提就是那些小姐妹拿到工资以后要分一半给她。
古淑英赚的盆满钵满,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了乔小龙,乔小龙继续装大款,身边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你说什么?!”当听到古淑英说自己还发展了下线的时候,赵云归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了,他的双手重重的按在面前的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厉声询问,“你有多少个好姐妹?!”
古淑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身体瑟缩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六……六个,怎么了?”
她只是惊讶于赵云归的态度,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赵云归看着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之间都被气的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们这都是在杀人!而且你们害死了很多条人命!”
古淑英依旧是懵懵懂懂的,带着几分迷茫的询问道,“可是他们本来也活不长了,我帮他们早点解脱,他们还能帮我赚到钱,这不是对双方都挺好的嘛?”
“况且小龙需要钱,我给了他钱以后他就能喊我妈了……”
古淑英轻轻飘飘的说着话,却让赵云归浑身发冷,整个人如同坠落到了冰窟里面似的,遍体生寒。
就是这种不懂法的法盲,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动起手来毫不犹豫,也不考虑后果的人,才是最可怕。
赵云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请你,把你那些小姐妹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又用这样的方法害死了多少老人,全部详细的说一遍。”
这个时候的古淑英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赵云归说话的语气虽然挺平静的,可却莫名的让她有些心慌,比起刚才满脸的愤怒,此时更像是平静的海面下藏着滔天的巨浪,面上不显,内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了。
古淑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她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一字一顿,低声呢喃,“我们……会被枪毙吗?”
“你老实交代,”坐在旁边记录着这一切的郑开辉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他锋利的眉眼扫过去,如刀子一般,“你越隐藏,你的刑罚就会越重,你明不明白?”
“只有你老实交代,才能够得到宽大处理,否则,你害死了那么多条命,极大可能会是死刑。”
古淑英害怕极了,她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全部褪了去,“我说,我说,我都交代!”
根据古淑英所言,被她带来的六个姐妹,之前都和她一样是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后来在他的介绍下,开始做保姆这一行。
其中有两个是她一年前就带来的,这两个人一个人手里粘了四条命,一个人手里粘了三条命,剩下的四个是她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面陆陆续续带来的,其中有一个已经害死两个老人了,还有两个是各害死了一个老人,剩下的那一个上个月才来江城,手上还没沾过人命。
这六个人现如今分别在江城不同的地方做保姆,今天是五月一号,她们都会争取在十号之前,把手里头照顾的这些老人全部都给弄死,以此来多拿到那一个月的工资。
赵云归把古淑英所说的名单和地址全部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召集了局里面现如今所有有空的警员,“按照这些地址去找,一定要在她们得手之前把这些老人都救下来。”
“是!”
黄诗蕊和郑开辉两个人一队,在开车前往一个雇主家的路上,王诗蕊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来警局里面也有三四年了,除了之前周畦的案子,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到无力过。
都是一些重症病的老人,本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家属特意花这么大价钱找一个保姆过来,就是想要老人在弥留之际能够过得好一些,可到头来,钱花出去了,却请了个魔鬼。
更让她难受的是,这些害人的人也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些事情不对劲,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在肆意的剥夺掉别人的生命。
郑开辉心里面也不是很好受,这个案子牵扯出了十几条的人命,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案子了,虽然破案的过程比较简单,但这结果……
车子开到了雇主的楼下,郑开辉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然后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王诗蕊的肩膀,“我们只有把这些嫌疑人一个不落的全部抓回去,才能给那些死去的老人们一个公道。”
“嗯,”王诗蕊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来,“你说的对,我们走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阻止,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这些嫌疑人都抓捕归案。
——
“哇塞,”做完笔录出来的刘老头十分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言晰,好恐怖啊,你说如果到时候我老了,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有个保姆这样子对我,我该怎啊?”
想想都觉得好绝望哦。
言晰回头淡淡看他一眼,冷不丁的来了句,“怎么,才四十多岁就想着八十岁以后的事了,嫌自己命长?”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刘老头,迈着长腿自顾自的往前走。
“不是,你等我一下……”刘老头站在原地反映了半天,随后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我这不是担心我以后的未来吗?你不安慰我就罢了,怎么还说这种话呢?”
言晰停下了脚步,低唇轻咳了一声,“不要太担心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加油!”
刘老头:“……”
“哪有你这么敷衍的?!”
他非常的不满,好歹他们两人认识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就算他没有拜师成功,这也跟着学了一点本事呢,言晰怎么都算是他的半个师父了。
言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那你说,我要怎么安慰你?”
刘老头:“……”
罢了罢了,可能他天生就没有这个命吧。
“五一人多,天桥上有不少人路过呢,”刘老头的心态很好,转眼间他就已经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去了,他拉着言晰,“我们快点摆摊去,能赚不少钱。”
刘老头就住在那个天桥附近,言晰还是第一次到他家里去,这个小区修建的比较久了,房子都很破,但刘老头的家里面打扫的很干净。
“来,坐,”刘老头把沙发上堆着的衣服拿开,“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
这是一个二居室,一共有八十来个平方,装修风格还挺亮堂,刘老头的老婆跟他离婚了,儿子也已经结婚生子搬离了这里,他一个人去摆摆摊,算算命,挣来的钱供他一个人吃喝,倒也是绰绰有余。
刘老头平日里面喜欢喝茶,所以给言晰倒的也是茶水,“我没有多少钱,这茶比较劣质,你可别嫌弃啊。”
言晰端起来喝了一口,的确没有之前在边南的时候喝的普洱那样的爽口,但却也别具一股清香,“还不错。”
得到了夸奖,刘老头嘿嘿笑了笑,“这都快一点了,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我手艺还不错,”刘老头得意洋洋地说着,“今天让你来尝尝地地道道的北方菜!”
言晰来了兴趣,“我和你一起。”
“哎呦?”刘老头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的目光,“现在的年轻人绝大部分都是点外卖,你竟然还会做饭?”
言晰应了一声,“毕竟自己做健康嘛。”
刘老头从冰箱里面拿出了一块昨天刚买的肉,“那你把这个肉切成片,切薄一些,我去先把米饭闷上。”
言晰点头,“好。”
言晰这刀工还是相当不错的,肉片切的大小适合,厚度均匀,刘老头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可以,你这刀工都可以去做大厨了。”
说着话,刘老头又拿给了言晰颗土豆让他去削皮,自己则是拿了一袋淀粉出来开始调糊糊,调好后把切好的肉片放在里面裹上一层面糊,再放到锅里面炸。
刘老头一边炸,一边炫耀着自己的技巧,“我给你讲啊,这江城的北方菜里面卖的锅包肉都不正宗,只有我做出来的这个才好吃,你一会可得多尝尝。”
言晰看着刘老头捞出来的,已经被炸的金黄酥脆的肉片轻轻笑了笑,“那看来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刘老头做菜的速度挺快,再加上言晰在一旁打下手,三个菜都已经全部出锅了,电饭煲里的米饭竟然还没蒸好。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电饭煲发出“滴”的一声,言晰主动去厨房拿了碗来盛饭,刘老头则是去拿了筷子,顺便把刚才盛在盘子里的菜端了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在言晰刚夹起一块锅包肉,都还没有塞进嘴里的时候,刘老头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出声了。
言晰三两口将那块锅包肉吃进嘴里,随后冲刘老头点了点头,“很不错,和我之前在店里面吃的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嘿嘿嘿。”刘老头这下满意了。
吃着饭呢,刘老头的手机忽然传来了一阵提示音,他打开一看是他们早上接的那个单子的单主耿敬恩发来的消息。
【实在是不好意思,早上我妈的情况太严重了,都忘了给你们付钱,如果不是请了你们过来,我妈真的可能就要那个恶毒的女人折磨死了,我都不知道要该怎么感激你们,一点小心意,还请一定要收下。】
这条信息的下方是一个转账记录,刘老头瞪大眼睛,仔细数了数,“竟然有五万块?!”
他们原本说好的,只是去看看耿老太太是不是中了邪,谈好的报酬是五千块钱,因为今天五一,学校里面放假了,所以刘老头就叫了言晰一起。
这歪打正着的,竟然赚了十倍的钱!
刘老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真是,我给你转三万哦,不是你发现了那个老太太身上有针,我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平常他摆摊,一个月到手也就几千,这一单直接抵小半年啊!
“不用那么多,”言晰拦住了刘老头转账的手,他微微挑眉,俊朗的面容上带着笑意,“我们俩一起去的,一人一半。”
“唔……言晰你可太好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年纪不太适合,刘老头真的很想直接扑到言晰怀里去。
自从认识言晰以后,他的财运那真的是在蹭蹭蹭的往上涨啊。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把碗筷收拾了一下,就又到天桥那去摆摊了。
在屋子里的时候,刘老头还挺跳脱,一到外面来,他就开始绷着一张脸,恢复了那种仙风道骨的样子,神神叨叨的模样倒还真是让路过的不少人都驻足在了小摊前。
言晰还是一如既往的规矩,一天算三卦,一卦收三千。
前两天都是一些情感纠葛,算财运,算桃花的,言晰的钱收的可快了。
第三天即将要收摊的时候,言晰在路过的人群里面随意瞟了一眼,被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短裙的女孩吸引了目光。
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面庞小巧,却又至少有一米六五的身高,白色的百褶裙在她走动间层层叠叠,如同晃动的浪花,裙摆下露出一双又细又直的长腿。
可她的面相却非常不好,眉宇间沾染了一片煞气,命宫的地方还隐隐有血腥的气息。
这个女孩,在不久的将来,会被人残忍的杀害。
言晰主动走过去,拦住了那个女孩子,“抱歉,打扰一下。”
说着话,言晰拿出一张平安符递给了那个叫做月月的女孩子,顺便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我是个道士,刚才看你面相,在接下来的几天,你会遇到危险,这张平安符收好,可以帮你度过此劫。”
“你要干什么?!”
女孩的左右各站着一个朋友,右边的那个朋友要比女孩稍稍矮上一些,一张脸长得比较清秀,虽然不及这个女孩那般称得上绝美,但也是个小美人了。
女孩左边的朋友则有些胖,而且她长得挺高的,看上去应该有一米七了,长得高,骨架大,身上肉又多,就显得她格外的雄壮。
她的五官倒也看得过去,只不过却被脸上的肥肉给挤在了一起,尤其是那双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而且这个女孩青春期的时候应该长过不少的痘痘,脸上有很多的痘印。
她在言晰过来的时候猛然一下子拦在了那个漂亮女孩的面前,像是一只护食的老母鸡,“我们家月月是不会随意加你这种人的联系方式的,就算你长得好看也不可以!”
“什么人嘛!”她说着话,伸手就要去拿那张平安符,却有一只纤细的手比她更快速的接了过去。
“夕夕,不要这样,你有点不礼貌,”被称作月月的女孩冲言晰轻轻笑了笑,语气温柔,“实在是不好意思,夕夕有点误会了。”
在言晰的眼里,无论是男生女生,还是长得漂亮,亦或是丑陋,全部都是无所谓的。
但这个被称作夕夕的女孩,说话实在是让人讨厌。
言晰的眸光里面带了几分冷意,“随你怎么想,我言尽于此。”
救人一命可以赚取功德,但这功德,他也不是非赚不可,这里赚不到,自有别的地方可以。
“什么平安符,什么危险,”那个被称作夕夕的女孩子满脸愤怒的瞪着言晰,“月月,你可别信他的,这肯定是一种新型的想要引起你注意的手段,现如今搭讪的方式真的是越来越新颖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要凑到我们月月跟前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
言晰唇角噙起一抹冷笑,看这女孩的面相,平日里说话就很尖酸刻薄,她早晚都会替她的这张嘴付出代价。
月月也知道言晰只是一番好意,夕夕这样可以揣测人家的行为的确是有些不礼貌,所以语气越发的温和了,“不好意思,最近找我要联系方式的人太多了,所以夕夕才会有所误会,平安符我收下了,我会好好带在身上的。”
离远了,夕夕一脸愤愤,“这个人可真是讨厌,明明就是想要搭讪,还偏偏骗你要说保平安!”
她伸出自己肉肉的手,“月月,你把这个平安符给我吧,我帮你毁了它。”
“啊?”月月有些迟疑,“就是一个符纸,保平安的带在身上,也没有什么坏作用吧?万一真的可以帮助我度过什么难关呢?”
“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面想的什么东西?”夕夕直接伸手戳了一下月月的脑门,“大街上突然跑出来的一个人,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好不好,说不定这符纸里面还装着什么跟踪定位符,他让你贴身带着你就贴身带着,指不定晚上趁你睡着的时候进来做什么坏事。”
她们俩之外的另外一个女孩也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月月,我觉得夕夕说的有道理哎,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嘛。”
月月低着头想了想,虽然那张符纸捏在手里面,她可以确定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张纸叠的,只不过是上面用朱笔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而已。
但既然自己的两个朋友都这样说了……
月月最终还是把手里的那张平安符拿给了夕夕,“你看看?”
夕夕迅速地将符纸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好了好了,不管这个了,我们继续去逛街。”
月月一左一右的搂着自己的两个朋友,面上带着微笑,十分的开心。
只不过在她没有发现的地方,夕夕忽然低下了头去,那双被肉挤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的恶意。
——
言晰每天在天桥边摆摊,时不时的听刘老头说一些他的八卦,偶尔还要充当一下赵志伟的爱情小保安。
赵志伟和纪文萱两个人吵吵闹闹,每次看起来都好像要分手了,转眼间又开始变得亲亲热热起来。
王铎和薛以安则是一直在朋友圈里面撒狗粮,游轮,潜艇,私人飞机,热气球……
让两人的同学们也是好好的观看了一下富二代究竟是怎么谈恋爱的。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五天的假期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晚上学校要查寝,出去浪了一整个假期的赵志伟和王铎也都乖乖的回到了寝室里来。
只不过,就算已经分开了,也掩盖不住两人身上那股恋爱的酸臭味,因为他俩都窝在各自的床上,和自己的亲亲女友煲电话粥。
言晰忍着牙酸的感觉,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第二天早上没课,王铎和赵志伟又出去约会了,言晰则是去了趟图书馆,打算把之前借来的书还回去,顺带着再借一些新的。
他找了个没人的位置正在看书呢,背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用十分娇俏的声音说道,“猜猜我是谁?”
说着话,那双手还试图捂住言晰的眼睛,就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言晰的时候,言晰动作十分迅速的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言……晰?你怎么了?”
邹璐一下子都懵了。
言晰松开手,邹璐甩了甩自己被抓得生疼的手腕,她低头看了一下白皙的皮肤,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红痕了。
明明是自己的男友,却对她这样的粗暴,邹璐的心里面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她抬起眼睛,浑身轻颤着看着言晰,“不是你告诉我你在图书馆,让我来找你的吗?”
“你就说你在图书馆,也没说你在哪个位置,我跑了四层楼,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邹璐越说越委屈,“言晰,你到底怎么了?”
喊出言晰的名字的时候,邹璐都是带着哽咽的。
言晰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在图书馆了?我也根本没有让你来找过我。”
“我知道你是道士,所以不能够轻而易举的谈恋爱,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凶我啊!”
一想到五一假期期间天天和自己甜蜜的亲亲男友,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邹璐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言晰顿时有些头疼,他们俩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图书馆里学习的其他同学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我们出去说,好吧?”言晰站起身,把还没看完的书放回书架,转生朝图书馆外面走去。
“你等等我嘛……”邹璐慌乱的擦了擦眼泪,抬脚追了出来。
“邹璐同学,我想我放假之前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言晰目光平静,从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就只是冷而淡,“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意,也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你是想始乱终弃吗?!”邹璐嘴唇轻颤着,她摇了摇头,眼泪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落,“明明昨天你还抱着我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你今天就开始反悔了?!”
“等一下,”言晰更懵了,“我整个假期都没有见过你,我昨天怎么可能会和你在一起?”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你……你太无耻了!”邹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沙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绝望的气息,“你是个道士,我能够理解,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也可以不公开,可是你今天怎么又不愿意承认了呢?”
“耍我很好玩吗?”邹璐气急了,抓着手里的包就砸了过来,“渣男!”
言晰微微往旁边躲闪了一下,邹璐的包扔在了地上,她红着眼睛,“就当是我看错了人,就当是我这五天都在和一头猪谈恋爱!”
邹璐说着话,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包,转身就要离开。
言晰却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等一下。”
刚才邹璐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腥咸的恶臭味,那是独属于邪祟的味道!
“干什么?后悔了?”邹璐的眼睛里面还带着泪,但脸上的神情却不再是刚才那样的愤怒。
言晰否认,“不是,我怀疑这个假期和你谈恋爱的人是故意冒充我,”
邪祟有一种蛊惑人心的能力,当一个人心中对某种东西的执念足够强的时候,结岁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破他的精神屏障,从而让他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境里,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吃掉他。
言晰怀疑是有一只邪祟利用了邹璐对于自己的喜欢,对她实施了蛊惑能力,这样一来,那只邪祟在邹璐眼中就变成了自己的样子。
那么……邹璐刚才所说的事情也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有一个前提,邪祟根本没有实体,和邹璐谈恋爱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一个路人发现很突兀吗?
言晰的表情微微凝重了一些,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千年过去,现如今的邪祟已经拥有了人形,另外一种则是,邪祟上了某个人的身。
但无论是哪一种,和邹璐谈恋爱的这个人,都万万不可能是言晰自己。
听完言晰所言,邹璐满带讽刺的笑了笑,“邪祟?一种恶念的结合体?”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现代社会主义国家,修道也就罢了,竟然还会出现邪祟这种东西。
“我真是脑子有病,我才在这里听你说这些!”
邹璐大吼了一声,提着包扭头就跑。
言晰迅速的打开书包,从作业本上面扯下来一张纸,得出了一个只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纸人,指节飞快转动,给小纸人赋予灵力,“去。”
小纸人一下子从言晰的掌心里跳下去,连蹦带跳的追上了邹璐,一溜烟的钻到她的包里去了。
毕竟男女有别,而且邹璐现如今的情绪也不太稳定,没有办法好好沟通,利用小纸人的监视,或许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回到宿舍里,言晰把邹璐刚才所说的事情又回顾了一遍,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邪祟搞的鬼。
之前寒假的时候,他在京都杨家所闻到的邪祟的味道,做不得假。
现如今,又在邹璐的身边出现。
或许……这只邪祟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杨家人,也不是邹璐,而是他自己。
言晰微微眯了眯眼,倘若,影暝也如他一般没有死的话……
这么多年的“老伙伴”,或许,又可以见面了。
通过小纸人的视角来看,邹璐此时也已经回到了宿舍里面,她回去以后把包扔在桌子上,趴下就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室友见她如此,纷纷上来安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啊,和我们说说。”
邹璐耸着肩膀,抽抽搭搭的开口,“我被骗了,呜呜呜呜……”
这五天的时间里面,明明她每天都在和言晰约会,除了最后一条防线还没有突破,牵手,拥抱,亲吻之类的事情都做过了。
“我也没想到,他今天翻脸就不认人!”
邹璐又气又委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明明就是他给我发消息,让我去图书馆找他的,可等到我到了以后,他却说他根本没有和我谈恋爱,还说是有什么恶念组成的邪祟,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其中一个室友想了想,开口说道,“既然他不承认,你就直接拿着他发给你的消息去质问他啊,你不要怕,一会上课的时候我们陪你一起,到时候人多力量大,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嘴硬!”
“嗯嗯,”邹璐点了点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指纹解锁后翻开了那个和自己一直聊天的联系人,伸手指着上面对方发来的消息,“你们看,就是他叫我去图书馆的。”
言晰也通过纸人的视角看清楚了邹璐的手机屏幕,那分明就不是自己的微信号。
邹璐的室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个……好像不是言晰吧?”
“就是他,”邹璐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的脸白了白,“我知道了,他故意骗我说他是道士,不能够被家里的人发现他谈恋爱,拿个小号加我,就是为了之后方便把我甩了。”
“太可恶了,他怎么能这样?!”
“亏我还觉得他长得好看,学习又好,还暗恋过他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邹璐的室友说了些什么,言晰已经完全不关心了,他记下了这个账号,开始通过这个账号追查对方的行踪。
出乎意料的,言晰算出来的这个账号的拥有人,竟然就在这个学校里面。
第067章 第 67 章
既然这只邪祟现如今就在学校里面, 而且言晰把自己的五感放到最大,也并没有闻到邪祟身上的味道,那就说明, 这只邪祟有很大的概率是掌握了某种可以隐藏自己身上气味的方法。
邹璐身上邪祟的味道很淡,是因为那只邪祟只是对她施展了术法, 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味也会逐渐的消散。
如果不是因为邹璐突然靠的太近的话, 恐怕言晰也没办法闻到这个味道。
邪祟想方设法的接近邹璐, 又伪装成自己的模样。
言晰的指节轻轻敲在桌沿上,或许……他可以主动出击, 把他给引出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言晰就把跟着邹璐的小纸人给销毁了,毕竟这是在女生宿舍里面, 万一看到什么隐私的东西, 也实在有些不太好。
言晰打开手机,给邹璐发去了微信:【我大概猜测到冒充我的人是谁了, 我有办法把他揪出来, 但需要你的配合。】
邹璐几个室友的劝解之下,情绪终于有所缓和,她走到卫生间里面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通红的双眼,心里面又涌上了无限的委屈。
今天早上为了去图书馆里面找言晰,她还特意早起化了妆,换了身漂亮的衣服,可结果这一切都做了无用功。
她扯了张洗脸巾出来, 把脸上的水一滴一滴的擦干净,随后咬了咬后槽牙,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遇到了个渣男嘛,谁一辈子还能不遇到几个渣男呢,就当时被狗咬了一下,反正也没办法咬回去。”
“璐璐,你还好吗?”看到邹璐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的室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声。
“很好啊,没什么事,”邹璐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只不过那笑容中透露着几分苦涩的味道,“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也正常。”
“璐璐,我有个事情想要和你讲。”室友犹犹豫豫的说着话。
邹璐甩了一下头发,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解了锁,“没事,你说。”
“我觉得啊,言晰这个事情做的实在是太不地道了,而且他长得又好看,指不定还骗了多少人呢,为了防止继续有女孩子被他欺骗,”室友盯着邹璐的侧脸,很认真的给建议,“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件事情发到校园表白墙上去,引起其他女孩子的警惕。”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邹璐说着话,打开了微信,然后就看到了言晰发过来的消息。
他说的如此信誓旦旦,甚至还说有办法把人揪出来,难不成是真的有人在伪装言晰?
邹璐脑子里面一片混乱,言晰紧接着又发过来一句话,【你若还不信,可以去查监控。】
似乎……
监控视频的确做不得假?
邹璐有些迟疑了,难不成真的有人在冒充言晰?若当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可实在是太可恶了,难道言晰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
室友见邹璐一直盯着手机看,没有理自己,走过去晃了晃她的肩膀,“璐璐,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邹璐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啊?我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是有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我说,让你把言晰欺骗你感情的这件事情曝光,发到校园表白墙上去!”
其实这个做法并不是室友想出来,而且“蔡霖”告诉她的。
就在邹璐去卫生间里面洗脸的时候,室友收到了“蔡霖”发来的消息:【我刚才在学校图书馆附近看到言晰和邹璐吵架了,似乎是言晰欺骗了邹璐的感情?】
【我知道这样背后说人不好,更何况言晰还是我的室友,作为一个正常人,我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祸害女孩子的。】
【光我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个了,谁知道他竟然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班的同学,这种恶劣的行为必须要曝光,不能让他继续祸害人了。】
室友觉得“蔡霖”说的非常有道理,迅速的答应了下来。
“蔡霖”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消息:【希望还请你不要说是我提出来要曝光的,毕竟我们是室友,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还要朝夕相处,就当这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影暝看着邹璐室友发过来的消息,笑的一张脸上褶子都快要皱成花了。
虽然他现在实力只恢复了一点点,本体还被困在那个盒子里面出不来,也没有办法直接弄死言晰,但只要能让言晰吃瘪,他就很开心了。
他想要光明正大的,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在这个世上,就必须要除掉所有的后顾之忧。
而言晰这个死对头,当年他称王称霸的时候都能够将他重创,现在他如此弱小,言晰很有可能直接一招就把他给秒了。
所以他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苟且偷生。
想要快速恢复实力的办法也有,那就是吃人,并且要吃足够多的人。
那样的话,暴露的风险就实在是太大了一些,现如今的他,在言晰手下恐怕撑不过一个回合。
那么,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的阻止言晰赚取功德,恢复实力。
影暝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之前买了火车票偷偷跟去了荣城而那次,言晰暴露了那里的女德学院的种种恶行,以至于全国各地的女德学院都没有办法再开下去,获得了大批量的功德。
他悔的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如果不是他当时威胁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又报警把他抓到了局子里面去,他肯定能够阻止言晰的!
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破坏言晰的名誉,让其他人对他失去信任,成为人人唾骂的对象。
而且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影暝都已经想好了,等到邹璐把这件事情曝光,他就用蔡家的钱,买个热搜,争取让全国各地的人都认清楚言晰的“真面目”。
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找他,他也就没有地方去赚功德,到时候他再把自己手下的那些小邪祟派到全国各地去吃人,以此来消耗言晰的实力,让他疲于奔走。
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慢慢壮大,最后直接弄死言晰,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影暝的想法十分美好,但十分可惜的是,他看似完美无缺的计划还尚未开始,就直接崩殂了。
面对室友要曝光言晰的提议,邹璐直接拒绝了,“暂时先不用吧,都是同班同学,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况且,如果真如言晰所说,他们能够抓到那个模仿的人,这则爆料岂不是无端的给言晰摸黑?
而且,邹璐私心里面也不愿意相信言晰是这样的人,毕竟她喜欢了他那么久,也默默观察了那么久,她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品德低下的渣男。
“不是,”室友完全不理解邹璐的想法,“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替这个渣男隐藏什么啊?”
“再等等吧。”邹璐右手紧紧的攥着手机,因为太过于用力,指尖得不到供血都显得有些苍白了。
“明天,”邹璐抬起头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室友,“今天我需要再去确认一个东西,如果他依旧骗我,那我明天一定曝光他!”
“好,”虽然室友被影暝说动了,但她还是挺在乎邹璐的想法,“只要你不犯傻,别的都好说。”
下午上课的时候,邹璐和她的室友找了一个距离言晰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平常她都是坐在言晰附近的,而且为了不显得那么刻意,前后左右的地方她都坐过,但现在,她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言晰。
“言晰,”赵志伟回头看了看教室后排的同学们,又转过头来看着言晰,“我怎么总觉得背后发凉啊?就好像是一直有人盯着我,想要杀了我似的。”
王铎十分认同的回答道,“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言晰拿着书在每个人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好好上课吧,一天尽说些有的没的。”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确透露着一些不太和谐的氛围,但影暝所期待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他都刷了几十次校园表白墙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影暝突然又收到了邹璐的消息,约他一会下课后在湖心岛见面。
江城大学的校园里面有一片人工湖,湖中央有一个小岛,上面重了许多茂密的树林,林子里还有供人休息的椅子,环境清幽,十分适合小情侣约会。
影暝盯着聊天页面,有些不太理解,难不成邹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就算知道了言晰有些渣,但却依旧痴心不改?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他恐怕就要更加卖力的表演一下了。
影暝回了个“好”字。
今天他们班只有一节课,下课以后,影暝准备跟着邹璐一块到湖心岛去,可他只是收拾了个书包的功夫,视线里面就已经失去了邹璐的身影了。
影暝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邹璐是不好意思,在即将登上湖心岛的桥梁边,影暝还特意用手抓了抓头发,随后才一步一步的踏了上去。
邹璐背对着他站着,清风吹过她的长卷发,微微摇晃,看起来赏心悦目,如果邹璐当自己的女朋友的话,其实也挺不错的,还可以帮助他更好的融入人类的生活,只可惜啊,有点眼瞎,喜欢的竟然是言晰那个臭道士。
“璐璐……”影暝喊了一声邹璐的名字,紧接着也用上了魅惑手段。
邹璐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朝自己迎面而来的“言晰”。
他脸上带着轻缓的笑,一步一步走过来,伸手摸上她的发,帮忙把鬓角的头发撩到了耳朵后面,“等久了吗?”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刚才言晰就站在她旁边,后来用隐身符隐去了身形,刚才又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示意她他还在的话,她真的完全分辨不出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的确是等你很久了。”
邹璐后退一步,从他身旁响起了一道令影暝无比熟悉的男音。
言晰撤去了身上的隐身符,显露出身影来。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影暝,唇角微勾,神情淡淡,“我到底是该叫你蔡霖呢,还是叫你邪祟?”
“切,”影暝冷嗤了一声,缓缓撤去了魅惑术法,显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不,是你身上的味道太臭了,”言晰唇角微弯,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着极为嫌弃的话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得到。”
邹璐感觉自己的三观在这一天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刚才看到言晰只不过是往自己的身上贴了一张符,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的时候,就已经让她足够吃惊了。
只不过那时她还有着一个要把那个冒充言晰的人给捉出来的任务,所以只能强忍着心中的震撼,继续演下去。
她之所以背过身体,也是担心自己的演技不过关,露出破绽,没有办法把那人给引过来。
可现在,她只不过是眨了个眼睛的功夫,“言晰”就一下子变成了“蔡霖”。
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魔法!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又狠狠的揉了揉眼,努力的瞪大,看向眼前的两个人,“你们,应该不会再变了吧?”
只不过很可惜,两个人此时都没有那个功夫来搭理她。
“呵,”影暝冷笑了两声,“你找到我又能怎么样?”
他说着话,转身就要跑。
可就在他抬脚的一瞬间,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光芒大涨,一个六芒星的阵法骤然展现出来,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只一刹那,影暝的脸就因为极其的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好,你可真是好样的!”影暝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言晰竟然在这里提前布下了一个杀阵,且用了这么多的功德之力,这是打算完全要把他绞杀在这里啊!
言晰幽深的眸子轻轻转了转,嗓音略微低沉,“多谢夸奖。”
影暝的声音越发的深沉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你用杀正来对付我,就不怕把我所占据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给杀了吗?”
“言晰啊言晰,枉你自诩是正道魁首,可到头来,却也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影暝勾唇笑了笑,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嘲讽,“你若为了杀我而害死一条人命,你这大道,可还修得成?!”
影暝此时已经完全不装了,身为邪祟的气味彻底的散发了出来,他的周围漆黑与血红化为混沌一片,好像是被糊掉了的颜料一样,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上课前在这里把阵法布置完毕以后,言晰就在前往湖心岛的桥上放了一个桥面维修的牌子,这样就不会有其他的学生误入。
虽然现在岛上面没有别人,但还有一个邹璐,他也不太确定影暝究竟恢复了多少的能力,所以直接扔了几张保护符纸给邹璐,“拿着这些东西,走远一点,免得伤了你。”
“好咧!”邹璐接过符纸,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
虽然现在世界上真的有魔法,这样的事情让她很激动,但她也清楚自己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两个还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之为人的存在,在这里喊打喊杀的,万一殃及到她这条池鱼,那岂不是一命呜呼?
影暝被困住,逃也逃不出去,就开始和言晰打嘴炮,“瞧瞧,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人类,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言晰却始终置若罔闻一般,那双幽深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未曾掀起半点的波澜,只冷冷地望进了影暝的眼底,“你怎么那么多话?”
明明之前的言晰看着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可这个时候的他,却渐渐的和影暝记忆当中那个差点杀死了他的天衍宗大师兄重合了。
但是,影暝也不害怕,毕竟他已经完全占据了蔡霖的身体,他有自信,言晰绝对不会对一个人类下手。
“啧啧啧,没办法,谁让我是话唠呢?”虽然杀阵里面的功德之力让影暝非常的不舒服,可却也并不妨碍让他继续刺激言晰,“你有本事,就连带着这个叫做蔡霖的小子,一块杀了呗?”
下一瞬间,影暝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言晰却突然动了手。
修长白皙的指节迅速的翻飞着,一连串的咒语从他口中念出,“三魂早招,七魂随至……”
平地卷起狂风,巨大的吸摄之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最后全部都汇聚在了蔡霖体内影暝的真身上。
影暝顿时感觉好像有无数把的钢刀钻进了他的身体,一下一下的切割着他的灵魂,
影暝猛然间抬起眼帘,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言晰,他几乎是有些崩溃的怒喝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占据了蔡霖的身体,按道理来说,他就是属于蔡霖的神魂。
言晰作为一个道士,就算是把他困在这里一辈子,也没有办法绕过蔡霖的身体对他动手。
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要被撕裂了,而且隐隐有了即将要脱离蔡霖身体的趋势。
言晰浑身上下气息平和,影暝的疯狂和暴怒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歪着头笑了笑,“谁告诉你我身为一个道士,就一定要用正儿八经的方法了?”
“你以为你缩在蔡霖的身体里就没事了吗?”言晰勾着唇,一字一句的说着,“不知,你可听说过夺魂咒?”
这是一种极其邪恶的术法,可以把一个人体内的生魂硬生生的抽出来,这个过程是极其血腥痛苦的,被抽出来的生魂第一时间就会化身为厉鬼。
邪修们会通过控制生魂的身体,以此来让这些厉鬼为自己卖力。
因为手段太过于残忍恶毒,这已经成为一种禁术了。
一些禁术,言晰不用,但并不代表着他不会。
影暝整个人陷入到了癫狂当中,“既然这样,那我就带着这具身体和你拼了!”
可影暝还来不及把缩在角落里面的蔡霖的神魂一块拉出来,他的神魂就已经被言晰抓到了手里。
“不——”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言晰静静的站在那里,骨节分明的手中,抓着一团小小的,黑色的阴影。
他微微垂眸,看着手里面的影暝,语气轻快,“呀,好像还是我速度快一些。”
第068章 第 68 章
四周被狂风吹的到处翻飞的树叶落了地, 蔡霖的身体也好似在骤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看起来全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言晰手指微抬, 轻轻捏了捏那道黑色的影子,小小的一团, 在掌心里面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触感却是极其的阴冷, 仿佛手里面捏着一块冰。
也得亏蔡霖是个修道者, 之前的天赋还不错,若是一个普通人被影暝俯身的话, 在如此浓郁的阴邪之气的影响下, 恐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言晰盯着掌心里面的小黑影子,唇边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瞧瞧, 千年前肆意张狂的王,竟也落得了个钻到别人身体里面, 连头也不敢冒的落魄模样。”
“影暝, 你说……”言晰轻叹一声,好像在面对着一个顽皮的孩子,语气中充满无奈的意味,“我到底是该夸你大胆到敢对我主动出击,还是该说你就像是一个王八一样,只敢龟缩着,连本体都不敢暴露?”
影暝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言晰硬生生的从蔡霖的身体里面抽出来,他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 “你是个道士,正道魁首!你怎么能用这么邪恶的手段?”
“你就不怕等你到了地下去, 云阳子那个老头责怪你吗?!”
“你放心,”言晰唇角微微勾起,清冷的语调里面带着几分恶意,“师父他老人家最是懂我,只要能彻底的灭了你,别说是我用一些邪修的手段了,就算是断了整个师门的传承,他也不会责怪我一句。”
那个老头子啊,只会乐呵呵的夸奖他做的好。
言晰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随意的戳了戳影暝,指尖接触到的地方,隐隐金光乍现,无穷无尽的杀意,在这一刻翻涌而出。
影暝瞳孔骤缩,功德金光接触到他的身体,就好像是猫见了老鼠一样,肆无忌惮的开始虐杀,吞噬。
他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言晰的灵力不断的剥夺着他的生命力。
眼前的青年那双极其平静,不带有一丝情感的眸子,无端的和一千年前差点把他打得魂飞魄散的言晰重合在了一起。
影暝从没有一刻有这般清晰的感受,此时面前言晰,依就是千年前的那个人,没有过任何的改变。
千年来,他不断努力的恢复着实力,可他引以为傲的分/身,却还是在言晰的手里面争不过一个来回。
可是凭什么?!
那些普通的人类,也自相残杀,互相剥夺,收起刀落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了,可那些人也只不过是被关到监狱里面去蹲个几十年的大牢,很少有人直接被执行枪决的。
凭什么他吃一个人就该下无间地狱?!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中,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怨恨,在言晰耳边响起,“我和你们人类一样的自私自利,却还远远没有你们虚伪,我只不过是想要不受歧视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影暝那几乎和黑色融为一体的五官上面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他的分/身实力太弱,即便他拼尽全力的挣扎,反抗,可终究也只能像是落入了如来佛祖五指山里面的猴子一样,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言晰完全无视了影暝所说的那些话,只是不断的用灵力攻击着他,言晰没有下狠手,就仿佛是钝刀子割肉一样,痛苦至极。
他总觉得,现如今,自己面前的影暝有些不太对劲,按理来说,千年前的他都没有办法寄居在人类的身体里,还可以完美的隐藏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弱。
似乎……
还有一些东西他未曾发现。
影暝原本漆黑浓郁的身体变得越发的淡薄了起来,就好像是清晨山间的一层薄雾,只要风一吹,就会立马消散了。
他的身体近乎于透明,细小的五官变成了扭曲的线条,不断的发出一阵阵似野兽般的嘶吼,“言!晰!言!晰!”
他总有一天,会变得比前世还要强大,他一定,要把言晰千刀万剐!
掌心里的影暝与电视里面演的怪物一般无二,破烂不堪,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惊悚与诡异。
在他恨的牙根都在痒痒的时候,言晰却突然开了口,“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现在的你应该并不是本体吧?”
影暝顿时觉得有一股凉意从他的后脖颈处升起,一直凉到了灵魂深处去,他强行忍下浑身的剧痛,咬紧了牙关,不愿意承认,“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言晰轻轻一叹,“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他的目光微凉,轻轻飘飘的,却让影暝无比的后怕,“找到你的本体,灭了他,应该就可以彻底杀死你了吧?”
言晰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的本体会在哪里呢……?”
影暝闭着嘴巴,一言不发,他以为只要他不开口,不说话,言晰就会拿他毫无办法。
可下一秒钟,一种仿佛灵魂即将被撕裂的痛苦,就骤然间爬满了他的全身,那种难以言说的剧痛,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甚至出现了阵阵的残影。
一道接着一道满是绝望和凄厉的嚎叫响,影暝的声音颤抖不已,“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言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专注的做着手下的事情。
邪祟虽然没有人类的身体,但他们也拥有灵魂,拥有记忆。
言晰此时所用到的术法乃搜魂术,也是一个禁术。
搜魂,顾名思义,就是使用外力强行的搜查一个人的灵魂深处隐藏的所有的记忆,之所以说这是一个禁术,是因为但凡被搜过魂的人,轻则神识混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重则直接神魂俱灭。
眼前的影暝身为一个分/身,是一定会知道本体藏在什么地方的,只要言晰找到了他的记忆,自然就可以顺带着找到本体。
即便本体可以时时刻刻拥有着分/身一切的记忆与感官,会想着要逃跑,但这么短的时间里,恐怕也逃不了太远去,而且也不可能再找一个像之前一样那般可以完美隐藏他们身上独属于邪祟气味的地方。
如果此时换做另外一个人的话,或许会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忍不住的会向影暝炫耀此时采用的就是搜魂之术。
但言晰不会,毕竟如果万一他说出来后,在他搜寻到记忆之前影暝直接自爆了,那岂不是一切都完蛋?
言晰不会放任一丝一毫失败的可能。
但是,虽然影暝不知道此时正在被言晰搜魂,可他的本体还是察觉到了一股极度的危险,好像是千年之前在深渊之时,言晰欲意和他同归于尽的那一刻一样。
“不……不可以……”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就在影暝身体的颜色越来越淡,几近透明,而他也有些神志不清,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甚至连叫喊的声音都变弱了几分的时候。
本体当机立断的控制着他,选择了自爆。
“砰——”
一声巨响,巴掌大的黑影在眨眼之间放大了无数倍,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气的皮球,气体在充盈到一定的程度,包裹着气体的乳胶再也没有办法被拉伸的时候,骤然间爆炸了来。
分/身上面的煞气和阴气好似在这一瞬间化为了无数的利刃,尽数冲向了言晰。
影暝自爆的威力巨大,言晰却不急不缓,他的周身灵气大涨,无数淡蓝色的光晕抵在他的身前,和那些黑色的阴邪之气此消彼长。
他后退了两步,手指掐决,一个又一个的咒语被他念了出来,他每念出一个字,都会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金色的字符,那些字符们争先恐后的冲向黑色的阴邪之气,落在上面的瞬间,那些黑色的气体就消散了一大片。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影暝自爆形成的威力就已经被尽数化解。
言晰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只不过是气息稍稍有些喘。
一阵清风吹来,独属于邪祟身上的腥臭气息也被吹散了一些,只不过还是不太好闻。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影暝自爆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学校里的不少同学都听到了那声巨响,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湖心岛的方向。
但那里看起来好像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地面也没有发生晃动,不像是发生了地震的样子。
只有邹璐手里面死死的捏着言晰给她的几张符纸,一手撑在一棵树干上,双腿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这个时候的她终于明白,言晰是没有骗她的,真的有人冒充言晰,把自己变成了言晰的模样。
不,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念的结合体,是邪祟!
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言晰和那个邪祟打起来了,也不知道,言晰能不能打得赢。
这几张符纸似乎是成了邹璐手里面的救命稻草,她把它们捏在手里,捂在胸口,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宿舍的方向跑。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怪,而她还和那个东西谈了好多天的恋爱,如果不是言晰发现的早,恐怕她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路小跑着冲寝室,邹璐一下子扑进了自己室友的怀里面,当感受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温热的温度的时候,邹璐才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真实之感。
“怎么了?”室友虚虚的搂着她,抬手不停地拍在她的地上,柔声安慰着,“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呜呜呜呜,吓死我了……”
听到室友这般关切的话语,邹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这短短半天的时间,她又是失恋,又是差点丢了半条命的。
她的人生也实在是太苦了一些!
“我以后再也不要谈恋爱了,”邹璐哭够了,接过室友递给她的卫生纸一点一点的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说了这么一句,总结性的发言,“觉得单身挺好的,我们女孩子在一起相亲相爱就挺不错,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去谈恋爱呢?”
“你傻了?”室友不太理解她突然这么说的理由,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虽然言晰是渣了你,但是这个世界上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孩子还是挺多的,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就一榔头打死所有人啊,只不过我们确实需要擦亮眼睛,在谈恋爱之前还是要多多观察一下,可不能再一次遇到一个渣男了。”
“不,不是,”邹璐摇着头,眼眶里的泪痕还未完全干净,“言晰不是渣男,我不是被他骗的。”
邹璐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把有邪祟的这个事情给说出来,况且她也不敢说,害怕说了以后被报复,所以就只能给言晰正名。
但她的室友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还以为她只是害怕言晰,“怎么就不是他渣的你了?你不用怕的,我们都站在你这边,我肯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不用不用,”邹璐连连摆手,“这个事情有点误会,现在我和言晰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不要再提了。”
“不是……你怎么能是个怂蛋呢?”邹璐的室友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邹璐忽然又红着眼睛,泪眼汪汪,“我求你别说了,我想起来就觉得难受,我不想一直困在一段失败的感情里面……”
邹璐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搞心理阴影这一套,室友顾及着她的想法,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以后都朝前看。”
“嗯!”邹璐重重点了点头,只不过那颗心却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因为影暝自爆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不少同学连带着学校里的保安都从四面八方的向着湖心岛涌了过来。
蔡霖被附身的时间有些久了,灵魂被挤在角落里面昏迷着,现如今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为了不被赶过来的保安和其他同学们发现,言晰就直接给自己和蔡霖身上一人贴了一张隐身符。
然后用灵力拖着他,转身往外走。
“哎?!”
赶来的学生也好,保安也罢,只除了地面上多了一些好似被利刃斩断的树叶以外,整个湖心岛上面没有其他的任何异常。
“奇了怪了,刚才那动静是怎么回事?”
保安想不清楚,只以为是岛的地下发生了什么塌陷,连忙把跟过来凑热闹的学生们都给撵了回去,“行了行了,赶紧走,可能是岛底下塌方了,留在这里当心都掉水里面去,这个地方不安全,大家短期内就不要再来了。”
保安把人都赶走,紧急找了一些封条,把前往湖心岛的各个出入口全部都给封死了。
当然,这一切言晰并不知晓。
他从蔡霖口袋里面找出手机,用手扒拉开他的眼皮解了锁,从联系人里面寻找到了蔡观德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
手机铃声只响了一瞬间就被秒接,蔡观德那略显苍老的声音急不可耐的传了过来,“霖霖啊,是想爷爷了吗?你最近都不怎么回家……”
自从他们从京都的杨家回来以后,自己的大孙子就有了极其大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的任性自大,而且做起事情来还多了很多的章法,也有了自己的思考。
只不过唯一一个让蔡观德不太满意的,就是以前自己的大孙子是非常的黏家里人的,就算在学校里面上课,也三天两头的会打一个视频电话回来,周末放假的时候更是会直接回家,缠着他的奶奶给他做好吃的东西。
可现在却既不愿意回家也不愿意打电话,即便他们主动打过去也不过是说个几句就会挂断了。
就好像他们和孙子之间有了一个很大的隔阂一样。
但孙子的性子好不容易掰正过来了,因为心里面有些不舒服,而且对孙子也格外的想念,但蔡观德也不敢再去做些什么,唯恐自己的大孙子又变回以前那样任性妄为的样子。
可没想到,这一次好不容易主动打电话过来,从对面传来的,却并不是自己孙子的声音。
“蔡老你好,我是言晰。”
蔡观德有些震惊,他知道自己的孙子和言晰应当是水火不容的,现在言晰又怎么会拿着他孙子的手机?
不等他想清楚,言晰语速非常快的已经把大致的经过解释了一遍了,“我现在在我们学校北门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103号包间,你们安排个人过来把他接走吧。”
“等……等一下……”蔡观德有些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是邪祟?我孙子被附身了?!”
言晰眉头略微皱了皱,冷言道,“如果你听不懂的话,可以换个人来听。”
果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太好使,否则也不会把蔡霖惯成这个样子。
蔡观德被噎的一滞,“好,我马上安排人过去。”
所以到一个封闭的包厢里面,是因为言晰是用灵力拖着蔡霖走的,还用了一个隐身符,进来以后,就把他身上的隐身符给去掉了。
毕竟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当着外面那么多人的面,他恐怕得背着蔡霖才行。
言晰可不愿意。
蔡霖吧,明明自己没有多聪明,却总是想耍一些小心眼,而且还是能够被人一眼就拆穿的那种小心眼。
若是说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吧,也没有,但那些小动作却总是不断,仗着自己的天赋和家世经常欺负人。
有恶,但不多,说善,几乎没有。
和他相处,真的让人无比的烦躁。
言晰把蔡霖扔在椅子上面就没有管他了,然后给京都的杨尧诚打去了一个电话,言晰第一次闻到邪祟身上独有的那种腥臭味的时候,就是在杨家。
那时的蔡霖去了杨家治伤,言晰怀疑影暝就是那个时候上了蔡霖的身的。
这样算下来的话,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蔡霖还能不能醒过来。
“喂?”杨尧诚的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欣喜,“言师伯?”
言晰“嗯”了一声,直接表明来意,“还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有关于邪祟的事情吗?”
杨尧诚的声音立马振作了起来,“是,师伯是寻找到邪祟的下落了?”
“刚才有一只邪祟在我手里自爆了,”言晰语气如常的说着这个事实,却惊的杨尧诚一身冷汗,“那您没事吧?!”
“没事,”言晰轻声应着,“那只邪祟是影暝的分/身,我怀疑他的本体就在京都,我需要你的帮助。”
杨尧诚一脸正气,“师伯您尽管吩咐,我们杨家义不容辞。”
“嗯,”言晰轻哼一声,“一会儿我发给你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可以帮助你们感受到邪祟身上的气味,只要有邪祟靠近就会发出警示,我需要你在整个京都每隔五公里的地方就布下一个阵。”
杨尧诚看了看言晰通过微信发出来的阵法的信息,布阵倒不是那么的难,但阵法所需要的材料,恐怕要花一些时间去寻找。
杨尧诚把这个顾虑给言晰说了,言晰表示自己知道,“没事,尽可能去找就行,短时间内不必担心。”
按照影暝的尿性,分/身自爆以后,他为了防止被言晰抓到,肯定是会一直龟缩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不敢出来,就算是要出来,至少也要再找到一个可以完美隐藏他的地方才行。
“那就好,”杨尧诚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他立马将这件事情给安排了下去,“必要让杨家所有的弟子,全部都学会这个阵法。”
——
“霖霖,我的霖霖……”蔡观德火急火燎的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躺在椅子上面紧闭着眼睛的蔡霖,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瞬间抬手搭上了蔡霖的手腕,探了一下他体内的情况,这具身体,已经被阴邪之气毁的差不多了。
之前,蔡霖只不过是经脉里面有一些煞气,若是能找到一个修功德的人,将其驱逐出去,他不仅可以恢复自己原本的天赋,甚至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可现在,蔡霖经脉已经完全被毁了,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就好像是把一张纸送进了碎纸机里面一样,拿出来以后,即使想拼也没有办法再拼回去。
蔡霖,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废人。
蔡观德的一双手抖的完全不成样子,层层叠叠的恐惧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蔡家嫡系,后继无人了。
他了地下去,又有何颜面面对蔡家的列祖列宗啊?!
蔡观德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上,充斥着浓烈的绝望。
一双被称之为后悔的无形大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脏,死死的捏着,几乎快要让他喘不上气来了。
他不该,那么的宠着蔡霖,宠的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宠的他以为自己的天赋在蔡家属于最高,就觉得世上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他不该对蔡霖予以予求,使得他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总是想着不择手段的去弄到手。
这一切,全部都是他的错!
“啪——”
蔡观德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面盈满了泪,他死死的拉着蔡霖的手,悲痛欲绝,“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霖霖,我对不起你……”
蔡升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祖孙俩。
这将近半年的时间,蔡家所有的修炼资源都用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也没有辜负父亲对于他的这一份期待,没日没夜的修炼着。
虽然他的天赋比不上以前的蔡霖,可他始终足够努力,现如今的他,实力比起曾经的蔡霖也不惶多让了。
如果不是因为蔡霖是蔡家的嫡系子孙,这些年的资源全部都砸到了他的身上去,按照他这种不思进取的程度,不知道还要废物成什么样子。
而如果把这些资源平均的分给他们,蔡升敢肯定,他绝对有能力撑得起蔡家。
但幸好,现如今也为时不晚。
或许,这就是蔡家逐渐没落,从京都搬回江城来偏安一隅的理由吧。
没有一个有大局观念的领导人,一个家族没落下去,似乎也太正常不过了。
在蔡升一直盯着蔡观德祖孙的时候,言晰的视线也落在了蔡升的身上,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韧劲,非常像他以前在天衍宗时的小师妹。
小师妹的天赋并不是顶端的,可却是所有人当中最努力的一个。
如果小师妹还在的话,应当也会欣赏蔡升的吧。
言晰从书包里面掏出来一张纸,把布置聚灵阵的方法写在了纸上,然后拿给了蔡升,“或许对你的修炼有帮助。”
蔡升盯着纸上的内容看了一眼,大吃一惊,顿时觉得自己手里面这一张轻飘飘的纸,仿佛是有千斤重,他紧紧的攥着那张纸,身体控制不住的轻颤了一下,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谢谢,”蔡升轻声呢喃着,“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研习!”
“嗯,”言晰轻轻地从鼻腔里面发出一个音节,随后对蔡观德说道,“人我已经给你送来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蔡观德转过身来,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一抹扭曲狰狞的神采,“那个,将我的孙子害成这样的邪祟,在哪里?”
不把那只怪物给杀死,不把他千刀万剐,真的难消他心头之恨!
“哦,”言晰轻叹一声,平静的嗓音缓缓落在蔡观德的耳朵里,“他自爆了。”
“自……自爆了?!”蔡观德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蔡霖的仇又该怎么算?!
“蔡爷爷,”蔡升发觉了蔡观德不好的脸色,主动开口,“这么说来的话,言晰当真是霖哥的救命恩人,况且他之前还救了霖哥一次,蔡爷爷,再怎么说我们都要好好的感谢感谢言晰吧?”
蔡升是真的不懂这一老一少的想法,明明每次都是蔡霖自己作死,却还总是责怪别人,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理由。
也活该蔡霖最终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不必了,”言晰是真的不想再和蔡家人扯上关系,“蔡老回去以后还是好好的教导一下家里面的晚辈吧。”
言晰说话是一点都不客气,蔡观德活了几十岁了,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人直白的说教,他很想大声的反驳,可看一眼在自己手边依旧昏迷不醒的大孙子,他嘴唇剧烈的颤抖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蔡升盯着言晰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蔡观德还真是。
给他机会,他不珍惜呀!
言晰回了宿舍,全然当个没事人一样,就仿佛他刚才只不过是处理了一件把垃圾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这样的小事。
蔡观德指挥蔡升把蔡霖背了起来,三个人从包厢里面出来的时候,服务员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她记得,那个被背在背上的年轻人,好像没看到他进来啊?
难不成是她眼花了?
那也没关系,这并不妨碍她把他们拦下来,“你好,请到这边结账。”
蔡观德的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好几个问好,“结账?”
“对啊,”服务员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蔡观德,“刚才出门的那个帅哥说最后由你们来结账,有问题吗?”
这么多年,无论蔡观德到什么地方去,都还从来没有人主动拦下他,让他来结账的,明明一直都是别人抢着结账不是吗?
蔡观德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我来,我来吧,”蔡升主动走到服务员面前,“麻烦,我的手机在我右边口袋里,请你帮忙拿一下。”
“也行,”服务员从蔡升的口袋里面掏出手机,又拿到他面前解锁,“加上餐位费,一共148块钱。”
蔡升让服务员帮忙打开了微信的付款码,付了钱以后又把手机给装了回去。
“麻烦了。”
服务员看他态度好,微微笑了笑,“客人慢走。”
看到他们走出去,转过头来,服务员就撇了撇嘴,“真是,老不害羞,这么大一个长辈,带着小辈来吃饭,都不知道主动付钱的。”
说完话,她指挥几个阿姨进去收拾一下包间,可阿姨一打开房间的门,就有些愣住了,“这饭菜根本就没有动啊?”
连放在餐桌上的餐具都没有被拆开过。
“这感情好,”服务员忍不住勾唇笑了笑,“这都没动过,干净的,我们一会一人打包一份回去。”
反正饭店的老板挺宽容的,客人没动过的饭菜都可以由他们自行分配。
坐在回去的车上,蔡观德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就这样走了,留给我们结账?”
蔡升一脸的无语,“毕竟言晰开个包间,也是为了让我们把霖哥给接回来嘛,我们付个账也是应该的,况且也没有多少钱。”
蔡观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蔡升紧急闭麦,不再说话。
他知道,蔡观德就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在这里絮絮叨叨。
回到蔡家,蔡观德给蔡霖做了一个更深层次的检查,身体上面的损伤暂且不说,他的神魂已经被影暝给影响的沉睡下去了。
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
看着一群人趴在蔡霖床前嚎啕大哭的模样,蔡升心里面竟是隐隐有点想笑。
似乎……
以后蔡家所有的资源,都需要向他们这些旁系倾斜了。
——
黄金左岸三区七栋,1403室,房间的门大敞着,一股极其剧烈的血腥气息传了出来。
清晨六点,一位保洁阿姨正在楼道里面打扫卫生,走到1403房门前的时候,腥臭的味道骤然间传进她的鼻腔,她抬头看向味道传来的方向,只见房间的门并没有关,就这样大啦啦的敞开了来。
保洁阿姨是专门负责这一栋楼的,她也打扫了有一段日子了,知道1403住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就主动走了过去,“姑娘啊,这天才刚刚亮呢,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是要把房间的门给关……”
一个“好”字还未来得及说出来,保洁大妈嘴巴里面突然发出了一道尖利的叫喊:
“啊啊啊啊啊——”
“杀人啦——”
半个小时之后,警察到了现场,1403室的门口被警察用警戒线给封了起来。
几名警察穿好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里。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早已经失去了呼吸。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真丝睡裙,被子只堪堪盖住了肚子,修长白皙的手臂和小腿全部都露在外面。
女子紧闭着双眼,看上去睡得很安详。
只不过,床上一大滩刺目的血迹将浅蓝色的床单染的斑驳不堪,而且除了床上以外,地面,甚至是雪白的墙壁上,全部都有喷溅性的血迹。
法医汤珊简单的看了一下死者脖子上那一道干脆利落的刀痕,认真说道,“死者被一刀毙命,切断了颈动脉,所以血浆一下子喷涌而出。”
不仅染红了死者扔下的床单,连带着地板,不远处的梳妆台,甚至是整面墙,全部都是的血迹。
女孩的卧室装修是浅色系的,这些喷溅状的血痕看起来成片成片,几乎是一个人浑身上下所有的血,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触目惊心。
刑侦队长何稚晖看着死者如此惨烈的状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也太惨了。”
“是啊,这么多的血,”法医汤珊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忍,“而且凶手的手法反太过于干脆利落,直接一刀割喉,想要做到这样,死者说不定会懂一些专业的医学知识,而且力气会很大。”
分析完后,汤珊缓缓开口,“我怀疑凶手应该是个成年男性,而且很有可能是情杀,我们可以先从死者生前所接触到的男性查起。”
——
这天,言晰像往常一样的上完课,收拾好书包后,准备独自回宿舍。
赵志伟和王铎都有女朋友,一下课就迫不及待的跑去约会去了,恨不得时时刻刻的和女朋友缠在一起,蔡霖因为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直接办理了休学。
言晰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只不过,他倒也是乐的自在。
才走出教室,何稚晖和许峥出现在了他面前,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穿警服,而是身着一身便装。
“言晰,你涉嫌谋害钟秋月,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钟秋月?谁?”言晰一愣。
何稚晖拿出照片,言晰认出来,这个钟秋月就是之前他摆摊算卦的时候主动给了平安符的那个“月月”。
第069章 第 69 章
何稚晖的办案手段和赵云归有很大的区别, 比起赵云归习惯于把所有的任务统筹安排给手下的警员,何稚晖更倾向于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集思广益。
且进入刑侦支队的每一个人, 都知道何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命案不过夜。
阳光左岸小区命案发生的当天晚上九点,何稚晖把警队的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开会。
他拉了一块可以移动的白板过来, 在白板的正中间贴了死者的照片,“好, 我现在先来给大家梳理一下现场的情况。”
何稚晖拿着一支笔, 在死者照片上的脑袋位置打了一个圈,随后缓缓开口, “死者名叫钟秋月, 今年二十四,在一家外企做行政, 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昨天下午16点到18点之间, 死亡原因是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亡。”
“死者被害时衣衫整齐, 没有遭过性/侵, 家中也没有任何财物的损失,暂时可以排除情杀和入室抢劫杀人,”何稚晖拿着笔在钟秋月的照片旁边写下了“仇杀”两个字,“初步怀疑为仇杀。”
“钟秋月被害当天因为发烧,没有去过公司,请假在家,排查了她的手机之后,发现她当天点过一份外卖, 是一份海鲜粥。”何稚晖将钟秋月点外卖的截图打印出来,贴在了她的照片旁边, 提笔画下了一个问号。
他的眉心微微蹙着,表情很是严肃,“但是很奇怪的,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的外卖包装,我怀疑这份外卖是被凶手给带走了,而且很有可能是他在杀完人以后在现场吃完了这份海鲜粥,大摇大摆的提着外卖餐和离开了案发现场。”
“是的,”法医汤珊做了一个补充,“根据尸检结果显示,钟秋月在死前八个小时都未曾进食,也就是说,她是在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吃了早饭,因为发烧的缘故,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睡醒以后点了一份外卖,可外卖还没有等到吃到嘴里面,就已经被凶手给杀害了。”
何稚晖在汤珊叙述的时候,将这些重要的时间节点都在白板上面罗列了一遍。
一名小警员迅速的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些信息,然后举手,“那这个外卖员的嫌疑就很大了,会不会是他激情杀人?!”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何稚晖给了小警员一个赞许的目光,“但我们调查了阳光左岸大门口的监控,电梯里面的监控,以及钟秋月家门口的监控,都可以判断这名外卖员并不是凶手。”
外卖员是在下午16点49分出现在阳光左岸的小区门口,走了五分钟的时间,在下午16点54分的时候,出现在了三区七栋的电梯里面,16点58分,外卖员敲响了钟秋月家的门。
大概等了有一两分钟的时间,1403室的房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只从里面伸出来一只手臂,接过了外卖员手里的外卖,随后将其给拿了进去。
从始至终出现在监控里的都只有一只手,没有办法判断这只手究竟是属于死者钟秋月,还是说此时拿外卖的就已经是凶手了。
外卖员再次出现在阳光左岸大门口监控的时间是17点11分,和他进去的用时差不多,虽然外卖员送餐的时间和死者死亡的时间极其的接近,但监控视频为他做了不在场的证明,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听到何稚晖的话,那名小警员略微有些失落的垂下了脑袋去,他捏着笔的右手握成了拳,轻轻的在自己那脑袋上捶了两下,努力思索着其他的可能性。
何稚晖继续开口说着目前所调查出来的结果,“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案发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疑似凶手的指纹,鞋印,以及皮屑组织。”
一般如果是激情杀人的话,大部分的凶手都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痕迹,而这个凶手能够将案发现场清理的如此干净,那就说明他预谋已久,这是一个有计划的谋杀。
按照许峥对于凶手的侧写,这是一个心思十分细腻且又非常狡诈的人,而且也非常有耐心,是一个身材强壮的成年男人。
“这样的人很有可能会具有反社会人格,如果不尽快把他抓捕归案的话,可能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许峥嘴里叼着一根笔,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随口补充了一句,却让在场的一众警员心里面都有些发毛。
何稚晖白了他一眼,许峥用力眨了眨眼,“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啊。”
“行了,我们继续讨论,”何稚晖又提笔在白板上面写下了邻居两个字,“凶手杀人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我们走访了死者钟秋月的邻居,在她死亡的那个时间点里面,隔壁邻居家是有人,对面的住户家里面也有人,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从死者家里面传出打斗,或者是叫喊的动静。”
“一刀毙命啊,肯定是喊不出来的,”法医汤珊点了点头,以示赞同,“而且死者生前没有过任何挣扎的痕迹,面容看起来也比较安详,应该是在睡梦中就被一刀割喉了。”
“那么现在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许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歪着脑袋,面带笑容,“钟秋月没有醒的话,那份外卖究竟是谁点的?凶手吗?”
“如果是凶手用钟秋月的手机点了外卖,又在钟秋月家里面吃掉饭,最后把外卖的包装纸给拿出去扔了,那他的胆子是不是实在太大了一些?”
这些问题如果得不到解决的话,凶手就还是没有办法锁定。
“凶器在案发现场也没有找到,”一名小警员举了手,在何稚晖的点头示意下缓缓开口,“凶器一定是被凶手给处理了,我怀疑他之所以会带走外卖的包装盒,就是把凶器装进了里面,再扔到了垃圾桶里去。”
这样一来,就没有他大喇喇的拿着一个染血的凶器引人注意了。
何稚晖的眼睛骤然一亮,或许这就是凶手要在案发现场吃掉外卖的原因,他猛然间走过去抬手拍了拍那名小警员的肩膀,“你的这个思路非常不错!”
“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还需要辛苦一下大家,”何稚晖站直了身体,一字一顿的说着,“我们可能需要安排人手去排查一下黄金左岸的垃圾。”
“啊……”
顿时,整个办公室里面一顿哀嚎。
阳光左岸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住的人不算太多,大概五千左右,可即便如此,每天生产的生活垃圾也是一个巨大的量。
而且他们也没有办法确定,凶手究竟把那个外卖包装扔进了哪一处的垃圾桶里,所以,基本上昨天一整天的垃圾全部都需要排查一遍。
何稚晖通过警局内部的信息,找到了运输阳光左岸生活垃圾的垃圾车,却从垃圾站的站长那里得知,运送这辆车的一共有三个工作人员,每天早中晚各运一趟,“我们这边的垃圾场地方很大的,他们把垃圾倒到哪里,我也不知道。”
“好,谢谢,麻烦你把晚上运垃圾的那名工作人员的电话告诉我吗?”
站长乐呵呵的应了,“当然,电话号码是173……”
“173……好,多谢了。”何稚晖把电话号码大声的念了一遍,让身旁的许峥给记了下来。
“不客气,不客气,”垃圾站的站长笑意盈盈地说着,“警察同志,你后面有问题还可以来找我啊。”
“好。”挂断电话,何稚晖立马让许峥给那个工作人员打了过去。
对方此时正在开车,那边的声音很是吵闹,“喂?!什么事啊?!”
“我现在正在倒垃圾呢……”
“你先别倒!”何稚晖一下子急得都有些破音了,“我是江城刑侦支队锦江分队的队长何稚晖,我们这边发生了一起命案,需要调查一下昨天晚上你从阳光左岸运来的垃圾,现在的垃圾先别倒,以防覆盖上去。”
从一天的垃圾里面去寻找一个外卖包装盒就已经足够让人崩溃的了,如果再加上今天的……
何稚晖的身体剧烈的瑟缩了一下,那简直是不敢想。
“啊?这样吗?”那名工作人员的语气有些迟疑,“我都已经倒了一半了。”
“您先别动了,”何稚晖紧咬着牙关,“你把剩下那一半垃圾拉到别的地方去,我现在就安排警员过去。”
“好嘞,好嘞,我等着你啊。”
何稚晖在打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警局里面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听到了那名司机师傅的话。
挂了电话,何稚晖刚抬眼正准备说些什么,他就看到了一群同志们满是绝望的表情。
那可是满满一车半的垃圾啊,还是那种大卡车,等到找到那个外卖包装的时候,恐怕他们都要被垃圾给淹入味了。
何稚晖走过去,抬手按上了一名警员的肩膀,“加油。”
可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却并不是很坚定,反而带着几分落寞的意味。
虽然心里面有些难以接受,可为了破案,大家还是全副武装的来到了垃圾场,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垃圾,即便带了防毒面罩,依旧抵挡不住的臭味涌入鼻腔的时候,一群人还是有些崩溃。
“来吧,开始翻找。”何稚晖主动带头,拿着一把火钳子在垃圾堆里面寻找了起来。
耳边时不时的有苍蝇嗡嗡,有的时候翻开一袋垃圾,一大群因为食物腐烂变质后而生出的小虫子就迎面扑过来了,还有那种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的恶臭味,时时刻刻的挑战着一众警员的神经。
“不行,我受不了了。”两个小时以后,汤珊捂着胸口从垃圾场冲了出去,然后迅速的摘下脑袋上的防毒面罩,捂着一棵树,大吐特吐了起来。
面对被水泡发腐烂肿胀的尸体的时候,汤珊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进行解剖,可此时,这漫天的垃圾却有些将她给打败了。
何稚晖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漱漱口吧。”
“谢谢,”汤珊接过水,猛猛灌了一大口,随后又全部吐了出来,她擦了擦嘴巴上残留的水渍,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个该死的凶手,你可别让我逮到你!”
汤珊稍微休息了一下,又戴上防毒面罩,跟着何稚晖一起回到了垃圾场。
何稚晖手下动作不停,心中却暗自吐槽,怎么轮到翻垃圾这样的案子就安排到他们分局来了,这样的事情,也该让赵云归那个混小子来体验一下才行啊。
众人翻垃圾一直翻到了半夜十二点,可却依旧没有找到钟秋月点的那份外卖包装。
何稚晖把警员们聚集到了一起,“今天就先这样,我已经和垃圾场的工作人员们沟通过了,他们不会继续把垃圾倒过来,大家都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一瞬间,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了放松,可何稚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们不淡定了,“我们明天继续。”
众警员:“……”
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都要和垃圾一起过日子了。
——
第二天一大早,安排了一些警员继续去垃圾场,何稚晖则是带着汤珊开始走访钟秋月身边的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之所以带着汤珊,是因为他们警局只有这一个女的,如果他们警局也有一个像王诗蕊那样的女警,汤珊也就不必这样一个人被当成两个人用了。
一想到王诗蕊又是赵云归的徒弟,何稚晖又开始愤愤不平,怎么他就没有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徒弟呢?
钟秋月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却是一个性格十分内向的人,而且身边没有任何的异性朋友,也没有交男朋友,到现如今24岁,也始终是单身,心思比较简单,整个人的生活圈子也很简洁。
和交往比较密切的,一共有两个女生,一个名叫巫锦夕,一个名叫邢玉洁,三个人全部都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只不过钟秋月和邢玉洁是行政岗,巫锦夕则是在人事部。
钟秋月和巫锦夕两个人的关系十分要好,初中高中都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人大学并没有考上同一个学校,但这却并没有影响她们之间的友谊,邢玉洁是钟秋月的室友,后来加入了钟秋月和巫锦夕的小团体。
何稚晖和汤珊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等了一会,巫锦夕和邢玉洁两个人结伴下来了。
“请坐,”何稚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生,“要喝点什么?”
两个女生,一个瘦高,一个矮胖,邢玉洁的长相虽然比不上钟秋月,但身材高挑,再加上穿着一身职业的套装,又化了妆,看起来也算是个小美女了。
巫锦夕的皮肤状态很差,即使涂了很厚的粉底,也遮盖不住她脸上的痘印,或许这就是她的两个朋友都在行政岗,而她则去了人事部的缘由,毕竟一般的行政岗位都要求长相漂亮的姑娘。
何稚晖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巫锦夕和钟秋月两个人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成为朋友,长相稍微差一点的那个肯定是会被进行比较的,这长的时间下来,巫锦夕难道不会自卑吗?
但并没有,巫锦夕大大方方的由着何稚晖打量,她放下手里的包,语气轻快,“一杯冰美式,谢谢。”
邢玉洁则是要了一杯拿铁。
汤珊视线落在了巫锦夕的包上,“这好像是驴家的包?”
“对,”巫锦夕笑了笑,一双本就被肥肉挤在一起的眼睛越发的看不见了,“最新款,要十三万。”
汤珊状似不经意的询问着,“像你这么年轻就能全款拿下这么贵的包了,你们人事的工资很高吗?”
“没有,”巫锦夕又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的工资其实只有一点点,比不上月月和玉洁,这包是我爸上个月送我的生日礼物。”
因为时间紧急,汤珊他们并没有调查邢巫锦夕和邢玉洁两个人的家庭背景,此时才知道,巫锦夕家里面还挺有钱的。
三十多年前,巫锦夕的爸爸走了狗屎运,随手买的一张彩票中了一百多万,拿着这样一笔巨款,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花的他全部拿来买了房子,后来他买下来的那些房子全部都拆迁了,光赔偿款就赔了好几千万。
家里面一夜暴富,巫锦夕的生活也自始至终都很优越,而且父母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家里面的钱基本上都花在她身上了。
“那你爸爸对你还挺好的。”汤珊由衷的评价。
“是的呢,”巫锦夕点头承认,“我爸爸最爱我了。”
几个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何稚晖始终在观察着这两个女生的表情,发现她俩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后,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对了,你们知道钟秋月有什么仇人吗?”
“对哦,”邢玉洁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警察,找我们有什么事呢?是月月出事了吗?她怎么了?”
汤珊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下撇了撇,缓缓的说出了一个沉痛的事实,“钟秋月死了。”
“什么?!”两个人下一意识的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脸上全然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紧接着又有些悲伤难过。
尤其是巫锦夕,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她哽咽着,“怎么会呢?月月不就是生病请假了吗?”
“如果知道她会出事,我就跟她一起请假去陪她好了,反正我这个工作也赚不了多少钱,我来这工作都是为了陪月月……”
巫锦夕极度的后悔,整个人哭的不能自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汤珊默默的递过去了几张纸巾,“巫小姐,还请你节哀。”
两个人哭了好半天,情绪才终于稍稍有所缓和,汤珊打开了执法记录仪,又从包里面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何稚晖面容严肃的开始询问,“我们初步怀疑钟秋月的死亡是仇杀,你们想想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和她结过仇?”
邢玉洁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的,月月是一个特别好的人,说话做事都很温柔,和公司里面的同事也非常的相处的来,而且我认识也她有五六年的时间了,没有谁和她交恶的。”
“巫小姐,你有想起来吗?”汤珊见没有从邢玉洁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又开始询问巫锦夕。
巫锦夕垂着头沉思了一会,随后眼睛骤然一亮,“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好像是叫言晰,之前五一假期的时候他在市中心那边的天桥那里摆摊,他当时拿了一张什么破符纸,想要来勾搭月月,我们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肯定是他,对月月求爱不成就痛下杀手!”巫锦夕说的有理有据。
邢玉洁却有些不太赞成,“夕夕,你真的太过于偏执了,我是觉得那个帅哥没有这种想法的,况且他说月月有血光之灾……”
忽然,邢玉洁停顿了一下,眉毛紧锁,“突然想起来,那帅哥算的是不是真的?他说的血光之灾,是不是就是月月的死?”
“如果当时你没有把那张符纸给撕了,月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邢玉洁猛然一下站起了身体,大踏步的后退了两步,伸出右手指着巫锦夕,浑身都在哆嗦。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巫锦夕很是气愤,瞬间大喊大叫了起来,“说不定他就是为了证明他算的对,所以才杀了月月,什么血光之灾,什么算命,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全部都是骗人的!”
“二位,二位先冷静一下,”眼瞅着两个人要吵起来了,汤珊赶忙开口阻止,“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杀害钟秋月的凶手。”
“肯定就是那个算命的言晰!”巫锦夕斩钉截铁的说着,“除了他,没人和月月交恶了,你们可以先把他抓来问一问。”
于是,就有了何稚晖和许峥来到教室门口将言晰请到了警局的一幕。
只不过因为他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只是穿了便服,也没有给言晰带手铐。
“请你说明一下,六月17号,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你在做什么?”回到警局后,言晰被带到了审讯室里,执法记录仪在旁边录像,何稚晖和许峥表情严肃的审问着。
言晰不是第一次进警局了,但是到审讯室里面来还是头一回,颇有些新奇的感受,“我就在学校。”
“言晰,我劝你还是坦白的比较好,”何稚晖一字一顿的说着,“我调查了你们学校的监控,那天你们班级只有一节课,你四点钟下课以后,就直接在监控里面消失不见了,再次出现,已经是六点以后。”
略微思索了一下,言晰想起来,之所以消失在监控里面,是给自己贴了一个隐身符,然后和邹璐一起去了学校的湖心岛,在那里等待影暝上钩。
蔡霖因为被影暝寄生的时间有些久了,整个人昏迷不醒,为了在搬动他的时候不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所以言晰干脆又贴了两张隐身符。
等到蔡观德把蔡霖带走,他才显露出形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刚准备开口回答,何稚晖又迅速出声,“这里是锦江分局,即便你是赵云归的朋友,也请你老实说实话。”
何稚晖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当中带着浓烈的审视,“请你仔细说明,在你消失在监控里的这两个小时之间之内,你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第070章 第 70 章
在两名警察的虎视眈眈之下, 言晰微微扬了扬眉,不急不缓地说出了自己那天消失在监控里的那两个小时所做的事情。
顿时,何稚晖和许峥的神情都有些许的愣怔, 脑子不断的转着,试图理解言晰话里的意思。
“邪……祟……?”
许峥满头的雾水, 平日里那双无比清澈的眼眸,此时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里面满是懵逼,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邪祟,什么穿越千年, 什么死而复生……
“你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言晰也有些无奈, 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事情,对于现代社会的绝大部分人而言都是比较难以理解的, 或许对于他是一个道士能掐会算还有一些人会信, 但这种死后千年却又重活一世的方法,的确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 言晰抬起眼眸, 视线直直的望进了何稚晖的眼底,他十分认真地开口,“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并没有作假,赵云归警官对我比较了解,倘若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他确认。”
“言晰,”何稚晖心头也是一团乱麻,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茫然的大雾中,完全找不到方向了, “我知道你和赵云归熟悉,关系好,但却也正因为如此,他更需要避嫌。”
“我也并不愿意去怀疑你的,”何稚晖停顿了一下,缓缓放低了音量,“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和钟秋月有矛盾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你现在所说的这些东西太过于抽象了,你的嫌疑依旧很大。”
言晰也懂得一些警局办案的流程,听到何稚晖此言,他心下了解,“这么说来,你们已经走访了钟秋月身边所有的人了吧?”
“是她那两个朋友当中个子稍矮的那个,怀疑是我动的手?”
言晰有些莫名其妙,他似乎和那个被叫做夕夕的女孩子之前从未见过面,而且也没有发生过任何的矛盾,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对他的恶意究竟是从哪来的。
而且言晰自认为自己看人是非常准的,那个女孩长的比较胖,五官堆积在了一起,依旧可以看出她的鼻子长得极具特色。
鼻头很具有钝感,鼻翼向上拉伸,露出明显的骨头来,具有这种鼻子的人,大多数都非常的尖酸刻薄,嘴上不积德,很容易犯下口业。
反正自己也没有被束缚住手,言晰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微微往后靠了靠,双腿交叠在一起,“二位警官,我觉得,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们还不如好好的去查一下那个叫做夕夕的女孩。”
“或许,你们可以从她身上查到不少的线索。”
言晰是好意提醒,但何稚晖却并不这么认为,“还请你不要随意攀扯,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交代清楚,你在消失的那两个小时里面究竟做了什……”
很明显的,何稚晖并没有相信言晰口中所说的那个虽然看起来离谱,但的确就是事实的事实。
何稚晖的话还没说完,言晰简明扼要的打断了他,“你们不信我也可以,麻烦何警官与许警官拿出我杀人的确切证据。”
他勾唇一笑,语气平缓,整个人的态度无比的淡然,“你们才是警察,想必不用我提醒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吧?”
他已经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都交代了,相不相信都是何稚晖和许峥的问题,他愿意配合他们的工作来警局做笔录,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可以把他当成犯罪嫌疑人去审问了。
何稚晖顿时头疼不已,只觉得自己从业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离谱的案子,这两个小时的时间,言晰的确消失在了监控里面,他说出来的事情也太过于夸张,没有办法让人相信。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够抓人,因为他们只是怀疑,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言晰杀了人。
况且,就那天发生的那个争执,根本上升不到仇杀的程度,杀人动机也一点都不充足。
如果不是因为监控视频下的言晰行踪比较诡异,他们都根本不会把他请到警局里面来。
所以之前也没有给言晰戴手铐,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问询,就像之前在钟秋月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面询问巫锦夕和邢玉洁一样。
只不过,到警局的审讯室里面会显得正式一些,
“我想……”言晰拿起自己面前放着的一次性纸杯,里面装着温开水,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打开自己座位面前的挡板,施施然站了起来。
“作为一个公民,我已经尽得了我的义务,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当然,”许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何稚晖猛然一下按住了他的手腕,随后他也站起身来,唇边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需要我送你吗?”
“那倒不必,”言晰冲何稚晖挥了挥手,“何警官,我想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
看着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警局,许峥很是不解的侧头看向了何稚晖,“老大,言晰行踪真的很诡异……”
何稚晖没有理他,叫了两个小警员过来,“你们去,暗中跟上他,看看他这两天都会做什么。”
言晰口中所叙述的事情实在是太难让人相信了,恶念聚集在一起会生成邪祟,这种东西还会吃人,通过吃人来增长修为。
这当真不是因为言晰看那些二次元的东西看入魔了吗?
虽然何稚晖觉得言晰不至于因为那两句口角,就对钟秋月痛下杀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安排个人看着他比较好。
毕竟言晰的手段太过于神出鬼没,还有那可以完全隐身的隐身符,如果他当真想要做些什么的话,恐怕他们真的没有办法找到确切的证据。
“的确是要看着他点的,”见何稚晖安排了人,许峥点了点头,“你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会因为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走火入魔吗?”
“我之前听老赵说,他还帮忙破获了不少案子的,”许峥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说道,“他能力的确是不错,而且我看着他也不像是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直接杀人的人。”
“我知道,”何稚晖轻轻应了一声,“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言晰那边就先这样吧,”何稚晖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再继续扩大查一下钟秋月的社交圈子,垃圾场那边也不要放弃,一定要把那份外卖包装袋给找出来。”
“是!”许峥接了任务就准备转身走开,何稚晖却忽然又喊住了他,“等一下。”
许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还有什么事吗?”
何稚晖觉得之前言晰说的也不无道理,“去查一下巫锦夕的社交圈子吧,这个女生,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情况下,一个长相身材都可以说得上是很差的女生,是很难与一个气质绝佳又长得极其漂亮的女生做朋友的。
或许在学生时代会有这种纯粹的友谊,她们可以忽略掉其他同学们打量审视的目光,可到了社会上,虽然这话有些不好听,可却也的确如此,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是要更吃香一些。
巫锦夕和邢玉洁在一起的时候或许对比还没有那么明显,可一但和钟秋月待在一块,就衬托的巫锦夕越发的不堪了。
而且何稚晖也在他们的公司里面打探过,几乎公司里面对于巫锦夕的第一评价都是长的有点丑,后面才会说她脾气很好,对人大方之类的优点。
倒不是何稚晖以貌取人,现代社会对于长得不好看的女孩子就是会有很多的苛待,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受到一些隐形的霸凌。
如果巫锦夕因此对钟秋月怀恨在心,也不无可能。
“好,”许峥应了一声,“我现在就去安排。”
——
“夕夕……”自从上午被何稚晖和许峥调到咖啡店里面问询了一下有关钟秋月的事情以后,邢玉洁一整天上班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她立马跑来找了巫锦夕,大半天的时间,邢玉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工作,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无数的蚂蚁给噬咬着,难受极了,“怎么办……你说月月她怎么就……”
她完全没有想明白,钟秋月好端端的,怎么就死掉了。
前两天还和她一起打闹的好姐妹,一下子就变成一个尸体,再也不会冲她微笑,再也不会和她说话了。
真的好突然。
“是啊,月月她……”巫锦夕带着哭腔,冲进了邢玉洁的怀里,低声哭着。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是伤心到了极致,甚至因为哭的太过于用力,都开始打起嗝来了,而且根本没办法停止。
邢玉洁一下子都有些顾不得自己的伤心,不停的拍着巫锦夕的背轻声安慰。
但在邢玉洁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巫锦夕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似是后悔,似是怨恨,似是痛快。
今天是周五,本来她们约好了,晚上下班以后要一起出去玩的,现如今钟秋月死了,这个计划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实施。
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她们最终还是决定先各自回家去。
邢玉洁开的是一辆大众,这是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巫锦夕送她的,二十多万的车,不是特别的贵,但也抵得上邢玉洁将近一年的工资了,自己去买的话,肯定没有办法全款拿下。
钟秋月和巫锦夕的关系更好一些,她送给钟秋月的车价值五十万。
即使邢玉洁有些眼馋,但她也知道自己和钟秋月没得比,毕竟她们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悦悦的父母吧。”邢玉洁眼眶还有些红,坐在车里面冲巫锦夕挥了挥手,也不知道骤然失去女儿的钟父钟母,心里面该有多么的难过。
“好!”巫锦夕大声的回了一句。
看到邢玉洁的车子远远离去以后,巫锦夕脸上那副悲伤的表情却骤然间消失不见了,反而变成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异。
又有些兴奋,又有些纠结,其中还夹杂着几分不明觉厉的阴狠。
巫锦夕记得,他们家拆迁赔了好几千万的拆迁款的时候,是在她刚上初中的时候。
她的学习成绩挺一般的,父母又比较宠她,她又喜欢吃东西,所以从小她就长得又矮又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玩的好的朋友。
家里面拆迁以后,爸妈搬到了江城,给她转了学,她来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就被班里面的同学给欺负了,那些人骂她是死胖子,矮东瓜,在她坐下的时候不经意间抽掉她的椅子……
那个时候,很多青春期的女生都会长青春痘,巫锦夕脸上的痘痘格外的多,成片成片的有些吓人,班里面的同学路过她身旁的时候,甚至捂着鼻子走,有些特别过分的,还会当着她的面说她的脸“恶心”。
钟秋月是班级里的班长,人美又心善,在看到同学欺负她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保护了她,还大声的斥责了那些同学,随后又找班主任去换了座位,和她成为了同桌。
五官小巧精致的女生,满头的秀发在后脑处绑成了一个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伸出自己白皙修长的右手,笑的眉眼弯弯,“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那日阳光正好,透过窗杦落钟秋月的脸上,她整个人都仿佛是在发着光,那是巫锦夕十几年短暂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们成了同桌,成了好朋友,初中三年的时间,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巫锦夕。
可好景不长,初中毕业后,钟秋月考上了重点高中,巫锦夕的成绩不够,后来,在她爸爸的“钞”能力下,巫锦夕最终还是和钟秋月又在高中成为同桌了。
只不过,即使巫锦夕的爸爸有再多的钱也没有办法给她买一个大学文凭,所以巫锦夕只能选择了和钟秋月在同一个城市里读大学。
初高中那段纯情的岁月里,巫锦夕一直把钟秋月当成自己的救赎,因为那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不会歧视她的人。
可等到上了大学,进入了社会,巫锦夕才发现学生时代的那些瞧不起和辱骂,完全不值一提。
成年人的有色眼镜,就仿佛是一把把的刀子一样,深深的扎进了巫锦夕的心里面,把她扎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可巫锦夕又不敢直接和钟秋月闹掰,因为只有继续和钟秋月做朋友,她才会觉得自己有存在感,才会被别人夸奖。
“钟秋月和巫锦夕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巫锦夕一定心地十分善良。”
“和这么一个大美女当朋友,巫锦夕也不自卑,她的心态超好唉!”
“巫锦夕真的对朋友好好,她对钟秋月也太大方了,如果我也有一个这样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就好了。”
……
听着这些只有牵扯到钟秋月才有的夸奖的话语,巫锦夕的心态开始慢慢转变了,她对于钟秋月又爱又恨,这种复杂的矛盾心理,让她在人前的时候装成钟秋月的好朋友,可每当夜深人静,她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却恨不得钟秋月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似乎只有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拿她们做对比,不有人觉得她有钟秋月这样一个朋友,是她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现在,钟秋月真的死了,巫锦夕又有些茫然了。
她好像前半辈子绝大部分的生活都是和钟秋月挨在一起的,现如今,她该怎么办呢?
虽然她和钟秋月做朋友也并不全然都是真心,可没有了这么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姐妹在前面,怎么能够衬托的她善解人意,她的温柔和煦?
更何况,钟秋月死掉了以后,她也没有办法继续去偷她的照片了啊!
那可是唯一一个所有人都在追捧着她的“净土”!
不行……
巫锦夕咬了咬牙,拳头都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她迅速的解开手机的锁屏,点进了微博里面。
大概半年前左右,巫锦夕无意在微博上面发了一张钟秋月的照片。
那相当于是一个钓鱼的帖子,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清水出芙蓉的美女,评论底下有好多女孩都发了照片自证,巫锦夕也找了一张钟秋月的美照发了上去。
【你没见过,并不代表着不存在。】
只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过去,竟然就已经收获了大量的转发点赞和评论,甚至还有不少的私信!
巫锦夕拿着手机正在吃瓜,却突然收到了大量的消息,一开始看到那么多小红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被网爆了呢,等到她细下心来看了看后才发现,竟然全部都是夸赞她的。
什么小姐姐长得真漂亮,小姐姐身材真好,小姐姐笑起来可甜了等等等等。
活了二十多年,巫锦夕从未收获到这样的赞扬,哪怕这些称赞并不是针对她本人,可巫锦夕还是沉浸在了这些美好的词汇当中。
于是,她开始频繁的用钟秋月的照片发微博,再加上她自己家里面又有钱,时不时的发一些奢侈品的照片,很快就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富二代美女。
半年多的时间下来,微博的关注惊人的达到了一百多万,每巫锦夕每发一条微博都会收获到无数的夸夸和表扬,私信里面也堆积了无数向她求爱的话语。
现实生活里,钟秋月的追求者无数,可却从未有任何一个男生向巫锦夕表白过。
她情不自禁的陷了进去,在私信里面和那些男人大聊特聊,接受着他们的吹捧,这让巫锦夕收获了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她无比的享受着这样的事情,只要是在微博上面,她就是当之无愧的美女!
这其中有一个网名叫做“王德发”的男人,语言幽默风趣,谈起那些文学作品来更是头头是道,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显露出自己的豪车和豪宅,说话的时候也不像那些猥琐油腻男,格外的有礼貌。
而且对方发过来的照片也很帅,又瘦又高,还有腹肌,长得浓眉大眼,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帅气,简直就是长在了巫锦夕的审美点上。
现实生活里,这样的帅哥基本都不会理睬她这种又矮又胖的小丑妞,可在网上,隔着一层网线,她竟然可以和对方如此亲密的相处。
巫锦夕基本上每天都会和这个男人在微博上面聊天,男人也提出过要加她的微信,甚至还提出过要面基,但她害怕露馅,始终没同意。
但是,他们却在网上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男人时不时的会给她寄一些小礼物,什么手镯,项链,鲜花……基本上日日都不断。
巫锦夕也留了个小心眼,你的地址是她们的公司,每次跑腿小哥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她也只让他放在前台的地方,留的电话也不是她常用的那个。
时间久了,巫锦夕也被对方所打动,真的有了一种想要谈恋爱的冲动,可她也清楚,她根本不是他所发出去的照片上面所长的那个样子,她也没有勇气让“王德发”见到她真实的模样。
所以巫锦夕随意的找了个借口:【如果我们的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我确定你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的话,我们就去面基。】
巫锦夕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直吊着“王德发”,可上周末的时候,巫锦夕和钟秋月以及邢玉洁下班以后准备一起去逛街玩耍时,却在公司门口遇到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男人。
那男人突如其来的挡在了她们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拉钟秋月,嘴巴里面还大喊着,“你是我女朋友,你就是我女朋友!”
“我在这里等了很多天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给你送了那么多礼物,你全部都收了,你怎么能不承认呢?!”
那男人长得还挺高,起码有一米八几,可整个人却瘦不拉几,面黄肌瘦的,看起来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他的眼窝深陷着,说话的时候张开嘴巴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嘴巴里面还传来一股恶臭,看起来好像是跟吸了毒一样。
钟秋月都快被吓死了,极力的否认着她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可那男人却咬死了钟秋月就是他的女朋友,甚至还说出了两个人网恋的一些细节。
听到那男人所说的话,巫锦夕人都快要傻了,因为那些细节明明是她和“王德发”之间发生的事情!
巫锦夕的脑子并不是很笨,只略微思索了一下她就明白了,她用钟秋月的照片来网恋,那个“王德发”自然也可以拿别的帅哥的照片来骗她。
因为她们当时在公司门口,所以保安很快的赶到了现场,然后把那个男人给带走了。
巫锦夕的脑子很乱,借口自己肚子疼,急匆匆的回了家。
回到家后,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微博的私信,就看到了“王德发”发来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我女朋友?!】
【你难道不满意我的样子吗?】
【你是不是想要抛弃我了?】
【还是说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
……
“王德发”持续性的发了上百条的消息,巫锦夕随意的翻了翻,直到翻到了最后一条,那句话充满着威胁的语气:【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你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巫锦夕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好几下,惊的她手机都拿不稳,摔到了地上。
她愣了那么几秒钟,然后慌里慌张的捡起手机,没有半分迟疑的将“王德发”拉进了黑名单里,让对方再也没有办法访问自己的微博。
巫锦夕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天,见钟秋月也没有继续被骚扰,她就未曾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钟秋月。
可她万没有想到的是,钟秋月不过是因为发烧,请假在家休息了一天,就被人给杀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巫锦夕就想到了那个网友“王德发”,她非常的怀疑钟秋月就是对方杀的。
可面对何稚晖和许峥的询问,她根本不敢说出来。
她害怕,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了钟秋月是因为她才死的,她就完了。
可在担惊害怕的同时,钟秋月心里面又隐隐的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王德发”杀了钟秋月,那他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怀疑自己了吧?
自己是不是就安全了?
怀着这样隐秘的心理,巫锦夕就又打开手机,登上了自己的微博小号。
是的,巫锦夕发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在自己的小号上,她的大号和钟秋月邢玉洁她们都互关了,如果用大号的话,一定会被揭穿。
微博刚一登录上去,手机就发出了一连串的震动,巫锦夕看着私信和评论区,唇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来。
因为之前“王德发”的私信,巫锦夕有些害怕,担心对方再次找上来,所以一直都没有更新微博,她的那些粉丝们早已经嗷嗷待哺,迫不及待了。
现如今“王德发”杀了钟秋月,不会再扒着她的微博看,更何况,她拉黑了“王德发”,对方也没有办法再点进她的主页,她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营造自己“白富美”的人设,享受着网友们的追捧。
于是,巫锦夕拿着上周末她们出去玩时给钟秋月拍的照片发了出去。
#今天又和小姐妹们来吃下午茶啦~#
微博刚发出去不过几分钟,底下就多了好几十条的评论。
【哇!又看到了漂亮小姐姐!】
【姐姐的脸杀我!】
【好羡慕,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我想知道上帝究竟给小姐姐关了哪扇窗?!】
……
巫锦夕控制不住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现在,钟秋月已经死了。
如果……她把自己整容成钟秋月的样子,这些粉丝是不是就是从内而外的喜欢她了?
巫锦夕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沉浸于这些夸赞的评论的时候,一间逼仄,狭窄的出租屋里,那个脸颊凹陷,仿佛是吸了毒的男人,正死死的盯着她刚才发出去的照片。
巫锦夕只拉黑了这个男人一个微博账号,可他足足注册了十几个号,全方位的关注着巫锦夕,就像暗夜里的幽灵一样,没有错过她发布的任何一条动态。
他嘴边挂着一抹阴邪的笑,低声呢喃,“我发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