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精变的他【16】
“所以说,他们家这个周末,是又去打猎了吗?”一个浑身名牌的男学生好奇地问。
“是的吧,毕竟打猎是徐会长的狂热兴趣啊,他们不是有时间就会去打猎的吗?”另一个男生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回道。
有人撇了撇嘴,不屑地说:“所以说,志勋哥今天不高兴的原因,就是因为昨天去打猎了呗,谁都知道他根本不喜欢这些活动啦,血淋淋的,但偏偏他家里头的那个私生子就很擅长打猎呢。”
“他也就做这种原始人的活动才能赢得了志勋哥了吧,真是可笑死了!哈哈哈……”女孩子尖锐的笑声在树下响彻。
“啊,谁说不是呢,毕竟是私生子嘛,母不详啊母不详,为了得到父亲的青眼,当然只能拼了命地去打猎,博取父亲的关注啊,嘛~真的是好可怜啊,像条寄生虫一样可怜呢。”这个学生一边说,一边煞有其事地点头,笑得极为狡诈地说,“哪里像我们志勋哥,就算不会打猎什么的,也依然能得到会长的喜爱。”
他们越说约高兴,越说越过分。
“私生子果然没什么好东西,啊对,之前那个高中部的李惠利也一样,平日里在学校嚣张得很,结果不还是被她姐姐李因爱给比了下去,”女孩子撇了撇嘴,“切,我看我们以后,还是少和这些私生子来往,白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我还是更厌恶徐仁宇多一点,毕竟这家伙,又惹我们志勋哥不高兴了啊,真是个烦人的存在呢~”
……
——
树下的学生们讨论得十分热烈,仿佛在背后侮辱别人、羞辱别人、贬低别人,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一样。
就在这时候,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
“不好意思,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在说……徐仁宇?”
这群非富即贵的孩子纷纷回头,看到了舒夭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们先是停顿了一两秒,然后爆发出了热烈的声音:“啊!你是李因爱!哦不,因爱学姐!”
“是我,”舒夭绍笑了笑,“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说李惠利了,嗯……还有徐仁宇?”
她随意地扫了一下这些学生的胸牌,发现这是一群初中部的?!舒夭绍无语了,初中部的为什么要跨过界限跑高中部来说人家的坏话?
不过,初中部的话……倒也理解为什么会一口一个XX哥了。
“啊没错,我们就是在说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东西,”一个女生极为骄傲地说,她撩了撩自己的卷发,问舒夭绍,“学姐你要加入吗?”
然后,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坐在这里就可以了哦。”
少年靠近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两句话,他的眼神倏地冷了下去。
那阴郁的眼神紧紧地看着那个还一无所知的卷发女生,这个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的阴冷,徐仁宇额角与脖颈处,甚至暴突了些许的青筋,可是就算如此,他依然没有冲上前去,他反而是停留在了原地,下意识地将自己隐藏在了临近的一颗大树之后。
姜至浩也听到了她们那么糟糕的话,气不过就要上前,徐仁宇却伸手拦住了他,无声地用眼神制止了姜至浩。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不着痕迹地落到了那个纤细的背影上。
徐仁宇的呼吸不受控地加重,他紧紧地盯着舒夭绍的背影,那么,你会怎么做呢……李因爱?
——
卷发女生并不知道自己议论的对象就在附近,她一脸自得地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看着舒夭绍,等着她坐下来,加入他们这群人热烈的讨伐大军里面。
舒夭绍看了一眼那个位置,不仅没有如她所愿地加入,反而倏地一下,就笑了。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这个领头的女生:“我只是好奇,你们这种像是躲在肮脏的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废物到只会背后羞辱别人的家伙,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就连侧依在大树后面的徐仁宇,都浑身一僵,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比起那群震惊到瞠目结舌且老半天说不出话来的初中部的学生,姜至浩的反应就快多了,他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激动地抓着徐仁宇的肩膀晃了晃,激动万分地握着拳冲他比划了好几下“给力”的姿势。
徐仁宇的眼神极为复杂,原来……这就是被维护的感觉吗?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直接敲在了心脏上一样,又痛,又舒爽。又像是那个该死的扰乱人心的石头,将整个玻璃窗都砸碎了,稀里哗啦地落下一大片的玻璃渣子,落在心上,留下了诡异的酸痛酥麻的感觉。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那群人,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张着嘴“你”了老半天才“你”出了这么一句。
舒夭绍歪了歪头,无比可爱又无辜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阿西,不是,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我们是在为你说话不是吗?”那个领头的卷发女生开始激动了起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不是吗?你和我们志勋哥哥才是一样的不对吗?还是说,你其实不知道,徐仁宇和你妹妹李惠利一样,都是私生子……不对,你和私生子之间的矛盾,不是天然的吗!?”
“当然不是。”舒夭绍的眼神很平静,整个人都冷静的不像样,她如此斩金截铁的回应,再一次让这群孩子惊呆了。
与此同时,另一棵大树后的徐仁宇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啊,不是吗?怎么可能不是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少年缓缓勾起了唇,当然是啊小松鼠,你、徐志勋,和私生子之间的矛盾,是天然的呢。
这本来就是天然的,不可调和的竞争关系,徐仁宇的眼神蓦地狠厉了起来,这本来就应该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
可是他却听到舒夭绍冷静清晰地说:“你们所议论的事情,应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存在绝对的所以然。”
“啊啊啊你在说什么鬼啊,难道你是疯了吗?我们骂李惠利和徐仁宇你为什么反驳我们?”这群孩子的脑子看起来不太好使的模样,根本就无法理解舒夭绍所说的话,他们甚至还不可置信地问舒夭绍,“难不成说,你其实和李惠利的关系很好,你很喜欢你这个破坏你妈妈家庭的小三生的私生子吗?”
“当然不是,我和李惠利的关系很糟糕,我很讨厌李惠利。但是请你们明确一点,她妈妈做的事情,是她妈妈的过错,我不会因为她是她妈妈的女儿就讨厌她。我讨厌她,是因为她本身的过错,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太过恶劣,我们之间或许不必这样剑拔弩张。”
舒夭绍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说:“上一辈究竟发生了什么,恩怨是非都好,是上一辈的事情,将仇恨延续给孩子是不理智的行为。”
事情也确实是这样,舒夭绍并不喜欢私生子,但也不会因为对方是私生子就在背后疯狂的侮辱对方。
舒夭绍之所以刚来就针对李惠利,并不是因为她是私生女,而是因为她对原身做了那么多恶劣的事情,日常PUA原身就算了,还让人去霸凌原身什么的……
但是徐仁宇的情况很可能不太一样,先不说他身为私生子,竟然要比自己的那个婚生子的弟弟还要大好几岁,就说系统安排的这些反派多数都有糟糕的童年,很有可能他的家庭还有许多隐情是尚未被挖掘出来的。
“什么啊……”
“我说,难道你们就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吗?私生子是李惠利自己想选的吗?如果他们能选择的话,他们还会希望自己是私生子吗?如果可以选的话,你早就投胎去M国了吧?”
“你可以因为一个人的道德有问题,为人处世你不喜欢,性格和你不合等等理由而讨厌她,但是没必要因为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前做错了什么,就将罪责分摊到她的身上,连坐的思维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看着这一群惊呆了的小萝卜头,舒夭绍最后留下一句忠告:“在搞清楚所有的真相之前,还是保持沉默吧,背后议论别人在我这里不值得提倡,就算你们觉得你们是在为我出气。”
“什、什么啊……”
舒夭绍转身就走,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灿烂一笑:“啊对了,还有,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又在这里当臭水沟的老鼠,我就动手揍你们了!”
把一群初中部的小萝卜头吓得哭哭唧唧连连鞠躬地跑了,舒夭绍心情甚好地哼着歌也离开了原地。
——
“啊,仁宇,你拉着我做什么,那可是李因爱!”姜至浩激动万分,“她竟然在为你说话,为什么我们不出去和她打声招呼?”
徐仁宇现在的表情很奇怪,他不再是保持着一抹恰到好处的,谦和的微笑,现在在他脸上的,是一种近乎于麻木的空白,甚至还有些苍白的感觉。
这样的他看起来,甚至有些许脆弱意味。
没人能理解他,也没有人能体会到他内心被掀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
只是姜至浩兴冲冲要出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将他拦住了。
“仁宇!”姜至浩不满地又叫了一声。
徐仁宇转过头看他,却在好一会儿之后,才像是从某个异度空间里回来了一样,缓慢地转了转眼珠子:“啊,没关系的。”
姜至浩絮絮叨叨的:“你在说什么啊仁宇,我是说那个是李因爱,就是手机发布会的发言人!她明明也是婚生子,好像还一直被李惠利欺负,但是她刚刚还是帮你和李惠利说话了,真的恩怨分明到是令人难以置信啊,不愧是即将被本市评为优秀少年的女生……”
顿了顿,他哀嚎了一声:“所以说,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啦,我们出去和她打个招呼不好吗?还可以谢谢她呢!然后就可以认识她啦!啊~好可爱的女孩子,真是令人心动。”
徐仁宇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听到姜至浩说想要认识舒夭绍,他下意识地轻笑了一下,低低地说:“不用,她会来找我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笃定,那么自信……
总之,她会来找他的。
然而,徐仁宇却被姜至浩的最后一句话给惊醒了,他猛地抬头:“你刚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浩子:我说她好可爱,我心动了(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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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精变的他【17】
姜至浩痴痴地笑着看着舒夭绍离去的背影,结果一回头,“妈呀!”——他被徐仁宇盯着自己的眼神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噔噔噔就后退了三步。
“哎哟,你干嘛啦,”反应过来之后,姜至浩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哀怨地问徐仁宇,“为什么突然要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人家啊?”
徐仁宇以一种十分冷漠的眼神盯着他,语气不善地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姜至浩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他刚走回来正要和徐仁宇并肩走回教室去,但是徐仁宇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姜至浩心里开始发毛,头皮开始发麻,眼神开始飘忽:“那个……那个,我说,仁宇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嘛?”
徐仁宇:“……”
“啊,你问我刚刚说了什么?嗯……我在问你为什么刚刚不让我出去和李因爱打声招呼啦。”姜至浩观察了一下徐仁宇的脸色,“额,不是这个吗?”
他挠了挠头,苦思冥想:“啊对了,我还夸了李因爱,真是一个好可爱的女孩子。”
发现徐仁宇的表情略有些松动的模样,姜至浩立马凑了上来:“是这句话有问题吗?”
“不,”徐仁宇斜了他一眼,“下一句。”
“下一句……?”姜至浩皱着眉,纠结了半天,“啊我想起来了,好可爱的女孩子,真是令人心动?”
徐仁宇:“……”
“是这一句吗?”姜至浩笑嘻嘻地凑得更近了,“仁宇刚刚是因为我刚刚说自己对李因爱好心动,然后不高兴了?”
徐仁宇却没有回答他了,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垂下了眼眸,面无表情地走开。
姜至浩见状,笑得满脸促狭,赶紧跟上:“好嘛好嘛,我知道了,李因爱同学是你的,我绝对不会再心动了,啊啊别生气了,是我错了,不该打趣你的……”
两个少年并肩走在绿荫斑驳的校园小道上,一个冷漠无言,一个却活力四射:“这样说起来的话,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了吧?嘛~怪不得李因爱会为你说话呢,啊对了,之前你都不管这群人说什么的,今天会跟我出来,也是因为发现了李因爱同学在这里?”
“啊,我的天呐,我磕到了!”
徐仁宇一脸看智障的冷漠:“你磕到什么了?”
姜至浩笑嘻嘻:“糖!”
“神经病。”
“喂,你竟然敢骂我,要知道我可是你身边唯一的朋友了诶!”
徐仁宇冷笑:“那又怎么样?”朋友什么的,他从来都不稀罕。
眼前这个家伙,是自己凑上来的,他只是觉得非要着手去解决掉的话太麻烦了,如此一直放任他混在自己身边以朋友自居,仅此而已。
想要以所谓“朋友”的身份要挟什么的话,未免太过可笑了!
姜至浩却根本不知道徐仁宇心中的冷酷,满面笑容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哼唧:“你是在暗恋人家李因爱同学吧?人家还没有答应和你交往什么的吧……”
徐仁宇倏地看了过来:“我没有!”阿西,这个神经病,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他浑身一僵,徐仁宇可不是不了解自己的人,刚刚那样急急忙忙的否认,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果然,姜至浩笑得更欢了。
“哼哼哼~你别急着否认,我看人可是很准的。所以说,怎么追女孩子什么的,难道你自己能行吗?你不需要我这个朋友吗?我可是这方面的神助攻哦。”
徐仁宇:“……”
早知道不应该嫌麻烦的,应该早点把这个狗东西解决掉。
——
徐仁宇现在的状态有些慌乱,他想要有一个私密的空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封闭空间,这样子,他才能强迫自己立刻冷静下来,仔细地思考。
可是他不能,这是校园里,这里没有属于他自己的空间,而且……已经快要上课了。
他只好掉头就走,不管后面叽叽喳喳喊着他名字的姜至浩,阿西,真的是,麻烦死了啊这个自己贴上来的,所谓的——“朋友”!
少年的眼神有些阴冷,也不知道是被人戳中了心事的恼羞成怒,还是真的厌恶这样自来熟贴上来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忽然就有些混乱了起来,前两日父亲的话,和今天姜至浩的话,交织在了一起——
“你对她的态度,应该取决于她对你的价值……”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李因爱同学是你的,我绝对不会再心动了……”
“或许说,取决于她在她父亲和哥哥那里有多重要……”
“你是在暗恋人家李因爱同学吧?”
……
阿西!闭嘴啊混蛋,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徐仁宇强行压抑住了这混乱、慌乱以及无措,与此同时,他也为了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那些不可告人的、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悸动,也一并关进了心门。
就这样,走了一半的路,吹了一会儿的风之后,徐仁宇渐渐地冷静下来了,刚刚看见舒夭绍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心虚与紧张,以及后面因她的话而震撼又欣喜的感觉,似乎都逐渐远去了……
虽然心脏还是莫名其妙的在乱跳,但是徐仁宇确信自己能够将及时自己稳住。
反正……他和李因爱又不同班,如果李因爱要找他的话,也是要到下午下课后……
最多也是在第一节课的课间。
他至少还有一节课的时间可以好好地整理自己的思绪,他相信自己可以稳住,绝不会再像刚刚那样,受到这只该死的小松鼠的影响,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莫名其妙的跌宕起伏!
至少还有一节课的时间……
徐仁宇是这么想的。
但是舒夭绍的骚操作,总是能将他贫瘠的想象力洗刷刷一遍又一遍!
——
“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下面,请她来做个自我介绍吧。”年轻女教师温柔地笑着,示意门口的人进来。
然后,徐仁宇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某个扰得他整个心湖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踏着极为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舒夭绍笑眯眯地冲大家鞠了一躬:“大家好,我是李因爱。”
讲台下的学生开始起哄,然后表示欢迎的鼓掌,舒夭绍心想,安宰西这财阀继承人的脸可真是贴金了,一下子就扭转了李因爱在学校里的形象和含金量,瞅瞅这些同学们激动万分的模样,仿佛她们中了五百万似的。
“天啊,仁宇,是李因爱!”姜至浩好了伤疤忘了疼,抓着徐仁宇的袖子开始用力。
徐仁宇:“……”阿西,该死的,这个白痴!蠢死了。
老师也鼓掌,笑得极为温柔:“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关照因爱同学,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一定要好好相处哟。”
在老师说场面话的时候,舒夭绍就站得直直地,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然后,她忍不住悄悄地冲坐在靠窗的位置的徐仁宇,加深了笑容,单眼眨了一下。
徐仁宇:“……!”啊,他好像忽然有些能够理解那些追星少女,在看到idol比心的时候的激动了,就像是她们犯花痴的时候形容的那样,被丘比特一箭击中了心脏。
徐仁宇还没从那好像冒着甜腻腻的粉红色气泡的空气中回过神来,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猛地抓紧,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满脸花痴的姜至浩:“天啊,她在冲我wink!真的是太可爱了,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他应该感觉到不悦的,但是很快,徐仁宇就发现自己应该生气不过来,凡是靠这一排的男同学,一个个都捂住了脸,非说舒夭绍是冲他们眨眼睛了,可爱到爆炸。
徐仁宇:“……”
最过分的是,姜至浩竟然还开始挥起了手。
老师终于说完了既定的场面话了,她望了望课室的布局,指着最后面的一个空位:“那么,因爱同学,你就坐……”
舒夭绍马上看向了徐仁宇旁边的姜至浩,姜至浩蹭一下站了起来:“老师!”
徐仁宇倏地扭头看姜至浩:“你疯了吗?”
老师被打断了,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姜至浩同学,怎么了吗?”
“啊,”姜至浩不理会徐仁宇拉自己的动作,死皮赖脸地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不喜欢这个吹风的位置,我想坐到后面那个位置去。”
作者有话要说:姜至浩:兄弟我尽力了,下面你自己上,不用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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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精变的他【18】
姜至浩极为利索地把一长串话给说完了,他笑嘻嘻地冲舒夭绍眨了眨眼睛。
与此同时,徐仁宇也松开了他,姜至浩话都说出去了,全班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拉住这个疯子……
徐仁宇知道舒夭绍在看自己,但是他却只是松开了姜至浩,然后垂眸看着自己的桌面,不言不语。
姜至浩真的太大胆了,老师一下子也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犹豫地看向了舒夭绍:“可是,因爱同学……”
舒夭绍马上把眼神从装死的徐仁宇身上收回来,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笑眯眯地说:“没关系的哦老师,这个男同学身体不好,那就让这个男同学坐后面吧……”
她顿了顿,直勾勾地看着徐仁宇,笑容加深,说:“我坐他的位置就好了。”
徐仁宇:“……”
舒夭绍:嘻嘻嘻,徐仁宇同学这个同桌真不错!
——
决定好之后,姜至浩几乎在五秒内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麻溜地滚到了最后排,而舒夭绍,则一步一步走向了徐仁宇。
哎呀同桌什么的,真是带感,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最近脑子不太干净?】
“胡说八道,我脑子明明已经被你吃的干干净净。”
【……】贫嘴都贫不过了。
舒夭绍在徐仁宇旁边的桌子上放下了自己的书包,然后心安理得地坐下。
再然后,她就一手转笔,一手托着自己的腮帮,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看徐仁宇。
徐仁宇倒是沉得住气,即使心乱如麻,心跳如鼓,却也依然岿然不动,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看。
嘿,这徐仁宇同学,可以嘛~舒夭绍笑了,唇红齿白。
就这样,她足足盯着他看了二十分钟,徐仁宇才终于憋不住,斜着看了她一眼。
舒夭绍马上打蛇上棍地凑过去:“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少年垂着眼眸,面上认真地在做着笔记,嘴上努力平静:“所以,这就是李因爱同学,你所说的……奖励?”
舒夭绍一愣,继而喜笑颜开,促狭地眨了眨眼:“你猜?”
啥奖励不奖励啊,她是为了方便接近他而已,难为徐仁宇了,竟然还能把她调班过来的事情当成是奖励。
徐仁宇勾了勾唇角,眼中有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他回过头看舒夭绍,正想说什么,然而刚张口,却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一下子就闭上了嘴,抿紧了唇,然后,舒夭绍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又扭回去看黑板了,还看得一本正经。
舒夭绍:“……”啊?咋地了,我做错了什么?
她瞅了瞅台上的老师,老师正认真地讲着自己的课,没有注意这边,于是舒夭绍狗胆包天地挪了挪椅子,几乎直接靠着徐仁宇坐了。
舒夭绍凑得极近,徐仁宇想忽略都不行,他只好无奈地又回头看她。
入目是一个长发的少女眉眼含笑的模样,那双黑白分明的,清亮的眼睛紧紧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瞳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徐仁宇的心倏地揪紧了一下。
“你怎么了?”舒夭绍挨着他问。
此时一阵微风穿梭过青翠的树叶,自窗外而入,带来了沁人心扉的气息,徐仁宇就此收敛了一下心神,暗暗地调整了呼吸:“没什么,我是说……”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样,回头冲舒夭绍扬起了笑容:“这个奖励,我很喜欢,谢谢。”
舒夭绍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了,一下子就灿烂地笑了。
看见她如斯璀璨的笑容,少年向来阴沉的眼眸,都明显地放柔和了。
其实,他刚刚在想,要不要就这样算了,他不需要非得通过欺骗一个女孩子,去得到父亲的认可,去证明自己的……这样的话,和李因爱同学保持距离会更好一些吧?
所以他闭上了嘴,可是偏偏她又凑得更近了,甚至是直接贴了上来,在他原本就心乱如麻的时候。
于是,他最后……还是没忍住。
想要,更加——
靠近她。
——
徐仁宇那少年人的自尊心与无法抑制的情绪,混乱地交织在了一起。
他不愿意按照父亲所说的那样,像自己曾经想过的那样,秉着利用的心理,故意靠近她……
可是他又无法让自己,狠下心来远离她,与之相反的是,他确实想要更加靠近这个人……
啊不,不不不,不只是靠近而已。
心底里的某些贪婪的欲}念,像是恶鬼一样嘶吼着,靠近?仅仅只是靠近的话,哪里够呢,怎么够呢?
那个丑陋的鬼怪,终于盘踞在了心头,他想要的是——占有啊。
“徐仁宇,徐仁宇?”舒夭绍抓着他胳膊摇了摇,“小徐!”
少年倏地回神:“什么?你喊我什么?”
舒夭绍笑嘻嘻:“小徐。”
“这是什么称呼?”徐仁宇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对喜欢的人的亲昵的称呼。”舒夭绍一本正经地说。
她是在瞎几把扯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喜欢”,也没有特别的暗指,但是这话一出,徐仁宇的心跳却猛地漏了一拍,瞳孔蓦地缩紧了一瞬,甚至拿着笔的手都没忍住攥得紧了……
舒夭绍毫无知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向你申请,小徐是我对你的专用称呼,只属于我。”
徐仁宇闻言,扬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舒夭绍还在摸着下巴嘚瑟:“啊~对了,等你老了,还可以叫你老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仁宇:“……”
作者有话要说:小徐:你已经计划得那么长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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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精变的他【19】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的啊?”
被抓着手臂晃了晃,徐仁宇抽回了思绪,他低头看桌面,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晦暗与光芒交织的混乱。
“随便你吧,”他很轻地说,像是在妥协,“你喜欢就行。”
舒夭绍撑着下巴,撇了撇嘴:“这是对你的昵称啦,怎么能我一个人喜欢就行了呢?你呢,我叫你小徐的话,真的可以吗,你自己喜欢吗?”
啊,真的是,非要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还计划的那么长远,在他根本无法下定决心,拿准自己的心思的时候,真的是……
令人着魔。
像是一个无底深渊一样的陷阱,而这个可以轻易扰乱他的女孩子,就这样笑容嫣然地站在边缘,问他:你呢,喜欢吗?
她笑得那么甜,那么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像一个没有任何苦恼的,无忧无虑的天使,可是她身后是一个无底深渊,与此同时,她又是一个蛊惑着他,等待着他沦陷深渊的……魔女。
徐仁宇的嘴唇几不可见的颤抖着,而后他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喜欢。”
少年的声音很轻很轻,被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彻底掩盖,仿若无声,可是,某个最应该听到的人,依然听到了。
“嘻嘻~我听到了哦。”舒夭绍笑眯了眼。
——
课间,有些女生上前邀请舒夭绍一起去上洗手间,不过被她拒绝了。
她早已经过了要和小伙伴们胳膊挽着胳膊一起上厕所的时候了,比起应付这些并不那么纯粹的示好,浪费时间,她还不如将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倾注于徐仁宇的身上。
除了因为他是任务对象,还因为……舒夭绍在他身上,看到了回报。
那群女生也不是平民子弟,示好还被拒绝,果然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翻了个白眼离开,舒夭绍看到她们似乎若有若无地看了徐仁宇一眼,然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在走廊里嬉笑打闹了起来……
不用听舒夭绍也能猜到这些人会说什么,无非就是她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竟然不答应和她们一起走,反而选择了在徐仁宇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身上花时间,简直是没眼光之类的话。
徐仁宇甚至都没有抬头看这些人,只是不紧不慢地在收自己的课本,就在这个时候,舒夭绍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一盒巧克力。
“给。”她把这盒巧克力推到了徐仁宇的桌子上。
徐仁宇低头看了一眼,一愣:“给我的?”
“对呀,”舒夭绍果然又笑眯眯地凑近他,几乎是贴着他,极为认真地看着他的脸,“虽然说你把我的出现当做是那个惊喜也不错啦,但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是这个巧克力哦。这个的话,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谢谢你。”徐仁宇温和地笑了笑,打开了巧克力盒,“你现在要吃一颗吗?”
然而舒夭绍却没有说要吃,反而抿紧了唇,眉头也皱了起来:“小徐啊,是发生什么了吗?”
虽然徐仁宇表现得很自然,但是舒夭绍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看到这盒巧克力,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的样子,甚至连高兴都没有,反而不可自控地在眼神里闪过了那么一丝的厌恶。
真的很奇怪,舒夭绍之前明明能感觉到他对巧克力的喜爱的,穿着睡衣,裤兜里都装着一颗呢。
因为舒夭绍太过敏锐了,明明他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可是她还是发现了,她担忧的眼神和脱口而出的关心,让徐仁宇只觉得更加沉重,就仿佛那个像是高山一样总是压在自己脊梁上的父亲的脸,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一样。
无论如何,他都不打算把事情告诉舒夭绍,让她更担心。
明明说出来更好呢,不是吗徐仁宇?说出来的话,她就知道自己给他招惹了多大的麻烦,差点毁掉了他多年苦心孤诣在父亲面前立起来的人设。说出来的话,她会愧疚啊,她这样善良的孩子,愧疚心是一个很好拿捏的把柄吧?拿捏住她,可以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呢……
所以……为什么,不说啊!
——
“因为晚上偷吃甜食的行为,太过没有男子气概了,而且……这个已经让父亲发现了,”徐仁宇不痛不痒地解释着,半真半假地说,“所以我打算改掉。”
果然真假参半的话,最能忽悠人了。
舒夭绍抿了抿唇,有些怀疑地仔细看着他的脸:“真的只是这样吗?”
然而少年没有说话了,只是动作熟练地拨开一颗巧克力,递到了舒夭绍的嘴边,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终于露出了极为真心的笑容:“你吃。”
舒夭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徐仁宇也定定地看着她。
然后,徐仁宇满足了,他果然又看到这个笨蛋,啊一下的,一口就把巧克力整个塞进了嘴里。
嚼嚼嚼,鼓起来的腮帮,和那只松鼠,简直一模一样呢。
徐仁宇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加深,眼睛都因为受到喜悦的影响,而变得温柔。
——
第二节课下课,舒夭绍终于自己去洗手间了。
姜至浩也终于找到了空隙,凑了上来,冲着徐仁宇挤眉弄眼:“人家都看到了哦~”
徐仁宇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哎呀,仁宇,快别生气了,人家这不都是为了你吗?”姜至浩拍了拍他,摸着下巴似乎在琢磨,“话说,李因爱这样的表现,也是喜欢你的意思吧……”
徐仁宇眼中的讽刺已经十分明显了:“你不是说自己是个恋爱达人吗?”
“那都是我吹牛的啦,你真的信吗?我说,刚刚你给她吃的是什么,我也想要。”
“你没有。”
姜至浩本来还打算继续烦一下徐仁宇的,结果他眼尖地看到舒夭绍回来了,马上开溜:“李因爱回来了,我先走了,你记得明天要把那个吃的也给我吃!”
舒夭绍一进课室的门,就发现姜至浩的身影旋风一样从眼前晃过,她奇怪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不用理他。”向舒夭绍提起姜至浩的时候,徐仁宇是极为冷淡的。
舒夭绍也没在意,直接坐回了原位,继续上课。
——
今天的气氛一直都不错,甚至系统都说舒夭绍完成任务的速度在突飞猛进,但是持续到放学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
舒夭绍其实一直在想徐仁宇的心结是什么,他变成反派的契机是什么,本来打算徐徐图之的,但是今天事发突然,她在那些人暗地里的讨论中,隐隐约约摸到了一点苗头。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开口试探一下徐仁宇,思来想去许久,最终还是觉得有些东西是长痛不如短痛。
因此,舒夭绍突然开口:“今天下午……”
走在她身边的少年心情不错,笑着看过来:“什么?”
“今天下午,在那棵大树下,小徐你也在吧?”
徐仁宇的脚步一顿,冷不丁地问:“你是早就发现我在那里听你们讲话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在里面,然而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里究竟是何等的山崩地裂。
“啊?发现你的时候……不早不晚吧?”舒夭绍说。
“所以呢,那些话,向那群人说的那些话,那些……维护我的话,”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压抑着恐怖的怒气,“都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勺子:???这个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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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精变的他【20】
真是可怜呢,像条贱兮兮的狗一样……
别人稍微表现出一点善意,就忍不住欣喜地扑上去,徐仁宇的眼神沉寂了下来,嘴角却扬起了微笑,他的眼中染上了不可抑制的恶意与近乎失控的癫狂:“我说,李因爱你真是够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嘚瑟?!”
舒夭绍知道自己突然提起来早上的事情,肯定会引发自己和徐仁宇在一定程度上的矛盾的,她也做好了接下来将会有一场不那么愉快的交流的准备,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就好像戳到了徐仁宇的肺管子一样,他瞬间就气炸了。
这样的表现,真的是自傲到了极点的……极度自卑。
“你在说什么啊?”舒夭绍暂时将心中的犹疑压下,迅速反应了过来,“那些维护你的话,都是出于我真心的啊,不论你是否在场,我都会这么说,因为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少女移步,拦在了高挑的少年面前,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又慎重,她就这样看着他,紧紧地看着他,只看着他,就仿佛……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一样。
这个诡异的想法是如此的臭不要脸,却偏偏又如此令人心生欢喜,徐仁宇不自然地撇过了头,努力平复自己那因她的眼神和话语而怦怦乱跳的心脏。
他甚至不敢与舒夭绍的眼睛对视,生怕自己面对这个该死的家伙的时候,连一秒都抵抗不住。
“反正,你心里究竟怎么想,没有人会知道,就随便你说吧。”听起来像是根本不愿意相信舒夭绍说的话,又像是……死鸭子嘴硬的傲娇。
对待反派闹别扭,舒夭绍深谙顺毛之道,她直接伸手,抓住了徐仁宇的手。
柔软而温暖的手,抓住徐仁宇的一瞬间,他就被这细腻的触碰给惊到了,下意识地想要抽手,然而舒夭绍却死死抓住了。
“小徐,我不是怕你生气才这样狡辩的,我是认真的,早上的那些话,虽然你在不在场我都会那样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听到,因为我想要你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样的!”除此之外,你能真正地理解我的观点就更好了。
徐仁宇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像是藏了一只该死的小羊羔,不断地撒丫子乱跑,四处乱撞,顶来顶去,令人又酸又疼。
就在徐仁宇有些软化,忍不住想要看舒夭绍的时候,想要回应她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旁边有一辆熟悉的车。
少年触电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动作迅速地转身:“你怎么想和我没什么关系,今天就这样吧。”
“小徐!?”舒夭绍伸手要拉他,然而徐仁宇已经快步走远了。
——
夕阳西下,灿烂的金光洒了舒夭绍满头满脸,她一个人慢慢地走在校道上,眉头不自觉地皱紧,眼神没有聚焦,像是在边走边思考着什么一样。
【后悔了吗?】
“什么?”系统这段时间被舒夭绍给气多了,都不主动跑出来了,这会儿它主动冒泡,舒夭绍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它在说什么。
【向徐仁宇坦白知道他早上在场的事情,后悔吗?】
舒夭绍已经明白系统要问的是什么了:她刚刚突然对徐仁宇提起早上那些涉及他的家庭,以及自己对他的看法和态度的事情,虽然她本人是觉得这些事情不破不立,所以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现在看来,这一举动和打草惊蛇也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接下来徐仁宇可能会缩进龟壳里去,舒夭绍会更难进行下一步,系统问的就是舒夭绍是否后悔自己刚刚略显冒进的行为?
“不后悔。”舒夭绍淡淡地说,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日夜交替的景物,眼神沉静。她如今的表现,只有一个字——稳。
她不再是曾经那个,会因为反派不按照自己的构想走,就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甚至慌乱的新手了。
“还是那句话,不破不立,打碎龟壳本来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但是不论如何,你必须得打破它!”舒夭绍慢慢地向前走,冷静得像是一株不可移动的山上松,“wuli日日克服自己天生的缺陷,接受这一切的时候,不痛苦吗?阿祖哥哥撕碎父亲的阴影,艰难站起来的时候,不痛苦吗?”
“成长本来就是一件又痛苦又艰难的事情,除非他想要永远蜷缩在自己的龟壳里,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像今天这样,阴晴不定,喜怒形于色,或者,更不客气的说,是自卑到骨子里了。”
【……】
“徐仁宇不想的,他只是缺一个愿意拉他一把,给予他关爱,正确引导他的人。我就是那个人,而今天,这一切,只是踏出了第一步,他开始有些阵痛了,仅此而已!”
【……】
舒夭绍没理系统的省略号,眼眸一转,方才那冷静到极致的气场顷刻挥散,她嘻嘻一笑:“所以,你告诉我吧,刚刚那辆车上,坐着谁?”
【徐志勋,徐仁宇同父异母的弟弟,徐会长正牌大老婆的儿子。】
“……那辆车好像停了好一会,他干嘛了?”
【拍照,你和徐仁宇的“牵手照”。】
系统咬重了“牵手”两个字。
舒夭绍:“……卧槽?”
完犊子,她现在对徐仁宇的家庭的了解,还是从早上那些人辱骂徐仁宇的话里面,筛选出了那么一些,只大概知道徐仁宇的处境应该是不怎么好的,反正应该没有他弟弟徐志勋得宠,毕竟他是需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向自己的父亲展示自己的人,那些机会……包括被这些同学嫌弃为原始人运动的打猎。
越想越多,舒夭绍忍不住对徐仁宇心疼了起来。
【不用心疼他,李惠利躲在那辆车的后面,也拍了不少。】
舒夭绍:“???”
【徐仁宇回去讨不了好,你回去,也一样,半斤八两,留点力气同情你自己吧。】
——
“所以说,这些照片是真的咯?”
女孩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做声。
青年男人的声音更加冷冽了:“不回答的话,就是不做辩解,是肯定的意思了,对吗?”
“呃……哥哥,要不,你先冷静冷静?”
“你还让我冷静?”安宰西一挥手,“哗啦”一声,整个桌面上都是连续快拍的照片,一张张排排推开,完美如慢动作一般展现了少女主动牵男生的手,还主动挡在人家面前的画面,还有她认真看着对方,无比真诚在解释的画面……
好家伙,李惠利干嘛不去当摄影师?就她这拍出来的效果,舒夭绍看着都觉得自己像是无自尊无底线倒贴凤凰男的无脑财阀千金了,也怪不得安宰西看了这些照片那么生气。
安宰西不说怒发冲冠,但至少也是冷笑连连了:“是谁告诉我,并且向我保证,转去A班,只是因为想要直视自己的曾经,和某个叫做徐仁宇的男生,没有丝毫关系的?”
舒夭绍眼观鼻鼻观心:“是我。”
“喂!李因爱,你觉得你在这个年纪谈恋爱,合适吗?”
“合适。”
安宰西怒极:“李因爱!”
舒夭绍在系统幸灾乐祸的笑声中,猛低头,掐大腿,蓄眼泪,一气呵成,然后她再一抬头,就从刚刚那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鬼样子,变成了红着双眼,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的小可怜的模样。
“难道、难道哥哥在这个年纪,”少女可怜兮兮地哽咽着,委屈又悲伤,“就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安宰西:“……”好家伙!这是说演就演啊。
——
另一边,徐仁宇的情况,远不如舒夭绍这么轻松,毕竟舒夭绍面对的是疼爱她的兄长,而徐仁宇面对的是看自己横竖都不顺眼的原配夫人。
“我回来了。”少年换好了拖鞋,几乎可以说是收敛了自己满身的戾气,缓步入内。
奢华的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中,一个优雅的贵妇人。
徐仁宇脚步一顿,冲她微微鞠了一躬,礼貌地问候:“您回来了啊。”
金恩实,大韩证券董事长徐宗贤的正牌妻子,她没有理徐仁宇,兀自摇晃着自己的红酒杯,几乎要把徐仁宇当成一个透明人了,但是徐仁宇也习惯了这位夫人的态度。
这位夫人憎恶他,这个态度自始至终都是如此的坚定,以前他不知道金恩实不是自己的生母,他以为金恩实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金恩实对待自己的态度,和对待徐志勋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金恩实对待徐志勋的时候,徐志勋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关心爱护的心头肉,而徐仁宇……说来可笑,那时候徐仁宇总是和弟弟徐志勋那样,喊金恩实妈妈,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她妈妈,她从来都不应,她叫他也从来不像是叫徐志勋那样“wuli志勋”,“志勋呀”,都是喊他——喂,或者,你。
时到今日,已经知道金恩实对自己的厌恶是从何而来的徐仁宇,再一次面对这位夫人的冷漠,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一样,然后准备上楼。
“喂,那个谁,你等等。”可是金恩实却没打算那么轻易就放过他,她用一种极为轻蔑的语气,喊他“那个谁”,就像是在随口喊家里的清洁阿姨,或者是家里养着的狼狗。
“您有什么吩咐吗?”徐仁宇不得不从楼梯上下来,笑着应付这位“夫人”。
金恩实傲慢地扬了扬下巴:“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这种事情,随便叫任何一个家政阿姨或者女佣都可以,可是,她偏偏喜欢使唤徐仁宇,喜欢看他隐忍难受却不能反抗的模样。
对付不了自己那出轨的丈夫,金恩实却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个孩子。
“好的,”徐仁宇习以为常地笑了笑,去给她倒水,“您要加冰吗?”
“加吧。”金恩实可有可无地说。
在徐仁宇倒水的时候,金恩实不紧不慢地将一个黄色信封放到了桌上,徐仁宇端着冰水回来,眼神像是无意之间地扫过了桌上的东西一眼,他眼瞳收缩了一瞬,却忍住了,不动声色地递上了水。
“今天wuli志勋给我送了些东西,”金恩实接过冰水喝了一口,无所谓地笑了笑,“但是我觉得这些东西交给你父亲的话,并不能打击你,反而能令他更欣赏你,所以……”
“你自己拿回去吧。”
少年站在原地没有动。
太阳彻底隐匿了,整个客厅更加阴暗,落在徐仁宇身上的光,几近于无,他整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中,冰冷而阴鸷的眼神,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金恩实无知无觉地拉了拉身上的披肩,站了起来,讽刺地说:“你和那个女人可真像,她为了金钱能爬会长的床,你为了利益,也能轻易利用那个女孩的喜欢,真不愧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
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
徐仁宇多想就这样直接上前,一刀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抹除掉,胡说八道,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他生母,那个可怜的女人……
徐仁宇猛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要将满心的怨愤与戾气都压下。
那个可怜的女人……
那个被财阀权贵轻而易举就毁掉了一生的女人,金恩实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作者有话要说:原剧里没有涉及小徐生母的介绍,这里大白要自己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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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精变的他【21】
金恩实并不知道少年心中的愤懑,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反而会觉得通体舒畅,毕竟……她已经将仇怨,转移到了这个孩子身上,谁叫她没办法对抗自己的丈夫呢。
“说到她,我又想起来了,”金恩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会长允许她三个月探望你一次,这个月刚好就是探望的时间了,不过她好像……一直没找我申请呢?”
少年站在无光的原地,不言不语,通体的阴森与戾气,被黑暗尽数吞没。
金恩实做出思考状:“啊~难道说,是找到了结婚的对象,打算丢掉某个包袱了?”
徐/某个包袱/仁宇还太过稚嫩了,他就算低着头,什么都不说,却也无法自控地加重呼吸。
生母没有这个月联系他,他其实一直记在心上,他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可是徐仁宇不敢主动联系自己的生母,真是可悲啊,对待那个辛苦生下自己的女人,他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金恩实满意地笑了,她可太了解要如何对付这个心气高的孩子了,她最后点了点桌上的信封,说:“算了,不说这个了。就说说这些照片吧,以你的为人,大概是会自己交给会长,向他证明你的优秀的吧?轻易而举地将女孩子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没有那样想过!”少年终于爆发了,发出了第一声反驳。
不是的,才不是那样,李因爱,才不是那种可以轻易玩弄的存在,该死的家伙,不过是仗着自己嫁了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罢了,真以为可以在他面前永远嘚瑟吗?
徐仁宇的眼神极为阴鸷,眼底席卷着晦涩的漩涡,翻腾的却是恐怖的杀意。
“是吗?”金恩实却不在意地笑了,“如果要向我证明的话,那就最好离那个李因爱同学远一些吧?”
金恩实一点也不怀疑这个少年那可笑的自尊心,她轻蔑地勾了勾唇,离开原地。
——
徐仁宇在原地站了许久,一动不动的,或许有半个小时,或许只有十几分钟,他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这胸腔里疯狂翻滚的恨意,他终于有勇气,伸手,去拿桌上的信封袋。
“啪嚓”——灯被打开了。
刺目的白炽灯让徐仁宇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徐志勋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弯腰拿桌上的信封袋的场景。
“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样,今天送给你的惊喜,你是不是很喜欢?”徐志勋唯恐天下不乱地贱笑着。
徐仁宇却没有理他,神色极为平静地拿起了信封袋,他转身要走。
徐志勋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喂!徐仁宇,我在跟你说话!你耳聋了吗?”
少年终于在和徐志勋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下了,他原本收敛着的眼睛,缓缓地抬起,露出了那一双漆黑而诡异的双眸。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徐志勋果真又被吓到了,扶着楼梯,夸张地往后躲。
“我说,志勋你啊,最好可以永远地,笑下去。”
徐仁宇的声音很轻,咬字却异常地清楚,这句话,仿佛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其中的阴森与冰冷毫不遮掩。
努力吧,永远笑着,否则的话……
徐志勋更靠后了,咽了咽口水:“……你什么意思?”
这个脑子里装满了乌冬面的家伙啊,真是碍眼,总是做一些,惹人厌烦的事情!不过……他一如既往的愚蠢,也确实能取悦人呢。
徐仁宇勾了勾唇角,不发一言地上楼了。
——
舒夭绍在安宰西的面前,已经坦然了自己“喜欢”徐仁宇。
喜不喜欢什么的不说,反正徐仁宇可以算得上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毕竟是任务对象啊,而且,除了“喜欢”,舒夭绍也找不到任何更加合适的借口向安宰西解释自己为什么对徐仁宇那么特殊。
只有情窦初开的喜欢,才会让少年少女毫无理由地、情难自禁地靠近对方。
很显然,在安宰西心里,他自己也是觉得舒夭绍是喜欢上了那个臭小子,才会这样不惜对自己这个哥哥说谎也要接近对方。
“因爱啊,女孩子应该要矜持的,就算是对男生有好感,也不应该这样主动地凑上去。”
安宰西见舒夭绍吃软不吃硬的模样,立马就转变了自己的策略,一改自己刚刚强势的封建大家长形象,竟然开始以“知心好哥哥”的模样说话了:“哥哥不是不允许你喜欢别人,哥哥也明白这个年纪会喜欢异性是很正常的,但是你要把握好一个度,最好是让对方主动接近你,明白吗?”
舒夭绍:“如果我现在不加油争取的话,那小徐被别人率先抢走了怎么办?有句话不是说要先下手为强吗?”
“被抢走?”安宰西像是有些惊讶一样提高了音调地重复了一下舒夭绍的话,然后,舒夭绍眼睁睁地看着他露出了一抹讽刺性十足,轻蔑至极的笑容,“就凭那个叫徐仁宇的男生?”他如此反问舒夭绍。
舒夭绍:“……”得了,知道这位又看不上徐仁宇的出身了。
这一次,舒夭绍不像是对待早上那些学弟学妹那样牛逼轰轰地发表自己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发言了,这些对安宰西是行不通的,说了也白说。
安宰西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态度不大行,他收敛了笑意,有些虚情假意地理了理自己的西装外套,然后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极为怜爱地摸了摸舒夭绍的头。
“因爱啊,趁着你现在喜欢,哥哥不拦着你,只是,”男人顿了顿,笑意加深,抚摸舒夭绍脑袋的动作更加轻柔,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美好了——
“那样的男生,玩玩就行了。”
“世界上的男孩子,多了去了。”
舒夭绍:“???”
我都听到了些什么!?
我哥教我当渣女?
——
【绝了,他爹教他欺骗你感情,利用你得到你父亲和你哥哥家的助力,你哥教你玩感情,拿他练手谈恋爱。】
舒夭绍无可奈何地笑:“怎一骚字了得啊。”
虽然安宰西那样说,舒夭绍不太高兴,但是她始终克制着自己,没有放纵自己犯傻去刚这位被这个国度熏陶了几十年大男子主义的封建大家长。
舒夭绍当然也没有答应安宰西,她只做出了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仿佛有些惊讶,仿佛又好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表情十分精彩。
但是这样的精彩,恰好满足了安宰西。
要是舒夭绍一口拒绝,他肯定不悦,区区一个私生子也能勾得他妹妹如此忤逆自己,安宰西哪里还容得下徐仁宇,只怕要对付徐仁宇了,徐仁宇这条嫩胳膊,可拧不过安宰西这只老大腿。要是舒夭绍一口答应,那也太过反复无常了,舒夭绍可不想自己被安宰西以考究的模样盯着扫描。
心满意足的安宰西觉得妹妹有开窍的模样就行,他迟早能引导着她,走向正确的道路,他们这样的人家,喜欢什么的,爱情什么的,都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无聊活动。
现在再怎么喜欢,他都有办法让这喜欢渐渐消散,最终变成厌倦,反正……世界上可爱的男生那么多,不是吗?
自信满满的安宰西大手一挥,表示放过舒夭绍了,随便舒夭绍在学校怎么玩。
对于这个结果,舒夭绍也很满意。
——
但是很快,舒夭绍发现自己满意不起来了,因为她发现,徐仁宇竟然不理自己了。
她费尽心思地搞定了安宰西,兴冲冲地跑学校里,结果徐仁宇不理她了。
不仅不理她,反而处处避开她。
明明是同桌,却搞得十分别扭,一天下来,他竟然对她说的话,还没超过五句,而且大多都是“嗯。”“哦。”“我不感兴趣。”等等简短地敷衍和拒绝。
舒夭绍:“……”晴天霹雳!
【我都说你操之过急了。】
“我我知道刺|激到他了,只是,”舒夭绍皱了皱眉,“他这么禁不起刺|激的吗?”
想当年,她可是拿“性无能”硬怼日日同学的啊……她真的太过分了吗?舒夭绍陷入了迷茫。
不过好在舒夭绍还是内心极为强大的,这样尴尬又诡异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她就终于等来了自己突破的契机。
147、精变的他【22】
在南朝鲜这个国土面积小的可怜的国家,耕种面积非常少,导致水果价格高昂,而为了保护本土的果农,国家政策又对相对低廉的外国水果加以高昂的关税。
种种原因之下,西瓜这种最常见的水果在这个国家依然保持着极为高昂的价格,普通人想要在大夏天抱着半个西瓜拿铁勺挖着吃,那是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这种困难,对于财阀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因此,舒夭绍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大片属于自己的西瓜田地。
舒夭绍在那天早上听说了徐仁宇的家庭情况后,苦思冥想要如何点拨徐仁宇,又不伤他自尊,想了许久,前段时间她刷一些短视频,看到一个种瓜的视频,她突然灵机一动就有了想法。
西瓜,就是她的灵感。
她一有注意,就马上向管家提出来了,可能管家也向安宰西汇报过,不过安宰西是什么人啊,妹妹要片瓜田造作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耕地价值高昂,那又如何,他是财阀!
财阀的力量在这个国家就是如此牛逼,事情办的很快,在舒夭绍提出来的第二天就办妥了。
当天,舒夭绍让人准备了自己要的道具,亲自到瓜田里造作了—番,还录了个小视频,还让人将西瓜成长的过程,全程记录下来。
—直到今天,上学前,管家告诉她,西瓜已经长大了,她想要的“惊喜”,也如约而至。
——
今天的舒夭绍倍儿爽,感觉自己终于要迎来破局了。
徐仁宇,竟然敢不理她,嘿,以为不理她,逃避就有用了?
上课的时候,舒夭绍笑眯眯地拉了拉徐仁宇的胳膊。
徐仁宇却一如这—个月以来的那样,做出了—副认真上课的模样,垂着眼眸写字,对于舒夭绍的小动作不予理会。
只是,他心中所想,和行动所表现的,却不是同—个意思——
因爱啊,你还是离我远—些吧?再这样下去,就要忍不住了啊……
少年的心田,泛起了冒着黑气的苦涩,苦得令人喘不过去来,像是坠入了深渊—般的难受。
徐仁宇动作极为隐晦地用眼角扫了舒夭绍—眼,又倏地收回了眼神,偷看的动作,已经如此轻车熟路了,今天的小松鼠依然那么可爱,这样想的话,他就能感觉到这无望的生活中,似乎还有—丝丝的甜。
舒夭绍又拉了拉徐仁宇的衣袖,徐仁宇依然不理她,只是埋头写字,因爱,别理我了,在我真正向父亲证明自己,得到他的认可,得到继承权之前,离我远些吧?
现在这样的我啊,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不是吗?
就为了这些,为了那可笑的自尊,为了不伤害舒夭绍,为了不让自己的感情被视作是对舒夭绍的利用……他选择了断掉这段关系。
他突然表现得如此冷淡,仿佛要彻底和舒夭绍划清界限,可是没人发现,少年握着笔的手,总是会不自觉地在收紧,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对舒夭绍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就像是,不论是低着头看桌面,还是抬头看黑板,他的眼角余光,却总是在注意着那个人的啊……
徐仁宇坚持不理会舒夭绍的骚扰,可是舒夭绍是谁,不要脸界的大能啊。
她依然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小徐,我听说你的生日快到了,我给你准备了—个超大的惊喜哦!”
徐仁宇“啪”—下,松开了手里的笔,他倏地回头,定定地看着舒夭绍的眼睛:“生日惊喜?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个程度吧?”
舒夭绍:“……?”笑容逐渐消失JPG.
——
舒夭绍准备了那么久,喜气洋洋地戳徐仁宇,结果被对方一口拒绝了。
就算是她这种老油条,也忍不住有些郁郁。
【笑死我了,你倒是妙计连连,别出心裁,可你没想到吧,人家不配合啊!人家不登台,你准备那么多都是无用功,我看你是给阿祖宠得脑子不机灵了。】
“我呸,你给老娘闭嘴!”舒夭绍在脑子里怼了系统—句。
她心里暗骂:狗逼系统,有需要的时候用不上,有事没事嘲讽它宿主它就在行!简直干啥啥不行,落井下石第—名!
这场短暂的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没有人知道徐仁宇用了多大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没有马上抱紧这个似乎被自己伤害到的女孩,他恨不得马上就向她剖析自己的心迹,可是——他不能!
少年默默收到了桌下,膝盖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握紧成拳,越来越紧,青筋暴出,甚至在隐隐颤抖。
可是徐仁宇就是这样一个能忍的人,他能忍得了家里那位永远不拿正眼看自己的父亲,他能忍得了那位见缝插针给他扎软钉子的“母亲”,他也能忍得了那位乌冬面成精一样的弟弟……
现在,他也能忍,忍着不再靠近舒夭绍.
这都是为了她好,他努力的说服自己,他甚至在谴责自己,难道你真的想要利用她吗徐仁宇?利用这—只对自己毫无防备的松鼠?
这—次……她会彻底放弃他了吧?徐仁宇怅然若失地想到,心口因为这个想法而猛地痛了—下,就像是被剧毒的黄蜂蓦地蜇了,先是一痛,继而是中毒后密密麻麻泛滥开来的难受。
这只松鼠,最后还是要逃开的……不知道为什么,徐仁宇忽然觉得眼眶竟然有些发热,他倏地笑了,眼神阴冷,笑容讥讽,他可太了解舒夭绍了。
别看现在这只松鼠对他那么好,念念不忘颇为执着,可是徐仁宇知道,她永远是那个夕阳下,眼神冰冷,轻而易举就能看穿一切的人,今天他这样冷酷地伤害她,以她的真实性情,恐怕以后她都不会想要理会自己了。
哦,不止,也许未来的某—天,他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她也可能不会再看他—眼。
——
舒夭绍被徐仁宇—桶冷水迎面泼来,—头担子热的热情劲也终于冷却了—些。
她皱紧了眉头,在思考系统说的话有没有道理,难道真的是她步子迈得太大了吗?可是这不应该啊……
沉浸在思考中的舒夭绍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少年,微微侧着头,就着课室玻璃的反光,偷偷看着自己的模样。
那样的眼神,苦涩,贪婪,又阴冷。
徐仁宇真的能忍,忍常人所不能忍,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舒夭绍,这导致舒夭绍不得不自我怀疑了—下,她开始试探着相信系统的话,可能是自己真的太着急了,惹急了徐仁宇。
于是,舒夭绍决定要稍微多给徐仁宇—些空间,不总是烦着他粘着他了,等他生日那天再进行自己的秘密计划。
就这样,两个人之间的—头担子热都不热了,那就彻底冷了下来。
徐仁宇—直在给自己做心里预备,可是舒夭绍真的不理他了,他却依然有些心慌了,然而就算如此,他也依然没有表现出来,每天上课下课,对待舒夭绍依然冷淡。
舒夭绍也沉得住气,因为她已经打算好了,徐仁宇生日的时候会举办—个聚会,聚会散场后,她就是把人打晕了拖走,也要把徐仁宇逮到她的宝贝瓜田里去。
西瓜都等不及了操!
舒夭绍只好早早让人把成熟的西瓜都剪下,原封不动的妥善保存,而新生的西瓜,继续按照她的要求,如法制炮。
徐仁宇的生日快到了,舒夭绍默默地看着管家给自己发的那些西瓜的视频,安慰这些可怜的瓜娃子,主角很快就要来见你们了……
瓜娃子,等着吧!
——
可是事情就像系统说的,舒夭绍倒是妙计连连,奈何人家不配合啊。
“所以说……你们都有请柬?”少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冷冰冰的。
姜至浩抖了抖,他差点就被吓哭了:“难、难道,因爱同学……没有收到吗?”
舒夭绍和徐仁宇之间的事情,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偏偏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怎么了,始终感觉无从下手。
这—天,姜至浩终于忍不住了,他主动上前,想要和舒夭绍深入聊—聊,打算在徐仁宇的生日聚会当天,帮两个人解开心结。
结果,姜至浩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要来呢,这真的是太操蛋了——
“徐仁宇!你认真的吗?”这—次,舒夭绍是真的忍不住了,“你的生日聚会,给所有人都发了请柬,就差了我—个!?”
她出离愤怒了!
你妈的瓜娃子,人不自救就算了,还疯狂拿石头砸要救他的人,德行!绝了!操!
作者有话要说:原剧里小徐还真的是忍者神龟中的一员,他身为一个天生精神变态,处境十分压抑糟糕,却一直忍到28岁才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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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精变的他【23】
对于舒夭绍的当众质问,徐仁宇显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眼神冰凉地瞥了姜至浩一眼,心里觉得这个前同桌一如既往地多管闲事。
但是他没有在姜至浩的身上花太多的精力,平静地收回了眼神,然后强行镇定下来,故作冷淡地对舒夭绍说:“很抱歉。”
舒夭绍哑然:“……”
这具冷冷淡淡的“很抱歉”,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一样,他明明就是故意的,被这样质问后,也没有要描补的意思,这几乎令自新闻发布会后就顺风顺水的舒夭绍颜面扫地。
这要换成曾经的舒夭绍,她估计早就受不了,想把徐仁宇给胖揍一顿了,好在舒夭绍已经成熟了不少,可以将这些小打小闹都一笑而过。
果然,她一笑而过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那你现在把请柬补上吧。”
少女言笑晏晏地伸手,将手心摊开在他面前,直接向他讨要请柬。
全班哗然——不是吧!李因爱卑微到这个程度了,天啊,她是疯了吗?徐仁宇这个家伙哪里值得了啊。
【……你倒是能屈能伸。】
“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能屈能伸都做不到,早八百年你就把我给甩飞了吧。”
徐仁宇垂眸,看着眼前这个白皙的手掌,睫毛不自控地微颤着,心湖也像是被投进了一枚鱼|雷一般,炸得湖水冲天而起,波涛阵阵不止。
因爱,因爱,因爱……
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
我不想伤害你的啊……
少年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没人能懂他的心中的悲哀与动摇。
“非常抱歉啊,李因爱同学,”徐仁宇终究还是坚定了决心,他温和地笑了笑,抬头,一字一顿地说,“请柬,已经发完了哦。”
舒夭绍:“……”
【脸疼吗?】
——
徐仁宇真的做得太绝了,当着全班的面,就在课室里,把她的脸往死里踩。
就算是内心坚强如金刚石,脸皮厚度堪比铜墙铁壁的舒夭绍,都有些郁闷。
让舒夭绍更郁闷的是,那些表面上想要与她交好的同学,其实根本不会放过踩她的机会,她和徐仁宇的对峙,被直接录成短视频,上传到了网上,于是,就那么一下子,全网博客、论坛等等地方,都充斥着——《财阀千金李因爱卑微倒追私生子》的标题。
网络上要么是在同情她遇人不淑,要么是在骂她毫无自尊,要么是在嘲笑她财阀千金又怎样还不是求而不得。
舒夭绍本来就因为那个手机新闻发布会,在网络上有一定的热度,被这样匪夷所思,男欢女爱的标题一抄,她差点就成顶流了。
哦豁~这事瞒不了安宰西了,完犊子!
想到安宰西,舒夭绍就有点沉重,这一波闹大,踩得可就不只是她自己的脸了,安宰西也跟着遭殃啊,君不见网上开始内涵安宰西没教会自己妹妹自尊自爱了吗?
至于同样会拖累李宰席,哦~不重要,因为舒夭绍巴不得他这个当爹的被骂死。
下课铃声响起,这一次,舒夭绍没有缠着徐仁宇让他和自己一起走出校门了。
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唉……”
徐仁宇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她,一声叹气,就瞬间将他的心脏都捏紧了。
慌乱像是野草一样在干枯的心田上疯长着,少年暗暗地抓紧了手中的课本,李因爱终于受不了他了吗?这一次,她是要彻底把他丢掉了吗?也是啊,像他这样的人,竟敢如此对待她……
徐仁宇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他一面希望舒夭绍能对自己有更多的耐心,能原谅自己的胡作非为,另一面,他又希望舒夭绍早点远离自己这一个无可救药的泥潭。
可怜得像是在地上挣扎蠕动的蛆虫一样,徐仁宇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究竟在苦恼些什么呢?”舒夭绍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终于问出了这一句。
徐仁宇有些慌乱地抬眸,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移开了眼神,抿着唇,什么都不说。
舒夭绍无可奈何,又叹了一口气,说:“这一次,你是真的太过分了啊,难道你以为,我不会难过的吗?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徐仁宇。”
像是她之前看过的那些古早苦情剧一样,男主因为有某种苦衷,希望女主离开自己去过更好的生活,就疯狂打击女主,甚至是虐待女主。
舒夭绍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这些古早苦情剧的女主,她心里都在翻白眼了,可是由于徐仁宇不配合,她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一头扎进死胡同里的人给拉出来。
她背上书包,没有再说别的话,直接走了。
在她转身的瞬间,沉默不语地少年便马上抬头,有些惊慌,有些无措地看着她的背影。
徐仁宇咬了咬唇,这次,是彻底结束了吗?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样,绝望地瘫软在原地,眼中只余留一片荒芜。
——
舒夭绍战战兢兢地回到家,等着头顶上的达摩克斯之剑直接戳下来,结果安宰西特别平静,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网上的事情。
“他这样平静,我更害怕了。”舒夭绍欲哭无泪,这不就是传说中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谁叫你那么骚,网上都说你自甘下贱追男人。】
舒夭绍:“……这还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吗?”再说了,徐仁宇明显是在纠结什么问题啊,又不是真的在演渣男贱女的苦情剧。
安宰西不说话,舒夭绍也不敢主动提起学校的事情。
可是当天晚上,舒夭绍要偷偷摸摸出门的时候,被拦下了。
抬头,看着二楼阳台那个居高临下,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安宰西,舒夭绍非常没骨气地怂了。
“哥哥~”
“要去哪里?”
“出去逛逛。”
“呵。”安宰西冷笑一声,“全班都有请柬,就你没有,你不觉得丢脸,还主动伸手要,结果伸手要,人家也不给,你还不觉得自己犯贱,现在是没请柬,也要凑上去吗?”
舒夭绍:“……”老实说,她自己也觉得这样挺犯贱的,可是这玩意儿是任务啊,犯不犯贱的有个屁的关系,完成就行了!
虽然说一张一弛方为正道,可是这次的情况和以往都不一样,舒夭绍又不知道徐仁宇的家里头具体是啥情况,她是生怕这一驰,徐仁宇这头野马就跑外太空去了,更何况……她的瓜等不了了啊,头秃!
看着楼下可怜兮兮,委屈巴拉的妹妹,安宰西这次是一点都没有怜惜了:“再敢找他,我把你腿给打断。”
【打断狗腿警告X1.】
“你闭嘴。”
舒夭绍怼完系统继续扮可怜:“哥……”
“我刚好需要你陪我去个地方,走吧。”
安宰西慢悠悠地下楼来,拉着舒夭绍就要上车。
舒夭绍:“……”完全不敢挣扎。
算了算了,不就是十八岁生日嘛,不去就不去了,也是时候晾一晾徐仁宇了,这瓜娃子要不主动迈出一步,他永远得活在他原生家庭的阴影下。
没错,舒夭绍就是如此的自信加无所谓,至于自甘下贱上演虐心虐肺苦情剧女主什么的,不好意思,这玩意儿不存在。
——
十八岁的生日,和以往的生日生日也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无聊又浪费时间的聚会。
灯光璀璨,衣香鬓影,徐仁宇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本来可以有些不一样的,如果那个人……她在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吧?
至少,他会欣喜得连自己都匪夷所思。
徐仁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却还在心里有着隐隐约约地期待,总是若有若无地用眼角余光,去看大门口。
是的,他在期待舒夭绍会出现,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之后,被她直接指出过分之后,在她明确说出她的难过之后……
他依然、卑劣地、期待她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日聚会上。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徐仁宇的心也一点一滴地沉下去,他忽然就涌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真的……
不肯再原谅他了吗?
虽然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他早已经给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准备,可是当决裂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却依然痛苦到无法呼吸。
宴会散后,金恩实主动和徐仁宇说话:“网上的新闻我听说了一些,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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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精变的他【24】
提到网络上的事情,徐仁宇脑海中闪过了那些对舒夭绍极为羞辱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而他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金恩实了然地笑了笑,递上了一个礼盒:“你生母送给你的礼物,她说最近忙,就不过来了。”
她点了点礼盒,机锋暗藏地看着徐仁宇,警告与威胁,不在台面,却也不曾掩饰。
少年暗暗地握紧了拳头,然而在全家的眼神下,他不能反抗。
再一抬头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挂上了温和的笑容,露出了极为感激的模样,激动地说:“啊,真是谢谢您了。”
收下礼盒,在一家子“其乐融融”中,徐仁宇心中冷笑连连,这位可真是个好母亲,生怕他和李因爱真的成了一对,他有了李家和安家两大助力,会威胁到她那个蠢笨至极的儿子,竟然拿他生母的安危来威胁他远离李因爱。
他做得很好,不是吗?让李因爱成为了财阀圈子里的笑柄,甚至可能会令她失去父兄的宠爱,而他们之间,就算李因爱还喜欢他,她父兄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了……
金恩实,很满意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个家里唯一属于自己的小小一个空间,徐仁宇才感觉自己终于能喘过气来了。
今天一整天,他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笑得温和,笑得谦卑,笑得完美无缺。
现在,洗脸的时候,他也还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
笑着笑着,就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溢出了眼眶,自脸颊滑落……
因爱,对不起。
原谅我的无能吧。
——
舒夭绍还以为安宰西要带自己去哪里呢,结果……去的是她叫管家买下的那一大片西瓜田。
种瓜的事情果然没有瞒过安宰西。
舒夭绍:“……”心虚ing.
“所以,你捣鼓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安宰西指着那一排排奇形怪状的西瓜。
这些西瓜都长在玻璃瓶里,已经把瓶子里的空间挤压得所剩无几了,而它们则长成了玻璃瓶的形状,正方体、长方体、球体、圆柱体……因为这些西瓜都长成了,而徐仁宇一直没有过来看,舒夭绍只能让人把它们剪下来,放在了冷库保存。
管家按照舒夭绍的吩咐,原模原样地保存,根本没有敲开玻璃瓶,于是这些西瓜,都被装在瓶子里,场面壮观极了。
舒夭绍没有回答安宰西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直接拿起旁边的小铁锤,捶烂了一个玻璃,让人把那个长方体的西瓜对半切开。
然后,她和自家亲哥,就一人捧着半个西瓜,拿着铁勺子,并肩坐在瓜田边缘,一边挖西瓜吃,一边看星星。
月朗风清,阵阵虫鸣,此情此景,真的挺令人享受的,舒夭绍就闭着眼,仰起脸,享受月光洒落在脸上,晚风吹拂的感受。
“哥哥的话,看那些西瓜,有什么感受吗?”
安宰西瞥了她一眼,挖了一勺西瓜塞嘴里:“没什么感受,但我不喜欢这些西瓜。”奇形怪状的。
“它们和人很像,不是吗?”舒夭绍倏地睁开了眼睛。
安宰西看了过来,定定地看着自家妹妹,没说话。
舒夭绍笑了笑:“人的家庭,就像是这些玻璃瓶,有着各种各样的形状,而人本身,就是瓶子里的西瓜,永远被原生家庭禁锢着,身上永远留着原生家庭的烙印,随着玻璃瓶的形状生长着……”
安宰西用力闭了闭眼睛,原生家庭什么的,呵……这不是他所喜欢的话题。
“只有极少数的西瓜,才能撑破玻璃瓶,长出自己想要的形状,就像是哥哥你一样。而更多的西瓜,还只是胚胎,它们意识不到自己的人生已经被玻璃瓶锁死了,它们还在努力地生长着,”舒夭绍指了指脚边还长在藤蔓上的,被套在玻璃瓶里的巴掌大的西瓜,“就像它。”
“徐仁宇就是这样的一个西瓜,我希望他能像哥哥你一样,意识到玻璃瓶的存在,不要再被它禁锢着,要努力突破这个玻璃瓶,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不要再卑微地屈服于父亲的阴影啊,跳出那位父亲,他可以发现外面有着更广阔的天地。
“因爱,”安宰西伸手,将这个瘦弱的姑娘揽进了怀里,他温柔又怜惜地抚摸着舒夭绍的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的好意的。”
安宰西沉声:“他一次都没有到过这里,不是吗?”
这些西瓜,已经等了他够久的了!
“再试试嘛~总会有办法让他过来的,”舒夭绍眨了眨眼睛,“而且,我准备了西瓜们成长的视频呀。”
——
洗澡的时候,花洒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头顶上,徐仁宇闭着眼睛,任由热水从头浇下。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可能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
正常的孩子,像是徐志勋那样,他们会讨厌血腥,讨厌杀戮,对毛茸茸的小动物们,会莫名其妙地有好感,可是他不一样,徐仁宇倏地拉开了嘴角,笑出了一个诡谲的弧度,他不一样……
他喜欢血花在那些懦弱的动物身上迸溅开来的灿烂,他喜欢看着它们濒死之时,那绝望又痛苦的眼睛,如此的纯粹,看着这样的眼睛,会令人舒爽到心生战栗啊,这真是一种享受。
是什么时候,事情变得乱七八糟呢?
是李因爱出现之后,是她翻过墙头,砸烂他的窗,在月光下,仰脸冲他笑的时候……
是她鼓着腮帮嚼巧克力的时候……
是他情不自禁地将她与松鼠联系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想杀死那只松鼠了,徐仁宇好笑地想到,真的像是见了鬼一样呢,不是吗?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徐仁宇似乎失去了虐杀那些小动物们的兴趣,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一个人身上,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是李因爱。
可是现在,有人硬生生逼他们分裂,徐仁宇忽然又有了某种冲动,他需要血腥洗刷掉心头的烦躁,可是想到那个女孩,这股热切的冲动,就仿佛被冷水泼下一样,浇灭了。
那就等下次上山打猎吧,徐仁宇漫不经心地想到,他擦了擦头发,他把事情弄得那么糟糕,父亲很不满意吧?呵,不过,这只老狐狸怎么会不明白呢,现在的情况,都是出自于他老婆的手呢,可他只是看着,不阻拦,呵!
——
徐仁宇拆开了那个小小的礼盒,看到了生母为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只属于中高档位的钢笔。
他面容平静地摸了摸钢笔光滑的外壳,又将盒子盖上了,这是以他生母的经济能力,所能为他准备的最好的东西了……就像是那些巧克力。
李因爱也发现了吧,徐仁宇嗤一下笑出声了,那个中高档位的巧克力。
不过,她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啊,那么贴心,那么温柔,就算发现了,也从来都没有提起来过,就像是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真是遗憾,十八岁的生日,没能收到喜欢的人的礼物。
啊……喜欢的人?他也配吗?
徐仁宇讥诮地扬起了唇,不再细想这些令人讨厌的事情。
平静下来后,他将生母送的礼物,锁进了自己的抽屉里,然后,他面无表情地从另一个抽屉里,他拿出了一个信封袋。
徐仁宇从角落里翻出了一个铁盒,又在桌下找到了打火机。
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小小的铁盒,就算早有准备,可是当拿出信封袋里的照片,看清楚照片上的画面的时候,徐仁宇的眼瞳还是紧缩了一瞬。
徐仁宇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平复了自己戾气翻涌的内心,今天的逼迫,我会一点一点奉还给你们的,真的以为,可以一直嘚瑟下去吗。
“咔嚓”,徐仁宇打着了火,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张照片,放在了跳跃着的火苗上。
照片一接触到火苗,便被瞬间点燃了,它快速地扭曲着,火焰很快就吞没了少女回头冲他笑的脸。
徐仁宇将被点燃的照片丢进了铁盒,又拿起了另一张,再一张,又一张……
一张一张的照片被点燃,他喜欢的人的脸,被火焰吞噬,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
少年冷酷的面容,在跳动的火光中,竟如同恶鬼一般森冷。
快烧完了,尽管是厚厚一叠的照片,可是烧起来也没有多少呢,徐仁宇嘲讽似的想到,他拿起了最后一张照片,随便扫了一眼,正准备将它也丢进铁盒,可是就是那一眼,让徐仁宇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照片里,美丽灵动的少女执拗地拦在了男孩子的面前,一手抓着男生的手,仰起脸,微微张开的嘴,焦急地仿佛在说什么,她的眼睛紧紧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脸,就好像眼前这个少年,是她的全世界一样,她黑色的瞳孔中映着男生故作冷漠却已经悄悄红了脸颊的模样……
徐仁宇愣住了,然后,猛地高的火舌,舔到了这唯一一张残留的照片的一角。
照片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徐仁宇倏地反应了过来,竟不管不顾地直接伸手握住了那着火的一角,硬生生将这火苗掐灭——
“阿、阿西!”徐仁宇痛到脸都扭曲了,他猛地甩了甩右手,再一张手,手心里已经鼓起了水泡,还有些许小块似乎是被烧焦了一样。
徐仁宇:“……”
李因爱,真是个,烦人精!
150、精变的他【25】
第二天一大清早,舒夭绍就发现,徐仁宇的右手手掌上缠了几层绷带。
而徐仁宇本人,则一如既往地做出了认真听课的模样,左手握着笔,也丝毫不见紧张,仿佛左手和右手一样可以灵活运用。
这要是搁前几天,发现徐仁宇的手受伤了,甭管是什么伤,也甭管是大伤还是小伤,舒夭绍铁定得逮着这个机会,不说嘘寒问暖,点到为止恰到好处的关心,那必然是少不了的。
送温暖嘛~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可是舒夭绍只是冷淡地扫了徐仁宇的手一眼,然后移开了眼神。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昨天可是被徐仁宇把里子面子都使劲儿踩了不晓得多少遍了,再凑上去,真的很贱呐!
再说了,她可是昨晚上才决定要晾一晾徐仁宇的。
别的不说,说到做到舒夭绍绝对行。
于是,怀着某些青涩的期许的少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昨天还冲自己言笑晏晏的女孩,今天就冷漠如斯,面无表情。
徐仁宇的心倏地一紧,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过了舒夭绍。
他可不是个笨蛋,相反,他从小就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聪慧,就比如现在,徐仁宇可以完全肯定,舒夭绍是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绷带的,可是她没有过问……
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关心!
哪怕仅仅只是个眼神!
徐仁宇的呼吸猛地加重了几分,明明早已经做好了舒夭绍会彻底恼了自己,然后彻底丢弃自己,再也不会理睬自己的准备,可是当事实真正降临的时候,徐仁宇却发现他比想象中的还要更难受。
这就是……喜欢吗?
一种,完全不受控制的感情啊。灼烧着的、炙热的、浓稠的、密集的情意……
有时候,它像是那浓稠而甜蜜的蜂浆,令人整个泡在了蜂蜜之中,甜得飘飘然,而有时候,它又像是一潭冰冷而浓稠的死水,苦涩又令人窒息……就比如现在。
——
“咔嚓咔嚓~”细微的动静从手心里传来,徐仁宇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小的声音之前,猛地松开了手中的力道。
已经毁坏了太多的走珠笔了,再来几根,就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以及便随着这些关注而来的麻烦,徐仁宇抿了抿唇,握着笔若无其事地继续书写着。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闭上了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再一睁眼,就又是那个温和又有礼,挑不出任何错误来的少年了。
这个时候的他,没有资格谈喜欢亦或者不喜欢。
对于别人而言,喜欢或许是一种真挚而珍贵的,令人期待的感情,可是对于他这种人而言,喜欢更像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奢侈。
一个私生子,一个生存空间被无限挤压,连好好活下去都需要奋斗的私生子,真的没有资格,去喜欢别人,更何况这样的喜欢,只会为对方带来麻烦。
仅仅几分钟,徐仁宇就彻底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将舒夭绍忽略自己的伤口的表现,和对自己的漠不关心所带来的委屈、悲伤、痛苦等等,通通关进了无形的囚笼。
那少年青涩的情动,不自量力的、厚颜无耻的期许,也被他亲手掐断。
到此为止吧徐仁宇,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前,在彻底摆脱父亲的影响之前,到此为止!
而在那之后……才可以为所欲为啊,在那之后,他有把握把舒夭绍追回来,该是他的,他就算暂时放弃了,那以后也会得到。
如果得不到呢?徐仁宇暗暗地咬了咬牙,他知道舒夭绍远远不像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切可人,这是一个有着锋芒的少女,看,就像今天这样,漠然的,冰冷的,不屑一顾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才是真正的舒夭绍。
所以,如果他拥有了所有的权势,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自己想要的,却无法挽回舒夭绍了,该怎么办?
徐仁宇悄然笑了,双眼弯了弯,笑意盈盈,眼底却席卷着如有实质的刻毒——那就毁掉吧!
如果得不到的话,如果舒夭绍不愿意再重新接受他的话,那就毁掉吧!
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彻底属于自己!
没人知道,这个一向披着人皮的恶鬼,究竟在心里做下了怎样的决定。
——
窗外阳光明媚,而教室里原本情愫暗生的两人之间,却变得暗潮汹涌。
徐仁宇如此能忍,如此沉得住气,让舒夭绍差点破功冷笑。
妈的,这瓜娃子够难缠啊。
【嗐~每个反派都不一样的,你看看你,操之过急了吧?对于徐仁宇这样看似骄傲,实则自卑到骨子里的,你送温暖是不是都得徐徐图之?】
“我呸,才不是!”
是与不是,舒夭绍暂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了,毕竟徐仁宇的油盐不进确实挺打击她的。
但是无论如何,她输人不输阵,系统敢埋汰她,她就敢怼回去,就是那么拽。
再说了,这事儿也不一定就是她操之过急了,指不定是徐仁宇自己家里头的问题。
舒夭绍她看着徐仁宇明明和自己挺合得来的,前面相处得也很不错,相处是两个人是事情,谈感受,没谁比身为局中人的舒夭绍更有资格,她有自信确定自己的行为没有引起徐仁宇的反感,相反的,她觉得徐仁宇似乎还挺享受她亲近他的。
她确定问题不出在自己这一边的话,那问题肯定就出在徐仁宇家里头了。
但是问题来了,舒夭绍到现在都还不能进入徐仁宇的家里去仔细探寻他的家庭问题,她只能雾里看花地通过旁人的言论,通过徐仁宇本人的表现,去猜测他家里的情况。
“这是你特意安排的吗?为了加强难度?”舒夭绍轻声问系统。
像之前,她很容易就看出来了毛泰九的家庭问题,他老爹不认为他有病,不给他看病,让他病得越来越严重,而金光日和关祖,她直接住进了他们家里,所有的问题都无处遁形,但是现在……
舒夭绍只收获了旁人的只言片语,徐仁宇的些许表现,以及她暗戳戳让人去调查,结果被安宰西发现然后他直截了当告诉她的某些往事和隐情。
除此之外,更深层的、更细节的东西,比如徐仁宇这个私生子在那个家庭里面,究竟是被如何对待的,有没有人暗戳戳的为难他之类的,舒夭绍就探究不到了。
系统没有回答舒夭绍的问题。
舒夭绍也不在意,她叹了一口气:“我感觉自己挺对不起小徐的。”
她看的出来,徐仁宇的内心并不愿意和她闹得那么僵,可是迫于某些因素,他不得不这样做,而现在舒夭绍选择晾着他,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她也是在逼迫他。
逼迫他正视自己,逼迫他承认想要和她继续来往。
——
舒夭绍自觉自己的打算同样是在为难徐仁宇,她虽有些心虚,却也坚决不心软。
做下决定的第一天,她对徐仁宇的右手受伤的事情熟视无睹。
她反而还因为徐仁宇左手写字流畅无比而侧目,不为别的,就因为舒夭绍忽然想起了剧情中,那些片段里,红色外皮的杀人日记,里面的文字好像是用左手写成的镜像文字……
有趣,原来徐仁宇这么早就已经能熟练运用左手了吗?
舒夭绍真的是太冷漠了,班上的同学不管是不是真的关心徐仁宇,至少都有过问一两句,就连李惠利也假惺惺地关心了一句,可是舒夭绍呢,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她这样的行为,让姜至浩都忍不住嘀咕。
徐仁宇是真的沉得住气,日常生活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舒夭绍怎么对待自己一样。
没人知道他心里压抑着一头即将发疯的野兽,也没人知道,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要压抑不住了。
锁住困兽的那枷锁,似乎在因为舒夭绍这日常的冷漠和忽略所引起的不断碰撞,而变得松懈……
尽管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已经计划了遥不可期的事情……可是事到临头,徐仁宇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控制不住自己不断地关注着舒夭绍,从一开始若有若无地用眼角余光捕捉,到后来越来越沉不住气地直接对视,他控制不住自己会因为舒夭绍的冷漠而痛苦又委屈,明明是自己的错,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控制不住自己会因为某些男生多和舒夭绍说几句话,就心生杀意……
那么多的控制不住啊,你真的,没有发现吗?
伴随着某种委屈和心痛的,是无法克制的戾气,那几乎要令人发疯发狂的黑气,已经将徐仁宇整个人都包裹住。
少年,越发阴沉了。
——
少年的眼睛,定定地停留在某个人的身上。
眼中的黑暗,几乎要席卷成如有实质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要将那人的皮肤肌理都剖烂,要将那人的骨骼筋脉都绞碎……彻底地摧毁!
可是舒夭绍不在意,她不在意,尽管那样的眼神,是如此的恐怖,可是她仿佛吃了某个定心丸一样,有恃无恐地继续冷待徐仁宇,彻底地冷待他,不再多看他一眼,更不要说与他交谈。
舒夭绍是说到做到的坚持,但是她这个举动不啻于要推翻掉之前在徐仁宇身上花费的所有功夫,哦不,甚至可能是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那种。
系统都看得心惊胆战:
【我之前担心他搞死请你喝水果汁的男生,我现在担心他连你一起搞死。】
“没事,”舒夭绍的眼中染上了笑意,“过两天,有个集体露营的活动。”
破冰的转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对不起呀,这两天家里有事忙得停不下来,大白明天后天会坚持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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