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熙!你不得好死!”
喊声凄厉,带着无尽恨意,萦绕于铁牢四壁,余音不绝。
铁狱中弥漫着腥臭之味,牢房内光线忽明忽暗,仅有几盏摇摇欲坠的油灯。
“哐当。”
沉重的推门声传来。
铁牢外脚步声由远至近,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
一微胖老妇肃穆的立于牢门前。
她面无表情,身上点点血迹斑斑,见到来人,木然施了一礼。
而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开。
来人是一名男子,身着青衣,气质阴柔。
他站在铁牢外,好整以暇的把玩着手中一枚绿色的玉坠,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透过铁牢,牢内的人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愤怒和绝望。
正是张以诚在冀州城外见过的红衣女子。
此时的她面容憔悴,红衣蒙尘,白皙的肌肤上马鞭的抽痕清晰可见,不复城外飞扬动人的模样。
“告诉我,韩文韬把东西藏在哪里了?”李玉熙语气轻柔,略带轻佻的问道。
红衣女子瞪视着他,缓缓站起了身子,镣铐声叮当作响。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她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挑衅和不甘。
“我知道你见过那东西。”李玉熙不以为意,他瞥了对方一眼,肯定的说道。
自己曾以奇闻轶事的形式,将那类东西的特异之处描绘与她,当时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女子冷哼一声,缓步向着他走近。
玉坠轻轻敲在冷硬的牢门上,发出铎铎脆响。
“唔,韩城主待你如掌上明珠,宠爱有加,想来此事他也不会避讳于你。要不……你再想想?”
“没有!”
红衣女子见距离渐进,狂吼一声扑了上来。
她情绪激动,伸手越过铁栏,想要抓住对方,却被轻巧的侧身避过。
“根本没有!!”
一击未中,她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铁牢的栏杆,十指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你这个疯子,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圣木,全都是你的臆想!”
“全部!都是!”
攥着锁链的手猛地大力砸向栏杆。
“砰!”
铁牢震动,发出嗡嗡的金铁之声,牢顶的灰尘扑簌簌的落下。
女子那满是恨意的双眼泛红,死死的盯着铁牢外的男人,低声开口:“放我出去,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这可不一定。”李玉熙面带微笑,长身而立,红衣女子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而我现在更加确定了。”
女子闻言停下了锤击护栏的举动,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父亲一定会来救我。”
“韩文涛已经自身难保了。”
李玉熙闻言轻轻摇头,柔声劝道,“你父亲待你如此之好,你不该报答他么?小心……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快,告诉我。”
“那东西到底被你们藏在哪里?”
红衣女子置若罔闻,她转身回到牢内,闭上了眼睛不再回话。
“哈哈哈,你又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么?”
李玉熙觉得有趣,继续说道,“他现在发了疯般的派人找你,城主府内可空虚的很。”
接着他嗤笑一声,“我来问你,只是想节省一些时间。”
“说与不说,一切随你,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事情要是被撞破,不好收场,可是会死人的。”
“祈祷你的父亲没有找到你吧。”
“否则撕破脸皮,会死的,只能是你们,是这一城的百姓!”
红衣女子闭着的双目微微一颤,双手紧握,但仍是咬紧牙关,没有表现出任何回话的迹象。
“呐,还给你。”
李玉熙似乎很满意对方的表现,他信手将手中的绿色玉坠丢入牢内,转身离开。
“拿了东西要还啊!记得要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妇默不作声的重新出现在铁牢外,面无表情。
牢房的大门再次闭合,笑声渐远,消失在空旷的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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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福地,张以诚缓过神来,东张西望,却并没有发现“道引”的身影。
最开始光点落下的地方已经化为实体,影影绰绰间,能依稀辨别出外墙呈现着巨大的岩石结构,宫殿整体古朴典雅,气势恢宏。
花岗岩?张以诚想到,他好奇的上前小心触碰,墙壁质地坚硬,入手一片温润。
“小友,贫道是时候离开了。”
就在这时,屋内蓦然传来了老道的声音,声音缥缈,好像随时都会散去。
“离开?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张以诚连忙收回四处摸索的手,转头看去,只见老道笑意盈盈,立于他的身侧,身形已是虚幻如雾。
“贫道心有所感,时机已至,不可在此世长留。”
注意到张以诚的不安,老道眼中闪过一抹慈和,伸手拂尘一甩,张以诚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便是焕然一新。
未等他开口,老道便开口安慰道,“小友不必忧心,道引处贫道已留下神识,如有疑惑,多问多听,或有可得。”
“道引?”听到这里,张以诚心头杂念纷呈,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是谁?”
他心中有一种预感,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
“小友可唤吾……”老道一顿,面露苦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略做迟疑后说道,“可唤吾道允。”
“道允……道允。”张以诚心头默念,心头顿时联想到那消散的随记。
古籍消散,道允出现。
莫非道允即是李尚书?可李允文并不是道士啊。
正思量间,只听老道继续说道,“这几日贫道本应伴于小友左右,为小友答疑解惑,未曾想世事无常,或有定数……”
莫非那天说的一时之得是这个意思么?那自己上山下山浪费了数十日,岂不是……
张以诚突然反应过来,心头涌起一股懊恼之意。
“无妨,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小友求是心切,心志之坚,此乃求道之基。”
老道调皮的眨眨眼睛,似是对张以诚颇为满意,“如此看来,贫道本就无甚可教。”
此时此刻,老道虚影已是层层叠叠,看不真切。
张以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只觉老道在安慰自己,见他快要消散,连忙问到,“你还会出现么?”
“如有机缘,总有再见之时……”
“是何机缘?”
道允不再答复,张以诚大着胆子上前触碰老道,手却穿身而过,“我能学法术么?”
虚影升腾,翻滚片刻,终是消失在空气中。
他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喂!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四周寂静,只留光芒点点闪耀。
张以诚泄气的一屁股坐在小桌旁,小声嘟囔,“总得告诉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啊?”
“张道玄,无量观。”
身侧投影出现,肃然而立,拂尘轻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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