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二,小雪。



    朔阳城内,同样下起了小雪。



    此时,距离卫国公林舒羽死去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多了。



    当今圣皇总算后知后觉地下了一道诏书,赐卫国公谥号,怀信。



    居然是个平谥,这让周围人对于卫国公死因背后的故事越发好奇。也正是因为这个平谥,让部分人的行事越发乖张,其中就包括吴家,吴长生。



    而林府在上千工匠紧锣密鼓的赶工下,也已经基本完成了重建。



    这对于林颖来说,本应该是件好事,但是她还是嘀咕了人性之恶。



    或者说,她低估了吴长生的恶。



    林颖暂住的客栈中,传出两人的对话。



    “林小姐,你莫要因为我曾经是林舒羽的弟子,就这般讹诈我啊!”



    吴长生此刻面容不善,对于林颖的态度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客气。



    “上千工匠,一月之间,帮你把整座林府都重建完毕了,你和我说你就给八千两白银,十斤灵石,还只是黄级中品?林颖,你这是在欺我吴家无人吗?!”



    林颖此刻看着吴长生,清冷的面孔中明显带上了一丝愠怒,



    “我现在就这些,你可以开价,我未来定会尽数奉还。”



    她也不想和眼前这个明显心存歹意之人多纠缠了,林颖只觉得对方有些让她作呕。



    “我要的也不多,八百斤灵石,都要玄级上品。”



    “你!”



    林颖闻言,眉宇间难掩嗔怒。



    她知道对方不要脸,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要脸。



    八百斤玄级上品的灵石,一座百年宗门估计都拿不出这个数量的灵石来,如今分明是故意为难她。



    可她如今身单影只,吴长生就是摆明了要为难她,也没人愿意帮她。



    尤其是她的叔父,一代卫国公,只得了个怀信的平谥。



    “你什么你,三天之内,凑齐给我,算是我吴家对你最后的宽限了。三天之后要是你还拿不出来,呵呵...”



    吴长生脸上布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视线更是肆无忌惮地在林颖身上上下游曳,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完就走,没有再给林颖任何机会和他多做辩驳。



    只有他远远传来的声音,



    “你也别想着逃,整座朔阳城,现在我吴长生说了算。”



    林颖神色苍白,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小姐,要不拼一把?”



    这时,影杀从她身边出现。



    只是此刻影杀的声音虚弱,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不要了,吴长生势大,你一定会死,而我...”



    林颖没有说下去,但是她的意思已经极为明确,那就是也必然难逃对方魔爪。



    她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意识到了吴长生的不怀好意,甚至已经针对性地做出了应对。她卖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才凑出的这几千两银子和灵石。



    只是,林颖依旧低估了他人的恶,也低估了她自己的吸引力。



    作为一个曾经高不可攀的仙女,如今相当于已经跌落凡尘,谁不想来尝一口?



    对于某些人来说,不仅要尝,还要狠狠地糟蹋。



    这就是吴长生的想法,而林颖也是现在才理解。



    “实在不行,我就自绝于朔阳城,你想办法隐匿此地,日后找机会再出城吧。”



    影杀没有说话,他想要安慰林颖,但他实在没能说出口。



    于是,他只能轻叹了口气缓缓隐去身影,继续疗伤。



    他身上的这些伤,正是为了应付最近一段时间那些想要对林颖不轨的人而受的。



    随着影杀消失,林颖转头看向窗外。



    她突然好想见见那个青年,那个叫做司浊的青年。



    因为,对她来说,这三天可能是她人生最后的日子了。



    可她注定无法实现心愿,只能听着路边行人毫无意义的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南面出了不少吓人倒怪的事嘞!”



    “可不?好几个名门正派,满门被屠了吧?”



    “何止是被屠了!我有个亲戚,就是南边的,现在都逃来我家避难来了。照他的说法啊,那是邪魔降世!”



    “怎么说?”



    “听说那风卷城以北的云从观,还有那龙吟门...”



    随着他的不断讲述,周围不断发出啧啧怪声,百姓们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厌恶、痛恨、恐惧、害怕...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们只觉得浑身发冷。



    “哎!不说了,太可怕了,希望犯事儿的人别再往北了,要是真来朔阳,那咱们可就要遭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卫国公一死,这种邪魔外道都开始复苏了。”



    “卫国公?被赐了个怀信平谥,怕是就算他在,这邪魔也不会收敛多少吧!”



    “哎——!”



    林颖关上了窗户,没再听下去。



    殊不知此刻,朔阳城以南不足百里,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正风尘仆仆地往北赶去。



    其中一人肩头还有一只可爱的白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在打嗝,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吃撑了。



    “还有多远?”



    “爷,还有百里不到吧,越过那座山头应该就是朔阳城了。”



    “还有宗门不?”



    “额...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以前也没来过朔阳。”



    这两人一貂正是司浊一行人,他们历经一个多月总算即将到达朔阳城。



    之所以这几百里他们走了接近月余,和司浊在其中七拐八绕不无关系。



    他是遇见一座宗门就要进去借宿一宿,而那一晚也成了那座宗门的审判夜。



    都不需要心存歹意的宗门出手,司浊早在他们开始准备犯案的时候就直接开始屠杀,根本不听任何一人的任何一言。



    毕竟,他完全不需要纠结对方的善恶,直接瞥一眼云尺,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



    至于他杀了多少人,从已经达到三十一寸的炎刃就可以看出。



    此刻,要是再有一个恶念缠身的宗门,司浊就可以确定自己的炎刃可以彻底锻造完成了。



    与此同时,他如今体内的窍穴中已经满是液化的灵气,都是从那群云尺污浊的家伙中得来的灵气。



    “站住!”



    就在这时,一道怒斥声响起。



    “尔等何人?盘查路引!”



    司浊先是一愣,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云尺上,笑了起来,



    “你们来得真是太及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