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区,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心脏,如今却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静静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街道两旁,那些曾经辉煌一时的建筑,如今只剩下斑驳的墙面和破碎的窗户,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去的辉煌与现在的落寞。
老旧的荧光灯散发着最后的暖光,锈迹斑斑,偶尔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似乎在抗议着时间的侵蚀。在楼道与垃圾间,偶尔有几只老鼠穿梭其间,它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这个腐烂世界的喜爱。
商铺的招牌已经褪色,字迹模糊不清,只有少数几家还在勉强维持着生计。店主们抽着廉价的香烟,借以麻醉自己。眼神空洞,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繁华,又或者在期待着某种转机,可眼前的,仅是一地烂泥,由雨水潮湿。
但远方的街,传来轰鸣。
那是大巴驶过。
“草,这破车几几年的老古董啊?。”这开车的红发姑娘骂骂咧咧,将油门踩了又踩,但巴士的速度始终提不上去。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想了想还是作罢。
后方递过一根棒棒糖来。
“要不?”洛伦兹说道,“我还有其他口味的。”
“我去,你怎么随身携带糖啊?”话虽如此,但海士尔也不矫情,一把拿过。
“你怎么会有东西在索多玛的啊?”海士尔面带怀疑,据她了解,那里只是一个赌徒与瘾君子的世界,虽然也有黑帮,但只为索多玛的主人阿德尔服务。
“我当然没有东西在那,但福音教会有。”洛伦兹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糖来,塞嘴里。
“虽然德赫尔曼与福音教会的战争注定以福音教会的失败结束,但由于福音教会为了……呃,总之他们撤退的太过迅速,于是一些重要但不方便搬运的东西就会被寄存。而福音教会可不会将财宝放在公共银行中,于是他们盯上了索多玛。”
“但你知道的,福音教会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为他们卖命的家伙,所以明面上这里虽然叫作伯明翰市福音教会临时战略指挥部,但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作——”
洛伦兹拉长了声线,从风衣中慢悠悠地取出一张羊皮纸,那是一张地图,他平展开来,指到位于地下的一处地方。
“福音教会为我们埋下的宝藏。”
听到这话,即使是海士尔平日里大大咧咧,也不由得心中燥热起来,那TM可是平日里横征暴敛的福音教会啊!不晓得有多少个富可敌国。但海士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你怎么确保你能搞到手?对,福音教会是有钱,但也要有命拿啊。”
“怕什么,连地图我都搞到手了,还怕那些东西吗?你知道‘启示录’吗?”
“启示录?”海士尔咀嚼着这个词汇,在她过往的职业生涯中她听说过,那是福音教会极其依赖的传递信息的渠道,可以说是福音教会的眼睛与耳朵。
“对,他们一般就是用这个狗东西来装神棍,不过也是,想当年,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温柔的声音,我TM也信了一段时间的神。”洛伦兹恶狠狠地说,他作为一名光荣的穿越者,竟然反过来,被土著占了便宜。
“那其实只是一个很……”洛伦兹斟酌着词语,“很厉害很厉害的炼金术与魔术两者结合的产物。”
洛伦兹简单地向海士尔说明了在短时间内,‘启示录’是几乎不可能修好的。
在无论那个社会,信息的传递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无论是促进沟通、决策支持或社会监督等等别的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福音教会不容置疑地是一个相当保守的组织,一旦信息传递的渠道被截断,必然只会乱成一锅粥。按照洛伦兹他自己的判断,搞不好,福音教会现在在用极其原始的方式来传递信息呢。
“所以现在那里必然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来防守,不过虽然福音教会已经式微,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话说回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索多玛有什么大的改动吗?”
“有的,现在索多玛分为地上部分与地下部分,分别对应着阿德尔的两种生意,在地面上的巨塔开设赌场,为德赫尔曼的世袭贵族们、地下生意洗钱。”
“你知道的,在过去,伯明翰市属于福音教会,而阿德尔的顶头上司就是教会,这也是为什么阿德尔能做那么大、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但现在教会几乎撤走,他的生意又相当暴利,很多人都盯上了他,现在他都没有出现了,但阿德尔能走到今天,除了气魄与胆量,还有细心与谨慎,所以那里的警戒程度现在相当高。”
“这听起来是雪上加霜啊。”洛伦兹微微皱眉。
“恰恰相反,阿德尔最近几乎一直当大撒币,无论是明面上邀请大量官员、贵族来索多玛开银趴,还是暗地里用重金雇佣其他更多的杂七杂八的帮派来保护索多玛,都反而使现在那里鱼龙混杂,所有人都想在那闹事,但每个人反而不敢闹事。”
“那听起来不错?”洛伦兹站起身来,从行李架上拿下两个鸟嘴面具与对应的平顶礼帽和黑色风衣。
“是的,除了阿德尔手下原来的那个黑帮,不,与其说是黑帮,倒不如说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务,只为阿德尔服务。”
“什么样的家伙能得老海士尔的青眼啊。我天。”洛伦兹呵呵一笑。
“听我一个哥们说,那些孩子从小就由阿德尔培养。要我说,那货也是真的闲的慌,居然亲自带孩子。”
“这不,阿德尔今夜就将会开展一个极其繁华的舞会。不限身份,如果不是因为你,搞不好,我今晚都要去绑架两个富豪看看能不能恢复经济自由。”
“放心好了,我们今夜的收获会超出想象的~”洛伦兹一边说一边为自己戴上平顶礼帽和鸟嘴面具。那副面具没有任何装饰,仅仅是平淡无奇的白色与简单的曲线所构成。“哼哼,现在我的代号是‘女大学生’。海士尔,你也给自己取个代号吧。”
“啊对对对,就叫我麦田守望者好了。”她敷衍地回答道。
海士尔也顺手带上了面具。面具全部覆盖着黑色羽毛,宛如告死的乌鸦。
“话说你怎么确信启示录只是神棍的胡吹呢?而非神的启迪?”
她像是不经意间地询问,面具下的火红色眼眸紧盯着巴士玻璃前的坎坷泥路,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你以前也不是歌利亚审判庭的一员么?什么时候,那个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懒鬼不见了?”她接着询问道。
海士尔有理由相信洛伦兹绝对经历了什么,就像学渣有一次突然逆袭,反超学霸100分一样的可疑。
洛伦兹穿上风衣,用腰带扎住。听见海士尔的疑问,无奈的摆手。
“我说我有比肩艾萨克·牛顿的才华,意外被教会发掘后,一步一步地出任教会内的首席炼金术士,知道超多教会隐秘,你信嘛?”
“……”
“唉,也是,谁没有点秘密呢?就当我老毛病犯了吧。”海士尔自嘲一笑,可惜在面具底下,看不到。
洛伦兹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来到伯明翰市后,一切都相当顺利,他希望今夜也能如此。
破旧的巴士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锈迹斑斑的车身在荧光灯的照射下反射出微弱的光泽。车轮不时陷入深深的泥潭,发出沉闷的响声,抗议这无尽的折磨。雨水不断地敲打车厢,车厢也晃动不止。最终一切消失。
车门打开,转轴却半路卡住,发出“吱嘎”的声响,通知两人下车来。
即使在这冰冷的雨夜,空气仍然温润,因为这里已经是新城区,而这座城市是活的。温热的气流从街道的排水管成群结队地涌出,随后在严寒的空气作用下凝结,万千气雾升腾,笼罩整座璀璨都市。随后又重新吸收那冰凉的气流,以此循环不息,弥漫不休。
两位主角下了车,登上名为纷争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