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晨时,东太武馆就十分热闹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浪潮般,向武馆内涌去。
张阳默不作声,混迹于人群之中。
只是,他之前留下的名声实在过于响亮。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
“你们看,那是谁?!”
闻声,众人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不是说他逃跑了吗?”
“怎么还敢回来啊?段馆主一定会杀了他的。”
“我懂了,他一定是会来救师父的,如此有情有义的人,可惜可惜了……”
“啧啧啧。”
三言两语间,张阳便被描绘成了悲情的青年豪杰。
其中,有人感到惋惜,但大多数人还是幸灾乐祸。
“……”
张阳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径直朝武馆走去。
说归说,闹归闹。
见张阳上前,众人连忙后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还是没有人敢得罪他,生怕张阳一怒先把自己宰了。
没几步,张阳便到了那熟悉的朱漆大门前,他回头望去,却见李慎已经不见踪影。
正当他疑惑时,李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张小友,你放心走就行,我就在你身旁。”
李慎生怕张阳慌了心神,灵气传音道。
闻言,张阳轻轻点头,随即朝里走去。
走进武馆后,他四处望去。
人头攒动下,一道道数据不断传进脑海。
“都不是……他到底躲在哪?”
张阳的目标自然是那名邪修,只要能将他揪出来,就可以提前告知李慎,先下手为强。
见李慎站在墙边,张阳挪了几步来到他身旁,沉声道:“我感觉邪修就混迹在人群中,老祖多多留心下。”
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县令大人!路捕头大人到了!”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匹纯白的神异骏马拉着一辆带顶的车辇,缓缓驶来。
车辇两侧,衙门众人也都骑着黄骠马,围着车辇缓慢前行。
车辇停在大门前。
路山来到车前拉开门帘,迎面出来一位头戴黑纱帽,身穿青衣的长须老人。
老人目光浑浊,身形如同枯木,需要路山搀扶,才能下车。
张阳望见他的第一眼,就获取了他的数据,有些困惑:“县令只是普通人?”
“是的,一个颇有手段的小辈罢了……”李慎回答道。
别看两人的外貌相似,但实际上年龄差了一百多岁。
县令在李慎面前,得喊他一声祖宗。
“道宫境,真好呐……”张阳感叹道。
上辈子,能活上一百年都算老寿星了,但这一世却不一样。
既然有这个机会,张阳自然也想长生不死。
不过,不是现在。
随着官府的人到来,这场好戏终于是要开始了。
此时,段家父子缓缓从大堂内走来。
在两人身后跟着数名炼血武师,有东太的,也有其他武馆的。
何仪也在其中。
只不过,他的手脚被铁链束缚,犹如枯草般的灰白长发披肩散落,盖住脸颊,看不清神色,身形苍老佝偻,看上去十分凄惨。
张阳倍感揪心,双手紧握,指甲扎进血肉,恨不得当即冲上前,带走何仪。
“冷静……还没到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心头冲动……
现在冲上前,毫无疑问是与所有人为敌。
哪怕李慎在,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人群中还藏着一名道宫邪修。
“段东河心高气傲却又心胸狭隘,他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只是为了逼出自己。”
要知道过去十年间,他从来没有赢过张阳一次。
哪怕使用卑劣手段盗取了破境丹,最终也只是自讨欺辱。
这对段东河来说,已经形成了魔障。
如今他以何仪为饵,逼得张阳现身,再以绝对的实力狠狠虐杀张阳,洗刷耻辱,摆脱心魔。
“这倒是一个好计谋,但段东河你真的有这个实力吗?”
念及此处,张阳不再隐藏身形,闲庭信步般朝前走去。
此刻,站在高台上的段东河一眼便望见了那道恨之入骨的身影。
他嘴角上扬,略带玩味:“总算把你逼出来了。”
随后,他挥了挥手。
身后的两名炼血圆满武师立刻会意,围了过去,断绝张阳的后路。
但张阳并无惧意,他既然来了,自然会把所有事情解决。
而这时,一旁的路山见人都齐了,纵身来到高台。
浑厚有力的嗓音炸响。
“我知道,诸位对这次官府的做法心有不满,但是!”
他顿了顿,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继续说道:
“这件事也是为了大家好,你们也许会想投靠世家不也一样?”
“不一样!你在世家终究是个外人,他们终究不会把你当做自己人看待,丹药法宝,都轮不到你。”
“而在城守军,只要你有能力,不论丹药法宝,又或者蜕生法门,都可以给予你们。”
路山一番慷慨陈词,想要调动众人的情绪。
“……”
但台下只是一片沉默。
对此路山早有准备,他使了个眼色。
几名混在人群中的托,当即大声叫好!
接着,他也不画饼了,讲述城守军各个职位分布,以及俸禄。
听到这时,众人才有了反应。
毕竟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咳咳,至于城守军统领一职,就交由段东河,段馆主担任,你们可有意见?”
闻言,段东河来到台前,目光肆意扫过众人。
人们像是被一头嗜血凶兽盯住了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吱声。
他们已经被段东河打怕了。
要不然,城守军也不会这么快就建立起来。
段东河瞥过人们害怕的样子,不由点了点头,内心升起一阵满足,随即将目光投向张阳。
却见,张阳面若平湖,处变不惊,邪火顿时涌了上来。
“剑冢,待会老子要你跪在地上求饶!”
一想到这,段东河又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畅,放肆大笑起来。
他这幅癫狂模样,像极练功练的走火入魔了。
而事实上,自打段东河修炼欲念魔经后,就再也无法将神情藏于心底,不管嗔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
只是他沉浸在欲念魔经的强大中,丝毫没有察觉。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路山感叹道,他把这癫狂举动当成了天才的特立独行,对自己的决策愈发感到满意。
“那么现在,请县令大人赐印!”
大图的军队,哪怕只是小头领,也会拥有证实身份的印牌。
虽然城守军不是正规军,但仪式还是很正规。
毕竟这是面子。
段东河俯身从县令颤巍巍的手中接过印牌,这意味着他在永山县的地位不亚于县令,甚至高于县令。
“承蒙县令大人以及路捕头的厚爱,东河在此承下了。”他放声大笑。
而后,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凶狠阴厉。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东太武馆的事没有解决,此事之后,我才能放心统领城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