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七日,登州府城西通亨客栈。
在接到刘山君派人送来的消息后,崔明义带着另外两名商贾一大早就来到客栈。
这一日天气晴朗,虽然外面依然寒冷,但是如同钢刀一般的寒风却已经不见了踪迹,所以崔明义等人赶到客栈的时候,并不是很狼狈,几人下了马车,依然精神抖擞,互相寒暄说这话。
“崔掌柜!”
刘山君穿着总旗官服走下楼梯,笑着抱拳招呼,崔明义急忙拉着两个商贾上前:“诸位、诸位,这就是我向诸位提起的刘总旗,这次的生意,就是刘总旗赏下的。”
虽然刘山君只是总旗官的身份,但是对于崔明义这些普通民间商贾来说,依然是官,哪怕众人的身家都远远超过刘山君,依然要保持非常恭敬的态度才行。
两个商贾纷纷上前行礼,刘山君笑着与几人回礼,崔明义则在一旁介绍起来。
“这位是马绍英,马掌柜,在登州府经营着几处生意,粮食、铁料、布匹等都有所涉猎。”
“这位是陈子樯,陈掌柜,在登州府和莱州府等几个县,都有门面,各种货物都有售卖,人脉很广的。”
刘山君与二人一一招呼,只见那马绍英四十多岁,长得体胖面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辈。不过看面相还挺和善,对刘山君也很恭敬。
而陈子樯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个子不是很高,也很瘦弱,不过精神很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气。
“呵呵,大冷天将二位掌柜请来,冒昧了,楼上雅间已经准备了酒菜,请二位上楼,咱们坐下详谈。”
“呵呵,总旗大人太客气了。”
“怎敢让总旗大人破费。”
马绍英和陈子樯一边客气着,一边跟着袁景言上楼。而刘山君则错后几个身位,小声对崔明义问道:“只有两人?”
崔明义陪笑道:“大人勿怪,我的确有不少相好的商贾,不过愿意与大人认识的,也只有这两人。毕竟广鹿岛太远,距离鞑子也太近了,他们都怕折了本钱。”
刘山君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笑着招呼崔明义也上楼入席。
在楼上雅间内,刘山君和崔明义等三个商贾落座,袁景言、符宗二人在一旁为几人倒酒。
众人喝了几杯之后,刘山君便进入正题:“今日将三位掌故请来,是为了一状生意。崔掌柜是知道的,本总旗驻守广鹿岛,在岛上建了几个工坊,这笔生意的货物,就是工坊所产。”
说完,一旁的符宗便开门喊来几个兵丁,抱进来两个木箱子。
“总旗大人,这是什么?”
刘山君笑着起身,先是打开了第一个木箱子,崔明义、陈子樯、马绍英三人也凑了过去,只见箱子里面是一个个长方块的物品,闻起来还有些淡淡的香气。
这些长方块都用宣纸包着,刘山君随手拿起一块,当着三人的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肥皂。
“诸位,这个东西名为肥皂,是广鹿岛出产,此物类似于猪胰子,不过效果更好,不但可以洗澡清洁身体,也可以用来浆洗衣服,去污、增香效果显著!”
陈子樯接过肥皂仔细看了看,说道:“此物看上去的确比猪胰子好,又没有猪胰子那股难闻的味道。只是百姓多是使用猪胰子,甚至是皂角,毕竟百姓困苦,那些东西更便宜。这肥皂的话,先不说效果如何,百姓会舍得花钱购买吗?”
刘山君先是命人取来清水,以及一件脏兮兮的衣服,然后说道:“诸位先看看肥皂的清洁效果,如何?”
三人都是赞同,围在水盆周围,只见刘山君先是用水浸湿了脏衣服,然后就用肥皂在衣服上搓着,很快就出现了一些细腻的泡沫,而肥皂却没有明显的减小。
随着刘山君不断揉搓,很快脏衣服上面的污渍就融入水中,黑色的污水流下,随着刘山君用清水漂洗一番后,原本脏兮兮的衣服已经彻底干净,上面还留下了一丝淡淡的香气。
“此物竟然如此好用!”
陈子樯见状惊喜不已,还亲自试了试,随后便问道:“总旗大人,这肥皂价格几何?”
刘山君说道:“这肥皂一共有两种,一种是没有香气的,价格略低,每块十五文。而这种有香气的肥皂,一块则需要五十文。”
“十五文?五十文?”
陈子樯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如今百姓又不是天天洗澡、洗衣服,一块肥皂差不多可以用大半个月,就算是购买五十文一块的肥皂,一个月也不过百文而已,一般的市井之家都能承受!”
而一旁的马绍英则微微摇头,他与陈子樯不同,陈子樯的生意用后世的话讲,就是做贸易行的,所以对肥皂这种“快速消耗品”而言,陈子樯一眼就看出价值,也能够承受其中的风险。
但是马绍英则不一样,站在一旁说道:“此物虽好,但是却也比猪胰子和皂角贵,现在的百姓只认便宜,不认好不好用,所以此物再好,也不会有什么好销路的。”
随后马绍英抱拳说道:“总旗大人勿怪,这肥皂生意我是不准备参与了。”
陈子樯笑着说道:“马掌柜此话不假,但是不要忘了,登州府城可是水路交汇之处,城中内外也有不少家境尚可的百姓,富人也是不少,我看这些人都会选择肥皂的,我还可以将肥皂卖到京城去,绝对不愁销路的!”
对此,马绍英依旧不以为然。
刘山君说道:“无妨,既然如此,那我便将肥皂生意交给陈掌柜好了。”
“好!”
陈子樯急忙问道:“不知广鹿岛一个月可以出产多少肥皂?”
刘山君想了想,说道:“这样的上好肥皂十万块,差一些、没有香味的肥皂二十万块。”
陈子樯闻言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小小的肥皂竟然有如此大的产量。
崔明义也是微微皱眉,说道:“如此,一个月的进货本钱就要数千两银钱,这压力不小啊。”
原本崔明义也想参与一下肥皂生意,毕竟这种从未见过的新货物很好用,多半也是能够赚钱的。
只不过现在崔明义的大部分本钱都要压在海盐生意上,所以听到肥皂生意每个月要投入这么大,便摇头断了这个想法。
而陈子樯则咬着牙说道:“无妨!我回去就立即低价清仓,将各处铺面的存货全部卖出去,本月就能筹集到足够的本钱!”
马绍英和崔明义闻言都是吃惊不小,这样一来陈子樯就要亏不少本钱,可见陈子樯这是要孤注一掷了。
刘山君则对这个三十出头的商贾很看好,做生意嘛,如果只是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的积累,估计一辈子也就是个小商贩,发不了大才的。
做生意想要发财,就只能选择押宝,风险与收益永远都是成正比的!
“陈掌柜大气!”
刘山君笑着说道:“肥皂的生意先这么定下,三位掌柜再来看看这个。”
说着,刘山君拿出了在城内铺面买来的玻璃杯,三人见状都是吃了一惊,崔明义更是问道:“刘总旗你竟然还会烧制玻璃?”
马绍英瞪大了眼睛,说道:“这玻璃杯质量不错,至少也能卖到一百几十两银子,只可惜登州府城内买得起玻璃的人家少之又少。不!我看整个山东布政使司都没有多少,除了济南等地的藩王,以及各地官吏之外,民间是没有多少人买得起的。”
而陈子樯则说道:“不然!玻璃不能走量,量大自然价跌,所以买的人少也无妨,只要价格好就可以!”
刘山君则笑着说道:“这不是广鹿岛出产的,而是我在城中采购得来,这才是我广鹿岛出产的玻璃制品。”
说着,刘山君打开了第二个箱子,取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崔明义、陈子樯、马绍英三人顿时瞪大眼睛,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