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曦,白纱慵懒的在草床上伸了伸懒腰,睡眼惺忪的来到庭院,准备好好洗漱一番,远远看见道玄在摆弄着几根麻绳跟两把锈迹斑斑的斧头。
白纱并未吱声,而是来到水井旁边独自洗漱起来,随着一阵清凉传来人也精神了不少。
接着望向道玄问道:“师傅,摆弄这些作甚?”
只见道玄头也不抬的回道:“作甚?多了一双碗筷不需要盛饭吗?”
闻言,白纱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话锋一转的问道:“那,师傅何时传授弟子术法?”
眼看着白纱追问个不停,道玄脸色一沉将手中的麻绳跟斧头丢向白纱,转身带着另一把斧头与麻绳,边走边没好气的回道:“待为师囊中千石米,美酒醉生死,便是你受教之日。”
白纱看着道玄的背影,一抹狡诈的微笑闪过。
白纱跟着道玄穿过数里路程,来到了道观的后山处,只见这里参天松树粗如壮年的腰,此时道玄停下脚步挥动着手中的斧头,就朝旁边的松树一顿猛砍,并叮嘱道:“砍吧,将这些松树砍成木柴好换取你的一日三餐。”
见状,白纱并未吱声,只是学习着道玄的模样挥动着斧头砍向一旁的松树,随着白纱不断的挥舞手中的斧头,一旁的道玄用眼角的余光不停观察着白纱,道玄不知道的是,白纱在昨晚梦醒时,就将自己体内丹田处的巫气给强行镇压下来,此时白纱与俗人无异。
眼看着白纱的额头跟随斧头的挥舞,额头处的汗水不停落下,渐渐身上的白衣也逐渐被汗水浸透,至此,道玄才收回眼角的余光。
专心陪着这个小徒弟砍起松树,日过半响,道玄的木柴已经砍有半人之高,道玄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白纱,只见白纱用了半天时间才费力的将眼前的松树砍倒,见此,道玄并没有出手帮助白纱,而是丢下两个馒头便拿起麻绳将自己的木柴利索的捆绑后背起朝道观走去。
白纱看着道玄,对自己不管不顾离去的背影,心中恼怒之意渐浓,强忍住借用术法的念头,仍旧吃力的砍着木柴,又过了几个时辰,白纱气喘吁吁的望着眼前为数不多的木柴,一丝尴尬显露,抬头望了望天色临近黄昏,无奈的将参差不齐的木柴捆绑朝山下走去。
许久,白纱佝偻着身躯如同一个年迈的老头一般蹒跚着出现在道观里,道玄看见白纱身上的木柴接着骂骂咧咧的嘟囔道:“一日的时间,你就这点收获?毁了、毁了,贫道这哪是收徒弟?明明收了个祖宗啊!”
白纱见自己一天的付出,得到的却是一阵责骂,心中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吼声回道:“你这哪是收徒弟,明明是找免费的苦力。”
白纱说完,怒目瞪了道玄一眼,头也回的走向自己的偏房。
看着白纱怒气冲冲的模样,道玄仍旧骂骂咧咧的细数白纱的不是,可是他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暗道:“好小子,这管你是谁,不服就干的脾气不当道士确实可惜了……”
回道房间的白纱,只感觉浑身痛的难受,但是这种靠体力换取的充实感让他感到了莫大的满足,可是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一阵负罪感让他此刻羞愧万分。
就在此时道玄的声音,忽然从窗外传来说道:“明日为师去山下的牛村借一辆马车,好去城里用这些木柴换取些许米粮,日后,你自行前去砍柴,何时能胜于为师,为师便传你道家术法。”说完便信步离去。
听着道玄远去的脚步声,白纱在心里暗暗立下誓言“好,我倒要看看你会什么术法。”就这样一对师徒在互相的较劲中度过了难忘的一天。
时间如梭,转眼已进深秋,片片落叶在微风中徐徐而落,此时白纱的身体渐渐爆露出结实的肌肉,远远看去犹如一头雄壮的雄狮一般,迈着坚挺的步伐穿梭在后山的丛林中。
只是原来的那身白衣,早已破旧不堪,因木柴擦伤的疤痕也暴漏在破衣处,片刻后,白纱来到松树林,一眼望去,原本茂密的松树林也早已经被砍空了一大片。
这时白纱扭动上身随着腰力的输出,随手就是一斧头砍向一旁粗壮的松树,几此挥砍间粗壮的松树应声倒地,接着白纱利索的将树干上的短枝修理干净。
半个时辰间,一堆被捆绑的整整齐齐的木柴背上了白纱的后背,白纱抬头望了一眼太阳,见未到响午,接着健步如飞的直奔道观而去。
无粮道观庭院内,道玄一手端着茶壶,安逸的躺在竹制的摇椅上晒着太阳,看上去好不快活,其一旁的木柴堆,形容小山一般。
就在道玄半眯着眼睛随着摇椅晃动之际,一声巨响将道玄着实吓了一跳,怒目圆整的望向来人,刚要出口训斥,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徒弟白纱,不由得面带微笑的来到白纱身旁。
看了看太阳,说道:“半年的时间,嗯,不错,不错。”
接着道玄华锋一转,冷冷的命令道“脱去你的上衣,让为师看一看。”
白纱闻言眉头略皱,还是听从的脱去了自己的上衣,随着上衣的退却,一副结实有力的身躯呈现在道玄面前,只是那原本白净的皮肤现在如黄土一般,上面布满大大小小被木柴剐蹭的伤疤,有的还在往外渗着细小鲜红的血液。
道玄围着白纱走了一圈,继续冷语问道:“痛吗?”
“不痛。”白纱平静的回道。
见此,道玄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摇椅,语气缓和的叮嘱道:“今晚莫要睡得太死,临近午夜时分,你来大殿,到时你心中的疑虑都会得到答案,在考虑是否真要入我门下。”
半年来不论身躯还是心智上,白纱早已不是当初,初入俗世的模样。
闻听道玄的嘱咐,白纱仍旧如当初一般平静的答应道:“是。”
听到白纱的应允,道玄挥了挥手示意白纱去休息,在白纱进入屋内的同时,道玄平静的盯着白纱的背影自语道:“是时候传授他了,此子无论品行、德行……我都无可挑剔,或许,其身后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但那又何妨,何妨!毕竟是本尊看中的人。”
就在道玄眯起眼睛继续享受阳光的沐浴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女性的呼喊,随着一声:“道玄真人啊!”
却见一个中年妇女晃动着臃肿的身体来到庭院内。
听到呼唤,道玄满脸堆笑的看向来人,柔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牛村的刘三姐。”
女人没有接话,只是笑嘻嘻的拿起根木柴来到道玄身旁,一屁股坐在木柴上说道:“真人啊,我这托了别人之求,还望真人答应,不要博了我的面啊!”说完,就满脸妩媚的看着道玄。
看着女人妩媚的表情,道玄只感觉身上,汗毛倒立一层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只见道玄向一旁挪动了一下身子后,才看向刘三姐问道:“哦?何事?竟然劳烦刘三姐亲自上门。”
“哎呀,真人也知道,我吧平日里就喜欢帮人牵线姻缘吗,你说同村的姑娘小伙子啥的到了年纪没成家,咱看着也着急不是?”刘三姐笑嘻嘻的回道。
听到刘三姐这么一说,道玄眼角的余光情不自禁的撇了一眼白纱所在的房间,已然明白了刘三姐的意思,于是面漏为难的回道:“哎呀,我说刘三姐,你也知道,贫道拿手的是帮人占卜、驱邪是信手拈来,这看姻缘吗,着实难为贫道了。”
见道玄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刘三姐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真人我也不跟你绕弯了,明说吧,人家姑娘相中你家小徒弟了。”
眼见道玄面漏难色,刘三姐继续说道:“你看跟着你吧,风餐陋俗的,你这破观几年后还能住人吗?不得用钱收拾收拾,再说这人吧总得留后不是,话再说回来成人之美又何尝不是一件修行上的积德呢?对吧。”
眼看着平日里,骂骂咧咧的道玄此刻竟被刘三姐怼的有点语塞,白纱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不远处平静的说道:“师傅,多年前我已为人夫,怎能误了人家姑娘终身大事。”
说完,白纱转头看向刘三姐解释道:“多年前家乡因闹饥荒,我与妻子外出寻活,后因意外走散,故而来到此地临时落脚,事后我还是要寻我妻子而去,至于姑娘美意,我怎能以欺骗相许。”
看着一脸平静的白纱,道玄心里一乐暗道:“这小子说谎都这么平静吗?”
于是顺着白纱的话语接道:“这,刘三姐,我徒弟的身世从未对我谈及,直到今日你来此,他才如实相告,着实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番美意。”
说完,道玄不忘扭头狠狠瞪了白纱一眼,白纱见此转身回房,不再理会二人。
此时刘三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啊,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是我过于草率,没有提前与真人沟通就冒然前来,算了算了,我去邻村的老于头家找找他家小子看看吧。”说罢刘三姐就急忙起身离去。
看着刘三姐远去的背影,道玄急忙来到白纱的窗外责问道:“你当真成过亲。?”
“没有”房间内传来白纱平静的声音。
道玄见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转身继续走向自己的摇椅讥讽道:“人不可貌相,谎言信手拈来,人心叵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