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惊扰 > 30、第 30 章
    柯桦从浴室出来只裹了一条毛巾。湿漉漉的脚一路穿过客厅,延伸向玄关,沿途都是他和那颂的衣服。

    捡起一件件衣服,柯桦抱着湿衣服去了阳台,挑出不能机洗的衣服,剩下的一股脑塞进洗衣机里。

    柯桦从阳台回来,就见那颂趴在沙发上,下巴垫在手背上,眼珠盯着他滴溜溜转悠。从沙发旁经,柯桦伸手手在那颂屁股上弹了一下。

    那颂抬腿踹他,柯桦勾住脚踝递到嘴边亲了一口。

    “你他妈还有一点点诚信吗?!”那颂愤然翻身,坐起来抱着抱枕,一拳砸在柯桦小臂上,“石头剪刀布!快点!”

    柯桦叉腰,眼睛噙着笑扫过那颂的脸,手盖住他的脑袋。“怎么没诚信,没把你伺候舒服,还是没让你……”

    “滚!”那颂挥开头顶的手,“哪个狗说让我……干……”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清。

    柯桦忽然弯腰,两只手撑在沙发背上,脸快速贴向那颂的脸。“没看出来,你口味还挺重。”

    那颂:“……”他说什么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五官,那颂贴到沙发背上,盯着柯桦的脸发怔。他屏住呼吸,恐怕泄露心跳的速度。半晌才道:“……没拉窗帘……”

    “距离这里最近的楼,千米开外。”柯桦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栋楼是楼王,楼前无遮挡,跟另一个小区隔着一个湖和一条马路。估计没人架个高倍望远镜对着这边看。“什么都没有,你要怎么干?”

    他认真地问。那颂认真地思考了一秒,下一秒理智被大脑里的□□嗷呜一大口吞了。

    “小爷想干,就能干!”豪气冲天的话像站在宣讲台上一口气吼出的最后的宣言。

    柯桦垂着头发笑,笑的手臂撑不住沙发,转身坐到那颂旁边,手按着那颂膝盖往外掰了一下。

    “疼吗?”手指往渗血的地方一点。

    那颂的注意力从自己怎么都能干,立刻被转移到“我他妈受伤了!”的事情上。

    “你怎么不干脆掰下来吃了!”他掰着腿看伤,两排齿印又靠上又靠里,如此别扭的位置,他竟然不记得是在什么情况下什么地方怎么形成的。因为他当时跟做了一百趟过山车似的,整个人晕得天旋地转。

    柯桦弯腰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翻出药箱。一点冰凉落在肩胛骨上,他拧开碘伏盖子,回头往后瞅。

    那颂点着他的肩胛骨:“墙上蹭的?”他们躲雨的地方是一幢老楼,侧面是裸露的砖墙。

    “看形状,像不像……”柯桦抽棉签蘸碘伏,回头看着那颂。

    “……咬的?”那颂震惊又迷茫,大概因为腿上的伤是狗咬的,他下意识把柯桦肩上的伤也归类到了狗……呸!

    他盯着柯桦肩头的伤陷入沉思——柯桦的皮肤很光滑,整个背上一个斑点都没有,所以几条很深的红杠加一片刮擦的红痕,就十分扎眼。不太像咬的。说实话,他也不记得自己都干了什么。确切的说,他不记得最开始那几分钟,因为太晕了,太蒙了,现在想起来,依旧蒙的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天长地久,天……呸!

    “不可能,我没……”

    柯桦觉得他再不揭晓答案,那颂cpu要炸了。

    “柜子上硌的。”

    那颂:“……”原来如此。

    浴室里有个六层置物架,而且是竹制的。

    他当时把柯桦按在那上面了?

    按在上面做什么了?

    不会%¥#@?

    这!

    柯桦埋头给他擦药,那颂盯着柯桦头顶的穴,脑子里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往外冒。

    “这个,怎么,”他点点腿上的牙印,“咬的?”

    柯桦扔掉棉棒,眼睛斜睨着他。“我吸的是你脑浆吧。”

    吸……

    那颂的脑袋里轰地炸出一片银花,他一脚踹开膝盖上的手,翻身趴到沙发上,感觉到某处有点凉,抽了一个抱枕盖在上面。

    圆鼓鼓的抱枕盖在两片圆鼓鼓的山顶,晃了两晃滑向一边。那颂赶紧拿回来摆正,并且按了按。

    身后传来嗤笑。

    “笑吧,”那颂狠狠戳着手机,“一会儿看你还笑得出来。”

    柯桦弯腰,看那颂手机界面。被闪瞎狗眼的纯金外科和紫钻包围的屏幕里是外卖app界面,即将付款的是四瓶油和四盒……

    柯桦抽走手机,那颂转头瞪他。

    柯桦又确认了一下。“你对自己没点逼数吗?一次就趴下的人,还敢买四份?”

    “放你……屁!”那颂扑棱坐起来,坐起来瞪着柯桦看了两秒忍不住笑着倒进沙发里。“傻逼,总有一天干!死!你!”

    “哎,好怕。”柯桦把手机扔到身后,又从沙发缝里掏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体育频道,球赛重播。

    他其实并不想看电视,他甚至比那颂想继续。但是……

    手臂贴上一片温热,柯桦转头,那颂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脚心贴在他手臂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遥控器又掉回沙发缝里,柯桦转身跪到沙发上,浴巾滑落。他手脚同步爬过沙发边缘,直到人影重叠。柯桦抽走了那颂抱着的抱枕。

    那颂皱眉哼了一声。亚麻质地的抱枕擦过……带起一阵难掩的块感。

    他伸手抱住柯桦的脖子,仰头递上微张的唇。

    一根手指按住贴进的额头,把那张急切的脸按回沙发里。柯桦喜欢那颂眼睛,此时此刻更甚,充满焦灼渴望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与白不再分明,血红几乎要溢出眼眶。

    柯桦埋首,舌尖一勾一画。

    那颂的脖子高高拱起,耸立的喉结上下浮动,嘴里发出一声舒服至极的叹息,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制止他离开自己的心脏哪怕一厘米的距离。

    午休是柯桦一天的必备行程之一,就像一日三餐,像晚上的觉,像一周回一次的“家”。

    今天的午休打破了他十九年坚守的模式。以一种放纵的、不知收敛的、放浪形骸的行为将十九年的坚持彻底粉碎。

    沙发脏乱不堪,茶几和沙发产生交集,骤然碰撞,撞击声几乎掩盖两个人呼吸。

    “咚——”

    “啊——”

    那颂撞在茶几腿上。柯桦磕在沙发底座边缘。

    疼痛足够剧烈,柯桦总算清醒了两分。他赶紧放下那颂的腿,摸到他的脑袋,又摸额头。汗水流进眼里,眼前一片模糊。

    “操!”那颂又骂了一句,“起来。”

    柯桦擦了把脸,抓着那颂的胳膊把人也拽起来。面对面坐在地毯上,他又摸了摸那颂的后脑勺。“摔哪儿了?”

    那颂闭着眼,汗从他眉毛稍、鼻尖、下颌滴到地毯上。柯桦抽了两张纸给他擦脸,顺便给自己擦了一把脸。

    “操——”那颂捶了一下地面,终于睁开眼,盯着他,恨不能一口咬死他的样子。“你他妈说不疼!这叫不疼!?”他挪了挪屁股。

    柯桦的手顺势塞进地毯的缝隙里,问:“很疼吗?”

    “你试试!”那颂起身扑过去,一只手掀翻柯桦,另一只手顺势往里挤。

    “啊——”

    “咚!咚!”

    那颂的动作一顿,柯桦赶紧把那颂的手拽开。

    “敲门?”那颂又把手放回去。

    柯桦拍拍他胳膊:“休战。”

    刚才太混乱,他以为是他们掉到地上的声音。

    “咚咚——”

    有人敲门,而且一直再敲。

    “柯桦!”一道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从门缝传进来。

    “我小舅。”柯桦把那颂掀开。扯过抱枕塞他怀里,想了想,又把那颂拽起来,“回卧室。”他在那颂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颂扎到似的往上窜了一下,回手一个猴子偷桃。柯桦咬牙忍着才没叫出声。

    “快点。”柯桦压着嗓子说。

    他把沙发和茶几推正,大步走到玄关,先应了一声“来了”,接着扯下门口的t恤套上。大t恤常年挂在门口,因为他一个人在家里只穿内裤,平时点外面接收快递就套上大t恤。4x的t恤能盖到大腿根。

    套上t恤,柯桦伸手要开门,手刚碰倒门把手,一条内裤啪地拍在他头上。

    柯桦套上内裤,回头看一眼摔上的卧室门。

    入户门从里面推开的时候,柯肖安正弯腰从墙边搬东西。

    “哎,醒了。”他把搬起来的保温箱交到外甥手里,“生蚝。”

    “打个电话我过去拿就行。”柯桦把保温箱放到柜子上,拉开鞋柜门找拖鞋。柜子里只剩下两双女士拖鞋,他拿了姥姥的拖鞋放到地上,“今天休息?”

    柯肖安迈进门,低头看见门口两双湿乎乎的鞋,又抬头看看外甥的脖子,脚又收了回去。

    “有朋友了?”

    柯桦正在摆门口的四只鞋,闻言抬头看小舅,再看自己手里的鞋,垂下眼“嗯”了一声。

    “那我这,来得不是时候啊。”柯肖安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只看到客厅凌乱的一角和紧闭的卧室门。他提着西裤蹲下,凑近外甥,用好奇又八卦的口吻道:“我外甥行啊,蔫不悄地,你姥姥知道吗?”

    柯桦坐到地上靠着柜子,摇了摇头。

    柯肖安抬抬下巴:“同学?”

    “不是。”

    柯肖安眉心皱起又松开,“酒吧认识的?”

    “不是同学,就得是酒吧认识的吗?”柯桦哭笑不得看着小舅好奇的脸。

    “猜的,听说那什么,都爱泡吧,”柯肖安压着声说,“也不是说泡吧不好,你呢,以前也没交过,我这不是,你,总之,喜欢就行。”

    柯肖安断断续续的话里隐藏的含义,柯桦全都懂。论起来,柯肖安比柯肖晴更像他妈。一个男妈妈。

    “知道。”

    “看你课表下午就半天课,本来想带你去买车子。下回吧。”柯肖安站起身,拍拍外甥的肩,又摸摸外甥的脑瓜顶,“眨眼都长大了,知道喜欢人了,挺好,不用灌输柯茗茗给你养老了。”

    柯桦仰头半闭着眼笑起来:“少洗脑吧,搞得都焦虑了。”

    柯肖安按下电梯键,不赞成地朝他拜拜手,“全世界都焦虑,柯茗茗也不会焦虑。这几天,一直念叨你的外星人,赶紧藏起来。”

    “买一个吧。”柯桦站起来,光着脚走到电梯厅。

    “别买别买!”柯肖安一连声说,“期中42名,你舅妈发飙了,再等等。”

    柯桦轻笑,“我跟她说,回前十,我送她。”

    柯肖安摇头:“忙着追星,我看难。”

    全家只有舅妈管他和柯茗茗的学习,姥姥和小舅一致觉得学不学都行。柯桦一直觉得,如果没有舅妈,他和柯茗茗都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废物和败家子,姥爷留下的那些,都不够他俩挥霍。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柯肖安忽然伸手挡住电梯门。伸头出来,小声问:“认真的吗?”

    柯桦看着小舅,郑重地点了下头。

    柯肖安笑着点了下头,“那行,明天你妈回来,正好我过生日,带来一起吃个饭。当然,先征求一下小朋友的意见。”

    柯桦不知道那颂想不想去,“我问问。”

    “进去吧,晾这么久,再以为咱俩密谋怎么给卖了。”

    电梯门关上,柯桦又对着电梯门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两只脚底一片冰凉。屋里空调开18°,地板上同样一片冰凉。他在沙发附近找到拖鞋穿上,又拎起另一双鞋。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拉着,里面黑咕隆咚。靠近飘窗的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灯光调到最暗,那颂坐在桌前,手里拼着他初中时候拼好的汽车乐高。

    他进屋,那颂回头瞥他。“饿了。”

    柯桦坐到床边,对着那颂,眼睛盯着他手边散乱的乐高块。

    “明天……”

    那颂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动椅子朝向突然销声的人,伸手在柯桦鼻子上按了一下。“嘀。”

    柯桦轻笑,抓住戳在鼻子上的手指攥紧。他抬眼:“生蚝吃吗?”

    “金枪鱼罐头和矿泉水生的生蚝?”那颂问。

    柯桦松开那颂的手,起身,打开衣柜拿了条内裤扔给那颂。

    “蛋黄酱和金枪鱼罐头生的,吃不吃?”

    那颂穿好内裤出来,就见柯桦搬着一个白色保温箱往厨房走。保温箱上没有快递单,没有胶带,没有塑料包装。

    是刚才敲门的人送来的?

    他靠在流理台边看柯桦清洗生蚝,又一个个撬开。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配料。”柯桦把生蚝一个个摆在烤盘上。

    “两次而已,这么怕精尽人亡扎上吧。”那颂勾住一个生蚝壳,捏着拎到面前仔细看。“丑死了。”

    柯桦把烤盘推进烤箱,转身,两只手按在流理台边,压向那颂。

    那颂张嘴迎接,按住柯桦的胸把人怼到冰箱侧面,刚亲两口,又被柯桦反手拧住手臂给按在门上。

    那颂受不了被吻后颈,看不见柯桦的脸,只听到鼻息,让他即兴奋又恐惧。

    他挣扎着翻转身体,搂住柯桦,抓住后脑勺的头发迫使柯桦仰起头,献出自己的脖颈和喉结。

    牙齿刺破皮肤的痛,闪电一般迅速划过身体表皮。柯桦按住那颂的背,贴向自己,直到那颂的唇迷路似的撞进他嘴里。

    主动权每隔三两秒便易主。

    烤箱定时一分半,食物的鲜味溢出来,充满不算宽敞的空间。

    “叮——”烤箱结束工作。几分钟后,依旧没等到有人来开箱取走它精心加工的食物。三分钟后,烤箱生气了,发出“嘀嘀嘀”的紧急催促声,以此警告主人的食物还在它肚子里,要凉了。

    对彼此的第二次探索,终于尽忠职守的烤箱接二连三的提醒。

    柯桦忍不住爆了粗口,放开了那颂的腿。

    那颂靠在门上仰头失笑。

    “大狗都比你吃的优雅。”

    “是谁,要买四瓶油,四盒套。”柯桦走到水池边,打开厨房水龙头,把脑袋伸到水里,冰凉兜头而下。

    那颂两手按着流理台,手臂用力,跳起来坐到台上。他伸手接了一捧水,浇在柯桦红通通的背上。柯桦按着水池边的手臂突然收力,绷紧的肌肉凸显出来。

    挂着凉水的指腹滑过鼓起的肌肉,留下一窜水渍。

    柯桦猛地抬头,头发甩起的水在空中扬起弧度,溅向四面八方。

    “我——”那颂抬手臂挡脸,手臂刚抬起,柯桦已经到了眼前。

    “不想被**,就他妈少撩!”柯桦咬牙切齿地瞪着那颂,水滑过额头,从眼皮、鼻尖、下颌滴落到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他的脸是凉水冰过的冷白色,他的眼是烈火熊熊的血红色,他浑身散发着野兽即将猎食的凶悍。他将心爱的猎物圈在方寸之间,看似纹丝不动,实则心里已经将他千千万万遍拆吃入腹。

    危险的气息让按在流理台上的手臂微微发抖,让垂下的脚趾蜷缩。那颂想跳下去,想夺门而逃。可是,眼前的人的样子是抛开平时冷酷外表后,他从未见过的样子——性感、粗狂、暴躁,浑身散发着难驯的野性。

    他慢慢前倾,捕捉滚烫的呼吸,即将触到鼻尖时停下。

    “这是什么?”他点点下唇。

    白皙指腹压在充血的唇上,柯桦的视线定在下压的那处。

    “嘴。”

    那颂后仰,轻笑,“最后一次,它是什么?”

    他像个顽劣的孩子,拿着救命的答案调戏焦急的人。

    “口。”柯桦撩起滚烫的眼皮,望进那双狡黠的眼睛里。

    “想要吗。”那颂忽然凑近,轻贴在柯桦唇上。

    柯桦轻轻压在让他悟出第二种使用方法的红唇上,虔诚地闭上了双眼。

    那颂跳下流理台,“记住小爷为你做的,下回乖点。”

    柯桦恍若未闻,仿佛一尊献祭于火海的石塑,双眼映照着冲天火光,目光灼灼只盯着那双唇——它们柔软湿润,却是燎原之火;它们焚烧一切,却温柔地包裹着他的欲壑之源;它们攫住他的命脉,迫使他每一声嘶吼都如野兽般喑哑狰狞;它们送他甘冽的清泉,解他心田焦渴。

    它们让他心甘情愿献祭,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