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乘风神情瞬间紧绷，看向罗洛奇的眼神也凌厉起来，脚步也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呼哈哈哈！”
罗洛奇更加大笑出声来，道：“别担心，我没有任何要对你动手的理由。”
“除非，你打算死也不把邀请函给我。”
罗洛奇眯着眼，盯着叶乘风的后续反应。
叶乘风不为所动，只是没有拿着信封的另一只手上，一张空白卡牌悄然浮现。
罗洛奇眉毛微微挑动，似乎是没想到，叶乘风还真有和自己动手的打算。
“你应该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吧，既然知道我是十二堕者之一，你确定还要与我为敌？”
叶乘风盯着罗洛奇的双眼，并不躲闪：“老实说，我在拿到这封信之前就没听过什么叫十二堕者，所以你就想用一个我没听过的名号来压我，未免也太天真了。”
“有意思，有意思。”罗洛奇不知有多久没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天真了。
罗洛奇决定不杀眼前这个人。
身为罗洛奇的他，也算是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自己需要和对方做交易，否则对方不会轻易把邀请函给自己。
毕竟现在邀请函是在对方手上，自己与他无关无系，他没有白给自己的理由。
想通了这一点，罗洛奇再度摆出微笑：“年轻人，我欣赏你，所以我决定和你做个交易。
不过在做交易之前，我要先说好的是，拉金斯的死活我根本不关心，这不会成为影响我们之间交易的哪怕一点砝码，明白吗？”
叶乘风也不是莽夫，听到有交易的可能，手上捏紧的千秘技卡也松了松。
“说来听听。”
扶了扶帽子，罗洛奇缓缓道：“既然你连十二堕者都不了解，你肯定也没见识过堕落学派的年度艺术选拔大会。
这样好了，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我们堕落学派南部城区的年度艺术选拔大会，甚至还包含有我的艺术表演，作为交换，你只需要把邀请函给我，如何？”
“这个，我考虑一下。”叶乘风露出思索的样子。
只不多时，叶乘风直接将信递给了罗洛奇：“成交。”
说是考虑，叶乘风也只是装着走个过场罢了，他原本都没想用这封信来做些什么，现在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叶乘风确实对堕落学派的年度艺术选拔大会很感兴趣，而且这算是白送的入场观摩券，稳赚不赔的交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罗洛奇从叶乘风手中接过黑色信封，将之收到了西装内层的口袋中。
“小伙子，时间还没到，要不先喝杯咖啡？”
罗洛奇双手撑着拐杖，悠扬惬意，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丝毫看不出几分钟前两人还在对峙的模样。
“我叫叶乘风，走吧。”
叶乘风也不傻，听出罗洛奇方才是在询问自己的名字。
“很好。”
罗洛奇的眼神中笑意更甚，转头走向刚才落座的咖啡馆。
“吁~”
叶乘风无声地吁了口气，跟上了缓步行走的罗洛奇。
只有站在罗洛奇的跟前，才能体会到刚才叶乘风所经历的压迫感。
叶乘风只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整场对话也基本是被罗洛奇牵着走。
罗洛奇的言语看似漫不经心，却包含了浓浓的威胁，这给了叶乘风极大的压力，叶乘风差点以为自己真要与罗洛奇激斗起来。
令叶乘风没想到的是，罗洛奇威胁过后的话锋却又急转直下，转而与叶乘风谈起了条件。
这种不露痕迹的转变，才是最让叶乘风感到有压力甚至可怕的地方。
直到罗洛奇转身离去的时候，叶乘风才把手上的千秘技卡给收了起来。
罗洛奇，第三堕者。
叶乘风在心中再次默念，终于正视起这个此前未曾听过的头衔来。
……
“这咖啡味道不错，就是苦了点。”
叶乘风喝了口咖啡，背靠在椅子上，眼光随意地四处观望，余光却一直锁定在罗洛奇身上。
罗洛奇坐在叶乘风座位正对面，先前已经喝过咖啡的他并未给自己再续一杯。
双手撑着拐杖，罗洛奇背部挺直，搭配上他本人身上的高级西装，显得整个人看上去很有质感，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回头目光。
叶乘风也暗暗打量着这位堕落学派的重要人物。
单从外在来看，罗洛奇也就比一般人更加注重自身的仪态和着装，看不出他有何特别之处。
但是才和罗洛奇打完交道，叶乘风可不会再轻视眼前这位西装绅士了，看上去罗洛奇总是面带微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谁知道他心里想的会不会是要抹除掉自己。
也不怪叶乘风会这么想，从罗洛奇对拉金斯的死毫无波澜就能看出来，
他人生命的消逝，在罗洛奇心中根本无关痛痒。
总之，在更深入了解罗洛奇之前，叶乘风打算时刻保持恶意来看待这位第三堕者。
“叶乘风？听名字不像是本地人。”沉默许久，罗洛奇主动打开了话题。
叶乘风肯定了罗洛奇的想法：“我才来萨伦圣城不久。”
罗洛奇若有所思，新人的话，先前叶乘风的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
“呵呵，你觉得萨伦圣城怎么样？”
依旧是询问，叶乘风也不遮掩，直说道：“就艺术这一角度来说，无愧于它艺术圣城的名号。”
“那你认为什么样的艺术才是好艺术，就拿那边的街头派艺术家来说，如何呢？”
叶乘风回头，顺着罗洛奇的目光看去，对街街头的位置，一个浑身冒着火光的人站在高台上，台下围着一大波观众。
只见那火人手里拿着一瓶酒，一口喝下，从口中往天上竟是喷出了五米高的焰光，火焰尾端向两边挤压，活像一朵开在空中的焰色火花。
火花盛开在半空中，一朵接着一朵，一朵更比一朵高，重要的是，那人身上还燃烧着绚丽夺目的火焰，引得周围的围观群众一顿叫好。
“还不错，观赏性十足。”这是叶乘风大脑给出的第一反应。
罗洛奇嗤之以鼻，嘲笑道：“观赏性？”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罗洛奇浅浅一笑，眼中却毫不掩饰对那火人表演的鄙夷和蔑视。
“怎么，说他有观赏性有问题吗，那边的观众可是都在叫好呢，观众的欢呼可不就是对艺术表演最好的回应吗？”
坐在罗洛奇正对面，叶乘风只觉得自己也顺带着被蔑视了一番。
罗洛奇摇摇头，道：“一群没有艺术审美力的观众，给一个只会喷火的街头小丑的拙劣艺术表演喝彩，你管这叫做对艺术的回应。实在是，
太低劣了。”
罗洛奇的胸膛挺了一下，下巴高抬，仿佛那样的街头艺术根本就不值一提，甚至不配入他的眼。
叶乘风有些无语，这下是真的被罗洛奇直接蔑视了，因为他才说过火人的表演有观赏性。
叶乘风也不是吃闷头亏的主，反问道：“你说这算低级，那什么才算高级，难道你们堕落学派的艺术就更高级？”
罗洛奇的眼神蓦然闪烁，神情有些自得：“什么学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艺术的魅力可不单单是浮夸的情绪带来的精神上的刺激。
真正的艺术是，从人性的根本上，调动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本能冲动，这种返璞归真的质感，才真正让人欲罢不能！”
罗洛奇的音量陡然加大，神情也变得有些狂热起来。
忽略罗洛奇突然高涨的情绪，叶乘风更为罗洛奇的话语所触动，细细品味着对方口中的话。
“从人性的根本，调动人内心深处的原始冲动么，”叶乘风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罗洛奇的这一段话触及到了。
叶乘风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艺术契机，对了，叶乘风隐约摸到了一点艺术创作的契机。
或者可以称之为，灵感。
叶乘风沉寂下去，在脑海中不断构思自己对于艺术的理解。
眼见叶乘风并无太大反应，罗洛奇用手抚了一下面庞，神情再度归于平静。
“哈，我和一个门外汉说个什么劲。”
二人再度归于平静。
除了时间在不断流动，就连桌子上的咖啡，也静静地维持张力，不见一丝波纹。
……
“时间差不多到了。”
罗洛奇理了理自己的西服领口，拿起拐杖在地面上轻轻敲击两下，示意叶乘风跟上。
叶乘风也不含糊，拍拍屁股跟上了罗洛奇。
两人要去的麦卡大街并不远，与佛勒斯街道也就隔了两三条街，正好也经过刚才在街头表演喷火的火人处。
趁着近距离的一点时间，叶乘风仔细观察了台上的火人。
他的胸膛已经有所起伏，身上的火焰也有些黯淡，看来连续的火花表演让他这位火人也有些吃不消。
路过高台的罗洛奇头也未曾扭动一分，确实如叶乘风所猜想的，在罗洛奇心中，这样的艺术不配多入他的眼更多一次。
台下的观众似乎也看得有些厌倦，人群渐渐散开，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停留在高台下吆喝着，不满足火人现有的表演，嚷嚷着让火人再加把劲。
之后的表演叶乘风是没机会看了，不过对他来说这也无关紧，叶乘风现在心里想的，全都是堕落派年度艺术选拔大会上可能会出现的精妙艺术。
尤其是罗洛奇的艺术，最让叶乘风感到期待。
信中可是提到了，罗洛奇身为堕落学派的第三堕者，有直通决赛的名额，就凭他罗洛奇第三堕者的名头，凭他刚才的艺术见解，叶乘风就相信罗洛奇绝对有远高于火人喷火的艺术造诣。
叶乘风暗戳戳地想着，届时的决赛场面，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