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劳碌半天，回到公寓的叶乘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长吁了一口气。
回想起今天在堕落学派年度大会上自己的举动，叶乘风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大胆和冒失，而且都是足以让叶乘风致命的冒失。
先不说堕落学派大会本身是否危险，单就罗洛奇从一开始对叶乘风所说的话，真实性就存在很大疑问。
要知道，罗洛奇可是能在亚力翰的脑袋里安装炸药的人，叶乘风在任何时候也都有可能成为罗洛奇操演的下一个对象，如同阿博或是亚力翰那样被当成玩偶一般随意操控，最后连自己的脑袋都活活被玩没掉。
万一根本就没有什么堕落学派的年度大会，从一开始就是罗洛奇给叶乘风布置的死亡陷阱，那叶乘风就算是背后差生翅膀，恐怕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以一敌六，叶乘风自认没有任何胜算，何况还不止是六个人，是上百个堕落学派派众。
再者一个，叶乘风还是孤身前往的，到时候白白死了都没个能替他收尸的人。
“老查克人呢？！我可是为了帮他找卡尔菲戈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么多天下来怎么他一个人影我都没见着！”
自觉付出颇多的叶乘风转念想到了老查克，自告别那天起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信也没个短信，还真是放心自己。
心中郁闷的叶乘风当即开始了发牢骚模式，至于发牢骚的对象，自然是此刻行踪虚无缥缈的查克叶格了。
“老查克，要是让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卡尔菲戈你就自己找去吧，小爷我不陪了。”
要是没有找人这事，叶乘风早就在萨伦圣城中当一个快活的观光客了，哪还犯得着每天殚精竭虑地想点子找人。
“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门锁清脆的扭动声从门外传来。
本来还在躺着的叶乘风一个鲤鱼打挺，瞬间从床上蹦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即将被打开的房门。
“老查克？”
一如叶乘风所期待的，披头散发的老查克满脸笑意，提着包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们这才分别几天啊，就这么想念我？我还以为你不是小孩子呢。”
查克叶格将包拎到了桌上，低头摘下了头上那顶褪色严重的褐色牛仔帽。
叶乘风还没靠近查克叶格，一股许多天没有洗澡的臭味就嚣张地侵袭到了他身前。
“咦，你多久没洗澡了，臭死了。”看着蓬头垢面的老查克，眼神中流露出喜色的叶乘风捏着鼻子默默地又退了回去。
查克叶格用双手梳理起自己油腻的长发，笑道：“这不是刚好证明我这些天没有背着你快活嘛。”
知道老查克听到了自己的牢骚，叶乘风也不在乎，甚至有些“变本加厉”地说道：
“你也知道你走了多久，这些天我可是拼了命地寻找卡尔菲戈的线索，你别说你知道的信息比我还要少。”
手上掌握有罗洛奇这条渠道，叶乘风满脸得意地瞧着刚刚回来的查克叶格。
听到叶乘风自信的话，查克叶格梳理头发的手慢了几分。
“哦？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又拼上性命了。”
眼见老查克对自己的话感到好奇，叶乘风顿时如同扎了洞的气球，一股脑地将自己憋了许久话全都吐了出来。
叶乘风从自己如何在萨伦圣城中表演艺术、如何通过艺术battle的方式夺取了汉克斯的艺术排名讲起，又把他加入艺术学院后成功收服了三个小弟、并在莫特展厅中引发了共鸣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给了查克叶格。
看着叶乘风唾沫横飞的样子，查克叶格十分感兴趣地追问：“厉害了叶乘风，你还真有几把刷子，不过你说的这些，可都不像是能威胁你性命的事情。”
提到最关键的一环，叶乘风的兴奋劲头更盛，绘声绘色地向查克叶格描述了自己与罗洛奇的交易过程。
从叶乘风与罗洛奇在咖啡馆的口头交易开始，再到他一个人当着堕落派众上百号人的面瞬秒“花脸”凯特的壮举，最后以此成功收获了罗洛奇的认可作为结束，叶乘风一口气说了个底朝天。
“哼哼，这就是我叶乘风如何得到与艺术家协会副会长见面机会的拼命故事，怎么样，说不定那个副会长真能认识卡尔菲戈，我可是立了一件大功。”
叶乘风说个没完，只是查克叶格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叶乘风。
“我说”，查克叶格终于开口，叶乘风也停下了话匣子，“以后没必要这样。”
叶乘风的眼睛微微瞪大，对上了查克叶格略显疲惫的眼神。
不一会儿，查克叶格又恢复了笑容，继续道：“说到底，找卡尔菲戈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你何必替我拼命不是，哈哈哈。”
叶乘风审讯般地盯着老查克，并不认为刚才他说的是真心话，直觉告诉叶乘风，查克叶格是在担心他。
不过叶乘风到底也没有拆穿这件事。
“嗯，我会注意的”，叶乘风答应道，“我的故事说完了，你该说说你的了。”
查克叶格点点头，分享起他这些天经历的事情来。
“我先是去了以前卡尔菲戈住过的旧址，但是那里已经变成了一间商铺，问那里的人也只说商铺早就转卖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是从一个老头手上买下的商铺。
于是我又去了当年卡尔菲戈离开萨伦圣城前去祭拜的他父母坟前，问了那里的守墓人，他也说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去打扫祭拜过了。
我将所有卡尔菲戈可能存在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人也问了一圈，包括商铺主人的朔源，以及坟墓周边居住的村民，不是断掉就是说不知道，总之都没找到有关于他的线索。”
查克叶格就这么在外面风餐露宿地找了许多天，可依旧收获甚微。
“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了？”叶乘风其实可以理解，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人了，老查克找不到线索也很正常。
查克叶格面色平静，继续道：“当然不白忙活，经历了这么一大圈的寻找，我基本可以确定，卡尔菲戈应该已经死了。”
叶乘风不知作何回应，小心地问道：“尸体都没见着呢，你又知道他死了，说不定卡尔菲戈真的只是由于什么原因而被迫藏起来了。”
“叶乘风，一个活人是很难隐藏自己踪迹的。”查克叶格摇摇头，并不认可叶乘风的话。
“即使过了二十年，只要卡尔菲戈没离开萨伦圣城，那么就一定有我能寻到的线索，但是我一点也找不到，我感受不到他一点的气息。
你记住，最静悄悄的永远只有死人。”
叶乘风突然感觉有些瘆人，但老查克的话确实也很有道理。
“那我们还找不找了，至少要知道他怎么死的吧。”叶乘风觉得他和老查克好不容易来萨伦圣城一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
“你说得对，人当然还是要找，就算是尸体，我也要站到他坟前和他道一声别。”查克叶格说这话时，眼神中透露出十分的坚定。
你查克叶格和卡尔菲戈感情这么深，还二十年后才来找他，甚至是尸体也要找，多少有点矛盾在里面的。
叶乘风的吐槽欲再次上来了，不过也只是在心中默默想了想，这种话不适合说出口。
“问题是，你这边线索不是断了嘛，那还怎么找，要不我们先去找艺术家协会的副会长问问看？”
想想自己现在在寻找的是一具尸体，叶乘风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我可没说线索断了。”查克叶格面露笑容，好像卡尔菲戈的死也不那么让他悲伤。
十秒钟前还在替老查克感到些许悲伤的叶乘风：“……”
查克叶格闷笑道：“我离开前不是还和你说了黑市嘛，我肯定也去过萨伦圣城的黑市了。现在的好消息是，那里有人提起，曾经在某处见过类似那款徽章的东西。”
叶乘风这下是真破防了，大骂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我还又是给你共情又是这那的！”
查克叶格“扑哧”地笑了出来，“我都还没说怎么样，你还共情上了，感情戏有点多了。”
“什么共情和感情戏啊，这是我叶乘风对你一个老头子的可怜！”
不知为何，面对老查克，叶乘风是吃不了一点口头亏。
“好了好了，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行动。”查克叶格咳嗽几声，勉强将笑容憋了回去。
“现在我们各有一条线索，我看这样为好，我还是去黑市寻找有关徽章的线索，你就在艺术学院好好上课，争取能够获得参加艺术王国千年庆典的资格，继续走你的名人路线。
至于和艺术家协会副会长见面的事情，等见面那天你联系我，我和你一起去。”
查克叶格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后续安排下来，也没给叶乘风插话的时间。
叶乘风并不抗拒这样的安排，他本身也有想成名的打算。
“我怎么联系你，总不会是飞鸽传书吧？”叶乘风总觉得这种方式有些不太现实。
“当然不是，飞鸽传书也太慢了，你把手心放上来。”查克叶格一面说着，一面先伸出了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掌心。
叶乘风老实地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了查克叶格的手心上。
“呼~呼~呼~”
明明是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叶乘风莫名感受到了自己掌心处一阵凉风吹过，甚至连带着自己的身体都感到了几分清凉。
“好了。”查克叶格将手收了回去，叶乘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就完事了？”叶乘风不解道。
“嗯，刚才我把你介绍给我朋友了，你要是想找我，大声对着手掌喊我的名字就是，不出半天我就能回来。不过我这朋友和你还不太熟，没事少喊我，喊得多了我朋友就不乐意帮你传信了。”
“你无中生友啊，这里哪有别人在？”叶乘风左顾右盼，就是没看到别的人影。
查克叶格煞有介事，认真道：“总之你喊得越大声，我这朋友也越卖力，正常情况下，通知我四五次是没问题的，但如果你每次都喊得很大声很着急的话，可能喊我两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