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立于张房生身前，冷眼俯视。
想想削还寺。
居然想让他再次淌入邪神的浑水……
“季，季公子。您误会了。”
张房生见着季明眼神越发不善，连忙开口解释。
“娘娘种的种子是无解的，我们张家也不敢忤逆娘娘。”
他搓了搓手。
“但我们张家世代作为娘娘的花卉生存，也总结了些规律。”
“每一株成长完成的白牝花都凄美的令娘娘怜爱，不由得伸手采摘。”
“但如果在这些花儿之间，出现一朵花王的话……”
张房生说到这时，语气一顿。
“如果有一株花王，那绝美绽放的瞬间，甚至连娘娘都会看的入迷沉浸，不忍采摘破坏其美丽。”
听着他低落的语气，季明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
“所以，花王是怎么诞生的呢？”
“当然是剥夺其他花卉的存在，贪婪地吮吸它们的养分。”
张房生的脸上此时充满了苦涩。
“清晰的说明，那就是——同族相食。”
他用着毫无起伏的声线平静说道，好似接受了命运般。
花王的凄美甚至能让神祇沉醉，在那花儿枯萎前，甚至都不会再有新生儿再被种下白牝。
张家自从数百年前发现了这一成果……
就一直周而复始的重复这个轮回，所有家族中的一员，无论是什么身份。
在被种下种子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成为取悦神明的一瓣残花。
“所以，你是想……”
季明也渐渐猜出了他的请求。
“没错，我想恳求季公子您——”
张房生此时的语气分不出是什么感觉，残忍、悲哀、怜悯像是无数种滋味被打乱的漩涡。
“求您帮我侄女，让她，把所有的哥哥姐姐都吃了吧！”
最终，所有的感情都化作坚决与冷漠，张房生闭上眼颤抖的请求道。
“……”
但还未等季明有所答复。
“我不允许！”
那个从小在全安县长大，从未出过家门被保护的极好的少女，突地呜咽道。
“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去吃人……”
她涨红了眼圈，却没有落下眼泪。
“叔叔！你认为，我能认同这种事吗？”
平静，悲哀。
那個从小到大都未欺骗过自己的叔叔，此时在张春景眼里显得是那么陌生。
面对侄女的质问，张房生只是简单的答道。
“你不吃，他们就会吃你。”
“每块肉、每根骨、每滴血，你的所有一切，他们都不会放过。”
他的语气冰冷的像是极寒。
张房生从小在张族，就是不断见识着这些，活到现在
这种事情在张家，就如同平静湖面的波澜那般正常。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亲姑姑扭动着身躯，贪婪的啜饮自己哥哥鲜血时的满足表情。
他们家族，早就已经疯了。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家庭纠纷，但我只想知道，我凭什么要介入这种一听就很麻烦的事情里呢？”
张春景面对自己叔叔此时显露的冷漠眼神，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但季明却突地开口打断道。
虽然获悉了其他邪神的不错情报，但他可不打算随随便便就参与其中。
“季公子，您看看这个。”
听到季明问话，张房生只能暂时不管自己那倔强的侄女。
他探身，伸手到张春景白皙的脖颈，从后面解下一串项链。
浅蓝的链条显得晶莹剔透，上面悬挂着一颗半透明的灰白宝石，它在光线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润泽中带着些微奢华。
张房生娴熟地取下宝石，将其递给季明。
“这是我们这一脉留下的大丹，恳请季公子出手！”
在见识到季明仅以半步壮髓，就击杀了那两位近乎纳气真劲的强者时，张春景原本怀揣着的漆黑绝望，突然生出了一道希望。
张春景活下来的希望。
见着眼前恭敬递来的大丹，季明倒是想到了他之前所说的价值千两白银的镇店之宝，但这显然不是。
光看张房生此时的珍而重之的模样，其价值绝对天差地别。
季明没有答话，沉默的接过他手里的大丹。
【牝玄厄种】
【拥有一切的花王凋零时，遗留的种子】
【可略微提升持有者修行速度，服之可趋和体质更易修出？？所属特征】
【可做紫香一炷】
“没有出现神祇名讳？”
季明盯着这灰白宝石，这是香案第一次没有显露完整信息。
“而且这大丹！竟可换取一炷紫香！”
拿着牝玄厄种，季明心中一阵激动，但脸上仍面不改色，平静的回望张房生。
“我们张家还略通些炼药制丹，事后也可一并传授您！”
眼看季明还不应答，张房生咬着牙接着承诺道。
但季明依旧把玩着手里的宝石，并不回话。
“花王在我族地位非同一般，只要春景能成就花王，季公子所需我们定当尽力满足！”
此时的张房生就好似没有退路的赌徒，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押宝在了季明身上。
“可以，但你侄女的思想工作你解决。”
听到了允诺，季明这才反手将牝玄厄种放入怀中，实则是丢入香案之上。
“如果她不配合，这大丹我可不会退还。”
张房生见到季明终于将大丹收起，眼中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松了口气。
这东西拿出来本就打算直接给季明加速修炼。
“季公子放心，春景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我会好好劝劝她的。”
说着，他一把拉过张春景，想让她道谢。
但张春景无动于衷，梗着雪白的脖子，杏目怒视季明。
现在在她眼中，季明已没了之前的潇洒神秘，就是个贪婪与自己叔叔同流合污的恶人。
季明对此自然是如沐春风，毫不在意。
这具身体约十五六的年岁，早早就学会了成熟。
而张春景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却是有些天真了。
“你父母把你送出来，就是让你甘愿当别人花肥的？”
他的话语冰冷如刀，张春景当然知道自己父母送他离开张族的代价。
生命……
想到这，她脸色顿时一懦，刚想说话却被季明毫不留情的继续打击。
“以这老头对你的溺爱程度，你认为如果有其他办法，他还会如此卑微的求我，强迫你去吃人？”
季明说完，便不再看张春景的表情，直接闭目加紧内劲的凝练。
事关邪神，既然选择要插手，那就不能绝不能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