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们横七竖八地躺倒在一座通体琉璃的大厅中，不知道的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前方的高台上斜放着一面镜子，镜面一片灰黑，不见一点影子，与富壁唐煌的大厅比起来，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了，甚至不如普通的铜镜。
可人眼看去，磨砂细数的镜面上，总有着莫名的反光掠过。
诸葛鱼醒来，看到的是一地即将同届的同窗们，他们的脸上喜怒哀乐不一，不断变化，眉头紧皱，却没有一人醒来。
秦晔在高台镜子旁出现，开口说道：
“不用看了，他们真正的自我尚还在凌天镜之中，镜中不过试炼，可生死间的冲击颇大，还须消化一下。”
“那为什么……”
“他们都是好孩子，更是人族的孩子，不管以后如何，终有要与兽战斗的时候，这些……就是学院能教给他们的东西了，也是他们来学院所需要学习的。”
秦晔眼眉微低，看着又是新一届的孩子，眼里的神情复杂，又抬头看向诸葛：
“能入司徒家，你很幸运，不管是苦难还是责任，你都有不选的权利了。”
“咳。”
被秦晔说得一个猝不及防，诸葛鱼张嘴欲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是了：
“人族里是怎么运转的，院长您肯定比我清楚，我也就多说无益了。”
诸葛鱼的态度让得秦晔眉头一挑，他想不到诸葛竟然会这样回答，这根本不像是少年会有的答案，更像是一个思想成熟的大人。
他这套连招对很多人用过，得到的回复大多无趣，解释，掩饰，不屑，尴尬，恼怒等等，上一次让他感觉被打脸的就是眼前人的未婚妻，司徒清。
后者听完连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动都没有，也没打算回答他，仿佛所有发生的一切都理所应当，就这么自然地略过了这个问题的互动过程。
“当然，院长你要是觉得小子实在需要顶上，找我家那个谈吧。”
诸葛鱼抬头咧嘴一笑。
“我命抵在她那了。”
少年无所谓的笑仿佛感染了这个此刻悲天悯人的院长，秦晔一笑：“呵，看来你也不容易啊。”
“好好珍惜你的选择权吧。”
他言罢挥袖在镜子上隔空一抹。
磨砂镜面灰黑中有光亮起，如夜空星现，点点星光在观者心移之际忽地直射而出，不多不少，纷纷没入新生们的眉心。
“呜啊！”
“咳咳！我……咳咳咳！”
“啊！死拉死拉地！”
口里拽着听不明白的发音，大家都醒了。
“好了，孩子们，你们回来啦。”
秦晔声音不大，却把众人的喧闹硬生生压了下来。
“结果如何，相信你们在刚才的梦境中都已经看到了。”
“梦？”
人群原本就对后两关有着怀疑的芷漆洛景等人眼神一闪，他们原本就觉得后两关不对劲的，但是为什么呢。
“仔细感受你们的灵魂，那里有凌天镜根据你们自己而留下的精魂之源。”
“精魂之源！……是什么来到？”
除了诸葛鱼，公仪可可等人还是不动声色，显然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其他的多说无益，将它喂入你们各自的真灵，若是运气好，或可促进一次真灵等阶的提升。”
诸葛鱼听后神色异样地感应了一下，嘴巴微张想要开口询问，秦晔下一句就来了。
“不论多少，没有的也不用在意，那说明你现在不需要。”
“被各位导师选中的学生，具体如何，相信刚才在梦中已经交代清楚了。其他人等，出去之后，若是不想回帝都的，可直接入学院宿舍，只需在原地稍等片刻就行，会有学长带你们的。”
“至于那精魂之源，是根据你们在镜中的表现调制的最佳分量，可放心用的，回去找个时间就把它吸收了吧，下月初便会开始学院的课堂，不管你们入学是为了什么，想要什么，强大都会让你们之后的路轻松点。”
秦晔扫视了一圈，把没有个抬头的少年脸上或是迷茫或是激动的表情看了下来，微微颔首：
“去吧。”
众人起身，陆续往回走，背后琉璃大殿本该是大门处，一面来时一般无二的镜面无声息立着，流过如梳。
背后秦晔刚才站立的地方也再不见人影，仿佛从未出现，只有那面清晰又模糊的镜子依旧静静地摆放在高台上。
其中有几人停驻在原地，其他新生都隐约感觉到了他们的不同，按说应该趁着同届的干系积极向前交际的，可几人之间仿佛有些不言自明的气场，让其他人始终没能开得了这个口。
“那就再见啦，希望真灵祭典时还能再见，记得帮我跟清清姐问个好哦。”
公仪可可笑盈盈地与星月，诸葛等人挥手说再见后，未见她有什么动作，便原地化作灵光散去了。
余下的人更没有什么值得可说的，双方本质上就不是一个圈子，各自认了个脸就各回各家了，值得一提的是芷漆原本寂静的脸似乎多了点生气。
“姐夫，我们也回去吧。”司徒星对诸葛鱼说道，后者从方才起就一直好奇那面镜子。
“姐夫你要是实在，回去后申请就行了。”司徒月看他如此入迷，便这般说道。
“嗯。”诸葛鱼点点头：“不急，有机会再说。”
凌天镜。
打造之初便有着五帝国的资源人力提供，尽管是整个人族的镇族之气，但这些当初出了大力的家族，依旧有着第一手接触的渠道和权力。
在司徒清要求他看的世界知事路录中有提到过，这是是人族有记载中现存的三件通灵器之一，按说是已经有了可以独立沟通的灵智。
器物成灵，当时就把诸葛鱼好奇住了，身为工具，对这个世界会有着怎么样的看法呢？
可惜，镜子似乎没有要沟通的想法。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诸葛鱼最后一点好奇的目光化为点点灵光消散，镜子也没有任何的异动。
琉璃大殿再次恢复了平静……之后，目之所及的一切缓缓扭曲融化，镜面的折射光在形变的交夹处射出，无处不在，把一切都映照其中，直到一切都被映入其中而消失。
连这个空间本身也没了认知中应有的空间概念了，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