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学校的蛋糕店开在小超市附近, 平时人流量很大，学生路过超市大多数会进来买点蛋糕。
但周末蛋糕店的人不是很多，言卿到的早一点, 要了一杯果汁, 一边欣赏着墙上挂着的面包模型，一边等赵宣娇。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言卿摸出手机打开一看, 是赵宣娇发来的微信。
赵宣娇 ：【我就说我忘了点什么，啊啊啊啊对不起卿卿, 昨天晚上回去不小心把脚崴了，现在在医院上药呢, 照片我交给社里的其他人帮忙带给你了。】
赵宣娇 ：【可能会晚一点到, 需要我把对方的微信推给你吗？】
赵宣娇 ：【再次道歉，我的锅。（流泪）】
一连串的消息, 附带的还有一张脚踝肿得青青紫紫的照片。
言卿 ：【没事, 我也刚到，脚怎么扭伤了？】
赵宣娇 ：【上楼梯的时候在看能令我身心愉悦的文章，再加上喝了点酒, 一不小心就……（大哭）】
言卿点开赵宣娇扭伤的照片看了看，安慰了对方两句, 赵宣娇还在医院上药, 两人便结束了聊天。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言卿对摄影社拍的那些照片还是很感兴趣的, 除了有他自己拍的，还有其他成员、以及盛野的友情出场, 拿来收藏很有纪念意义。
他轻抿了一口果汁，听见门口的风铃响了一声, 有人推门进来，抬眸看到一个眼熟的男生从门外走了进来。
对方的目光在蛋糕店环视一圈，很快捕捉到坐在里面的言卿，迈步朝这里走了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学弟你好，我是外语系的郭楚悦，比你大一届。”
提到外语系这个关键词，言卿想起来为什么看这人眼熟了。
摄影社找了两个外援，还有一个就是外语系的，昨天聚餐他好像也在。
言卿站起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学长好。”
郭楚悦走过来把一个装着照片的文件袋放到桌子上 ：“就是这个了。”
他环视一圈，看了看蛋糕店温馨的装饰，自然地说 ：“你吃早饭了吗？来都来了，我请你吃蛋糕吧。”
言卿吃过早餐，但对方特地帮他送照片，他主动道 ：“还是我来请吧，谢谢学长给我送照片。”
郭楚悦笑道 ：“不用，我们宿舍挨得挺近的，就相邻的两栋楼。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下次有机会再请你。”
他拿着桌上的菜单，点了一杯果汁，还要了一个拿破仑，言卿也要了一个草莓蛋糕。
等着蛋糕上来的时候，郭楚悦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笑着说 ：“周末人很少啊，平时这里都是情侣圣地。”
言卿跟这位外语系的学长不熟，但对方有聊天的意思，点了下头：“可能都出去约会了吧。”
“是啊。”郭楚悦一只手撑着下颚，笑吟吟地眨了眨眼睛 ：“你有没有觉得两个男生在周末的早上，在蛋糕店一起吃蛋糕怪怪的？”
言卿翻着菜单的手一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郭楚悦一直悄悄观察言卿的反应，他是个gay，给言卿送照片的事也是他特地从摄影社成员手里揽下来的。
言卿长得漂亮，不说话时身上带着股若有似无的冷意，笑起来异常惊艳，昨天吃饭时他就注意到他了。
但gay检测同类的雷达似响非响的，言卿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觉得他挺直的，但是言卿和盛野这两人互动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两人怪怪的。
不过这年头很多直男骚起来，都没gay什么事了。
郭楚悦不确定言卿的性向，话也说的含糊不明，看到言卿皱了下眉，郭楚悦喜上眉梢，有戏！
郭楚悦继续试探道 ：“感觉不知情的说不定会把我们误会成一对。”
蛋糕被服务员端了上来，言卿的草莓蛋糕上还点缀着一颗鲜艳的草莓，但他没有半点胃口，眉头越皱越紧，对上郭楚悦的目光 ：“学长，你是不是……”gay字还没有说出口。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起来，言卿抬眼望去，遥遥与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对视上。
言卿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盛野站在门口，看到坐在里面的言卿，目光立马挪到坐在他对面的人，看到是个男生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急促的脚步放缓了一些，盛野走到言卿他们那桌，看到言卿，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意外 ：“你也在这儿啊？”
言卿盯着他看了两秒，“嗯”了一声，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
郭楚悦看着盛野进门时的冷漠脸色，到见到他们时，冷漠的表情微不可察地松懈了些，再到现在刻意伪装出来的“碰巧”。
像极了来抓奸，结果发现搞了个乌龙，于是迅速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郭楚悦看着盛野伪装得不算好的表情，再看看一脸无事发生的言卿，感觉自己有点搞不清楚这个发展。
他跟言卿接触是想试探他的性取向，盛野突然冒出来是要搞哪样？
郭楚悦狐疑的目光来回打量两人，盛野像是这时候才想起询问在场另一个人的意见，脸上的笑容俊美又耀眼 ：“同学，不介意我和你们拼桌吧？刚好也有点想吃蛋糕了。”
郭楚悦扫了一眼他坐的稳稳的椅子，他能说什么 ：“……不介意。”
反倒是言卿听到他的话，偏头问 ：“你没吃早饭吗？”
盛野嘴角勾起的笑容像是一下就恹了 ：“没吃，没胃口。”
言卿 ：“是因为宿醉？我买了醒酒药，就放在你桌子上。”
“这家店的蛋糕不错，学弟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郭楚悦打断两人的对话，再不出声，这两人都要当着自己的面聊起来了。
他把菜单往盛野的方向推了推，盛野眸光懒散地扫了眼，没接，看着言卿桌上摆着的还没动过的草莓蛋糕 ：“怎么不吃？”
言卿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想起被盛野的突然出现打断的话，他吃过早餐，把蛋糕推给盛野 ：“你吃吧。”
盛野也不客气，拿着叉子对准言卿没动过的蛋糕舀了一勺，把蛋糕顶端的草莓舀掉了。
言卿没注意他的动作，看着对面的郭楚悦，不确定他的感觉是不是对的，因为没这方面的雷达，不过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反正两人也不熟……
他这样想着，唇边忽然多出一勺蛋糕，顶端上还有一个鲜艳草莓，稍稍偏头，盛野唇角带笑地说 ：“我不喜欢吃草莓。”
“……”言卿提醒他 ：“这是个草莓蛋糕。”
“这样啊。”盛野从善如流的改口 ：“我不喜欢吃草莓蛋糕上的草莓。”
他把勺子往前递了递 ：“吃吧，一块蛋糕上只有这么一颗草莓。”
言卿犹豫了一秒，还是张嘴把叉子上的草莓吃掉了，视线一转，就看到郭楚悦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言卿咽下嘴里的草莓，和吃多了就会感觉腻的蛋糕不一样，草莓酸酸甜甜，很开胃，他开门见山地说 ：“学长，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先说句抱歉。但我恐同，对同性也没有其他想法。”
郭楚悦还沉浸在盛野喂言卿吃东西的自然和顺手中回不过神，乍一听到言卿的话，脑袋迟钝地没反应过来。
恐同啊……
嗯？
恐同？！
郭楚悦看看他们，嘴巴张得都快合不上了，这个样子你跟我说恐同？
就算是他们gay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
“……”
言卿和盛野两人都无比坦然的样子，丝毫没觉得他们的话和举动有什么不对。
郭楚悦眼里的震惊渐渐转变成了迷惑，难道真的是直男吗？
就，真直男无所畏惧？
他看着盛野低头用言卿刚用过的叉子舀着蛋糕吃，没对言卿的话发表意见，忍了又忍，没忍住 ：“你不会真信他是碰巧也想吃蛋糕，才出现在这里的吧？”
直男会因为同伴跟人一起出去而火急火燎地赶来吗？
盛野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有点困惑又有点荒谬，怎么最近这么多企图把他们俩其中一个打上gay标签的人啊？
他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冷了下来，宋锦白是想骚扰他，这个人是想追……言卿？
言卿都说了他恐同，还要把他打上gay的标签，这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盛野眼神晦暗地看了郭楚悦一眼，转头望着言卿，想看清楚他的反应，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握紧了，如果言卿真的误会他是gay，对他产生隔阂……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知道。”言卿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时，看上去格外难接近。
盛野猛地抬眸，郭楚悦心头一喜，就知道这两个人不对劲！
言卿脸上的表情很坦然 ：“但是友谊就是这样的，会对对方产生一点占有欲，希望这样的关系能一直维系下去。”
论坛上翻不到底的帖子也证明，像他们这样的并不只有一例。
就像习惯一样，他现在已经习惯和盛野一起吃饭，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开始跟经管系的同学们一起吃，他肯定也会有点失落。
只是不会像盛野这么明显。
郭楚悦这下是真的目瞪口呆了，友谊会产生占有欲，会希望这段友谊一直维系下去吗？
他不做直男太久了，身边的直男朋友也很少，对直男的世界了解的太贫乏。
但不妨碍他听到言卿的话有种世界观都被颠覆的感觉，他看看盛野，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抵唇挡住了唇边的笑，却因为太灿烂耀眼，这个举动聊胜于无。
两人都没有觉得这番话有问题的样子。
郭楚悦精神都恍惚了，现在的直男都是这样的吗？
他有种跟他们比，自己好像更直一点的错觉，半响，他合上张大的嘴巴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匆匆告别，言卿觉得说的很清楚了，他跟郭楚悦不熟，没有挽留。
送走了郭楚悦，盛野放下没吃几口蛋糕的叉子，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着，明知故问 ：“他是不是喜欢你？”
盛野在鉴gay这方面不像那些单纯的直男一样对gay无知无觉，被骚扰得多了，无师自通，郭楚悦单独和言卿出现在这里他就感觉不对劲。
还好言卿是直男，gay的手段迷惑不了他。
言卿摇头 ：“喜欢应该谈不上吧。”
盛野一听就皱起眉，喜欢谈不上，那不就是对言卿见色起意吗？还不如喜欢呢。
“算了，不提他，反正都说清楚了。”盛野掀过这茬，维持着微微偏头的姿势看着言卿 ：“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言卿 ：“什么？”
盛野语调带着点随意和散漫，模样很漫不经心似的 ：“你以后单独和人出来，跟我说一声，万一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可以及时赶过来。”
及时赶过来做什么，盛野没说，模糊了重点。
言卿垂着眼眸想了想，虽然两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如果有事不能一起，确实应该说一声，乖乖点头，眼神很干净 ：“好。”
盛野嘴角满意地掀起一个弧度，拉着言卿的手，要带他出去 ：“走，结账。早上吃蛋糕太腻了，吃点其他的吧。”
本来就是赵宣娇想吃蛋糕，言卿对这种东西不感冒，两人把账结了，一起往外走，盛野看着言卿手里拿着的文件夹 ：“你一大早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言卿“嗯”了一声 ：“是摄影社拍的照片，每个社员都有一份。”
他想起什么，偏头问他 ：“你要不要？可以收藏，挺有意义的。”
盛野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收藏意义 ：“要一张吧，就要我们俩的合照就行。”
言卿停住脚步，打开文件夹，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一张两个勾肩搭背笑着看向镜头的递给他 ：“只要一张吗？”
盛野接过照片欣赏了一下，拍摄的技术还不错，但为这张照片画龙点睛的是上面的人，理所当然地点头 ：“当然只要一张，我跟你们社团的人又不熟。”
他拿着照片自顾自地欣赏，早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眉眼间似乎都带了一丝温柔 ：“跟你有关的，才有收藏的意义。”
言卿莫名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心跳似乎都加速了一秒，看着盛野欣赏完照片，很郑重地放到外套口袋里、装好。
言卿轻轻呼出口气 ：“你想吃什么？”
“都行。”盛野在吃这方面不怎么挑剔 ：“正好周末，我们出去看看？”
周末大多数学生都在学校外面闲逛，或者直接去市区玩。
两人出了校门，找了家清淡的餐馆，点了一些菜，言卿吃过早餐，这顿纯粹是陪盛野吃的。
菜端上来，盛野用刚刚拆封的筷子给言卿夹菜 ：“还没感谢你昨晚照顾我，我昨天没做什么吧？”
言卿被这么一问，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盛野凑过来闻他牙膏味道的事，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了一瞬 ：“……没做什么，你喝醉酒后挺好照顾的。”
“你不是也帮我挡酒了么。”他端起桌上的白水喝了一口 ：“你断片了吗？”
“断了一半。”盛野说 ：“就记得上出租车前的事了。”
言卿点点头，安静地陪着他吃饭。
吃完饭，时间还早，现在回宿舍也是躺在床上玩手机，出都出来了，两人都不想这么早回去。
盛野大部分时间周末都待在宿舍，对周围有什么好玩的不太了解，拿着手机查 ：“我去网上搜搜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言卿多看了他一眼 ：“附近有游戏厅，你想打游戏的话，我可以陪你。”
李一黎和葛儒平常周末只要一出校门，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打游戏，大部分男生都喜欢打游戏。
言卿属于品学兼优的那类型，上学时不怎么玩游戏，也不理解怎么那么多男生热衷玩电子手游。
盛野从手机屏幕上抬头，嘴角含笑地反问 ：“你什么时候见我出来打过游戏？我更喜欢打篮球之类的运动游戏。”
好像是。
盛野篮球、射击类的游戏都很擅长。
言卿不说话了，盛野在手机上搜了一圈，把屏幕拿给他看 ：“几公里外有一家电影院，去看电影吗？”
男生不打游戏，出来玩的选项就很少，言卿也好久没有看电影了 ：“去吧，有什么新上映的电影吗？”
他凑过去看盛野的屏幕，两人的距离挨得有点近，盛野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言卿卷翘的睫毛和白皙的侧脸，呼吸莫名乱了一拍 ：“……这里有一部悬疑片网上推荐的人很多。”
“那就这部电影吧。”
两人打车去了电影院，去了才发现，周末，看电影的人很多，盛野拿出手机重新点进购票页面，发现他们要看的场次票已经售罄了。
等待进场的期间，言卿去买了饮料和爆米花，没过多久，他们的场次就开始检票，两人进场，电影院几乎都坐满了。
盛野买的是中间的位置，两人找到位置坐下，盛野环视一圈，笑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看电影的都是情侣。”
言卿闻言也朝陆续有人坐下的座位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围绕在他们周围的还真都是情侣。
他刚要说什么，就注意到一对情侣从他的左侧走过来，两人对着票和位置，女生坐在了他旁边，看到旁边的两人，眸光惊喜了一瞬。
言卿只看了一眼就要收回视线，那对情侣中的男生拿着自己的票，看了看女朋友旁边坐的两人，走到言卿面前 ：“兄弟，换个座位行不行？我的座位就在你后面那排。”
他指着后排的一个座位说。
言卿婉拒 ：“不好意思，我们也是一起的。”
男生看了眼他旁边的盛野，再看看坐在言卿身边的女朋友，让女朋友挨着两个大帅哥坐，他不放心，晓之以情地说 ：“兄弟，宁拆一座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言卿还没说话，盛野先似笑非笑地睨了男生一眼 ：“道德绑架？看电影没坐在一起就上升到这种高度啦？”
男生大庭广众之下被驳了面子，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们是情侣，你们两个朋友怎么就不能分开坐？”
盛野微微挑了下眉，男生还没理解这个眼神的含义，就看到他抬起手，把手放在身旁男生的肩膀上。
言卿还没反应过来，盛野稍稍用力，他的脑袋就往盛野的方向偏了偏，下一秒，盛野的声音带着点不屑 ：“谁说我们是朋友关系？”
言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