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娘摇身一变,极限操作,放出十二个血牙卫、三群小蜘蛛去照看大阵,解放更多人手出来炼丹。
到第二天日出时分,帝流浆暂停,所有人都累瘫了。
但是时间紧任务重,炼丹一刻不能停!
贺灵川把众人分作两组,一组炼丹,一组休息,每三个时辰一换。
天刚黑,帝流浆又降临了,迫不及待。
这回甚至更进一步,达到了大暴雨量级。
人只要站在户外,不需十秒就会被从头到尾、从外到内浇得精湿。
被帝流浆浇湿,这是多么奢侈的快乐!
过去一百多年,谁敢想象?
从这晚开始,基本没有妖怪入侵。本世界灵雨滂沱,哪里接不着,根本用不着抢!
又过一天。
又过一天。
依旧是灵浆洗脸的快乐。
好在这天夜里,又有二百黑甲军赶到。贺灵川手下可用的人多了,收集和炼制灵浆的压力大减。
不过丹炉是没办法休息的。
它们毕竟不是琼石丹鼎那样的仙家至宝,长时间、高强度猛火炼丹也会坏掉。
从第四天开始,陆续有丹炉被烧爆或者炸膛。
坏一个就换一个,库存充足。
这几个夜晚,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天地之间,充斥着灵雨清新的气息。
到了第七天,帝流浆的流量渐渐转小。
第九天夜里,天明前最后一滴落尽,结束!
从前到后,本轮帝流浆一共持续了整整九个晚上!
时间之长、流量之丰沛,堪称一百五十多年来仅见。
见到第十次日出时,炉子已经报废了七八十个,每个人都熬成了兔子眼,眼下却是黑青一片。
等到最后一炉丹药炼完,贺灵川自己也捱不住了,下令全体休假三天,补养元气。
众人痛并快乐着,都说帝流浆虽好,但像这么多搞几次,命都要交代掉。
但是这疲劳恢复起来,却比想象中快了很多。
强健如贺灵川,从前这么凶虐自己,至少也要十几个时辰才能恢复过来,毕竟这是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然而这回最多就是五个时辰。
其他黑甲军战士,不到十个时辰也生龙活虎。
究其原因,还是身处的环境大有改善,大伙儿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灵气萦绕鼻尖。
白天也呼吸灵气,晚上也呼吸灵气;
吃饭也呼吸灵气,练功也呼吸灵气;
赌钱时也呼吸灵气,蹲坑的时候也……呃,这是多么新奇而奢侈的体验!
整整九个晚上的帝流浆大爆发,直接将人间的灵气拉上了好几个台阶。
从前灵雨降临,浸润土地,要等到好久以后才会挥发出来;但今次不用,这种饱和式的浇灌,让空气、土壤、水流都充斥着浓郁的灵气。
就连迟钝的凡人,都能亲身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并且这只是个好的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灵气又会从山川地脉释放出来,那时天地灵气的浓度还会大大增加。
这样的环境,会让灵气渐渐沁润生灵的根骨筋脉,令祂们身体更强健、寿命更悠长。
简单来说,就是起点更高、发展更好。
而对修行者来说,这才是值得向往的世界,因为他们的上限被拔高了。
仅仅是一位正神、若干从神、属神陨落,就给人间带来这等收获。贺灵川对上古真是充满了无限神往。
那个时代,灵气又是何等的丰沛,才能支撑仙人仙兽施展毁天灭地的神通,才能滋养出黑龙这样的神物。
贺灵川也很清楚,此涨彼消之势已成,这种好日子还会继续,天地的灵气还会持续复苏。
就从这一次帝流浆大爆发开始,整个世界都会大不同。
除非——
除非人间的灵气又被快速掠夺,输送神界。
一百五十年前,人间也曾有过这样的灵气复苏,也曾有过这样的机会,却没能好好把握。
神界和本界,天魔和人间,其实一直在进行浩大、激烈却无声的竞争。
竞争灵气、竞争生存的资源。
而左右竞争成败的核心,也越来越呼之欲出。
……
帝流浆期间,人间好像一切暂停;等它结束后,世界又重归于喧嚣。
在贺灵川离开爻国这半个月中,南边的消息其实一个接一个传过来。
铎城离爻境很近,这也便于他接收第一手情报。
爻宫事变当晚,白坦就拿下了天水城;而在过去十多天内,他再接再厉,拿下周边三县七乡,速度比贺灵川预想的更快。
这战绩主要是在政变后的两天内刷出来的,因为随后就是帝流浆大盛,军队难以战斗。
可见,白坦策划夺权后的这些军政,不知道事先推演了多少遍,才能这样雷厉风行。
他起事之时兵力不足的短板,在夺取天水城后得到了很大改善。
天水城的将领军官迫于形势,纷纷带兵归降于他,再加上白坦原本的职位是刑部一把手,城巡军和各府官差本来就是他的下属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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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坦势力的急速扩大,还得益于流民的踊跃加入。
因为带领流民打豪门、分家产、掏粮洞,白坦在流民当中声望隆重,一时风头无俩。天水城大乱,原先的势力格局被打破,从前在天水城受尽白眼、猪狗不如的流民,现在重新得到了向上的阶梯——
那就是加入白坦的军队,建功立业、得钱翻身!
想找条出路吗,想把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脚下?那就加入白将军的大军!
白坦的舆论宣传也做得好,三天之内征兵近五千人,其中七成都是流民。
其实根据贺灵川的估算,天水城的潜力远不止于此。但白坦没有征招更多,显然留有余量。
这是很明智的做法。
招兵可不是简单的人数游戏,招进来的兵要发饷、要训练、要管理,数量越多、负担越大。
白坦刚刚收拢天水城,要理顺的事务可太多了。
而在爻国北线,罗甸大举入侵。
打跑宇文镛后,罗甸国左宗长渠如海就亲率大军南下,一鼓作气打到富洝河口。
若是从富洝河口登船往东,在渚县码头下船,距离天水城就只有区区八十里了!并且富洝河口是相当繁忙的水湾,罗甸人只要弄到几十艘大船,就能把先锋部队运过去。
可惜,这个“只要”不成立。
重武将军打着“勤王”的名义,比罗甸国先两步南返,也就把富洝河口的船都开走了。
渠如海赶到河边一看,码头边就停着小船两三艘,根本运不了大军!
如果临时伐木造船,那得是两个月起步。
所以渠如海果断放弃水路,准备从陆地绕过去。
罗甸也有自己的盘算,爻国刚刚内乱,形势短时间内不会明朗,他们若不能第一时间打下天水城,干脆就放缓脚步,坐观其变。
反正他们一路南下,会把沿途的城县都收入囊中。
这些地盘,以后都归罗甸所有。
不过渠如海的算盘没打多久,重武将军突然转头北上,来截击罗甸军队。
渠如海气结。
经青阳撮合,双方前不久还在爻国北境打配合,把宇文镛算计得团团转;结果重武一转身就拔刀相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当然渠如海不傻,也明白重武的处境微妙。
爻王一死,重武这假勤王的举动就变成了真勤王。他如果带兵杀回天水城,就要面临法理上的难题:
打输了,一切休言。
然而,就算打赢了白坦,重武也没法子据天水城而自重。那可是爻国都城,而他是毗夏人、是异乡人,比白坦掌权更加名不正言不顺,很难让手下的爻人军队推举他为大王。
他可是抛下了宇文镛和爻北战事南下,若不死磕白坦,“勤王”的名义就站不住脚,“勤王”的行为就变成了逃战!
更何况爻国还有其他势力也在蠢蠢欲动,重武可不想自己率先与白坦争锋,结果被第三方渔翁得利。
打又不能打,留也不能留。
因此对他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调头北上去打罗甸,至少有个说法,“抗击外侮”。
他手下的爻人军队,对此倒没多大意见。本来打仗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时运,爻都已被白坦夺下,爻国天翻地覆,重武作为领兵大将,当然有权决定什么时候得韬光养晦,什么时候才能为爻王报仇。
当然贺灵川很清楚,重武和罗甸原本都与青阳保持密切联系,共同参与了爻国政变。所以重武调头、避免与白坦交手,是不是出自青阳的授意呢?
这个连贺灵川也无法判断。但他很清楚一点:
重武以抵抗罗甸为名,借机留在爻国,一定是另有图谋。
好将领都是机会主义者,一旦新的转机出现,重武不会放过。
这是野心家的表演。
爻王身死、爻廷政变,这个国家缺失了最高统治者。
于是,爻国有些人的心思开始活络。
涂寒、单则重领着一千四五百人逃出爻王宫、撤离天水城之后,打着讨檄叛贼的名义,沿途招兵买马,并且与撤离北境的宇文镛残部会师,重新整编为一股势力。
他们都见识过白坦的手段,知道自己不反抗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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