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十五年前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在她耳边回响,如同一记重锤击中她的心房,让她仿佛回到了过去的那段艰难岁月。
那些画面如同放电影,阿拉芙任凭那些回忆翻江倒海,然后逐渐隐没。就好像大脑超载,时光倒流。
那时候她被暗夜森林派出的狩猎者猎捕了,不是因为她是异星客,而是因为她是迪恩·埃克的妻子。
她试图逃跑,展现出了她的某种异能,比如奔跑速度,比如持续的耐力,可以让电子锁磁暴后失灵,比如可以让金属扭曲,比如伤口的快速愈合,她差一点就要逃出来了,她已经很努力了,不过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暗夜森林的狩猎者人太多了,他们频繁的远程射击,子弹穿透了她的大腿,子弹上有某种阻止异星客伤口愈合的病毒,她最终无法抗拒如此人数众多的狩猎者,再次成为了俘虏和囚徒。
她是异星客的秘密也就此暴露了,她被元老史都力囚禁了,囚禁在地下的最深处。
元老史都力派出了生物师给她医治,他们从她的身上取下她的干细胞,各种细胞和器官的切片做实验,他们还发现当时她怀孕了。
元老史都力得知那是迪恩·埃克的孩子之后,她知道她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逃走了。
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她被标上了价码,她和她的孩子都将成为要挟迪恩·埃克的棋子,永远任凭元老史都力摆布。
她和她孩子的命运就是沦为元老史都力对付元老标记线的武器。
她不奢望惊奇人才公司的星奴同伴能来救她,在深深的地下囚室,蛋白质芯片的信号完全被屏蔽,无法被追踪,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
从那以后她便自暴自弃了,元老史都力有很多办法让她屈服。
恐惧,黑黢黢的地下囚室,古老的偌大灯泡投下暗淡的光芒,她看着各种怪物的增强现实的全息投影爬过肮脏的水泥地面,宛如末世降临。
怪物们行动的时候,巨大的弯曲刀刃一阵劈砍,全息影像营造的一切仿佛是真实的,人的尸体残骸横陈于地面,还有鲜血在他们身下流淌。怪物在扭曲残骸前爬来爬去,似乎下一个即将死亡的就是她。
而她被注射了实验性质的肌肉松弛剂躲在房间的一角无法动弹,除了恐惧和闭上眼睛,没有其他任何的救赎。
那是她的梦魇,她不堪回首的噩梦。
那也是她曾亲手放弃的人生,她听之任之所放弃的努力和挣扎。
乔安娜耳中听着小可所说的话,她字斟句酌的复述出来,如同一台复读机,生怕说错一个字,“迪恩·埃克这么多年来一直记挂着您,他一直想问您一些问题。”
“还有什么可问的呢?他应该知道我已经死了,又何必执着?
”阿拉芙叹息一声,摇摇头,舌尖苦涩,往事不堪回首,她不想再纠结于过往。
“突然失踪,用一具您的克隆人的尸体掩盖您还活着的真相,也许对您而言只是一个句号,但对另一个人而言,也许省略号,那是永远的牵挂和怀念。”乔安娜淡淡的说。
对乔安娜而言,这些情感她从未体会过,原生主人的家人对他们克隆人的爱都是虚伪的,目的只为收割他们的器官。
因此,也许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表达更合适。
“你还没有回答你是谁的代理人?那个通过耳机和视网膜全息隐形眼镜操控你的人。”阿拉芙锐利的目光射向乔安娜。
阿拉芙不确定这是元老史都力的某个试探性的诡计,还是真的迪恩·埃克百转千回,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她。
迪恩·埃克为什么这么多年才发现她没有死?他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如果他确()
认她在这里,为什么不想办把她救出去?阿拉芙有一堆的疑问。
“我和您一样,是amix星系的一名星奴,我的特殊技能是侦探和调查。”乔安娜口中吐出对她而言生涩和陌生的词汇,不太确定发音准不准。
她继续说:“我受元老标记线先生的委托前来找您。我只是试着找找看,元老标记线并不确定您是活着还是死了,但是他仍然记挂着您。元老史都力告诉他您没死,并以此作为筹码,要求他答应某种条件。”
乔安娜说完深吸一口气,阿诺斯上前,紧紧攥住乔安娜的手。
他们突然感觉自己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某种核心隐秘,恐惧袭上心头。
“这便解释了你为什么有这些药丸。”阿拉芙看着乔安娜,轻哼一声,背后的那个侦探似乎能猜出她心中的疑惑,“你们可真厉害,竟然能找到这儿来。”
不过让她更为惊异的是对方知道迪恩·埃克就是元老标记线。
“信任是我们继续聊下去的基础。所有的欺瞒都是无意义的,阿拉芙,我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您的儿子,裂斧已经成长为一个桀骜不驯,聪明,有独立思想,疾恶如仇的年轻人,他已经脱离了元老史都力的掌控和暗夜森林的魔掌,但是他也并不是绝对安全,因为元老史都力掌控了他的基因。”乔安娜口齿不清的说着。
乔安娜和阿诺斯并不傻,他们二人对幻影帝国有一些了解,元老史都力和元老标记线的名字更是如雷贯耳。..
然而说出这些话还是让二人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如同做梦一般。
即使作为传话筒,他们也似乎掌了某种秘密,幻影帝国两大元老的秘密。乔安娜下意识的瑟瑟发抖,上嘴唇抬起来,白色的牙齿贴着下嘴唇,紧紧咬着。
阿诺斯则紧紧攥着乔安娜的手,他感觉到了她手心中的潮湿和冰冷。
阿拉芙微微一动,微微张开的嘴轻颤了一下,难以置信的说,“你是说,我的儿子健康的活到了现在?”
“嗯,他是健康的第二代变种人,amix星系异星客和地球人的混血,聪明而健康,尽管这种概率很小。”乔安娜听不懂小可说的这些名词,她笨拙的小心翼翼的重复着。
阿拉芙眼中一热,她内心充盈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喜悦,她觉得她随时都会昏过去,头脑中充盈各种念头,她在脑中不断刻画着儿子的形象,完全不听使唤,她必须集中精力才能克制自己的想法。
她抹了抹眼泪,瞧,人生时不时会出现意外的惊喜。尽管惊喜的到来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间。
“有他的照片吗?”阿拉芙无法抑制的开口,但突然发觉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裂斧,那是他儿子在幻影世界的名字,她在幻影帝国里面转悠的时候听到过这个消息,暗夜森林的黑巫师裂斧叛逃,下落不明。
“您还是不知道的好,他从小被作为暗夜森林的黑巫师培养,他叛逃之后,改头换面,更名改姓,隐藏在茫茫人海之中。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他叛逃之前的真名实姓是安德烈·波波夫。”乔安娜眼神悲伤,她听到暗夜森林,叛逃这些词,不由心脏一沉,恐惧如毒蛇般攀附上她的心脏。
“嗯,你说的对。”阿拉芙眼睛眨了眨,她已经放下了所有戒备,直视乔娜娜那双迷离困惑懵懂的眼睛。
不管怎样,她决定回报操控克隆人的那个amix星的星奴。
尽管她不知道那个星奴是谁,看在她指挥两个克隆人进入地下城冒险的份上,那勇敢的举动便值得信任。
“感谢你给我带来这些消息。嗯,你刚说迪恩·埃克想问我一些问题,他究竟想问我什么?”
“他想知道,您对他的感情()
是假的吗?仅仅是工作所需的逢场作戏吗?您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消失?是为了实现您想要的自由吗?这是您和暗夜森林的某种交易吗?您找到您心心念念想要的自由了吗?对结果您满意吗?您所得到的,究竟是自由还是牢笼?”
乔安娜困惑的重复这些话,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缓慢、拖沓而冗长。
“问这些有意义吗?认定我死了,岂不是更好?”阿拉芙摁了摁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她没办法说真话,真话无法斩断迪恩·埃克对她的感情,而这感情早该断了,如果给他留有任何念想,会让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所有人都应该往前看,而不是纠结于过去。我早就不怎么在意往昔了,活在当下,享受一切。”阿拉芙神经质的轻笑。
她的语气中带着某种决绝和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