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穿过一片没有人烟的荒原,车轮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车辙印。因为凹凸不平的地面,导致马车一路行来都是晃晃悠悠的,让坐在马车里的人很是难受。一众年轻学子们好些都没忍住,出了马车换了马匹继续往前,剩下一部分不会骑马的,只能将脑袋往车窗外探去,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勉强让自己感觉舒服了些。谭君就是这次一同出行的读书人中的一员,他们都是江州人士,读过多年书,也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些学子打心底里认同这句话。教导他们的先生都很赞同他们外出游历一番,来增长自己的见识。众人平日就喜欢凑在一起玩耍,如今都有了外出的打算,便索性结伴一起出来游历。前些日子他们听闻南宜城这边要举办灯会以及玻璃展,本来就因为南宜城的名声越发响亮,所以对这个县城十分好奇的众人,想着反正都已经走到快要靠近边关的地方了,不如就过来凑凑热闹。众人很快商定了此事,这才找了个熟悉这片地方的商队领路,想与对方结伴来南宜城。他们的队伍走了一日半,眼看就快要抵达南宜城了,但路上的颠簸着实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先前众人去了一趟江南,那边可以坐船,众人倒也没觉得在路上有多么难受,如今在马车上憋闷了一整日,他们才知晓了行路的辛苦。谭君对着车外吐出一口浊气,忍不住问一旁骑着马的商队成员道:“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南宜城啊?”“快了快了,等再过一会儿你们就不会难受了。实在不行,要不诸位先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儿吧。”那人安慰他们道。和谭君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年轻读书人闻言,有些不满道:“你都说了好几次快了,但至今也没见到南宜城的影子。马车里这么憋闷又这么晃,我们根本没办法睡着啊。”这个读书人其实对南宜城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素来喜欢江南水乡的那种温柔美好,对于肃杀萧瑟的边关,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即便许多去过南宜城的商人,都对那里满是赞美,但他始终不觉得一个边关小城,能有什么让人稀奇的。就说那水泥和玻璃,和他们这些读书人本身的关系也不大,他不懂为何旁人对南宜城那般推崇。这回也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想要来南宜城瞧瞧,他不好扫了众人的兴致,这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不痛快,一路跟过来的。但路程才走到一半,他就已经吐了两次,比在船上还让他难受。此刻年轻书生实在没忍住抱怨道:“早知道边关这里的道路如此难行,就不该来这里的。我们若是想看边塞风景,去更近一些的城池也可以瞧见,干嘛非要来这里吃苦呢?”马车里的其余人都没说话,谭君是众人里年纪最小的,平日里他便不爱说话,如今更是一言不发。他默默缩在角落,祈求着这个话题快些掠过。谭君自己对于南宜城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对其仅用一年时间,便迅速发展起来有些好奇罢了。虽然道路难走,他自己也有些难受,但谭君还是希望能瞧一瞧南宜城是个什么样子。毕竟他往后也是要继续科举的,若是往后他侥幸考取了进士,说不定也能去地方上做个知县呢。到时候南宜城的发展史,便是他可以借鉴的先例了。另一个年轻书生还在抱怨,队伍里的不少人都能听见他满含怨气的声音。好几个主动提出要前往南宜城的学子表情都不太好看,好几辆马车里都是一片尴尬的气氛。但就在这个时候,谭君忽地发现,原本凹凸不平十分颠簸的道路陡然平坦了起来。这种平坦还不像他家乡那般有着明显青石板的纹路,而是平坦到没有一丝颠簸,就像是行走在一整块儿被打磨干净的石板上一样。他下意识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不少和他有一样感觉的书生也都作出了同样的举动。谭君的动作惹得本来就在发脾气的年轻书生不满,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视线触碰到外面那由水泥铺成的道路时,将喉咙里的话全部咽了回去。“这,这是什么,这世上竟然有这样长的石头?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石头铺在了地面上?”谭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出的话引得周围一片人不由地笑出了声。还是先前安慰了他们的那个商队成员回答了这个问题:“别害怕,这不是什么大石头铺成的,你们在外应当也听说过南宜城的水泥吧?这条路就是用水泥修成的,所以才会这般平坦好走。”“你们估计没去京城看过,那边也早早用水泥铺路了,连城墙都用水泥加固过。这水泥是南宜城的特产,京城那边都火起来了,南宜城这边更是不会少。”商队成员说起这些的时候,还莫名有种与有荣焉之感:“南宜城发展起来后,苏知县将水泥献给了我们陛下,陛下言说这是好东西,还允许大魏的商人购买和使用。于是苏知县为了让商队的路更加好走,不仅在城中各个地方都铺了水泥,连城外的官道都铺设了很长一段水泥,这些都是她自掏腰包,请了城中百姓来干的。”一众学子们听着商队成员的解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灰扑扑的地面看,似乎想要通过这个,幻想出南宜城中的景象。忽地,商队成员手指着远方对众人高呼道:“瞧,那不远处连绵高大的城墙之内,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南宜城了。”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远处的荒原之中,正有一座城池被包裹在高大的灰色城墙之内。虽然他们看不清那城墙的构造,但远远望去,却也能看出城墙有多么厚实、坚固。这一刻,他们莫名觉得若是能生活在这样的城镇之中,哪怕是在边关地区,也会感到很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