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这,他忽然又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这位丑牛的眼神猛地睁大,看向神曲。
后者没有说话,仅仅只是点了点头。
大牢立马心领神会,想必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
随即,他也不再犹豫,侧开身子,打开了身后的青铜大门。
神曲快步走进监牢,黑暗中,通道两侧的那些笼子里传来了无数的叫嚣声。
甲字全不理会,脚步匆匆的一直往里走。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深的都让人不得不去怀疑是不是已经彻底贯穿了整座山峰。
神曲脚步不停,速度很快,直等到两侧的牢房里渐渐没有了叫嚣。
他才终于来到了监牢最底部。
那里没有囚笼,有的只是一张蒲团。
一个模糊的背影坐在蒲团上,低着脑袋。
在看到此人那一瞬间,神曲立即是神态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前辈,晚辈天干甲字位神曲,请前辈出关!”
似乎是好久都没有听到声音的缘故,那道背影很长时间之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一手撑地,动作有些迟缓的慢慢站起。
转过身,声音沙哑,只说了一个字,“走!”
不久之后,监牢大门外,神曲率先走出。
而一直守在门口的丑牛,目光却并未落在这位甲字老大的身上,而是直接略过了他,投向了他身后的黑暗之中。
那里,一个脚步声缓缓传来。
没一会儿,便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头走了出来。
在看到此人的那一刻,神庙典狱长丑牛竟是恭敬的后退了半步,微微欠身,以示敬意。
监牢外的阳光似乎让老人很是不适应,他抬手遮了遮,等眼睛熟悉了光线之后,才开口道,“去哪?做什么?”
一直等在边上的神曲恭敬开口,言简意赅的回答。
“去南越上京城,协助天干乙字位秦远,对抗九大至高之一的神明,帝辛。”
此话一出,边上的丑牛都不免是瞳孔一缩,对抗神明,还是无上之神,这么大的事情,怪不得甲字会让这位前辈出关。
老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他瞥了一眼神曲,“你还真是看得起我这副老骨头……”
“罢了,老夫尽力而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形一闪而没,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三天之后的南越上京城。
那些乱七八糟的党羽门阀已经被清理的八九不离十了。
新帝登基短短数日,便真正做到了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权利前所未有的集中,如今,只差兵权还未收回手中。
那一日,夜王府外来了两位访客。
赫然便是那位南越新帝微生侯,还有未曾变动的大内掌印太监,冯境忠。
微生慈不敢怠慢,既然对方是微服私访,那他也应该显得随意一些。
两人就好似叔侄俩一般,在府中后院落座。
微生侯身边跟着冯境忠,而夜王身后也站着个汤宗敏,显然,双方都对对方不怎么放心。
“陛下才登基数日,想必也是公务繁忙,怎么有时间到小王这里讨清闲来了?”
微生慈率先开口。
年轻皇帝微微一笑,“该忙的事情这几天也都已经忙完了,以往父皇从来不允许朕出宫……”
“如今父皇西去,朕初登大宝,自然应该走出皇城,亲眼看一看朕的江山和子民了……”
微生慈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年轻皇帝继续道,“而且,皇叔来上京这么多天了,朕这个做侄子的却一直没有好好拜会,今日得空,自然是要来向皇叔请罪的……”
“不敢不敢,陛下如今的身份乃是皇帝,小王不过一介藩王而已,哪敢让陛下请罪……”
闻言,微生侯忽然笑了笑,“说的倒也是……如今朕贵为皇帝,自然是要与往日不同了……”
说着,他的表情讳莫如深的看向微生慈,继续道,“那皇帝若是想让皇叔交出兵权,不知道皇叔会不会抗旨啊?”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去。
两人身后站着的那两尊三品修士都不自觉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虽然他们知道,今日大概率是不可能动武的,可那也仅仅只是大概率,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什么。
许久许久,微生慈的表情渐渐平淡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盯着自己对面坐着的年轻皇帝。
“我当是如何,原来陛下是来要我的兵权的……”
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南越帝皇,他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朕才坐上龙椅,根基并不稳固,皇叔是自家人,难道不应该支持一下吗?”
“再者说,朕要的也不多,十万就够。”
十万大军,那便是半个幽州,即便是夜王再如何的家大业大,也断然不可能如此挥霍无度。
这军权一交,可就再没有拿回来的时候了。
况且如今羽朝和南越关系紧张,幽州乃南越门庭。
交出去一半的兵权,那若是有朝一日羽朝来犯,幽州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微生慈死死盯着皇帝,“陛下这是在和小王开玩笑吧,十万大军,那可不是小数目……”
皇帝端起桌上的茶杯,没有去看夜王,轻声道,“朕今日并未明目张胆的下旨,便是在给皇叔留着面子……”
说着,他抬头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寒意,“还请皇叔千万三思,别逼的朕做出点儿什么来才好。”
此话一出,微生慈的脸色顿时一沉,他身后的汤宗敏也不自觉的上前了一步,那股属于三品武夫的威压蔓延了开来。
对面,皇帝端碗喝茶,他身后的大太监冯境忠也同样上前一步,气息鼓荡而出,护住了自己的主子。
见此一幕,微生慈看了一眼那位大内掌印太监。
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冯公公还真是忠心护主啊,就是不知道若是先帝得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句话已经非常露骨,几乎就差骂他冯境忠是条狗,顺带着揭露微生侯篡权夺位的事情了。
年轻皇帝并未发怒,他似乎一直都很能忍,否则也没那可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
而他身后的冯境忠却仅仅只是低眉垂目,轻轻开口道,“咱家一介奴仆,只会服侍皇帝……”
这句话意思也很明了,微生侯今日若还只是皇子,他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现在,他是南越皇帝,谁坐在那张椅子上,谁就是他冯境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