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亲,历来是孤男寡女在这种黑不溜秋地方的常谈话题,尤其楚子涵还是个战斗力爆表的小龙女,她要是发作起来对付流氓估计只需要一招,顷刻就能叫自己轻则脱臼重则碎骨。
想到这茬路明非是有点畏惧她的,在仕兰中学里每个人都知道楚子涵很好,但并非每个人都愿意喜欢她,因为知道自己无福消受,路明菲看待楚子涵就像看待武动乾坤的江湖白衣女侠,这种人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
楚子涵没什么反应,她没能理解路明非那习惯性的白烂话,甚至还在认真思考脑内的学生名单,心说有哪个学生名字带同志两个字的张同志李同志王同志这名字怎么读都觉得太奇怪。
秀才遇上兵往往有理说不清,女神对上衰仔,也同样无法跟上对方的脑回路。
据说两个男人在一起酗酒的时候,四分之一瓶说的是那个妹子真的好漂亮是我的菜。三分之一下去关心的是国足什么时候能站起来,顺便把钱还我。二分之一的时候就该哭诉自己的压力和不容易,钱不够老婆出轨女儿跟混混乱搞。等到见底了,就是痛哭流涕地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是的,我的梦想就是创造一个没有压迫的世界,这种时候大家就该称呼对方一手同志了。
可惜楚子涵并不能理解个中深意,大家一起被恶鬼咬屁股一起逃命,怎么说也是同舟共济的交情,叫一声同志不过分。路明非甚至觉得当年斯大林同学没有一蹴而就,让整个欧洲染上赤色,其主要原因乃是他是个慈父而不是慈母,如果挥舞共产大旗的是如圣女贞德般的美少女,比如楚子涵这样的,说不定那时候欧洲直接就改头换面不姓资了。
“好吧同志……你有武器么”对别人的名字评头论足不是楚子涵的风格,就算觉得奇怪,她还是照念不误。
路明非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楚子涵根本没听懂他的冷笑话,真把那俩字当他名字了。
原来楚子涵还有点天然呆的萌点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路明非还是无声地笑了出来,反正楚子涵看不见。
“我的板砖没来得及捡回来,再说跑路也没有揣着砖块的,那怎么跑的动”路明非说着就往身边摸,老板经常把杂物堆在这边,说不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惜扑了个空,“那东西应该找不到这儿的。”
外面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小巷里沿途都是被他们推倒的杂物,如果那玩意真的以很快的速度追过来,他们总该听得到什么响声。
“我总觉得那东西不仅仅只靠视觉。”楚子涵回头看向掩盖好的大门,在黑夜里算得上是严丝合缝,能感觉到外面的一丝冷风从下面灌了进来。
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或许是所谓女人的第六感,那种恶鬼似的玩意在发现她的战斗力很高之后,立刻就用了那种类似隐身的戏法,再加上它只袭击女性,这都说明它是有智商的。
路明非心说尼玛,学姐你不能说这种台词啊,当下的场面就好比恐怖片,咱俩就是被追着跑的倒霉蛋,好不容易有个地儿藏着了你开始说起怪物的特征来,那接下来必然就是它一头撞破大门进来印证你的话啊!恐怖片里美女往往是第一个倒霉蛋你知不知道那些烂俗的二级片导演就喜欢血染红颜这套路!
这个通往地下室的小楼道基本是个死地,只能藏人别想战斗,如果那玩意儿真的找到了他们,接下来路明非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祈祷了,祈祷它最好别记仇那发板砖暴击的事儿……
某种金属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同时闯进两个人的耳朵里,他们都听出来那是易拉罐被踩扁,恶鬼居然离他们只有一门之隔,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那些小巷子里东倒西歪的杂物根本没有起到阻拦作用,很可能它可以清楚地看到所有障碍,轻手轻脚的通过,为了不打草惊蛇。
楚子涵的手指缓缓扣紧,她的猜测没错,那东西就是有智商会思考的,它知道自己的猎物藏起来了,于是它变的谨慎而狡猾,就像在草丛中伏击的猎豹观察和寻找猎物,如果不是最后不小心踩到易拉罐,自己根本就无从察觉它已经来了。
怎么办太极拳能不能对它有效果可楚子涵从来没用太极拳打过人,虽说是学习过,可老师也说那是文拳,主要还是走形学理论,不以武斗为目标,真打起来不知道能不能有星爷那个功夫电影里的强度。
路明非脸色苍白,竭力捂住嘴巴以免这张不老实的嘴又跑火车,没想到一语成谶,那东西真的好像能找到他们,难道他今天就要跟楚子涵双双黄泉路上作伴没想到母胎单身到今天,到头来临死反而有了桃花运,说不准可以跟楚子涵看在一起狗带的份上,在阴间结个阴亲什么的,就是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
门板应手而裂!恶鬼终究还是来了,甚至是直接用双手撕开的那扇薄薄铁门,它把头伸进来打量着蜷缩起来的猎物,张开的口中利齿如枪簇,泛着血腥的臭气。
那一瞬间楚子涵和路明非的视野里都只有那双明亮的黄金瞳,长在这么一个丑陋的东西上它本该作为怪物的特征被铭记,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觉得那眼瞳漂亮极了,一时间有点失神,看着它就好像什么迷幻的万花筒,会不知不觉地沉迷进它的绚烂缤纷里。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楚子涵,她清醒后的第一个动作居然是抓住路明非,把他往自己的身后藏。路明非脑袋一撞上墙,也立刻醒了过来,看到楚子涵挡在自己前面就差哭出来了。
这回真不是害怕,早就怕完了,这次是怒意,气自己的没用和楚子涵的倔强,尼玛学姐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现在咱俩都要死了,早死晚死有区别吗,你还把我往身后藏,难道你指望这玩意吃了你就饱腹对我没兴趣他妈的我们老路家的男人再怂包,也不会躲在女人身后!
亡命之徒总是无路可退,路明非就是那种事到临头才会发疯的人,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否则也不会真遇到那种情况,直接就把手里的板砖招呼出去了。
“我帅我先来!”
事到如今他还是那么烂俗的气质,这辈子都没那么英勇过。
他一个虎跳出去,直接扑向那恶鬼般的东西,还在撕扯铁门的利爪他不是没有看到,被那种东西来上一下不死也该变烂肉了,心里怕的要死,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时间在这一刻总觉得格外漫长,路明非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狂躁心跳,还有楚子涵惊呼同志的声音。他苦笑起来,心说要是告诉学姐自己的名字就好了,那样不至于死了之后墓碑上写的是同志之墓,连个名字都没留下来。
说起来楚子涵也不是他什么重要的人,人家是仕兰中学的女神欸,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里面就真有愿意为她奉献生命的骑士。而他路明非只是个衰仔,如果没有路鸣泽天天搁那添油加醋,认识他的人都没几个,名声全靠坏的传播。
大家没什么交集,犯不着为了另一个人送命,可看到楚子涵那种下意识就把身边人往背后藏的举动来,他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就被触动了,像是一根断了很久的弦,续上之后弹出了悠长的音。
所以他只能跳出去,也只有跳出去,像只发了疯的豪猪,女神也许不会在意他的衰,但他自己在意,要是真的在这种时候躲在女神的后面,看着她被吃掉,那他真的就是一辈子的衰仔,就在能活下来,也不会原谅自己。
血慢慢地盖过瞳孔,脑袋好像撞的不是**,而是钢板,路明非听见自己头盖骨的哀嚎,他是以自己身体当做武器的,因为他什么都不会,除了这样也没别的了。
恶鬼急于撕扯那扇铁门,没想到路明非会冲过来,一下子让他撞了个满怀,一直退到对面的墙根,路明非像是没气的火箭摔在地上,他的板载也就到此为止了,脑门上全是血,天旋地转般的想呕吐,这家伙冲起来真的是不要命的,恶鬼身上坚硬的鳞片割伤了他的额头。
这点冲击对恶鬼来说,除了一股意外的力量没有挡住,连伤口都不会留下,他低头看着那个如蛆虫般的东西,感到一阵恶心。它自己就曾经是人类,可现在它已经超越人类,再回头去看曾经的自己只会是深深的厌恶,路明非让他想起了以前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它高举起利爪,挥下与过往诀别的审判。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楚子涵的视线,她急切地想要冲过去,给那东西来上一记,可她根本就走不动,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拿着一柄刻刀,在她的大脑深处划来划去。
眼前有无数幻影交错,黑色的羽翼在夕阳下扬起,遮蔽了半个天空,铜柱上被缚的女人缓缓张开眼,她的白发飞舞,眼中流下两行浓腥的血。
耳边似乎有什么动静,那是千军万马的咆哮,无法计量的人群跨越黄土与白骨,怒吼着咆哮着,他们手中的武器是那么简陋,天际坠下的烈焰与寒冰每一次都能夺去无数人的生命,可是没有人后退,哪怕前方横亘着沟壑,也有人会主动跳下去,用自己的尸体填满后来人的前路。
那是什么一场何其惨烈的战争画面真实的仿佛她也是其中一员,可那些人多半连件好好的衣服都找不到,这样的战争伤亡率必然高的惊人,楚子涵从没听说过古代有如此规模不要命的冲锋。
恶鬼一步步走向楚子涵,黄金眼瞳如黑夜中的两盏明灯,它已经解决了路明非,已经没什么能阻挡它享受自己的猎物了,属于胜利者的快感在血液中奔腾,猎杀会让它越来越兴奋,只要用这双眼睛去看任何一个女孩,没有人能抵抗住它的诱惑。这就是新生者,恶鬼沉醉在无穷的力量当中。
它忽然停下了脚步,惊恐地后退,一双更加璀璨的黄金瞳在黑夜中缓缓抬起,隔着凌乱的刘海,汹涌的神威透过那双眼神,射入恶鬼的脑海,恶鬼完全控制不住地后仰躲避,它的自信在这种正面对视中瞬间就崩溃了。
楚子涵低声吟诵着古老的语言,那种声音从未出现在任何教科书里,听起来就像众神的低语,她每发出一个音节,自己的黄金瞳就会更加明亮一分,到了后面恶鬼的黄金瞳跟她比起来,只能算是不靠谱的白炽灯泡,而她是俯瞰天下的皓月!
恶鬼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对视了,楚子涵除了吟诵什么都没干,可在恶鬼的思绪里自己已经死过几十次,它什么都顾不上,转身就往小巷子外拼命的跑,像极了一个癫狂的疯子,就算被那些铁片锈钢筋扎的浑身是血也不在乎,只想尽可能的远离楚子涵。
璀璨的光点亮风雨中的夜空,周围的路灯同时熄灭了,恶鬼已经冲到小巷子外,但它也只能到此为止,熊熊燃烧的火焰扑面而来,把它的脸照耀成了金色。在巨响般的爆炸声中,火与风完全吞噬了它,惊人的气浪一度中止了这片天空的大雨,路边墙面上留下黑色的烧灼痕迹。
几秒钟后动静消失,雨继续无情地下,风继续无情的吹,把小巷子外满地的灰尘带向远方。那种爆炸的威力简直是毁尸灭迹,比焚化炉都有效几百倍,那么短的时间里,恶鬼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炽热的高温焚烧殆尽,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小撮骨灰,在这种天气里,很快就会完全消失。
居民楼上亮起了几盏从睡梦中惊醒的明灯,有人推开窗户看向长街,却什么都没发现,也许那只是一声意外的惊雷吧,还真是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