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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经历过集体点餐的时刻,镇初中伙食水准很差,每周循环的菜谱,白到像是死了三年的鸡排、一锅烂糊的炒豇豆,还有时不时冒出来的头
校规形同虚设。负责订餐的那个人带来的手机中存了几十个老板号码,路途近的一份就可以帮忙送,太远的则需要达到一定金额才行。
还
没有人叫过于夏。
对她明目张胆的校园暴力
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们也很忙,每天抢地盘、打架、处理兄弟或者女友闹出来的争端都够呛,谁也不会因为碾死一只蚂蚁而有成就感。何况,“替天行道”这种事情说起来太正义了,好像大家不是要抢着做校霸,而是要去参评“十佳好少年”一样。
只是忽略而已。
经过她如同经过一片空气。凑不够起送费宁愿换一家吃也不会有人问她。除了家中的事外,女生的乖巧勤奋也和这所学校格格不入。倒是有人因此看不惯,仿佛大家都是跳不出烂泥塘的哈蟆,偏她要努力去做天鹅。要教训她时,被另一个女生拦下。
“算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里老师的水平差死了,她再努力也考不上的,”说话颇有分量的女生漫不经心涂着指甲,眼尾斜飞出一抹霞光似的漂亮,“我们不如打个赌更好玩。”
自己的中考成绩被人用来打赌,一般人大概会有点不高兴,或者压力倍增,于夏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为了不破坏赌约的公平性,谁都不可以来骚扰她。她彻底活
中考结果出来那天,巨大横幅拉
回家路过小卖部,碰见了那个提出拿她打赌的女生。长而直的黑
“喂,”于夏被叫住,女生单手掀开小卖部泛黄的帘子,朝她抛来一支棒棒糖,将嘴里含的那支拿下来说,“恭喜了。”
居高临下的姿态是因为两人之间隔着三步台阶,女生丢糖果的动作也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意思,于夏手忙脚乱地接住,局促说“谢谢。”
那是一支荔枝味的棒棒糖。和黄雅然课间分享的小零食、此刻的盐汽水一样,像一个一个珍贵的氧气泡泡,令她即便游得很累了,也想要努力地漂浮起来。
海岛上的夏季很漫长。已经九月末了,台风要来的消息却还是传入了班中。
隔壁学校有一名高二学生偷偷去游夜泳,结果不慎被浪带走,至今没有打捞上来。和台风告知书一起下
“仔细看完,再原封不动把那句话抄一遍,注意别抄错了啊,叫家长签好字,周日晚自习陈西昀一下,”老周撑着讲台,想起入学资料表上有几个男生
运动会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换成了寥寥几行的签字书,于夏低头看着手中黑色蚂蚁一样的字,说不上为什么,心头有一点闷闷的。
死亡怎么会是属于这个年纪的事呢。可仔细想来,命运也不是第一次作恶了。隔着网线被谋杀的前校友、被海浪卷走的不知名同学,
老周走出了班级。底下响起细碎的讨论声。有完全埋头苦、尚
这种事大人们往往守口如瓶,高中生们获取消息的渠道也很有限,最终没有聊出更多信息来。素不相识的同学,连名字也不清楚,摸着良心说,大家的情绪也很难定义为悲伤,顶多,只是听到消息时
话说回来,对这样的事刨根究底终究不礼貌,很快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一节自习课结束后,放学铃打响。做值日时,负责打扫三四组的女生忽然肚子疼,连忙撂下一句“谁先帮我扫下”,拿一包纸冲去厕所。
管交代过了,回来时其实并不抱希望,好朋友并不和自己一个值日组,班中男生又贪玩得要命,大概她那部分的工作还是要剩给她吧。结果,走进教室,倒地的扫把已经安安分分待
“是你做的吗”她犹豫地看向正
如同上课被点到名一样,女生有一瞬间的僵硬,抓住扫把柄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像握住什么武器般抵
怎样形容此刻的感觉,就好像,一直以为盘踞
女生脸上浮现出了类似惊讶的神色,半晌才抿了抿唇“不客气,这没什么的。”
倒垃圾,关窗,锁门,拾完逃值日男生留下的烂摊子,两个女生一起出去。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感觉得出来,对方也很局促,明明和其他同学
于夏想说,要是尴尬的话,我们可以分开走的,可是贴心的话一旦说出口就会变得像挑衅或者别的什么,总之绝不友好就是了,犹豫很久还是咽了回去。到校门口时,互相说了拜拜。
周六是妈妈的生日。
过年没有什么压岁钱,平时也难得问妈妈要零花,帮妈妈买东西时的找零成为最大入来源,于夏只攒到三十块,请妈妈去她喜欢的面馆吃了一碗海鲜面。
于夏和妈妈都喜欢细细的线面。咸鲜汤底漂浮油花,大虾,蛤蜊,蛏子,贡丸,小油菜铺了满满一层,深
吃生日面时,要一筷子挑起,送到口中,不可以半空中咬断。于夏小心翼翼,量避免牙齿提前碰到它。吃的速度赶不上线面的繁殖速度,汤越来越少,面好像还和端上来时差不多。妈妈帮忙吃掉一些。
“好吃吗”于夏轻声问。爸爸走了以后,家里条件一落千丈,生日不再有鲜花、蛋糕、礼物,那种仪式感大于实用价值的东西对她们来说太奢侈了。唯一保留项目是长寿面。
于夏会煮饭,手艺只是保证不被饿死的水平,
冬天来临还有几个月,也许,她可以试试再攒一次钱。
“好吃啊,我做小姑娘时就是这个味道呢,一点都没变,”妈妈笑起来,又说,“你饭量太小了。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
“我吃饱了的。分量太足了。”
“是啊,阿伯人实
于夏其实不怎么喜欢夏天。她人生中一些糟糕的事,连环车祸一般都撞
它还没有要消失的意思,她就已忍不住开始眷恋起来。
约好的时间
拉开抽屉,什么东西骨碌碌滚动了下,是那支粉笔,陈西昀递给她的、被她心保护了一路,从岱中带回来的白色粉笔。
包裹
那是从体育委员准备丢掉的一叠草稿纸里找到、偷偷撕下来的,运动会报名那天,男生拿起笔写下了这两个字。明明是早已写惯了的两个字,
做完这些,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题目上面。如果是机器人的话,大概已经
可是,人有情感,会思考,怎么能够像机器那样按部就班地执行。写着写着,有时会忘掉题干,不得不回一遍两遍,甚至
“如果你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