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开始闪烁不停。我微微低头,看到了身后站了一个比我高出许多的影子。他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身上,哑着嗓子拖着说:“别过去,那条死鱼不能碰……”我没应他,而是一道符咒直接打在了那只惨白的手上,紧接着一声剧烈的惨叫充斥在整个屋子里。门外的空三娘听到这个动静,连忙伸手拍门。“发生什么了?”“你们没事吧?”我是没事,可我扭头一看才发现我左肩上的T恤已经破烂得露出了一个大洞!转身的瞬间,我对上了一张被泡发得腐烂的脸。“老板——”张陵川不耐烦地丢过来一句话:“我被围殴呢,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我余光瞥过去,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家伙,屋子里其余诈尸的尸体,径直把张陵川给围了起来。我对着眼前这玩意,微微皱眉。因为他实在是,太臭了。尸臭味可真不是寻常人能忍受的。我只是在这待了不到五分钟,脸都快憋绿了。而且那脸,已经被谁完全泡发腐烂,只是随便往前一动,就能看到大段大段的腐肉往地上掉落。可是,这具尸体依旧是踉踉跄跄地朝着我的方向走来。“鱼……”“鱼……”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黄符纸,这可是张陵川亲自从龙虎山张天师那请来的符箓。镇邪驱鬼,效果一流。寻常诈尸的玩意只要贴上一张,必定就能镇住。可是我眼前的这个尸体的确是奇怪。他的手,都被符纸烧烂,却依旧浑然不觉,甚至伸出了另一只手朝我抓来。这时,张陵川已经被围堵他的那几个尸体解决掉,走到了我的身后:“这家伙有那么难对付?”面对眼前干尸的攻击,我俩一边闪躲一边说。“这玩意不是难对付,而是真的很奇怪。”说着我给他看了看左肩膀衣服上的破洞。“他有腐蚀性,小心点。”张陵川歪着头思忖了片刻,暗道一声:“奇怪,怎么会腐蚀?难道是有剧毒?”说着,张陵川伸手把我一拉,恰好躲过那具尸体朝我伸过来的一击。他摇晃着脑袋,脸上的腐肉都已经掉落得差不多了,头上只剩下几根阴森白骨,可是他依旧执着地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死鱼……千万别碰死鱼……”我拧着眉:“老板,如果它身上带着剧毒的话,那近距离接触的人恐怕都已经中毒了,咱们得速战速决。”张陵川叹了口气:“没错。”说完,他人影如箭,骤然朝着前面穿去。几个空翻转身,直接把所有符咒都隔空打在了那具尸体的身上。原本还不甘心在乱动的尸体,瞬间就被控制得无法动弹。张陵川一个回旋稳当落地,拍了拍手说——“好了,解决。”可我却觉得,那些符文打在尸体身上,像是会动。“老板,不对劲。”“你看,那些符文都掉下来了!”尸体身上的腐肉,全部都开始掉落。不一会儿,站在我们面前的那句尸体,就剩下一具骨架。阴森的白骨,却还是执着地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他伸出手,骨头相互碰撞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别提有多奇怪了。可尽管变成这副模样,他还是费劲得从口中挤出三个字:“小心鱼……”“妈的,邪门了!”说完张陵川一脚把那家伙的骨架踹散了。七零八碎的骨头碎了一地,他这才彻底消停下来。做完这一切后,张陵川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带着我忙走出那屋子,然后一出去他就把大门锁得死死的。等在一旁的空三娘急忙走上前来问:“怎么样?那里头那玩意凶不凶?”“都解决了吗?”张陵川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听到这话他瞥了空三娘一眼。“要不把你丢进去亲自看看?”空三娘气得瘪嘴:“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们?”馆长也关切地上前询问情况:“两位法王,里头那具有问题的尸体解决好了吗?”张陵川拧着眉说:“馆长,你恐怕要想个办法跟遗体家属解释。”他听后,舒开了眉间的结,哈哈一笑。“放心吧,警方还没调查出那具有问题的尸体究竟是谁。毕竟什么证件都没有,面容都被泡得模糊不清。”“即便是咱们直接烧了,也不会有人来找麻烦的。”说着,他就从兜里掏出烟盒,给张陵川递了一只烟。“只要这件事情解决了,不再给我们殡仪馆添麻烦,一切就妥当了。”张陵川接过烟,叼进嘴里后,才扭头对馆长说。“还没有完全办妥当。”“两件事。第一,麻烦馆长把近距离接触过那具尸体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一个房间里,等一下我有事情要交代。”馆长连连点头:“这是肯定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麻烦馆长去好好做一下家属的思想工作。”“因为我要把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尸体都销毁。”馆长刚才还乐呵呵点头,听到这话,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啥?”“要把里面的所有尸体统统烧掉?”馆长着急得一把抓住张陵川的手:“小川子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里头装着的,可全都是我的客户!”“你把它们全毁了,得赔不少钱呢。”张陵川叹气道:“刘叔,这件事情影响重大,你照做吧。”“至于损失的钱,我会帮你向特调局打申请,看看能不能批一些下来。”听得这话,馆长连连叹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照办。交代完这一切后,他走上前来。“一会我们得去那个出事的湖边看看。”“我怀疑湖底下有东西。”我听得心头一沉。一般来说,人死前对什么最有执念,死后便会一直惦念。那具无名尸体,变成这副模样,还要惦记着鱼。只怕是他在那湖里看到了难以形容的可怕事情,才会这样死后惦念不忘。可我又想起那尸体的腐肉有腐蚀性。于是有些担心地开口:“这件事要不要上报特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