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的专员们将这条街包围了起来，他们只比楚子航稍慢一些，堵住了两边的出口。所有人都看到了被压在地上的瘾君子，目标的兜帽散落开，他的脸颊两侧和手臂上都出现了铁青色的鳞片，俨然失去人形了。任务目标被压制住了，压制住目标的，是个陌生的年轻人。他相当专业，把目标的嘴抵在水泥地上，这样目标只能发出无助小女孩般的呜呜声，无法使用言灵。可一个死侍化的混血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专员们在卡塞尔学到的是要避开锋芒，利用武器和言灵与死侍对抗。真的有人能仅凭肌肉力量，压制住一个死侍？“还以为你们是整蛊综艺，原来是秘密警察吗？”那个年轻人转头对身后说：“你们是来抓这个蜥蜴人的吧？是不是该来接把手？”特里亚和米勒对视一眼，米勒的手在颤抖，他差一点就被切成了两半，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从此以后再不能在无人的深夜里戴上耳机，听二次元的美少女喊欧尼酱，他的腰部还有一丝寒意，仿佛有把刀架在那里似的。两人犹豫了，他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像留学哥一样，这么轻松简单地压制住瘾君子。最终是楚子航出面，缓解了两人的尴尬。“麻烦你压好他。”楚子航说：“我给他注射麻药。”“好。”留学哥淡然说。楚子航点头，从怀里取出备用的手枪，他掀开瘾君子的大衣，枪口抵在那家伙尚未长出鳞片的背部，扣动了扳机。弗丽嘉子弹直接穿透皮肤，这种炼金子弹有强化麻醉的效果，自由一日时，卡塞尔的学生们也会使用这种子弹，被击中的人会睡上一个小时，但那是“宝宝版”的无害弗丽嘉子弹。战场上使用的，向来是三倍强化的超级麻醉弹，即便是大象，都会一枪入睡，迎来婴儿般的睡眠。保险起见，楚子航清空了弹夹，开了足足六枪。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虽然他才二年级，但亲身经历过许多次实战了，对待死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要么伱死，要么我活，他从不留手。瘾君子彻底失去了动静，专员们上前，拿出手铐和拘束带，把这家伙捆的严严实实，包成了一个粽子，运上担架带走。抓住这家伙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调查那种烈性药剂的来历，那东西很危险，必须要想办法撬开瘾君子的嘴，弄清楚那些药是从哪里来的。特里亚和米勒松了一口气，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实训课的学分算是混到了。是他们首先发现了目标，疏散了现场，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会获得额外的加分和奖金。不过两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加分和奖金上，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明白了，留学哥是一个流落在外的混血种。他似乎对龙族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表现出的力量，绝不是普通混血种可以碰瓷的，瘾君子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毛没长齐的小鸡，轻轻松松就被他捏在手里，动弹不得。而且，是他救了米勒的命。“我叫米勒·布莱斯，谢谢你的帮助。”米勒伸出手。“伊恩·麦克莱恩。”伊恩和他握手。半小时后，麦克维尔咖啡厅，包间内。伊恩坐在真皮沙发上，楚子航在他的对面。他仔细地观察真正的黄金瞳应该是什么样子，发出的光应该再暗一些，而且是流动的，像是在眼眸那里蒙上一层金色的雾气。委托律子制造的美瞳，还是有些太粗糙了，得再做一个精致点的，灯泡的功率要低一些，最好能做成显示屏那样的功能，好模仿这种流动的光，以免穿帮。“你很强。”楚子航说：“我和我的导师施耐德教授通过电话了，他让我想办法留住你。”“所以你想出的办法就是带我来喝咖啡？”伊恩和楚子航对视。楚子航闻声沉默了片刻，他本来没想喝咖啡，他带伊恩来这里，只是因为这个外表看似咖啡厅的地方，是卡塞尔的秘密据点。经由伊恩的提醒，他才发觉，是该点一杯咖啡。“冰美式，可以吗？”楚子航问。“我不喜欢喝冷饮，来一杯卡布奇诺吧，要加糖的。”伊恩说。“好的。”楚子航点头。他在桌面的显示屏上操作，给前台下了订单。很快穿西装的侍者，端着银制托盘打开了包间的门，在桌上放了一杯冰美式和一杯卡布奇诺。伊恩等着楚子航先开口，这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年轻人，应该是这次战争实训课的主力，换句话说就是负责照顾新生的前辈。他现在是“被动”的一方，所以他等着楚子航主动介绍卡塞尔和混血种。但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走下去，侍者端来咖啡后，包间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不说话，楚子航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时不时抿一口咖啡。好吧，他算是看出来，楚子航并不是那种擅长交际的类型，要是自己不说话，这家伙恐怕会一直沉默下去。楚子航应该是认为他把伊恩留在这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刚才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疯狂科学家的实验体吗？”伊恩从两人共同经历的事情上挑起话题。对付这种面瘫男，就得把话题引到知识科普上去。“那是死侍。”楚子航回话:“混血种堕落之后，就会变成死侍，像我们这种人，就是混血种，你和我的身体里，都流着龙的血统。”“所以那家伙原来也是人。”“他本来是个日本人，叫山地悠纪夫，五年前坐上了一艘运送冻货海鲜的运输船，从日本北海道偷渡到了美国洛杉矶。”话题顺利地进行了下去，伊恩装作对山地悠纪夫很感兴趣的样子，慢悠悠地询问。其实他早在MAGI收集来的文件里，看过山地悠纪夫的档案了。昨晚他就抵达了洛杉矶，借着MAGI搜集到的电磁讯号，找到了卡塞尔专员集中的地方，在小东京的街道上逛来逛去，买章鱼烧和天妇罗吃。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死侍，但靠着那晚在青铜城收集而来的数据，他大致能判断出死侍是什么水平。就算不倚靠AT力场，单凭战锤巨人的能力，死侍也不可能打赢他。好歹他是个智慧巨人，在帕拉迪岛的工业区锻炼了十年，虽然没怎么战斗过，但他的力量和耐力都很强大。体质就更不用说了，他是真正能做到断肢重生的。压制山地悠纪夫的时候，他用AT力场，在脚底做了一个爆发性的加速。这是AT力场的高级运用办法，利用爆破原理，在脚底制造出爆炸般的空腔，像是飞机的燃烧推进剂一样为他提供瞬间的加速度。后续压住山地悠纪夫的时候，伊恩并没有出什么力气，只是用无形的AT力场，把他的四肢罩住，就像是用拘束器把他固定在地面上。直到楚子航注射麻醉剂的时候，他才解除了山地悠纪夫背上的AT力场，让楚子航能触碰到那家伙。伊恩慢慢地利用话术引导楚子航，尽量表现出那种混血种都有的，渴望同类的“血之哀”。与此同时，芝加哥州，卡塞尔学院。冯·施耐德，执行部部长，敲响了校长室的门。“校长，我有一件事汇报。”施耐德的嗓音嘶哑的像是被严重烧伤了，事实大差不差，他带着一个辅助呼吸的特制金属面具，面具遮住了他的脸。那张面具直接嵌入他的肉里，他的呼吸道因为旧伤毁坏了，这张面具和他脖子里的人工呼吸道相连。一个正常人在这种伤势下早已死于窒息，但他是混血种，所以像小强一样顽强地存活下来，代价是只要呼吸，就会有刀片拉割一般的疼痛。活着对他来说只剩下痛苦，他每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但还是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请进。”施耐德得到许可后拉开了门。昂热宽大办公桌上摆满了照片，那是青铜城内拍摄的照片，是秘党最新得到的龙文。“是战争实训课出意外了吗？”昂热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照片，语气低沉。在卡塞尔的历史中，不乏有类似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战场上的零伤亡，即便学院为每次战争实训课都配备了豪华的阵容，并且全程关注，难免还是有初出茅庐的小子牺牲。“目标顺利捕获了。”施耐德将一份报告放在办公桌上：“但不是我们的专员捕获的，楚子航他们在洛杉矶发现了一个遗落在外的混血种，是个年轻人，血统很高，楚子航给他很高的评价。”“楚子航怎么说？”“他说如果真的打起来，他觉得他会输，诺玛也认定那个混血种为A级。”昂热起了兴趣，拿过那份档案仔细。档案里有山地悠纪夫的体检报告和照片，山地悠纪夫的手腕粉碎性地骨折了，根据目击报告，擒拿山地悠纪夫的人，仅仅用一只手就捏碎了他的手骨。昂热越看越入神，山地悠纪夫的两手完全死侍化了，那双手已经不是人类的手，外表遍布着鳞片，内部的骨骼也发生了变化。他很清楚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捏碎一只死侍的手，哪怕是他，也做不到，除非有强化型的言灵。可是现场只有山地悠纪夫一个人使用了言灵，根据在第一现场的两个学生的证词，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那个名为伊恩的混血种，使用言灵的概率很低。这让昂热想起一个故人：——上杉越。几十年前，在日本混血种当中，有一个怪物般的混血种，他和昂热见过的所有混血种都截然不同。昂热和上杉越交手过，那家伙曾经想要杀死昂热，虽然昂热凭借时间零和老道的战斗技巧揍了上杉越一顿，但他能赢并不是因为他比上杉越更强。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言灵，上杉越都远超昂热，昂热的攻击对他几乎无法起到有效的伤害，反倒是昂热，若是被上杉越击中一次，他确信自己一定会遭受吐血的重伤。那家伙是能徒手击碎墙壁的怪物，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人形的龙王。昂热打赢了上杉越，只是因为那家伙在战斗方面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其实他一直在躲，上杉越骂他是个只会乱窜的苍蝇，他是靠技巧，慢慢把上杉越磨到精疲力竭的。几十年来，昂热一直在想办法研究上杉越和日本混血种的秘密，但收获甚微，上杉越消失了几十年，那样的超级混血种再没有出现过，他也没有搞清楚上杉越身上的谜团。这会是另一个超级混血种吗？昂热对伊恩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老了，但他的心还未沉寂下去。他和施耐德一样，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他有生之年，他一定要看到龙王的末路。“施耐德教授，你怎么想？”昂热问。“虽然诺玛没有在他的档案里查出问题，但我觉得还需要再观察一阵子。”施耐德说。昂热摇头：“如果他愿意入学，就招他进来吧，如果他不愿意，那么也不要消除他的记忆，我亲自去见他一面。”“会不会太危险了？”施耐德沉默了一阵说。“别担心，我准备了秘密武器。”昂热露出神秘的微笑。“您是说路明非？可是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能成大事的样子。”“那是他的潜力还未被真正地开发出来，况且我们都老了，没有时间再慢吞吞地来了。”昂热起身，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黑白合片，拍摄点在剑桥大学，一群年轻人肆意风发地对着镜头微笑。“我们都不再精力充沛了，有时候冒一些险也无妨，握刀的人为什么要害怕刀太锋利呢？大不了让两把刀试试谁更硬。”“我明白了。”施耐德点头：“我会看好他的。”“请告诉他，我们很欢迎他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另外，我给他S级的评级，他的表现称得上S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