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端木家的酒生意十分兴隆,四方宾客皆往桃花镇上涌来,惹得四邻八方制酒同行的生意都不景气,有的实在支撑不了,就改行做了别的。还有硬扛着的,眼看内亏外债实在无力支持下去,就有人打起了歪主意。
那施恶者早早地将产业变卖了,带着全家搬离此时,却并不走远,趁着月黑风高又潜伏回来,在镇子凡能取水之外皆撒下特制的瘟疫病毒后悄悄离去。专门等端木家酿酒生意败落后自己打道回府东山再起。
没过几日,那瘟疫便在镇子上一传十,十传百开始弥散开来。
那时吴必成雇了一个名叫李妈打理自己的生活起居。这日,李妈先是嗓子疼,接着全身瘫软,后来就不省人事。
因当日吴必成约了人说事,便从锦瑟街自己的福临酒楼出来回家换衣服。
推开府门见李妈已奄奄一息不省人事。忙上前扶起查验,一看其形容心下明白这是中了瘟毒。
吴必成因小时候病多,师父打小就从山上采药给他浸泡身体,因此长大后倒有了一副百毒不侵之体。当日他师父就告诉过他,关键时候他的血可救人性命。
此时吴必成看李妈命悬一线,也顾不得其它,只将自己食指刺破,用茶盏接了小半碗自己的血灌入李妈口内。然后又去医馆将一两麦冬和一两玄参、三钱天花粉、一钱甘草、二钱荆芥、一钱神曲、二钱桔梗各样称了回来煮成汤药也给李妈妈灌下。约一炷香的时间,只见李妈缓缓睁开双眼。
李妈看到主人在她房内,忙不迭的起身问道:“大官人怎么在我房内,我才刚是怎么了,恍惚记得早上送您出门后我先是喉咙大胀作痛,身上突然发寒,眼睛似也肿了一般,后来不知怎的就不知道了。”
吴必成并不解释,只说道:“我今日要见重要客人,你若没事了就把前日新做的袍子给我拿出来,我换了好前去赴约。”说着便径直往前厅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镇子上瘟病开始肆虐,每天都在死人,全镇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怖。
李妈连着把那药又吃了两天,那病症却再未犯过。
且说这端木家族中众人皆相继病倒,端木佳义兄弟二人的三个儿子已病故,端木佳义兄弟也病得下不了炕,家中女眷因足不出户,症状反不重。
端木一族男丁病重眼看着遍请当地医者皆不管用,家中仆人也多有病者,全家惶惶不安。
已到山穷水尽时,端木佳义太太忽想起吴必成那日救过自己两个女儿,心想:这是个奇人,何不请来让他救救老爷和大哥。若能救活算是我家救命恩人,到时拿金子拿钱重重感谢他。
端木佳义太太便遣了自家症状不重之人去往福临酒楼请吴必成过府来。
吴必成听了端木府下人所说之事,拔脚就来到端木家,见两位东家已不中用,心下想道:这端木家兄弟往日待我不薄,将来我娶他家二房千金,那他两个就是我亲家丈人,我得救他们一救。
心中主意已定,便对端木家两位太太说道:“我这里有祖传药方或可解得瘟毒,你们若信我,我便拿出来一试,若不信我,便当我没说。”
端木家两位妯娌一听这话,忙道:“请吴老板来就是求您救我家老爷的,我们遍请名医也不见效,眼见得人已不中用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奇效,岂不是我端木家命不该绝。有劳吴老板请马上施药吧,大恩来日定当重谢!”
吴必成道:“我这药需得做些法术方有效,祖传之技不敢示人,请太太腾一处无人房间,只我和病人,到时才能下药。”
两位太太知道吴必成治病需得在无人之处所,说道:“这个自然。”当即屏退家下人等。
过了不几日工夫,在吴必成的医治下端木兄弟并府里主仆居然都活了过来。
吴必成在端木家救活两位掌柜并其家中下人等回到酒楼,他暗暗想道:这几日下来这瘟疫来得突兀,这桃花镇十里八乡的都是些好人,有些个老客户相处得就象一家人一般,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此灾难,横竖能救,只是按那药方抓了药却救不得命,要救命需得用我的精血作药引子才能痊愈,今日在端木府失血已不少,需得缓养几日,等三日后,再去一趟端木府,和他们商量,反正酒对止毒止疼也有一定功效,将我的精血化在他家的酒池中,让众人喝下去再配以汤药治疗,以解全镇百姓苦痛。
三日后,吴必成感觉身体恢复如常,将自己想法与端木兄弟说了,二人无不称赞,于是三人一路来到酒坊。
只见这酒坊有百米开外的距离,宽也有五十米。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酒池,吴必成径直走到酒池边上,将十指皆刺破,端木兄弟二人一人一个胳膊往下捋着,那血就往池中滴去。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端木兄弟二人看吴必成脸色灰暗,身体已明显不支,便商量着不能再流血了,两人刚停了手,吴必成就倒地陷入了昏迷。
端木家兄弟忙命人抓了补血的药看着给吴必成服下,随后命人在酒坊前搭了舍棚,将酒池中的药酒并那汤药方子抄了贴在镇子各处醒目的,向镇子上的人发散救命不提。
悠悠的不知过了多久,吴必成慢慢醒了过来。端木兄弟看吴必成醒了,便道:“贤婿,你整整睡了半月有余,在你睡着期间,镇子上所有病人喝了咱们的药酒和汤药病基本全都好了。你现在可是镇子上的大英雄啊!”
吴必成对镇子上的人都好了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端木兄弟唤他是贤婿,便吃惊地问道:“端木老爷刚才唤我是贤婿,这让在下如何担得起”
端木兄弟相视而笑,只听端木佳义说道:“当得起,当得起,前儿我们兄弟就商量了,我兄弟二人这命是你救下的,我愿将小女聘与你为妻,你是个高人,以后家中有奇祸,有你也定可逢凶化吉。我们刚商量定等你醒来,谁知镇上那媒婆也来为你说媒了,这可真是铃铛敲锣鼓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吴必成笑道:“端木家小姐知书达理,我怕聘与我为妻糟蹋了小姐,不知岳丈要把哪位小姐聘与我”
端木佳义看了他大哥一眼道:“这次镇子上染瘟疫要换作别处怕是灭顶之灾,因有你我们安然躲过这一劫难,你大功一件。自古美人爱英雄,除你之外哪里去找更大的英雄,她姊妹两个打小一块长大,相差不过一岁,感情颇深,两姐妹若不能同时嫁得英雄,岂不是我这做父亲的偏心,也是罪过。古来就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美谈,今日我们也效仿前贤,我欲将膝下二女一并嫁与你,你看如何”
吴必成本要推辞一番,端木佳义似也料到,只听他说道:“吴官人若不从,我那两个闺女怕是此身要守空房了,她二人心意已定,非吴官人不嫁。”
吴必成听二掌柜言词诚恳,便不再推辞,笑着道:“谢谢亲家丈人美意,我这就回去做准备迎娶两位千金过门,因前日里也听说了府上两位亲家哥哥没躲过这场瘟疫,年轻轻的就走了,这婚嫁的日子按你们传统需得过了百日才能迎娶。那就定在四个月后初六日行迎亲之礼如何”
端木家掌柜一齐起身道:“甚好,只还有一件,我家现在也没有个男丁来传宗接代,我兄弟二人年纪已长,也无心再生养,将来你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孩子须得姓端木,为我端木家再续香火。不知贤婿愿不愿意”
吴必成听了此话心下想道:我那吴姓本就是胡乱起的,也没有祖上可追溯,姓什么叫什么有什么重要的。
想到这便说道:“这个自然的。别说一个孩子姓端木,就是将来所有孩子都姓端木我也是愿意的。”说罢鞠躬告辞而去。
因媒婆为吴必成促成了婚事,吴必成也信守诺言将另一个桃镯子也送与媒婆作谢礼,谁知媒婆拿到桃木镯子当夜就死了。
媒婆的儿子认为是那对木桃镯子给媒婆带来的霉运,知其降不住,便将其母下葬后将那对桃木镯子送还给吴必成。
吴必成看他决绝,便送了他两锭金子。那古董商人听说媒婆在拿到木桃镯子的当夜就莫名死去,从此也不敢再觊觎那对桃木镯子了。
时光悠然,岁月匆匆。也不知过了几世几代,吴必成舍命救镇的故事早已变成了传说,不过他信守当年承诺,所生孩子尽数姓了端木。
后来端木佳义兄弟两去世后,吴必成接管端木家家事,独掌端木家酒坊,经过数年积累和改进,因自己姓吴,与月宫中吴刚同出一姓,遂将自家酿的酒重新取名桂花酿,桂谐音贵,桂花酿一来表达此物应从天上来,二来取荣华富贵之意,希望能饮此酒之人皆能大富大贵,吉祥喜悦。此名一出即成达官贵胄的新宠一时供不应求。尤其陈年桂花酿在当时更是一酒难求。较之前端木家老酒相比生意更好了。
后来吴必成在两位太太相继去世后,那木桃镯子便一人一个作了陪葬之物,听说那里隔年长出桃枝来,现在已是一片桃林。
而吴必成在将两位太太的后事办妥后,在一个深夜给后人留下一个桂花酿的制酒秘方并两本自己写的凡人看不大明白神仙天书后便离尘而去没了踪影。
据家中下人说,吴必成走时并没有一丝征兆,因此当时有人说是他师父下凡来将他度化成仙带走了,也有人说他追赶两位太太的魂灵去了,各种说法皆有。几位太太此时手中端的酒就是按当年祖上吴必成写的方子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