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桐一听春芽说自己怀孕后登伽的种种表现,便将心放回肚里,笑着说道:“殿下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好歹是汗王,能抽出工夫来这样关心你,你还嫌烦,看来咱们殿下天生就是个享福的命,这下把小时候吃得苦都补回来了,当时救你回来时你糊得跟个泥猴似的,整天谁也不跟就跟在绿君身边,后来又来了个小支棱,你们三人算是投了缘,谁能料到殿下原是个王后命呢!”
绿君和小支棱听了都点头称是,小支棱还接了一句道:“太太,这叫有福之人不用忙,吉人自有天佑,人善自有天助。”
绿君听了也笑道:“你们看小支棱吃了口茶这会子缓过来了,说起话来又有一套一套的了。春芽,哦,不,应该是可贺敦殿下,我们可想你了,来的路上我们俩还打赌你有没有孩子呢!这下小支棱可是输了,回去她得给我打一个月的洗脸水呢!”
春芽听了笑问道:“你们怎么赌的,说来我听听啊!”
小支棱便说道:“那天走在路上实在无聊,我就和绿君姐姐说起她的婚事了,我说她成亲后一年内必须要生个孩子,说着说着就扯到你身上了,说你是我们三个人当中年龄最小的,却是最早嫁人的那一个,不知现在怀孕了没有。于是我们俩就打了个赌,我猜你没怀孕,是因为我总觉得你还没长成大人,怎么可能怀孕,而且那个登伽汗王当年看上去也不大成熟,所以,所以才猜你只是表面上成了亲,其实还是个女儿身,谁知我竟猜错了,春芽殿下人虽小身体早熟了。”
说完捂嘴笑了起来,春芽听了又是害臊又是发恼,便指着绿君和小支棱嗔怒道:“好哇!你们两个还当姐姐呢,一点正形都没有,居然拿我开这种玩笑,太太你要不罚她们两个我不依。”
说着便欲起身扑上去和绿君、小支棱打闹。墨子桐一看春芽还像个孩子似的不管不顾,忙笑着拉信春芽道:“殿下不可,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万不可打闹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完又转头对绿君和小支棱说道:“你们也是,明知道她有了身孕还惹她,还不快快向殿下赔罪。”
绿君和小支棱一听忙跪下行了个大礼,口中认真说道:“请可贺敦殿下息怒,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以后再不敢了。”
春芽一看刚才欢乐的气氛转眼就变成了外交礼仪,便忙命人将两人扶起身。
看绿君和小支棱并未起身,春芽便说道:“你们怎么回事,这忽然就变了身份,又没外人行这大礼倒把我弄懵了,快起身,快起身,你们再要这样我可受不起,太太,你还不快让她们俩起身,她们原是姐姐,姐姐怎么能给妹妹行这样的大礼,我成什么人了”
墨子桐看春芽有点着急,便对两人说道:“还不谢过殿下,快起来吧!以后在外人面前注意身份,没人时你们还像原来那样方好。”
小支棱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哎呀!我现在要记好多事情呢!当着人的面要记绿君姐姐现在是马总管家的大小姐、叶家未过门的媳妇,称呼上也要跟着变,现在对春芽殿下也同样要变,太太,这两套礼数我这脑子万一要是反映不过来惹了祸可怎么办,想想我也太不容易了。”
众人听了都笑了,墨子桐笑道:“这好办,有人来你就躲起来,无人时再出来。”
绿君笑得更厉害了,也一边笑一边说道:“那小支棱岂不成个小耗子了,咦!对了,我记得谭灵儿郡主有个义弟就叫小耗子,你们这一男一女两只耗子倒刚好凑成一对。”
小支棱一听就急了眼说道:“那个小屁孩谁要跟他凑一对,绿君姐姐再胡说八道,你嫁人那天我可不去送你了,到时你一个人哭着上花轿,看你难受不难受。”
春芽听了感叹道:“我们三个加上太太早先无人处无话不说的,太太嫁人时我和绿君姐姐都是从墨府跟过来的,当时小支棱虽然和我们还不在一处,但终归也还是在府里。我就没有太太的好福气,我嫁人时你们都不在,将来绿君姐姐和小支棱姐姐要嫁人我不知有没有福气能参加,唉!想想我这可贺敦当得也没劲。”
墨子桐一听忙安慰道:“殿下放心,到时我一定请你和汗王来参加她俩的婚礼,你是她们的娘家人,由你亲自送她们出阁。”
墨子桐话音刚落,就听登伽王子一路嚷嚷着进来了,只听他说道:“是什么故人,我的可贺敦越发调皮了,还和本汗王打上哑谜了,行,我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
及至进了帐中看墨子桐等人在帐内,先愣了一下,随即迎上前去笑道:“原来是公主,哦!不,是端木太太,哪阵风把你吹到这里了”
登伽说完看着墨子桐风尘仆仆,一脸沧桑。心想:多年不见,美人迟暮,她终归也挡不住岁月侵蚀啊!当年我对她何等上心,今日见了脸上竟多了许多风霜,可见她这些年过得也不易。要是当年如愿娶了她,可能此刻看着她也厌烦了,我可是少年得志,当了汗王后,突厥女子任我取舍,现在看来,春芽也比她好看许多。谁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那西施本就是仙女,所以才能落入有情人这眼,要是当年墨子桐也如今天这般,我岂会动心,看来女子重在年轻其次才是貌,无青春傍身,纵有美貌也枉然,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墨子桐看登伽王子进了帐中,忙起身行了大礼道:“墨子桐见过汗王,汗王吉祥。”
登伽汗王见墨子桐给自己行礼,便一边坐在春芽身边一边说道:“快快起身,此番端木太太来我突厥可多玩几天,让可贺敦好好陪陪你。”
说着便又笑对春芽说道:“可贺敦所说故人原来是端木太太,你们相熟,既来了就多留几日,你陪着好好逛逛。”
此时墨子桐听登伽汗王的话,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故做不知,少不得仍跪着说道:“端木剌史派我来向汗王借兵解善城之难,还请汗王念在咱们两国交好的份上,立刻出兵!”
登伽刚坐定,听到这话看着墨子桐说道:“你说你是奉命来我这里借兵的,端木太太请起身,坐下慢慢说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墨子桐便起身,仍坐回自己刚才的座上说道:“汗王应该听说了,我朝内乱,吐番又趁乱一路偷袭,现已攻到善城城门之下,目前我善城城内兵力不足,实在无法,我们老爷才派我来请汗王出兵解围,此番情意等事平后再行重谢!这是我们老爷写给汗王的官方文书,请汗王过目!”说着,墨子桐从怀中取出端木华盖了官印的文书递于登伽汗王。
这份文书为了能送到登伽手中,墨子桐可是想尽了办法,藏在身上肯定不行,万一被人捉住等于将借兵的消息泄露给敌军了。
思来想去,临出发前,他们把墨子桐骑的马的马掌卸下,将信藏在马掌中又重新将马掌订上,到了突厥宫外,才又从马掌中取出由墨子桐揣进怀里,一路上死死盯着马掌生怕有个闪失。
此时这信已成功送到登伽手中,看他正在细看,墨子桐方细细打量了一下登伽,见他蓄起了胡子,脸上没有了当年那股稚气,看上去已是成熟的草原霸主,想来与这些年突厥朝中不稳有关,也是世事催人老啊!
登伽汗王看完文书一边对墨子桐说话一边便将文书递于春芽,春芽打开细细地看着那份文书,见里面是端木华那熟悉的文笔,不由心中感叹:老爷的文笔还是当年模样,写得一手好字,看这行云流水再配上这些官面话,也算是凤毛麟角难得一见的好文章了。以前在府里时能看到的也就是老爷闲暇时玩弄的诗词歌赋,像今天这样正式的官样文章我还是第一回看,不过这样一手好字好文章竟是在这样情形下观看,真是造化弄人啊!且听汗王怎么和太太说吧!这兵他出还是不出,他若痛快答应出还罢了,要不答应,我就带着我的亲兵去救老爷。
春芽心里正想着,就听登伽汗王说道:“端木太太,端木刺史来信请我出兵,原不该拒绝,但我这里实在有些难办。还请端木太太见谅。我国和吐番刚刚定好和亲之事,我一个堂弟娶了吐番一位公主,他们吐番三王子娶我突厥一位公主,说好的两国五十年内不开战,这刚把和亲的事说定,转身我就要是出兵岂不成了言而无信”
墨子桐一听这话就知道登伽不愿意出兵,便无奈地看了看春芽对登伽汗王说道:“说到言而无信,是吐番言而无信在先,我天朝与吐番也算是儿女亲家,我天朝几位公主嫁到吐番,说好的几百年之内两国都不交战,但他们看我天朝内乱就想趁火打劫,和这样无情无义,无事生非、无理取闹、无孔不入的无耻之尤者,谈什么言而有信,他们根本不懂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