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朵看那两个道姑有点鬼鬼祟祟的,像是生怕被人看到她们一般,忙又蹲下身子藏在野草间,看那两个道姑走远了,方慢慢起身往刚才那个门的地方走去。
奕朵走到那两个道姑刚刚出现的地方,看到草地上的门已不知去向,找了半天才看到那门的轮廓,想打开却又没个地方下手,便试着在上面跳了几下,想试试那地下是不是空的。只跳了几下,就觉出此处与别个不同,地下应该是空的。
虽然找到门,但没有抓手也不知如何打开,便趴在地上细细看去。果见有一个门环贴着地皮藏在草丛里,因这里的草一年四季都不会枯死,因此这门环也不怕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奕朵找到门环,使劲一提,那门果然就被打开了。她伸头往里看去,见一条深深的隧道往里延伸而去,从洞口往隧道搭着一个梯子。
奕朵揣度着顺着梯子下去就能进到隧道中,但她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所以犹豫了半天,又十分好奇,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奕朵知道西北的旷野中时常会有野狼野豹出现,这门要不关上,万一被野畜闯下来,自己小命难保,因此上了那个爬梯,她并不着急先下去,她得把门关上才能放心。
很快,奕朵就发现那门只要往上轻轻一抬自己就关上去了,此时洞里一片漆黑,奕朵从袋里取出火镰,她刚才趁门开着借着光亮已经看到洞中有油火把插在洞壁上,便顺手点着了一把,拿在手上,小心下了爬梯往里走去。
走了没多久,奕朵看到有个三岔路口,她不知该往哪边走,忽然想到民间有男左女右的说话,便故意反其道选了左边的路口,摸索着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就见前面豁然开朗,有一个圆形多层建筑群出现在面前。一间间屋子团团围在一起,庭院中间有一根柱子高高耸立,柱子上雕龙刻凤,底座四周是金镶玉的富贵满堂、喜上眉稍、吉祥如意、连年有鱼的图案,柱子四周围着一圈巨石台案,那台案足足能站满百十号人。
奕朵十分好奇那些屋子里会有什么,便小心打开一间屋门,开门的一瞬间就听一个男子暧昧地说道:“仙姑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奕朵一听那男子说话的声音,往里看去,见屋中花团锦簇,炕上坐着一个长相俊美,脸色煞白的男子正在对着镜子描画着眉眼,那妆容虽然精致,但因太过花哨透出一股艳俗之气,令人不敢多看。
奕朵看里面是个男子,忙退了出来,那男子也看到奕朵了,就听他扯着嗓子叫喊道:“哪里来的狂徒,快来人,有陌生男人闯进来了。”
顿时所有屋门都打开了,从屋里出来了好多画着艳俗妆的男子,穿着花袍绣靴象一群蝴蝶扑楞楞被放了出来。
奕朵看到这么多穿着艳丽衣袍化着浓妆的男子,一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便对乱哄哄的人群喊道:“你们谁是这里管事的,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要问。”
这时,从第一层屋中出来一个画着同样精致妆容的中年男子走到奕朵跟前,他上下打量着奕朵说道:“你是谁带来的,契书呢”
问完奕朵那人又转头对手下仆从说道:“今日谁在三门值守,他是从哪个门进来了,速速查明来回我。”
奕朵不明白这人说话是什么意思,听到查她的来处,便冷笑道:“我不需要谁带,自己有腿有脚,干嘛要人带来。你以为你说的三门五门的就能挡住我的来路你们是谁,为什么在地下”
那个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奕朵,犹豫间又觉得奕朵看上去不象是坏人,但奕朵身上的气场以明显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不明白奕朵的来路也不知奕朵的身份,便问道:“你是谁,从哪里来,可知道我们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奕朵听了看这些人并不似外面农野村夫那样粗鲁,虽然面上无怒色,但满眼却都是不屑,好像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下等人一般。
奕朵向来最不喜人贬人,也看不惯人瞧不起人,往日她在家中,虽
然也不与人多玩笑说话,但从不为难人也不看低别人。
此时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便已不悦,便故意扮作有些见识的样子说
道:“我什么地方没去过,区区一个地宫有什么稀奇,除了南天门
和阎王殿,这世上哪有能挡住我的地方,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
是你可知的今日我既来到这里,便先住着看看,要是满意我就多
待些日子,要是不舒服我立马走人。”
那中年男子听了先是一愣,看奕朵穿得衣袍又旧又脏,但说话气势却又不象小门小户的人,一时不知端底,又怕一时不慎得罪了人惹来祸后悔不及。
再看奕朵的容貌身材,又觉得奕朵底子不错,是个难得的上上品。这品质万一入了主上的眼,自己也是大功一件,到时求个恩典出去,再成个家养个老,这辈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总比老死在这里强些。
想到这儿,便换了个语气说道:“既然来了,就先安顿下来,回头我向主上问明再给你安排侍寝的事。不过有一条我得提前给你说明,我们这里常年不见天日,想要有好肤色得吃得了这个苦,其它也没什么,反正只要一心向上巴结,总有好日子来的那一天。”
刚说完,刚才去查明奕朵来路的仆从来到中年男子跟前凑在他耳边说道:“三个门都没有登记,可能是误闯进来的。刚才观里来的师父送了好些吃食,您准许他们吃那些东西,因这个时辰基本没人会来,他们几个凑在一处在车马场吃的,可能就是那时候从野门悄悄进来的。”
此时奕朵并不知那个手下向管事的说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说自己的事。便故作轻松环顾自周笑道:“你们这还是个世外桃园,外面打得天昏地暗你们也不管,只是这里没太阳,不种地不打粮是如何生存的”
那管事的已知奕朵并不是从正路上送来的,又听奕朵这幼稚的问题,便对手下人喊道:“我等奉命在此守心,吃喝之物自然有人送来,你跟谁来的,今天也不是主上送人送物的日子,我们这里没有契书一律处死,来人啊!把她拖到后面处置了,大家各回各屋,不得再喧哗议论此事!”
众人一听管事的下了命令,有些听话的已经往自己屋里去了,有些还想看看奕朵的下场,便迟疑着不想回屋只站着不走。奕朵一听自己要被人处死,心里有点慌乱。她现在至少确定了一点,这些人可能和宫里有关联。
因墨子桐平常给她和奕宁讲过宫里的事情,只有宫里才会动不动会处死人,其它人家就算是犯了家规,至多是买了或打发到庄子上去,象这种没有契书直接报官交给官府去处理,不会直接处死人。
奕朵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被处死,便拼命从两个年纪稍长的男仆手里挣扎着对着那管事男子骂道:“你这个草菅人命的丑八怪,你也不问问我是谁就敢处死我,就不担心来日没法向宫里交代吗”
那管事男子先是听到奕朵骂自己是丑八怪,后来听她说处死了没法向宫里交代,对处死奕朵又有点迟疑,心想面前这年轻人可能真的来路不凡,万一错杀了自己没名没份也无人疼惜,到时没法交代弄不好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儿,管事男子顿时换了思路笑道:“你居然说我是丑八怪,我自来被奉为绝色,今天被人说是丑八怪还是第一次,你且说说我哪里丑了”
奕朵一听那管事男子的语气好像和缓了点,心想:要想保命还是得说硬气话,否则这些人都是势力鬼投胎的,他们只认权势不认人的。
想到这奕朵便又说道:“你从头到脚看到的地方都奇丑无比,自己不知道还问我,你拿个镜子照照就知道了,你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长在丑陋的下限,你连个美丑的分界线都算不上,那个又丑又俗的疣猪长啥样你就长啥样,你比它还要丑十倍。”
那管事男子一听奕朵说自己长得像疣猪,顿时气得哇哇乱叫起来,他一把将奕朵的手臂抓住,将脸凑在奕朵面前恶狠狠地说道:“你再好好看看,我是不是疣猪,当年我可是龙床上伴过驾的绝世美男子,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给我好好看。”
奕朵被眼前这个因生气而五官都变形的男人给惊到了,这人居然说自己是当年龙床上的绝世美男子,难道他是面首,那么这些人也都是面首,怪不得那些男子画着浓妆,穿着艳俗的袍子,他们被弄到这里养着,难道自己误闯进了面首窝子,但现在皇上也不是女的,他要面首做什么,而且这些面首也不住在宫里,难道是遇到妖怪了吗
想到这,奕朵有些后悔,这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偏偏看到那两个道姑,瞎好奇歪打误撞进到这个倒霉的地方来看这些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