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狼群许是山神按照自己的样子幻化的,清一色都是白狼。它们将游子济围在中央,许是知道游子济不好惹,都在一旁龇牙咧嘴虚张声势却不敢上前。
这模样与狼图壁画其中的一个形态十分相似,游子济似有所悟,抬起手来,凝成一颗狼头,又消散了去。
等真气再次聚集的时候,游子济身上已经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压迫着附近的白狼,将它们的积攒起来的气势击垮。
这狼图壁画虽然极具神韵,但并不是什么功法口诀。想要将其中所蕴含的法门融汇贯通还需要自己的思考与实践。
好在游子济早已打下了一点根基,他的狼图功法帮他搭成了最底层的构建,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怎么舔砖添瓦了。
落燕门的狼图功法,也是以一张极具神韵的狼图作为传承,不过那是一张群狼的图案,得亏游子济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学了简单的功法运行,不然现在推导起来反而会麻烦不少。
游子济见狼群被他气势所慑不敢进攻,便摒弃了所学的功法,利用自创的身法和狼图擒拿功法主动接近狼群与其对抗。
狼群在他的逼迫之下,开始反抗,从一只一只攻击到成群结队的围攻,游子济在种这环境压迫下,手中的狼图功法越发精熟。
片刻之后,他身上散发出的真气越发浓郁,在他的身周幻化成了狼形的模样,竟然凝成了法身的虚影,其实力比之虎头堂堂主义子秦宇的实力也不遑多让,游子济才修行这么短的时间便有这么厉害,实在是惊世骇俗。
这壁画与落燕门狼群法身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类型,更加注重狼魂本身的能力而不是群体绝对的力量。
围攻游子济的白狼越来越多,他有些招架不住,便浑身一震,法身虚影立马凝实了几分,化作硕大的狼头,随着游子济的拳头一起击出,将身前的树林犁出一片空地,翻动的泥土看起来好像是被巨大猛兽啃噬了一般,那些白狼也在这强大的攻击下化作白烟。
游子济还未有接下来的动作,眼前的场景一变,他的神魂自幻境脱离从新回到灵台。而那群白狼化作的白烟却并未消失,而是出现在了灵台之中,好似白色匹练一般围绕着游子济,再慢慢融入到他的神魂中去。
随着白烟的注入,游子济明显能感觉到刚成型的法身虚影变得凝实了几分,并且极具神韵。
游子济却是不知道,落燕门的兽图法身功法,每当练成之后,便要取一只同样动物的魂魄作为激发法身的媒介,像那龙凤之图哪怕练成之后再有威能,不能找到相应的魂魄便不算大成。而有了山神的帮助,游子济却不需要这么麻烦了,那白烟是山神灵韵所化,比之普通生魂可要强上不少,所以只需吸收了白烟便可略过这一过程。
游子济功行圆满,神识退出灵台,睁开双眼,见到山神依旧是灵韵光团的模样在自己身边漂浮,似在关心他的情况。
他心中感激,起身对着山神拜道:“多谢山神大人的馈赠,晚辈无以为报,以后若有差遣,绝不推辞。”
……
“这小子怎么回事,机缘竟如此深厚,怎会又有一副兽图被他激活?”
门口的道人面露惊容,手中紧紧攥着胡须,早没了先前风轻云淡的高人风范。
“且再看看他的天赋。”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道人猛得睁开眼睛,暗道:“这么快?”
却见那山神已经出了山洞,径直来到有些惊愕的道人身前。
游子济紧随其后出了洞去,见从新变作白鹤的山神站在道人身旁窃窃私语,道人面色逐渐严肃、频频点头,似正聊到紧要关头。
游子济这才想起,山神本是一团灵韵,偷听的时候哪里需要耳朵,完了完了,在山洞里说得坏话要被前辈知道了。
那道人听着山神说了一会儿,眼神越发深邃,每每撇向游子济的目光都带着异样的光彩。
游子济做了亏心事,见此情形,心中越发不安。
果然那道人表情严肃的走到游子济身前,正要说话,游子济却已先低下头承认错误,“前辈,我知错了,我不该......”
“你知错?”道人一脸诧异,转念一想便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也不给游子济说话的机会,道:“你没有参悟夜叉壁画是正确的选择,哪里错了?你不需要担心。”
游子济酝酿许久的愧疚表情僵在脸上,不明所以,心想,前辈是在讽刺我么?他抬头看向道人身后的山神白鹤,见它对着自己眨了眨眼,才明白是自己误会,山神大人可真是靠谱哇,我游子济错怪你了。
那道人没有注意到游子济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在洞窟里面学到了什么法门?”
既然是眼前的前辈送来的机缘,游子济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将得到的所有好处都与道人说了。
道人已经听山神描述过了许多,只是缺少了游子济的自身的感悟,当他说到一句“我修成狼图法身,不过这法身似乎与我兄长教授的落燕门功法略有不同。”后,道人才将他打断。
“小兄弟家中的长辈是落燕门的门下?”
“不是。”
“那为何......”
“是我兄长出门游历之时,曾拜入落燕门为徒,只是后来发现实在不好晋升便离开了。”
道人解开疑惑,附和道:“的确,落燕门各个堂口的功法不论身份贵贱、资质高低都有资格学习,只是需要的资源无法靠学徒自己负担,再加上晋升的渠道太少,浪费了不少天资卓绝的良才,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门派构成便要僵化,早晚要出问题。”
似乎觉得自己说了许多的题外话,道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便直入主题,问道:“小兄弟可有去处?若是不嫌弃,可在我天羽观逗留一段时间。”
“那就不必了,晚辈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就不去天羽观叨唠了。”游子济哪里还敢进天羽观去,自己身上的红羽扇还没法解释呢。
道人见游子济眼神闪躲,十分有趣,便道:
“小兄弟如此推脱,莫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去我天羽观做客?哦,贫道想起来了,怪不得你昨日出了翀郡城,有大路不走偏偏要走那偏僻的山路,结果还差点陷入迷雾幻景之中,若不是山神出手可就丢了性命啊。”
游子济被说中心思,更加慌乱,“前辈哪里的话,我只是见山间风景秀美,才不知不觉走到这里,若无其他事,晚辈便告辞了。”
“是么,你自出了城便有人通知与我,你却偏偏绕了路,可让我一阵好等。”
“前辈在这里是为了等我?”游子济一听心中惊骇,莫不真是上门寻仇来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杀人的凶手,眼前的道人也不像是不讲理的,把事情讲清楚不就好了。
“那是自然。”
游子济赶忙解释道:“前辈误会了,我并未杀害天羽观的弟子,我甚至都没见过他。”
那道人哈哈一笑,道:“还说你不是避开我天羽观么?不过你说未曾见过,那你身上的红羽扇是哪里来的?”
说罢,道人伸手抹向游子济腰间,任凭游子济如何闪躲,被麻布裹住的红羽扇还是出现在了道人手中。
游子济双手抱拳道:“这是晚辈与一名敌人战斗所得,他会操控僵尸的法门,可不像是天羽观的门徒。”
道人却并不认同,道:“这却也说不准,许是我那师弟半路学了其他门派的法门,你且说说他的样子。”
一听是死的是道人师弟,游子济心里直接凉了半截,但依旧不曾隐瞒,“是名身材高瘦、脸上青黑的中年男子,自称洪先生。他是筑基境的修士,操控着一具铜尸,还是一名体修。”
道人略有所思,道:“听你的描述,倒真不是天羽观的弟子,且不说年纪,现如今想炼制那铜尸可不比以前,十分困难,这法门需要大量的修士尸体,能制出品质不错的僵尸凤毛麟角。再说现在修行此等法术,在修行界如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而且这修士脸色青黑,当是以尸气渡入体内炼体,这可是纯正的童子功,我那位师弟离开山门时便已二十几岁,早过了渡气炼体的年纪。他修为虽不深厚,却也有直通玄境的法门,若是再耐心祭炼红羽扇将其往上升一层,施展起来比那铜尸可省了许多力气,没道理追寻这歪门邪道。”
道人继续追问道:“他应当是被那洪先生给杀了,那洪先生人呢?”
“他与我争斗时被杀掉了。”
“所以这红羽扇才到了你的手里?”
“的确,前辈想要收回,便拿去吧。”游子济却是不想要这多事的累赘了。
道人却摆摆手,将羽扇往前一递,道:“我怎能要后辈的法宝,况且我看着不顺眼,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游子济僵在当场,也不知该不该接着。
道人明白游子济的顾虑,直接将羽扇塞到游子济手中,道:
“小兄弟一定是在想,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等着你,许是为了那家伙报仇?当然不是,我只是来保护天羽观的朋友罢了,甚至还要说一句,死的好!”
道人语气愤恨,那股发自内心的恨意不像作伪。
“这红羽扇的主人的确曾是我的师弟,因为非作歹触犯门规而被驱逐,只是他乃门中一长老的私生子,当时的天羽观便也没为难他,只是不让他以天羽观弟子自居,任他自生自灭,我天羽观也不插手。这几十年间他杀人无数,作恶多端,我等却因长辈嘱托而无法出手,眼睁睁看着他败坏了天羽观的名声,影响了各个师兄弟的心境。如今他终究是被人所杀,算是自作自受,也算是帮我等完成了心愿。”
道人直直的看向游子济,“小兄弟知道我为什么说要保护你么?那逆贼的父亲如今还在世,便是天羽观的太上长老,我的师叔。你进城之时,便被人禀报了行踪,买麻布的时候更是被确认了你手中的正是红羽扇。我那师叔早在听闻儿子死后便要报复,只是寻不得仇人,小兄弟正好主动闯了进来,他如何能放得过你?”
道人叹了口气接着道:“本就是我天羽观的错处,哪里还能在连累旁人,所以我便亲自来到必经之路上,防止你被人劫杀,顺便送你一场机缘,却没想到小兄弟天资聪颖,实是修炼奇才,贫道看着眼热,若无处可去,可拜入我天羽观门下。”
游子济连连摇头,“前辈说笑了,您师叔还在天羽观里呢,我哪里敢去。”
“小兄弟却是信不过我了,实不相瞒,贫道正是天羽观观主风寂道人,翀郡白鹤庙里的风玄道人便是我师弟,我们这一辈修士皆不屑师叔为人,这么多人难道还保不住你?”
“风玄?”游子济却是没想起风玄是谁。
“他俗姓范,在翀郡人们都称呼他范道长。”
游子济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也不过是玄境修士,太上长老怎么说也得是个望月境大高手吧,他若真想杀我,你们怎么护?还是尽快到玄明道靠谱,前辈的师叔应该不敢去那里撒野,毕竟杀他儿子的是常师兄啊。
游子济推脱道:“承蒙前辈厚爱,只是晚辈愚钝对法宝之事一窍不通,便是这红羽扇也不曾用过。”
风寂道人听到此言终于严肃起来,天羽观的大部分绝技都在这羽扇上,若是游子济无法精通羽扇法宝,岂不浪费了游子济的卓绝天资?
他沉吟片刻还是道:“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强求,免得耽误了小兄弟的修行,只是我师叔的威胁一日不除,你便一日不得安生,若是没个妥当的去处也不好,不如先在天羽观安顿下来,贫道会托人给你介绍些合适的门派,等到那时再离开也不迟。”
风寂道人语气真诚,游子济心中感激他的爱护,只得实话实说:“前辈多虑了,晚辈确有去处,我经常师兄推荐,正要去剑州玄明道拜师学艺。”
说罢游子济拿出了常运白的铭牌,风寂道人即是一观之主,应当认得这东西。
风寂道人将非金非玉的铭牌拿到手中,感叹道:“的确玄明道的首席弟子的铭牌,如此甚好!玄明道乃是玄门正宗,天下道源,你在那里一定可以找到适合的道路,也不枉费你的资质。哈哈哈,你是玄明道的弟子,这下师叔再没有翻身的可能啦,我天羽观恢复盛景指日可待。”
风寂大人开怀大笑,将自身压抑许久的情绪泄了出去,心中无碍,便是游子济都感觉到他的境界更加高深了。
他抓住游子济的肩膀问道:“常师侄怎么样,可有进阶望月?我三年前去玄明道时便见过他,那时已是玄境巅峰,也不知他的阵法之道是否完成,他的二师弟可是快了一步,先突破啦。”
“常师兄很好,现在还没突破,不过操控阵法是真的厉害。”
“那是当然,我们各个道门可就等着他突破了以后挨家挨户布置护山大阵呐。却不知为何,他路过此地怎么不入观盘桓几日,也叫他见见我天羽观附近的风景。”
游子济自然知道缘由,解释道:“常师兄时间紧迫,北荒有一座邪神祭坛冲破了封印,他要去重新封印。”
“邪神祭坛复苏?如此算来,时间的确差不多了,难道邪神信徒又要死灰复燃?我得将这信息告知陇州各个门派,免得生出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