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牛头（二合一）
说起来，那隐藏在皇陵里的妖邪虽然表面上是大凉的太皇太后江琰与“厄神”宋无瑞的孩子，但实际上，那女童更像是江琰转移“污染”的产物，是她实质上的“道孽”之身。
她借助与宋无瑞的联系，反向利用了对方的布置，打算将整座洞天彻底污染，然后带入历史之中。
最终的目的很可能是以此“污染”历史，改变现实。
但这个计划被赵晨和祁菲梦找来的两位残存真人察觉，其中“阴魔”一脉的楚悦真人依靠寄身的法宝发出一品大神通“魔王束身”，牵制住了那个女童。
而转化为红衣女鬼的秦娅真人则带着被皇室大宗师厉飞羽残魂附体的神通炼尸去了封印“云霄金乌冠”的“怨气池”，令后者吸收池内怨气，以破坏妖邪女童的计划。
当其时，妖邪女童留在怨气池内的后手，也就是早已死去的两位厉家真人的怨灵突然杀出，与秦娅真人激斗起来。
秦娅真人不得已之下，出卖了自身的部分“权限”给大日星槎，换取了短暂的“庇护”之力。
只不过，随着赵晨和祁菲梦的回归，这笔交易并没有彻底完成，毕竟离开了“云霄金乌冠”附近后，就连交易的前提都达不到。
“也不知道那场战斗的结果如何……看京都的情况，恐怕出了很大问题啊！”
赵晨隐约猜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也为自己没有贸然返回皇陵赶到了庆幸。
而他之所以要返回厉家的皇陵，则是因为此洞天世界第二阶段的任务。
“收取‘云霄金乌冠’，让无忧洞天与玄天世界重新建立起联系。”
回想着进入此界时听到的任务目标，赵晨回望了一眼不远处还在下着血雨的中州府，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不能把“无忧洞天”的异常消解，那就算他最终侥幸取走“云霄金乌冠”，也定然会将污染引向玄天。
赵晨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也绝不愿意看到甘州百姓因此受难。
更何况，要是真有邪神污染进入大夏，那必然会引来上宗和世家的调查，到时候“无忧洞天”的秘密保不住不说，自己和菲梦在此界做过的事恐怕也瞒不过去。
只能跑路……
这也是赵晨提前在逸城那边进行布置，尽可能将洞天出入口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主要原因之一。
思绪转动间，赵晨再次将目光投向正狼吞虎咽吃着面包的林青三人，斟酌着问道：
“你们知道吕临启现在在哪里吗？”
吕临启便是那位主张废除“赎罪子”制度的读书人，而他的妹妹“宝冠”则是“云霄金乌冠”被催生出的器灵转世。
想要收取“云霄金乌冠”这件星槎配件，少不了对方的帮助。
“吕先生在血雨开始前就被左道的两位宗师带走了，现在可能在擎天剑派控制的厉江府。”林青放下面包，想了想后回答道。
“厉江府吗？距离咱们现在的位置并不算远，倒是可以走上一趟。”赵晨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却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接着他才将自己手里烤好的面包也递给了三位少年，站起身道，“你们且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就继续南下，投奔明教吧。
“我却是还有要事要办，就此告辞了。”
三位少年闻言都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看向赵晨的目光，犹如被抛弃的小动物。
“我们想跟在公子身边，帮公子做一些琐事。”林青鼓起勇气道。
“我确实不太方便带着你们……而且附近从中州流窜出来的怪物已被我清理，伱们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赵晨摇摇头拒绝道。
说完，他不再去看三人哀怨的眼神，直接将纸马贴在腿上，运转起“神行咒”，消失在了林青三人眼前。
——论速度，神行咒其实比那螺旋桨飞机还要快一点。
林青呆立许久，接着才重重叹了口气，对两位兄弟道：
“这等人杰注定不凡，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晨公子确实只是拖累。”
他担心两位兄弟年轻气盛，因为被轻视而怨恨赵晨。
但他的堂弟，也就是之前给他喂丹药的少年林琅边吃边回应道：“大哥放心，我们分得清好赖……晨公子可是我们三人的救命恩人呢。”
而另一位少年周辰则若有所思道：“之前魔教……不，是明教曾有预言说‘星主’已临凡……
“也许这位晨公子就是那位‘星主’，毕竟他来历成谜，在保护吕先生入京前无任何事迹……他之所以临凡，就是为了这场席卷天下的浩劫吧？”
林青愣了半晌，最后竟认同地点了点头。
……
厉江贯穿大凉东西，其南为明教占据的天南府，其北为京城所在中州府，其西部源头为无尽群山，而东部入海的冲击平原便是“擎天剑派”所占据的厉江府。
厉江府由于背靠大海，垄断海中的资源，原本是仅次于中州的繁华所在，但此时却有近半的区域被“血雨”笼罩，诸多百姓都化为了怪物，在平原之上游荡，寻找着还在苟延残喘的人类。
赵晨走过这片区域时自然少不了被这些没什么脑子的怪物袭扰，但他的实力比起上次进入洞天时又有了不小的进步，而且在得了明红月收藏的典籍后，“星币”也相当充裕，哪怕是被十几个“罡煞”境界的怪物围攻，他也依然游刃有余，甚至没动用“神通”手段。
不过，在靠近血雨的边缘地带时，他却愕然发觉一道接天连地的无形屏障。
此屏障似乎是“气运”所凝就，立于前方的关城之前，阻挡住了血雨前进的脚步。
若非赵晨的“洞虚之眼”能看到气运，还难以察觉到……
“气运可是足以支撑起上品神通的‘大’道，只凭那擎天剑和碧波仙子恐怕没有这样的能耐……有哪位真人在厉江府内吗？”
虽然心有疑问，但赵晨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一头十余米高的牛头怪物此时正在不停地敲击着气运屏障，一刻也不停歇。
那屏障的表面已布满了裂纹，随时都可能破碎掉。
……
虎踞关上，书生打扮的吕临启正立于城墙之上，遥看不远处牛头巨人势大力沉的敲击。
而对方每敲一下，他的脸色便白上一分，额头更是布满了汗水，就连身体都有些打晃。
但吕临启还是犹如当初舍身护在妹妹身前时一样，咬紧牙关，半步不退。
因为他要是退了，他身后的十余万百姓，他的朋友们，他的妹妹就将受到灭顶之灾！
是的，这陡然升起的气运屏障，竟然是吕临启一个普通人在支撑。
说起来，当“血雨”突然降临后，许多人还曾将矛头指向吕临启，认为是他阻挠“赎罪”，才惹了上天震怒，降下灾劫。
甚至一度想要将他和他的支持者们尽数杀死，以平息天地之怒。
好在擎天剑易凌霄和碧波仙子伊珊也都是“赎罪子”出身，坚定地护住了吕临启，以绝对的武力镇压了那场乱子。
而很快，人们就发现，“血雨”并不会影响到“赎罪子”，甚至厉江府内许多受到两位左道宗师影响，善待自家“赎罪子”的普通人也能免疫“血雨”带来的“瘟疫”。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天地不是因为人们不再贡献“赎罪子”而降罪，恰恰相反，天地之所以带来灾劫，很大可能是为了惩罚“赎罪子”这种制度。
于是乎，厉江府和中州府逃难过来的大部分人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竟直接将吕临启奉为了“圣人”！
而他们的这一举动也确实带来了“神迹”——让吕临启所在的地方，能够升起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血雨和怪物的蔓延。
也正是因此，吕临启才自告奋勇来到最前线的虎踞关……
而且他已经在此处阻挡了半个多月！
前面还好，但几日前，这个十余米高的牛头怪物到来后，他就感到愈发艰难，若非两位宗师轮流出去袭击、骚扰那怪物，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而此时此刻，随着怪物连续敲击了一个时辰，吕临启只觉得天旋地转，完全靠意志力才没有倒下。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擎天剑易凌霄和碧波仙子伊珊带着十来位法力高手来到了关城上。
他们的状态都不怎么好，易凌霄瞎了一只眼，一道深深的疤痕从他的左侧眉毛直划到下颌，皮翻肉绽、深可见骨，让原本样貌英武不凡的擎天剑平添了几分狰狞之感。
而伊珊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她右侧的小腿已经消失不见，只能装了一截假肢才不影响行动。
——“血神宗”虽然有着让血肉再生、断肢接续的法术，但由于“血雨”的阻隔，左道二派早已和三大正宗失去了联系，自然没法找血神宗的法力修士帮忙。
至于他们二人身后的那些法力高手，也是人人带伤，精神疲惫。
“吕先生，您先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去拖住那畜生！”擎天剑易凌霄说话的同时，飞身而起，一道不比牛头怪物小多少的巨大剑光凭空出现，直斩向怪物左侧的三条手臂。
他一起手，便是自己最拿手的本命法术“擎天一剑”！
另一边，伊珊也不甘示弱，一步就迈到了屏障前，当初让厉雨石都不得不拿出底牌的“冰魄神光”不要钱一般打出，试图彻底冻结怪物的动作。
与此同时，那些法力修士也纷纷跳下城墙，在“屏障”边缘，不断地骚扰牛头怪物，并斩杀一些也在冲击屏障的其他怪物。
——他们虽然无法看到“屏障”，但却能通过牛头怪物的站位，大致猜到其位置。
前面几日，这样的攻击起到了不错的效果，毕竟依托有利地形，杀死怪物困难，但让它腾不出手来却是容易的。
可今天，事情却是发生了变化。
因为那牛头怪物的一条手臂赫然穿透了“屏障”，一把抓住了位置稍微靠前的“碧波仙子”伊珊。
原来，吃了前面两天的教训，这怪物今日竟然变得狡猾起来，他之前敲击“屏障”虽然为真，但却故意没打到“屏障”真正的位置，而是还留有一段距离。
这就让伊珊产生了些许误判，竟然不自觉间来到了“屏障”之外！
也不怪伊珊“大意”，而是“屏障”其实每天都会后退一段距离，长短不一，血雨也不会立刻跟进，他们又没本事看到“屏障”的具体位置，自然上了恶当。
这种看似没脑子的怪物突然耍了心眼，当真是一坑一个准！
下一刻，伊珊就再次体验到了一个月前在斗法峰上的遭遇，一身法力竟然不受控制地向那牛头怪物流去，且速度极快，待易凌霄以剑光来给她解围时，伊珊不光法力，就连生命力都被吸走了六七成，鬓角出现了白发……
“这怪物……就是当初厉雨石养的那牛头鬼物所化……只是更厉害了！”伊珊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后，便昏了过去。
她的弟子“镇海剑”凌灵赶忙将她向后拖了十余米，估摸着退到了“屏障”内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不过，他们二人顺利后退，是以易凌霄牺牲自己为他们争取时间为前提的。
只见易凌霄所化的剑光，此时已经被牛头怪物右侧中间的手臂牢牢抓在了掌心里。
“擎天剑”回头望了一眼“碧波仙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两人间这些年来从相互扶持，到相知相守的点点滴滴也一一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但很快，感受到自己精气神被抽离的易凌霄脸上就露出了决绝之色。
剑修宁折不弯，与其将生命力白白被对方吸收，不如自己“燃烧”，发出最后一击。
似是察觉到了易凌霄的想法，城墙上的吕临启和其他守城修士都面露悲戚，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然而，就在这悲壮的氛围里，一道清朗的声音却骤然响起，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无忧天中逢厄难，朱曦一剑斩妖邪。”
话音未落，一道冲天的火光便从牛头怪物脚下生起，瞬间将其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