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芳领命而去。
玉昭卫诸人心下皆暗松一口气。
沈丹熹缓缓回手, 抚摸自己殷红的指尖,兴致勃勃地说道“那不如这样吧,你们现
她话音未落, 玉昭卫方才松懈的一口气再次提上来, 众人身躯紧绷, 面面相觑, 神情惊愕。
沈丹熹倚靠
当日大婚之时, 这些玉昭卫皆
殷无觅躺
若非昆仑君当机立断,分出部分本命仙元相护, 殷无觅恐怕撑不到从虞渊出来。
由此可见,神女殿下杀他之心。
可即便是如此,阆风山主对神女殿下依然毫无怨尤,并未责怪她分毫, 他自己浸
玉昭卫十三人并不明白殿下和山主之间究竟
至少从他们眼中所见,从晟云台大婚之日到现
嘲麓走上前来一步,拱手道“敢问殿下阆风山主是犯了什么过错,殿下要如此对他”
沈丹熹掀起眼皮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
嘲麓将腰更深地弯折下去,垂首道“属下不敢,只是阆风山主身为一山之主,就算是犯了什么过错,也应该交由司法堂审理,由主君裁定,殿下私自下令恐怕不妥。”
又有两名玉昭卫紧随其后,刚正地谏言道“阆风山主深受重创,这一段时日来是主君日夜不歇为山主渡灵,好不容易才救回山主,若我们再次伤了山主,也无法对主君交代,请殿下三思。”
“殿下,山主一直心系殿下的安危,我们听召回归,他没有半分阻拦,临走之前还曾嘱咐我们好好保护殿下。阆风山主对殿下之心,我们俱都看
他嘴里所说的“奸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于公于私都叫他们说完了,看来殷无觅的确很得人心。
沈丹熹心中不悦,甚觉无趣,
她这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将所有人都震得默了默。神念的波动
“大人”
“曲雾大人,殿下与阆风山主之间怕是有误会,两人
“大人,殿下没有处置阆风山主的权力,你身为玉昭卫之首,不劝言殿下,为何还要陪着殿下胡闹”
神念出自灵台,衍自魂魄,乃是将识海当中的神识外放,以达到定向传音之效。但是
沈丹熹将他们的密音听
曲雾郑重其事道“我等受昆仑山君和四水女神授印,成为玉昭卫的那一天起,便守卫殿下身边,听从殿下之令。殿下所下指令,正确与否,应不应该,都不是属下该考虑的,我等只需执行殿下的命令。”
周围玉昭卫皆沉默,连神识波动也无了。
沈丹熹深深看她一眼,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颔首道“好,那你去吧。”
曲雾领命,又有几名玉昭卫站出来,随着她一同领命而去。剩下的玉昭卫踌躇片刻,也俱都拱手道一声“属下领命”,疾步往外殿赶去。
至于是去杀殷无觅,还是去救他的,便很难说得清了。
前殿很快传来拼杀之声,距离沈丹熹休憩的后院主殿并不远,她稍稍抬一抬眼皮,就能看到半空闪动的刀光剑影。
沈丹熹仍安然地坐着,研究手中卷轴上的铭文,一点也不
宫娥们被吓得跑来后殿,隔着花园,站
神女殿下近日来心情总是时好时坏,好时会愿意同她们多说几句话,坏时又会
宫娥们随伺
以前的熹微宫总是和乐融融,乐音飘飘,神女每日里都有许多新奇的点子玩,宫娥们也愿意簇拥
可现下的熹微宫沉郁窒闷,所有人连上去与殿下说句话,都不由战战兢兢。
沈丹熹抬眸朝她们瞥去一眼,宫娥们立即垂下头,不敢与她目光碰上。
她知道她们害怕她,但她并不
她现
恶意是最容易被人感知的东西,所以她们怕她,也理所当然。
沈丹熹封
就如方才,她怀着十足恶意命令玉昭卫去杀殷无觅一样。
沈丹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命令有多荒谬,可她就是想为难他们,看他们相斗,她并不能从中获得报复的快感,但是却可以借此短暂压回腹里的那口恶气。
昆仑的神女变成了这般丑陋的模样,又该叫许多人失望了。
外殿打斗激烈,曲雾划开的剑域寒意凌冽,冰凌悬空,铺陈
寒气越过几重垣墙蔓延至沈丹熹眼前,将满园新种下的花草都裹上一层冰霜。
一个影子极快地从冰霜寒雾中穿过,落往院中来。
沈丹熹蓦地抬眸,伸手从一直握
影子被击落地上,漆饮光自鞭下显形,右手护
“殿下”他原本还有几分游刃有余,笑盈盈地想求殿下手下留情,可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声,整个人便猛地一晃,眼前一刹天旋地转。
卷
沈丹熹看清是他,才松开五指,光鞭散做细小铭文,回到她的手中。
漆饮光半透明的魂身重新落回身体里,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意识还
“我没叫你,你过来干什么”沈丹熹上下扫他一眼,视线定
漆饮光神魂归位,晃了晃脑袋,赶紧低头查看手心里捧着的长尾山雀,见它未受到牵连,才舒出一口气,含笑道“这边这么大动静,实
漆饮光说着,双手捧住山雀,用手心温度将它身上冰霜融去,继续道“我来时,正好撞见这小家伙被冻僵了翅膀从半空掉落,就顺手捡了。”
他张开手心,恢复活力的山雀从他手里跳出来,抖动双翅,黑白相杂的羽毛重新变得蓬松起来,圆滚滚的像一只毛球,啾啾地叫了两声。
沈丹熹盯着小雀,目光干净而澄澈,宛如一个初见新鲜玩意儿的稚童,朝他摊手。
漆饮光愣了下,走过去两步,将山雀放到她手上,轻声道“它这样小,殿下可不要拔它的羽毛。”
沈丹熹闻言,不高兴地哼声,“你这么大的时候,不也
漆饮光的动作顿住,怔怔转眸看向她,颤动的睫毛下,那仿佛面具一样镶嵌
他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还记着,那些琐碎的,闹腾的,争锋相对,忍辱负重,却又如暗夜星河一样闪烁的过往。
“殿下”
轰
凌冽的寒风狂啸扑来,冲撞出巨大声响,打断了他的话语。
曲雾的剑域被破,玉昭卫从半空显影,相继落到院中来,看上去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伤。
一个人影从霜雾翻涌中走出,他看上去身子极其单薄,病体残躯,肩上裹着厚重的狐毛大氅,周身有丝缕紫气环绕,袍袖盈风,不论是寒霜剑气,抑或别的任何攻击,都无法穿透紫气,落到他身上。
沈丹熹方才缓和的面色重新冷凝下来,笑意凝固
曲雾脸色苍白,退到沈丹熹身边,低声道“属下未能拦住阆风山主,请殿下恕罪。”
沈丹熹默然无言,她本也没想过能这么轻易就杀了殷无觅,况且,若是轻易就杀了他,反而无趣。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护殷无觅,她的父君竟然将紫绶仙衣给了他。
就这么害怕她再对他动手么
沈丹熹面无表情,瞳中的颜色越来越深,魂上压抑的怨气愈
她的睫羽猛地一颤,垂下眼睑,看向手里将脑袋埋
沈丹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压回眼里的风暴,对漆饮光道“它吓坏了。”
漆饮光一直留心着沈丹熹的反应,听到她言立即弯下腰来,曲起手心覆
两人手掌相合,将小雀罩
“自欺欺人,傻得可以。”沈丹熹评道,不过还是学着他的模样,拢起双手,将这只被吓坏了的小雀罩进掌心里。
他们两人挨得极近,一坐一站,一起护佑手里小鸟的模样显得异常亲昵。
漆饮光就站
殷无觅初见沈丹熹时,还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可当视线扫到站
急怒攻心之下,殷无觅身子晃了晃,嘴角渗出一缕鲜血,挥开越衡来扶他的手,涩然道“薇薇,你不惜派出玉昭卫拦截于我,就是因为他吗我来这里打扰到你们了”
这种卖惨的招数
沈丹熹示意玉昭卫暂且退让,允殷无觅踏入殿中。
她坐
她说这话的语气十分轻慢,就好像他也是个微不足道的玩物,开心了就逗弄一下。现
漆饮光接过山雀,手指顺势滑下勾了勾她的袖摆,试图挽留她道“我这几日不是一直都陪着殿下么”
他这一句话,险些又把殷无觅气得吐血。
漆饮光算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陪
殷无觅快步上前,想要去抓她的手,“好,薇薇,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你不必将一个外人留
沈丹熹下意识偏手避开,她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一丝厌恶,宛如一根尖针扎进殷无觅心里,让他动作一顿。
沈丹熹瞧见他眼中情绪,又生出恶劣的玩心,学着穿越女的模样,笑得甜而温柔,甩开漆饮光的手指,故作怜惜地朝他伸出手,“好呀,有你陪着,我定不会感觉无聊。”
可她眼中的厌恶仍
殷无觅从前见惯了旁人对他的鄙薄和厌恶,对这种眼神,这种情绪尤为敏感,沈丹熹眼中厌恶比他曾经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还要刻骨深浓,一瞬间又叫他想起了晟云台上那一幕。
那只手纤细白皙,指甲上的蔻丹被清洗过了,但干净的甲面上依然透出浅粉,如以往一样,伸来他面上,试图触碰他的眉心。
殷无觅瞳孔骤缩,心口刺痛,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疾退出数十步,倏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丹熹动作一顿,垂下手,脸上虚伪的笑意散,沉默地盯着他。
殷无觅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试图解释道“不,薇薇,我并非是要躲你”
沈丹熹问道“不是躲我那你是要躲谁”
殷无觅“”他的确不是有意想避,可那一刻的沈丹熹,也确实让他感觉到了危险,遭受过那样的重创后,闪躲几乎是凭着他的本能而为。
他甚至都忘记了,身上还有紫绶仙衣护佑。
沈丹熹笑一声,突然又厌烦了这种扮演游戏,她拂袖转身,重新坐回罗汉榻上,“我不喜欢勉强别人,阆风山主不愿意,那就请回吧。”
她朝漆饮光抬手,后者十分欢喜地将山雀又重新捧入她手里,“殿下要是觉得冷清,我可以引一些雀鸟,来为殿下唱歌。”
山雀被他戳了戳脑袋,乖乖地“啾啾”唱出一段悦耳的鸟啼,逗得沈丹熹又重新展露笑颜。
殷无觅看着这一幕,额角青筋直突,喉中血气上涌,恨得咬牙。他身上穿着紫绶仙衣,任何外力都伤不到他,他不该怀疑她,不该后退的。
他既恨自己退开,惹恼她,又恨漆饮光趁虚而入。
可沈丹熹已经回了对他的笑,将目光重新落回那一只孔雀身上。
殷无觅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试图再次上前,被曲雾抬剑挡下。
他皱起眉,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心头的恼怒早已燎原,扬声
宫娥们听惯了他的命令,殷无觅话音一落,她们便动身往外退。就连玉昭卫当中都有人,跟着抬步往外走,见剩下的人仍站
殿中静默,暗流涌动。
漆饮光仔细观察着沈丹熹的脸色,将神念掐成一线,传音道“殿下若是不想看见他,我可以替殿下将阆风山主请出去。殿下将我留
不论是她的父君昆仑君,还是她身边近卫,抑或是漆饮光,他们都觉得她是
招人喜爱,被人捧
沈丹熹抚摸着掌中小鸟,生出几分好奇,并未用密音回他,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愿意什么”
“愿意成为殿下手里的刀,被殿下利用,就算改日殿下又与他重归于好了,要赶我走,我也绝无一句怨言。”
沈丹熹终于抬眸,目光与他相接。
近距离下,漆饮光几乎能从她漆黑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下意识弯了弯眼角,带上笑意,问道“殿下为何如此看我”
沈丹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缓声开口,“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贱。”
漆饮光被骂得懵了一瞬,旋即又高兴起来,眼神中透出的兴奋让人觉得莫名,好似她方才并不是
饶是前一刻的沈丹熹,也属实想不到,他不仅贱,他还能更贱。
沈丹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神态的转变,忍不住蹙眉,嫌恶道“去吧,带上外面的小贱种,你们一起滚。”
骂他可以,但把他和殷无觅混
他抿了抿唇,转身往外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委屈巴巴的请求,“恳请殿下以后不要将我和他扯
沈丹熹无语地看一眼他的背影,垂头问手里的山雀,“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不过这一出好戏还真是有趣,最好能打个你死我活。
山雀
殷无觅被曲雾挡
他脸上带笑,眼角眉梢俱是一副小人得志般的猖狂,说道“阆风山主方才应该听得很清楚,殿下有令,山主请回吧。”
面对漆饮光,殷无觅可没有面对神女殿下时,刻意展露出来的羸弱之态。
他浑身气势都变得尖厉,冷笑道“我倒是不知,羽山少主又是以何种身份,
殷无觅这般急于强调自己的正室身份,将漆饮光逗笑。
他并无半分动怒,语气一如往常温和,很有自知之明地回道“我当然比不过觅公子,哪能有什么身份只不过是代为传达殿下的意思罢了。”
殷无觅扬目,视线越过漆饮光的肩侧,往他身后之人看去,冷声道“我们夫妻二人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传话。”
“那怎么办殿下现
漆饮光说道,衣袂无风而起,妖气从周身泄出,氤氲出一片五色神光,如展开的一柄巨大扇,将他身后之人完全遮挡住了。
他的身影快如离弦之箭,直冲而出,掌中妖气如虹,一掌朝殷无觅劈去。
越衡闪身至殷无觅前,抬剑接下这一掌,对撞的罡风从剑柄与手掌相接处,往两面冲开,又被氤氲的五色神光全数阻挡
漆饮光忽而弯眸对越衡笑了一下,越衡心中一惊,手中长剑剧烈地震颤起来。
这是灵剑对另一道远胜于自己,更为强横更为霸道的剑意的恐惧和折服。羽山少主甚至都没有出剑,就彻底击溃了他的剑气。
只
“山主”越衡惊呼,不顾自己安危,立即转身回护。
可惜已来不及,越衡修习宽剑,剑气厚重、刚猛,这样的剑气被漆饮光裹挟手中,威力顿时翻增数倍,凝为一柄擎天之剑,虎虎生风地朝殷无觅斜劈而下。
玉昭卫几人猛地往前踏出一步,手按
沈丹熹指尖挠着小雀下巴,轻声细语道“我看谁敢”
这一句话将嘲麓等人定
沈丹熹从座上起身,迤迤然走到他们身前,目光
随着她的话音,这三人身上的玉昭印相继浮出,沈丹熹左手托着乖顺窝
嘲麓不明就里地抬起头,仍试图劝说她,“殿下,阆风山主他”
咔
一声仿佛瓷器碎裂的脆响,声音很轻,却惊得嘲麓面色陡变,未的话语堵
浑圆的法印
沈丹熹回王印铭文,亦回了王权赋予嘲麓的玉昭卫之身份。
她抬步走向下一个人,再次伸手,握住牧风身前玉昭法印。
牧风和祗阳回过神来,同时跪下,叩头求饶,“求殿下宽宥”
沈丹熹置若罔闻,轻巧地屈指,相继捏碎这两枚法印。
玉昭卫从小与她相伴,同她一起长大,一起修行,她仍记得,嘲麓擅剑,牧风剑术稍弱,但他擅长列阵,强于观察,能察觉一些细小幽微之处,而祗阳同她一样,喜爱术法。
沈丹熹曾教过他如何拆解铭文,也曾教他该如何将术与器结合,他们曾为了补全一本残损的术卷,埋头经阁数月,几次三番差点将经阁西边的阁楼炸塌。
她虽已想起了这些,但九幽的万载岁月太长,早已消磨这些记忆里承载的情,所以,她未有半分动容,也早已经忘记该如何宽宥他人了。
沈丹熹走到庭羽身前,
庭羽悬着的心稍微回落,却依然不敢放松,后背更是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单是回归熹微宫的半日工夫,玉昭卫便皆已见识到神女不同以往的喜怒无常。
沈丹熹冷而无情地说道“传我之令,即日起剥夺嘲麓、牧风、祗阳三人玉昭卫之职,逐出昆仑,永不准回。”
沈丹熹虽无权处置阆风山主,但对于自己身边近卫,却有任卸之权。她这个昆仑神女,并不是空有名头而已,虽然
当初,穿越女是如何给他的,现
这岂不比直接杀了他更加痛快
沈丹熹最后这一道令,彻底断绝嘲麓三人的希望。
玉昭卫生于昆仑,长于昆仑,从小时便被选拔而来护卫神女左右,这一道令不仅否决了他们从前的功绩和苦劳,更是断绝了今后的前程。
沈丹熹看也不看他们失魂落魄的模样,转而扫过周围其他默然伫立的玉昭卫,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十分的神色。
她轻轻撩一下头
玉昭卫诸人连忙俯身行礼,表明忠心“属下对神女绝无二心。”
沈丹熹颔首,命曲雾将嘲麓三人带下,即刻驱逐,不耐烦再听他们的求饶。
熹微宫中五色神光氤氲,比昆仑山巅的晚霞还漂亮,比极光还浓艳。
沈丹熹被霓虹光影吸引,缓步往外走去,抬手抚摸半空触碰不到的光带,陶醉地对手心山雀说道“真好看,让我有点想将他关进笼子里养起来了,你觉得他会不会像你一样听话”
山雀
半空两道身影不断交错,漆饮光和殷无觅的打斗仍未停止。
殷无觅有紫绶仙衣护体,并不惧袭来的攻击,刚烈的剑气扫来面前,被萦绕
但剑气扫荡带起的狂风具有极强的压迫之力,几乎抽空他周遭空气。
殷无觅无法呼吸,不得不一再退让,纵身往后,穿透剑风屏障,退开数丈距离,踏上花园中一座假山石尖。
不等他站稳,漆饮光的身形再次逼至身前,妖气翻涌,与紫绶仙衣不断地碰撞到一起。
每一次碰撞,妖气都会被紫绶仙衣化散开,但紧接着又会有下一波更为强横的妖气冲撞上来。
犹如狂啸的海浪,裹挟劲风与烈火,又有片片鸿羽剑光,如飞雪似的环绕,切割仙衣紫光。
“羽山少主,我劝你别白费力气。”殷无觅再次往后退开,不过姿态依然从容,相较起来,漆饮光便显得有几分丧心病狂。
他几乎是全无保留地消耗着自己的妖气,连自己的真身法相都释放出来。
庞大的孔雀法相立
孔雀法相上的每一根羽,都凝聚锋锐的剑气,尾羽长而柔软,劈斩向殷无觅时,紫绶仙衣须得激
殷无觅身负重伤,寸断的经脉尚未完全修复,不敢妄动灵力,只得掏出随身法宝应对。这些法宝比不过紫绶仙衣,根本招架不住漆饮光疯狂的攻击。
他被逼得不断后退,每退一步,孔雀的翎羽便进一步,让他丢城失地,再也无法重新踏回原位。
漆饮光悬身立于孔雀头顶,伸手拂过一根翎羽,闻言笑着回道“为殿下效力,我甘之如饴,谈不上白费力气。”
孔雀尾羽随他手指所示,甩荡过去,再次砸上紫绶仙衣。越衡看着自家主上被逼得连连后退,想要上前相助,却又完全突破不进羽山少主的五色神光里。
漆饮光就如他说的那般,虽无法伤到殷无觅,却用他那海浪一般不间断的妖气,毫无保留,不计代价,一步步将殷无觅逼出了熹微宫的殿宇。
熹微宫的禁制启动,两道金光从禁制中落下,化为身躯庞大的神兽狻猊,四肢下伏,怒目而视,再一次将殷无觅挡
殷无觅恍惚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受人待见的丧家之犬,被人如此驱赶。
可分明他才该是熹微宫的主人,是该站
殷无觅强撑的从容终于
“沈丹熹为何”
殷无觅口中喷出鲜血,携带灵力的声音冲破孔雀尾羽屏障,传入殿宇之内,声嘶力竭,“我才是你结过契的丈夫,是与你生生世世相守之人”
沈丹熹听到飘来耳边的质问。
真是熟悉的语气啊,从九幽回来到现
丈夫他也配么
漆饮光走来狻猊身后,伸手摸了摸它们脖子上飞扬的鬃毛,分外有礼道“阆风山主慢走,恕不远送。”
殷无觅被他气得险些又喷出一口血来,他胸口被金簪刺穿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从衣裳底下浸润出来,一片赤红。
越衡急忙赶来扶住他,低声劝道“山主,你伤还没好,我们先回去吧。”
殷无觅置若罔闻,只目光阴沉地死死盯着漆饮光,半晌后,他神情缓和,嘴角忽而牵起一抹笑意来,挑衅道“羽山少主真是一条好狗。”
“不过,你就算拦住我的身又能如何,我与薇薇神魂交融无数回,她的灵台上早已刻留下我的神识烙印,只要我想见她,便是无论如何都能见到。”
有紫绶仙衣
他说着,低垂下眼睫,竟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将神识沉入灵台,以神识烙印为引,直接入神女灵台神府。
漆饮光神色陡变,身形蓦地从原地消失,如一阵风刮回熹微宫内,但
如殷无觅所说,他们神魂交融无数回,沈丹熹连神识烙印都能允许他留下,令他无论何时,都可长驱直入她的灵台神府,自己又能如何阻止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神魂交融更加亲密之事了,肉丨体的交合只是身之欲,灵魂的交融才是真正的身心合一。
这种时候,他这个外人大抵是不大适合上前去,看到她的模样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