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长乐宫。
听说皇后又带着妃嫔到了,孟玉珠一分钟换了两个表情,最后装出病体沉重的样子,无力地歪着。
杜仅言手里托着石榴,在殿外徘徊。
妃嫔们喝着茶,研究着杜仅言的怪异行为。
“杜常在做什么呢?手里托着石榴鬼鬼祟祟。”孟玉珠人在殿中,眼睛却没离开过杜仅言。
皇后不愿意了“杜常在不是鬼鬼祟祟,贵妃你恐怕不知,那石榴大约是杜常在的法器,可以帮她找到鬼的影踪。”
“是吗?从未听说石榴有此妙用啊。杜常在那些骗小孩子的话皇后娘娘也相信。”孟玉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慌张,给腰果使了使眼色,让她赶紧把之前杜仅言送来的石榴等水果丢出去。
杜仅言在后院找了一会儿,并未找到地窖的入口。
这就奇怪了,在监控里明明听到孟玉珠让大福藏进地窖里,地窖又不会凭空消失。可是入口在哪呢?
杜仅言想到监控里一个奇怪的画面,长乐宫偏殿有个圆圆的浴桶,应该是孟玉珠常在那儿泡澡,那天在监控里,看到腰果坐进了木桶里,只见她进去,却并未见她出来,再见腰果时,她已经出现在正殿里伺候孟玉珠用饭了。
那个木桶有古怪。
“我想看看,贵妃娘娘洗澡的地方。”杜仅言捧着石榴。
孟玉珠咬着后槽牙“杜常在,你可别没了分寸,本宫洗澡的地方,岂是你能看的?”
妃嫔们也觉得奇怪,不是来捉鬼吗?为何要看贵妃洗澡的地方?
皇后一门心思想快点捉到鬼,便道“杜常在既然想看,贵妃便让她看看吧。”
“本宫的地方,本宫还做得了主。你们若想看,去皇上那里请旨好了。”孟玉珠分明不让。
去皇上那请旨,这中间需要时间。夜长梦多,请旨可能来不及了。
还是开个挂吧。
杜仅言点开系统,在商城里买了一盒牛奶。
趁着转头的功夫,含了牛奶在嘴里,然后当着妃嫔们的面,一点儿一点儿往外吐,牛奶顺着她的嘴唇,冒着泡往下滴,碧蓝衫子湿了一大片,也吓坏了大伙。
“杜常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捉鬼太过耗神,病了?”
“怕不是被鬼附身了吧?”
杜仅言却朝纱帐后面去了,通过监控,她早已知晓那个木桶的位置。
杜仅言直接爬进了木桶里。
孟玉珠惊得起了身,腰果已经扑了上去“杜常在,这是贵妃娘娘洗澡的地方,你一个小小的常在,怎么能坐进贵妃的木桶里,你快出来。”
杜仅言扒拉着桶边,就是不出来。就像小时候跟着父母去游乐场,要坐小飞机,父母不允,她就挂在公园栏杆上,躺着耍无赖。
“杜常在如此放肆,皇后难道不管吗?”孟玉珠把压力给到皇后。
皇后确实也没看明白杜仅言这是哪一出。
毕竟杜仅言也没给她汇报过,这应该算是临场发挥。
“杜常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回皇后娘娘,臣妾自幼有羊癫疯,时不时的,就犯病。”
啊这。
妃嫔们识趣地往后退三步。
也不知道羊癫疯犯病有多疯,万一再咬着她们。
皇后颇为同情“没想到杜常在年纪轻轻要不要叫个太医给你看看?”
“谢皇后娘娘好意,臣妾的病,臣妾自己知道,不用叫太医,只需把身上清理清理,泡一泡澡就好了。”
说到底,还是要用孟玉珠的木桶。
“贵妃啊,杜常在的病你也看见了,就让她在这桶里洗一洗吧,你若介意,以后本宫让内务府再给你做个桶。”
“不行。”
“为何不行?”
“因为”孟玉珠鬓边有细细的汗珠“因为本宫有洁癖。”
“洁癖是什么癖,比羊癫疯还严重吗?”
“那倒不至于,只是——”
“既然没羊癫疯严重,就让杜常在先洗。”皇后还是向着杜仅言的。
未等宫女把水提过来,杜仅言已经在木桶里捣鼓开了,捣鼓了一圈,只是普通的木桶,并无异常,不应该啊。
敲敲桶底,有很大回声。
有古怪。
杜仅言又把木桶摸了一遍,很快在角落里摸到一个凸起的木头,往里面一按,木桶底部竟然收了进去,杜仅言猝不及防落了下去。
妃嫔一阵惊呼。
眼见杜仅言坐进木桶,怎么木桶还掉了底?
木桶下面怎么有个大洞?
宫中的房子不是豆腐渣工程,其中必有缘故。
大伙起了吃瓜之心。
“贵妃娘娘,木桶下面的洞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个洞贵妃娘娘从不知道?”
孟玉珠的脸色很难看,杜仅言找到了机关,她也只好掩饰着“本宫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一个洞,看着黑漆漆的,恐怕不安全。腰果,还不快把杜常在扶出来,愣着干什么。”
腰果要去扶,杜仅言却不出来。
“皇后娘娘,洞中好凉爽,一块儿进来看看吧。”杜仅言发出了邀请。
皇后从未见识过这样的邀请,拉着杜仅言的手就进去了。
接着是史景,然后是赵答应,一口气进去了十几个妃嫔,好家伙,这个洞真是别有洞天,跟个大口袋似的。
“贵妃娘娘既然从不知道,也下来见识见识吧。”杜仅言又邀请孟玉珠。
孟玉珠明白杜仅言的心思,杜仅言一定是怕妃嫔都进去了她在外头使坏。
算她考虑周全。
孟玉珠只好下到洞里。
“二条,打着灯,抄家伙。”
杜仅言一声令下,二条等太监已经提了灯带了绳子进了洞。
果然是有备而来。
说是洞,不如说是长长的通道。
通道有快两米高,蜿蜒曲折,虽蜿蜒曲折,但好在宽敞,二十来个人进入通道,竟一点儿也不拥挤,外头很热,通道里却极阴凉,通道无霉味,说明时常通风的。
二条打着灯笼在前头带路,大伙跟在后头。
“杜常在捉鬼都捉到地底下来了,难不成那鬼就躲在地底下?赵答应夹在人群里,即使人多,也觉得害怕,毕竟人人都说鬼喜阴,这地底下的通道,可不就阴森森么。
包贵人踢到个东西,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看,吓得叫出了声。
原来她踢到了一把油伞,大红色油伞。
犹记得那天在御花园白日见鬼,看到明答应的魂魄飘来飘去,明答应撑的,就是这样一把红伞。
孟玉珠却咳嗽了几声道“包贵人一惊一乍成何体统。不过是个寻常通道罢了,或许是当年修建宫殿时,工部的人挖的,也值得大惊小怪。”
“贵妃娘娘,那是明答应的红伞。”包贵人显得委屈。
“什么明答应的红伞,明答应死了以后,她的东西都被小太监送去焚化了。这里怎么会有她的红伞。”
“二条,把灯拨亮点。”
二条会意,拨了灯芯,又添了两个火把,通道里顿时亮多了。
走了约有二十多米,通道变得更宽敞。
通道的尽头,还有陈设。
铺好的床,一盏油灯,还有一张方桌,桌上放着几个碗碟,还有一个水壶。
看样子像是有人居住。
“怪不得长乐宫里闹鬼呢,原来鬼就藏在地下。”
“如果是鬼,难道鬼还睡觉吃饭吗?你瞧,桌上的饭还未吃完呢。”
杜仅言摸了摸水壶,水壶还是温热的。
这说明,通道里住着人,监控是准确的。
那么躲在这里的大福在哪呢?
大福既然能从万如殿逃脱,说明有些功夫,这么些人进了通道,他肯定有所防备。
找了一圈,被子也翻了,还是没有大福的踪迹,难道这通道还有出口?
“贵妃,你做何解释?”皇后问话了。
孟玉珠装懵懂“本宫被鬼怪之事闹得病了一场,这通道里的情形,并不知晓或许是有人埋伏在通道里,想暗害本宫”
杜仅言又祭出了她的石榴。
她托着石榴左右转。
孟玉珠看到她手中的石榴心里就担忧,通道这么隐秘的地方,杜仅言都能找到,焉知不是她手中的石榴立功?那石榴也不知是何法器,效用如此强大。
杜仅言找了一圈,暂无收获。
孟玉珠只想众人赶紧离开这里,毕竟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长,大福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杜仅言突然笑起来“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竟没把他骗出来。
走到桌旁,看着碗里的饭跟一杯茶,杜仅言突然发现,茶碗里有个倒影。那个倒影是个人形。
于是拿过二条手中的火把举了起来。
火把有浓烟,不一会儿,就从头顶落下来个人。
是大福。
杜仅言的火把差点儿杵到他脸上,像熏腊肉一样,熏得大福眼睛都红了,再也坚持不住,就落了下来。
平时腰果进来送饭送水,皆给暗号,这次没有暗号,突然这么些人闯进来,大福心知不妙,便踩着桌子爬到了通道顶上,不料茶碗里的倒影出卖了他。
大伙都在左顾右盼,谁也没看头顶。
落下来的大福吓了大伙一跳。
二条等人也在床下搜检出了一堆衣物鞋子。
香云纱衣裳,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带一些首饰。
这不就是明答应的装扮吗?
赵答应跟包贵人在御花园可是亲眼所见,对这堆东西熟悉得很。
“难道是大福在装神弄鬼?怪不得一直抓不到,原来是藏在地底下。”
“他一个太监为何要跟大伙过不去啊,最近后宫乱糟糟的,大伙连门都不敢出。”
很快,大福被抓了起来。
孟玉珠做为他的主子,也难辞其咎。
后宫妃嫔的意见出奇的统一,一致认为,是贵妃指使手下的奴才在后宫作乱。轻则吓得人不敢出门,重则索命。
孟玉珠坚持不认“若是本宫指示,本宫怎么会吓得魂不守舍?太医天天给本宫把脉,本宫的身子太医最清楚不过。不能因为大福是本宫的奴才,便认为是本宫指使,或许他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诬陷本宫呢?赵答应,本宫还说是你指使的呢。”
赵答应
好家伙,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平白无故天上掉个锅?
但大福坚称跟孟玉珠无关,即使是在慎刑司吃了些苦头,他也坚称,是看着自己的主子贵妃娘娘由原来的宠妃,变得如今这样闷闷不乐,全是后宫的那些妃嫔太过狐媚,用各种手段笼络了皇上的心,为了给自己主子报仇,所以才出此下策,经常出来吓人。
提到为何要吓自己的主子孟玉珠。
大福也有理由“主子心善,如果知道奴才做这样的事,一定会出来阻止,有几次奴才穿戴好后准备出去吓人,恰好被主子撞见,所以才吓到了主子。
“为何要躲到地下?那个通道,当真不是为了隐匿吗?”
大福便说,躲到地下,是为了方便自己落脚,也避免吓到自己主子。
至于谁送的饭菜,大福便说,是自己从厨房里偷拿的。他有些武功,又是长乐宫的大太监,拿些吃的喝的,易如反掌。
孟玉珠由害怕转为得意。
大福当年是越王的人,说是伺候越王的时候犯了错,被罚进宫当了太监,就分派到了孟玉珠身边。一直伺候了这些年。
大福对孟玉珠的忠心,日月可见。
临死前,他还在为孟玉珠考虑。
“皇后娘娘,奴才得贵妃娘娘提拔,不但不能为娘娘分忧,还给娘娘带来了麻烦,差一点儿毁了娘娘的名誉。奴才自知犯下了大错,只有以死谢罪,还请皇后娘娘看在贵妃娘娘一无所知的份上,不要为难贵妃,奴才愿意以死谢罪。”大福跪在地上给皇后磕头,给孟玉珠磕头。
皇后一时不知所措。
抓鬼抓鬼,最后抓了个奴才。
这奴才还揽下了所有的错。
杜仅言深知,若大福死了,孟玉珠恐怕会逃脱,于是赶紧阻止,谁知孟玉珠却递给大福一支簪子“你在宫里做下这些罪孽,死有余辜,看在你曾在长乐宫伺候的份上,就赏你个全尸吧。”
大福接过簪子,毅然决然插入了自己胸口。
立即毙命。
鲜血喷溅。
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气了。
妃嫔们骇然,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
皇后也受了惊“这奴才贵妃,你说该如何处置?”
“大福在本宫身边伺候多年,本宫竟不知,他还有这胆量,但罪孽不可饶恕,也是给后宫诸人一个警示,以后哪宫奴才敢作孽,这便是下场。所以本宫以为,在宫院东北角的烧埋场,大福晾尸三日,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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