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一点儿。”
两个人的距离这般近,戚尧自然立马就感受到了怀里人的紧绷,宽慰似的柔声说了一句。
慕子晋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气,听话的放松了身体。
心里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还不太习惯如此亲密的接触,尤其,这还是他第一次上马,难免紧张。
慕子晋本以为面对太子那边的刁难,只能自己扛过去,却没想到,戚尧竟然会主动的要同他一起,想要护着他。
这人,怎么总对自己这般好!
慕子晋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习惯了互相利用或者满怀恶意,这种没有缘由的好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戚尧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驾着马匹缓慢的开始踱步。
他给了慕子晋一些适应的时间,先慢慢的走了一会儿。
“现在这样的速度可以吗?”
戚尧轻声问着,有些担心小反派会觉得害怕。
看到慕子晋点头,才一点点儿的让马加快速度
虽然他本人的马技确实很好,却也完全没什么要给这些人展示的意思。
想着随便糊弄一下,过了这一遭就行了,哪有可能还真当个猴儿似的给这群人表演。
只是等到跑了一小会儿,戚尧就发觉出有些不对来。
这马,竟然在他没下达什么指令的情况下,就自己开始加速。
而且,马的状态明显有些焦躁。
戚尧想要让马停下,但马根本就不听从他的指令,反而越跑越快。
这样的状况,戚尧在之前也设想过。毕竟,那个庖辉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庖辉,炮灰,一听这么个名字,就应该是推出来让人虐的。
小反派这么记仇,和庖辉这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可再怎么打击报复,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眼前的这个难关给度过去。
想到这里,戚尧将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
虽然现在慕子晋的身量还未完全长开,但如果能站起来,一看就也不会是个个子低的,两个人的身量差距并不算大。
所以戚尧要将人全护住,抱的也是有些费劲的。
但他还是一边努力的想要让马匹平稳下来,一边做好了自己承受主要伤害的准备。
身下的马匹明显有问题,很可能被喂食了什么,才会越来越疯。
预感到时间越长,这匹马或许会越是不受控制,戚尧只能计划着冒险跳马。
“乖乖,别害怕,一会儿把头埋在我怀里,我会护着你!”
戚尧在怀里人的耳边说了一句,找准了时机,便抱着人纵身一跃。
他设想将人紧紧护在怀中,尽量不让对方直接碰到地面。
倒是没什么必须给人做垫背的圣父的想法,只是总得受伤,一个人受伤,总比两个人都受伤要好。
而且他跳的方向很有技巧,坠地是一定的,但只要不被马匹踩踏,就不会过于严重。
戚尧想的很好,只是,等真跳下来,他却发现怀中的人没有听话。
对方不止没有老实的让他护着,还伸出手,故意去拉了一下马鞍,借着力道调转了两个人的位置,导致慕子晋反而成了那个垫背,直接整个人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晋儿!”
戚尧惊呼了一声,赶忙去看摔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少年。
“戚尧哥哥,我疼,晋儿疼!”
慕子晋的手臂和腿都擦在地上,衣服渗出血迹,他伤了骨头,额头疼的冒出冷汗。
却还是虚弱的伸出手,想要去拉戚尧的手,嘴里不断的喊着疼,眼眶也红红的,看上去可怜的不行。
少年虚弱的模样映在戚尧的眸子里,让他只觉得脑海里理智的那根线儿轰地就断了。
一股子强烈的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他抬起头死死的盯着站在远处神色得意的庖辉以及太子。
那一张张看好戏的脸,也都深深的被刻印在了戚尧的脑海中。
慕子晋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是想要好好的生活下去罢了,为什么总有人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他戚尧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有人想要轻贱他们的性命!
就因为他们在这个狗屁剧情里,一个人是反派,一个是炮灰吗?
该死的,该死的!
将还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少年轻柔的抱起,戚尧从未有一刻如同现在一般深刻的感受到了,怀里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会痛苦,会受伤,会难过。
他也有感情,会因为时间的相处同他亲近,甚至愿意为了护住自己而受伤!
这一刻,慕子晋不再是书中那个活在纸片中的虚拟的幻象。
他就在他眼前,就在他怀中。
往日里总是漫不经心的眸子此刻阴霾的可怕,戚尧的双目充血,却又垂下,将什么压抑在了心中。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戚尧的心里彻底的改变了。
抱着人站起身来,戚尧没有理会一脸焦急的赶过来的五皇子,快速的将人抱进校场边缘的营帐里,然后喊了守在入口处的宫人去叫太医。
太医来的很快,看了二皇子的状况,迅速的处理了伤口。
手臂和腿上流血的擦伤都不严重,严重的是坠地时候折断的骨头,更何况,他还刻意地护着戚尧,就使得慕子晋的伤势更重。
他的身体,又比一般人要孱弱,所以看起来也更加的凄惨些。
戚尧就站在床榻边,看着太医救治,一言不发,整个人阴沉的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达到了目的,又或者,那些人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庖辉等人,没再过来找茬,当然,也没有半点儿要来探望的意思。
唯一真正担忧他们的,似乎就只有五皇子。
当然,擅长虚与委蛇的三皇子也过来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
但戚尧理都没理,他的眼里,似乎就只有病榻上的某个人。
许久之后,太医才包扎好了所有伤口,接好了骨头,又叮嘱之后的很长时间,二皇子都只能卧床静养。
戚尧认真的听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护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小孩儿回了自己的寝宫。
折腾了这么一遭,此刻已经到了傍晚,天色昏暗。
戚尧看着躺在床上,哪怕入睡了,依旧因为疼痛蹙着眉头的少年,双唇抿得死紧。
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对方的面颊,戚尧面露不忍。
明明是那么怕疼的。
以往稍微碰破了皮,都要叫疼,又要吃糕点,又要撒娇耍赖的让人哄着。
怎么堕马的时候就那么勇了?
小傻子!
戚尧在心里说了一句,直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这才转身出了门。
他匆匆的离开了皇宫,骑马回去府上之后,便关上了房间的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别人只以为宫中或许出了什么事儿,让他们的少爷心情不好了,也都不敢打扰。
却不知,等到夜幕降临之后,戚尧一身黑衣,悄悄的从窗子翻了出去。
静谧的夜晚,最适合躲藏。
庖辉今日事情做的不错,得了太子的夸奖,志得意满。
离开皇宫后,便和友人一同去了酒楼。
喝的尽兴后,才带着侍从,醉醺醺的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一边走路,他还一边吹嘘自己如何有本事,尽情的嘲笑着今日的二皇子和戚尧。
身旁的小厮一个劲儿的附和着,让庖辉更加得意。
只是走到半路,经过某个有些僻静的巷子,庖辉突然发觉自己身后应和的声音没有了。
奇怪的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戴着面巾的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正站在了自己身后。
而那个小厮已然被打晕在了原地。
庖辉心里一惊,立马后退了一步,酒都吓醒了一半儿。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啊!”
他对着面前一步步靠近的黑衣人,色厉内荏的叫嚣着。结果话都没说完,就被来人一拳砸在了面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