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几人都给震得外焦里嫩的, 徐玉清把哭的凄惨的于送抱了起来,好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呢, 你仔细点看看这是谁啊?”
她温柔的嗓音半点没让于送冷静下来,他哭的更凄惨了, 越来越大声,周边的人都被他吸引过来了, 捧着碗筷出来看看咋回事。
这一下可丢脸了,颜澜赶紧让徐玉清抱着孩子进去, 自己和于文耀把谢均礼给弄进去,有个门槛, 谢均礼用力一撑, 站了起来,脚步蹒跚着走了进去。
刚进门,刚好和抹眼泪的于送对上视线,于送愣了, 他止住了哭声, 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均礼, 左右看了一遍,那个轮椅,再一看, 这不是自己谢叔叔嘛!
来不及说话, 挣扎着从徐玉清身上下来, 他猛扑过去,想抱住谢均礼的大腿, 还好于文耀眼疾手快给拦住了,不然谢均礼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于文耀:“你干啥啊呢啊!”
于送止不住的挣扎:“别动我!我要谢叔叔!谢叔叔刚刚小姨带叔叔回来了!你快点把他打走!”
······
好了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谢均礼无奈笑了起来, 看向笑的都快喘不上气的徐玉清,“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自己,你自己解释吧!”徐玉清笑的停不下来,颜澜虽然也觉得很好笑,但是也没有这么夸张,她抱住徐玉清的手臂,免得她过分激动摔了下去,“好了好了,哪有笑成这样的!”
徐玉清忍住自己的笑意,但是还是忍不住啊,“算了,我去看看颜妈在干什么,一直没有出来。”
说完,她赶紧转身就走,害怕晚多一点都会喷笑出声,这个烂摊子还是留给谢均礼自己解决吧。
于文耀和谢均礼两人注意到了,但是没办法分心,于文耀死死的抱住自己儿子,“儿子啊!不是爸不给你下来,你谢叔叔受伤了,你再莽撞点他又得回去医院了!”
还好,于送还是听得懂话的,他终于消停了下来,谢均礼也松了口气,站了太久,腰腹已经开始发酸,他坐在轮椅上面,“小姨没有带其他叔叔,就是谢叔叔。”
就是谢叔叔?
于送看向谢均礼,还真是,不过这回他不敢莽撞了,小步走到谢均礼旁边,用心疼的眼神看着谢均礼,“谢叔叔,你哪里受伤,痛不痛啊?小姨给你吹了吗~”
童言童语,谢均礼柔了眼神,倒是很想把他抱起来,但是现在还不行,只好退而求其次,摸了摸他的头,“肚子有伤口,不能抱你了,不痛。”至于最后一个问题,被他默默无视掉。
一大一小感情好的不得了,于文耀看着这两人,好的跟个啥似的,一眼也不看自己,忍不住吃醋了,“小子,你爹在这呢。”
却没想到于送搭理都不搭理他一下,殷勤的对着谢均礼说道:“我每天都偷偷练打拳,上次托班有个臭小子想欺负我,我一拳就打回去了!”
他骄傲的说道。
谢均礼一愣,看着等待夸奖的于送,摸了摸他的头,“很厉害,继续练。”
于送这件事于文耀一点也不知道,当下就蹲下,着急的问道,“哪个臭小子欺负你啊!他打你了没?你妈知道不?咋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不知道!”颜澜放下手里的菜碗,赶紧走了过来,紧张的看着于送,“啥时候啊!?”
于送正在邀功呢,自己爹妈就来盘问,他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都是小事!我自己打回来了,谢叔叔对不对?”
看着于送崇拜的眼神,谢均礼忍不住一笑,“对,你说的没错。”
于文耀还想再问,但是被颜澜给拦住了,儿子也要面子呢,扯了扯于文耀的手,“去给妈帮忙吧,别烦你儿子了。”
说着,还忍不住摇摇头,也不知道于送怎么就那么崇拜老谢。
厨房里,颜母眼眶微红,她刚刚出去看了两眼,这孩子年纪还小的时候她就认识,现在好不容易结婚了,日子好过了,还得保护国家,看着一身伤,她也不忍心。
“颜妈,放盐了。”徐玉清洗着菜,赶紧提醒道。
听到徐玉清的声音,颜母才回过神来,赶紧倒盐翻炒,于文耀和谢均礼两人都能吃,之前做的菜肯定不够,家里也没啥东西了,颜母就寻思赶紧包个啥吃吃得了。
韭菜鸡蛋馅饼最快了,颜母心疼,还把家里剩下的肉都给剁了进去,一点也没留。
徐玉清仔仔细细地把韭菜给洗的干干净净的,放一边稍微晾晾水备用,另一边,颜澜拿出面袋子,准备揉面。
“妈,揉多少啊?”颜澜拿着碗,喊道。
颜母走了过去,但是手上有油,不好下手,“你先装个两碗,哎呀少了!你舀实诚一些啊,然后再装多一点,对对对!够了!”
颜澜点点头,赶紧认真揉面起来,躲过颜母无语想责骂的眼神。
徐玉清笑了起来,“我来调馅啊?”
“好,你调的好吃。”颜母应到,把鸡蛋碎放进盆里,肉末也放进去,拿了一双筷子过来搅散,“你来调,我去切韭菜。”
韭菜馅的,都得先调好味才放韭菜,韭菜碰了盐很容易出水,到时候就不好吃了。
馅调好了,那边的面也好了,馅饼的面不醒也成,就是筋性没那么好,但是对颜母来说都不是事,“来,好好擀。”
“嗯。”颜澜应了一声,已经一点钟了,一会儿她和玉清还有课呢,手上加快了速度,韭菜馅饼也不愧是做的最快的料理,徐玉清包的飞快,只是后面为了省事,直接包成了韭菜盒子。
颜母看着也够下一锅了,站了起来,“我先去煎。”
“嗯。”
油热下锅,两面慢慢煎,面被煎脆了之后半碗开水倒进去,要是里边没有肉就不用,韭菜很好熟,鸡蛋也是熟的。
但是里面有肉,颜母担心不熟吃了闹肚子。
开水下去,盖上锅盖,焖到水分全部干了,皮重新变脆,韭菜盒子就好了。
香味传来,徐玉清抽了抽鼻子,饿了。
手上最后一点馅给包好,颜母把盘子递给她们,“你们先去吃,带着小送,快点,一会还得上课呢。”
“妈,你也吃一个。”颜澜说着,夹了一个出来放在碗里,留给颜母。
房间里小花睡得正香,还没醒,这个年纪的孩子好的也就是这,特别能睡,颜澜捧着盘子,徐玉清拿着碗筷,“于送,吃饭了!”
“好!”
什么都比不过肚子,于送眼睛一亮,终于舍得从谢均礼眼里离开,屁颠屁颠跑到餐桌旁边。
“我要盒子!这是啥盒子!”于送着急问道。
“韭菜盒子,来,快吃吧,你今天肚子还疼不疼?”早上本来要去托班的,但是这小子突然说肚子疼,但是现在看来一点事都没,难道是感应?
知道他爹来了?
颜澜好奇的想到。
于文耀推着谢均礼走了过来,“丈母娘呢?”
“还在坐着,你们两吃的这么多,不多做点哪里能喂饱你们。”颜澜吐槽道。
于文耀看向谢均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现在可吃不多。”
徐玉清盛粥的手顿住了,看向谢均礼,眼神担忧。
谢均礼也注意到了,一脚踢过去于文耀的小腿,把他疼的一激灵,不过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嘴巴,装死低头照顾儿子。
谢均礼接过徐玉清递来的碗,在她担忧的眼神下,轻轻说了一句没事的,拉她在身边坐下。
“吃饭吧。”徐玉清掩住担忧的神色,柔声说道。
谢均礼点点头,两人时隔那么久之后,终于一起吃上了一顿饭。
上次还是在国营饭店吃的,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这么久了。
韭菜盒子很大一个,徐玉清吃了一个就饱了,喝了一点碴子粥,配上一点白菜,只是转头看向谢均礼,他吃的一点也不香,第一次看见他吃饭如此困难,是皱着眉头的。
徐玉清放下碗筷的时候,谢均礼也跟着放下了碗筷,看着他碗里的半个韭菜盒子,徐玉清没有逼他,推着轮椅离开了饭桌。
寂静,只有颜澜两口子和于送说话的声音,谢均礼握住徐玉清的手,“那件事,我知道了,对不住。”
他看着徐玉清,深深的内疚。
徐玉清回过神来,看着他,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下一秒就回过神来,是什么事情,“你看了日记了?”
“嗯。”谢均礼摩挲着她的手,手指间的茧子更粗硬实了,因为每天都拿笔写字。
夏华强的那件事,在徐玉清这里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的惊恐感在第二天,也就消失掉了,看着谢均礼愧疚的眼神,她凑近他,把头放在他肩膀处,轻声说道:“当时,我真的很害怕,我也很想你能够快点来到。”
当时的恐惧感有多强,想到自己当时止不住颤抖的手和脚,徐玉清反倒笑了起来。
谢均礼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徐玉清反握回去,“但是,我觉得就跟你一样,总不能什么都靠着别人吧,我冷静下来,其实自己解决的特别好,而且我现在也锻炼了,所以,这也是我成长的一个机会。”
徐玉清说的什么话,谢均礼并不是很懂,只是看着妻子闪着光的眼睛,他默了,看着她,“我以后陪你锻炼。”
“好,我的舍友你还记得吗?刘佩,她特别厉害,也是她教我锻炼的······”
第二百零二章
细细密密的话, 停留在教学楼下面,徐玉清拿着自己的书,朝着谢均礼挥挥手, “你回去好好歇会儿吧,等到时候我们就回去。”
“好。”谢均礼看着她, 笑的僵硬,但是眼神中的温柔和溺爱谁都看的出来, 他出门的时候也套上了自己的军装,之前一直放在包袱里, 肩膀上的肩章格外引人注目。
徐玉清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虽然自从夏华强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人打她主意了, 但是自己男人这种吃醋的小心思, 她还是很喜欢的。
谢均礼看着人慢慢走上去的影子,双手挪动着轮椅,轻松的样子好似完全没用力一样,在校门口, 他停了下来, 等着于文耀。
于文耀也送媳妇儿去了, 还带着于送。
“走吧,不过我看你这样子,等你好了还得送一次。”于文耀吐槽道, 就他这做轮椅的样子, 这张脸再好看, 也没有竞争力啊。
谢均礼没搭理他,“买点东西回去。”
家里什么都没有, 吃的也没有,回去供销社就关门了, 还是得现在买。
于文耀点点头,抱着怀里困倦的儿子,“儿子,咱去供销社行不?”
“成,我要吃罐头。”于送抹了抹眼睛,把困意给擦掉,稍稍来了点精神。
于文耀自然是立刻就同意了,“成,给我大儿子买罐头吃,走吧。”
抱着孩子,谢均礼自然要自力更生,好在对他的臂力来说,这不算什么,她们也不认识路,就在街上晃悠,好半天才来到供销社,谢均礼出门的时候特地拿了一些票,“看看还有没有肉,再买点零嘴。”
于文耀点点头,跨越台阶走了上去,只是这里供销社的肉早就被卖光了,一点也没了,于文耀这才想起来颜母吐槽哈城的肉给的少,每天买肉都得抢,不像是在家属区似的。
其实是家属区大家没那么缺肉吃,买的人也不多,馋了就去食堂。
但是在哈城,包括北城的供销社都一样,肉早来就有,晚来了,骨头渣都没了。
没有肉,只能买些零嘴了,买了一斤水果糖,一斤鸡蛋糕,一斤核桃酥饼,一罐罐头,手上提的满满当当的,于送拿着鸡蛋糕啃着,心满意足的慢慢走。
下了台阶,看着谢均礼,于文耀递了一块核桃酥过去,“没有肉了,吃点零嘴吧。”
看着手里的核桃酥,谢均礼嫌弃自己手脏,但是又不好浪费,拧着眉头慢慢吃了下去。
于送一路吃回家,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又缠着于文耀开罐头吃。
颜母懒得看他娇惯孩子,自己去里屋陪着小的睡了,于文耀和谢均礼带着于送玩的不亦乐乎。
其实大多数时候,谢均礼只是在旁边看着,但是于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谢均礼特别的厉害,每玩一会就跑到谢均礼跟前求夸。
于文耀再怎么嫉妒也没法子,自己儿子,总不能打吧。
所以,就算谢均礼的参与特别少,但是也绝对不无聊。
一阵焦急等待下,徐玉清和颜澜的放学时间总算是快到了,这一把年纪了,还要接媳妇儿放学,于文耀心里也是有点不习惯。
一大家子,颜母抱着孩子,于文耀抱着于送,谢均礼身上放着要带回去的东西,浩浩荡荡地往哈城大学走去。
“哟,你们这一大家子这么齐整?又准备回去啦?”
“嗯,对。”颜母笑眯眯的应了一声,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路上,嘴巴也停不住,一直在聊天,平时不喜欢说话的谢均礼也特别有耐心的回答颜母的每一个问题。
学校门口,在早上的老位置,一家人等在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子,寻找着自己的爱人。
可能是时间凑巧,刚站在那里没多久,就看见两人过来了。
徐玉清一眼就看到了谢均礼,眼睛下意识的弯了起来,嘴角甜甜的笑着,小跑过去,“你抱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压到?”
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谢均礼无奈笑了起来,“没事,没有压到肚子。”
虽然谢均礼这么说,但是徐玉清还是不放心,直接伸手把东西提了起来,还是挺重的,虽然知道是放在腿上的,应该没有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想。
颜澜跟在后面也走了过来,“走吧,我牵着于送,你去拿东西。”颜澜直接指挥道。
于文耀看着谢均礼,再看一眼自己媳妇儿,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从徐玉清手里拿过东西,直接扛了起来。
“行,我最扛事。”
一行人慢慢往班车的地方走,颜澜肯定的说轮椅肯定能上去,前面有个老大的位置能放,老谢又能站起来,上去坐下就成了。
走过去的话他们两个可以,她们这些老弱妇孺哪里走的了。
媳妇儿才是家里的主事,于文耀能说什么,自然是快速接受了,来到班车的车站,这时候的人情味还是很足的,售票员和班车师傅看见谢均礼的轮椅,赶紧下来帮忙,谢均礼摘了自己的军装,收了起来,这幅样子,他不想穿。
但是班车师傅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谢均礼是个军人了,眼神止不住的看向谢均礼,轮椅也不用于文耀提,他一个手就拎了起来,直接提到车上放好。
“谢谢师傅了,真是谢谢。”徐玉清感激说道,扶着谢均礼在最前面坐好,自己从挎包里掏钱买票。
售票员接过钱,看了一眼谢均礼,“军人咱们不兴买票,免费,这可是规定啊,人家在外面保护我们呢。”说着,把多余的钱塞到徐玉清手里,继续收下一个人的钱去。
徐玉清看着手里的钱,看着谢均礼,无奈的笑了起来。
车子晃晃悠悠,但是开的比之前稳当很多,也慢很多,徐玉清和颜澜都是经常坐的,自然能够感受出来,忍不住看向谢均礼,徐玉清笑的开怀。
终于到了火车站,还是和上车时候一样,班车师傅一熄火就马上扛轮椅下车,于文耀要自己来也不让,“我来!别小看我,我也是退下来的。”
于文耀一惊,“也是当兵的啊,之前在哪里啊?”
“我在北城,嗐,受伤了就退下来了。”他摇摇头,看向自己的腿,不过看着谢均礼,“来,可得好好歇好,别落了病根。”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反应,直接上了车子,车门关上,一溜烟就走了。
看着车尾,于文耀看向谢均礼,“走了。”
“嗯。”嘴上应着,谢均礼的眼睛还在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
从一辆车,到另一辆车,谢均礼搀扶着于文耀上了车,路比较长远,还得要于文耀扶才行,徐玉清提着东西走在后面,紧紧跟着,看着他蹒跚的脚步,有些心疼。
好不容易能够坐下,谢均礼坐直了身子,额头满是薄汗。
徐玉清敏锐的注意到了他不对劲,看了过去,“你是不是伤口破了?”
谢均礼摇摇头,“没事,就是刚刚用了一下力气。”说着,他的手伸进腹部,厚厚的绷带绑着腰,谢均礼的手摸到了一点湿润。
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谢均礼看向徐玉清,“一会回去还得去包扎一下。”
······
忍住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徐玉清点点头,让他靠着自己,稍微好好休息一会,脸色这么苍白。
回去的路程好远,徐玉清感觉这段路越开越久,车上没有医护人员,也没有药箱,徐玉清想帮他包扎好也没办法做到。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有额角的冷汗,徐玉清心急如焚,着急的不得了,对面的于文耀也是,都顾不上孩子,到处找人帮忙安排,想办法联系军区,开个车过来接他去医院。
哪怕谢均礼自己觉得自己还能忍。
终于,到站了,徐玉清扶着谢均礼坐上轮椅,这回于文耀说什么都不让他起身,自己和乘务员扛着他下车,两个壮汉用力扛起,徐玉清在后面保护着。
谢均礼的唇色已经完全苍白了,但是他还是坚持自己可以,若不是徐玉清的眼泪,他不会妥协。
这样子,会有一种,自己是个废物的感觉。
颜澜和颜母抱着孩子,全程没有出声,努力不脱后腿,于文耀推着谢均礼来到门口,一辆军用后勤车在那里。
“谢团长!”
驾驶座,一名后勤兵赶紧跳下车来,跟着于文耀扛起谢均礼,连人带轮椅放在后卡车上。
谢均礼紧闭双眼,根本不愿意去看外面的世界。
徐玉清跟着上车,于文耀赶紧转身回去帮颜澜提行李,把孩子也抱了上去,“上面你得做好啊,路上颠簸的很!”
“好!”于送严肃点头,他跟过去城里,知道这个车得怎么做,熟门熟路的打开小板凳,坐了上去。
见他这样,于文耀也放心下来,他还得看着谢均礼,轮椅在车上回控制不住滑动,他得拉好。
渗出来的血越来越多了,他的白衬衣已经红了一块,但是谢均礼一直没有喊一句,淡淡的脸色还和平常一样,要不是额角的冷汗,根本看不出来他的伤口已经破了。
徐玉清从怀里掏出手帕给他擦汗,“很快就到了。”
“嗯,没事。”谢均礼睁开眼睛,安抚的握住她的手,把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紧握在手心,眼神抱歉,“一会你先回去吧。”
“不要!”徐玉清皱眉,坚定拒绝,“我陪着你,我照顾你。”
就他这个别扭的性子,想想也知道平时肯定不愿意麻烦别人,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住。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到了军区医院,医院早已经有人待命了,最前面的正是周泊,本来表情淡漠的他看见谢均礼身上的一片红色是,瞳孔紧缩了一瞬,“别动他!”
第二百零三章
周泊的大声喊叫吓到了所有人, 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平时淡薄不爱说话的周军医如此,看着他惊慌的样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大家加快了速度。
颜澜颜母带着孩子率先下来,徐玉清一直呆在谢均礼身边, 唇瓣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咬出血来,淡淡的铁锈味萦绕在口腔里, 让她更加清醒。
一群医生拿着药箱,周泊伸出手里的剪刀, 想要把衬衣剪破,但是被谢均礼拦住了, “我自己脱。”
说着, 他还要自己解开纽扣。
周泊被他气得青筋暴起,怒声大吼:“你血都流了多少了!管这件衣服干什么!你也洗不掉这些血!”
徐玉清也着急的不行,直接伸出手把谢均礼的两只手给抬起来,“直接剪!”
听见声音的周泊这才注意到徐玉清, 看了她一眼视线马上转回来, 直接下手。
厚厚的绷带, 很厚,但是现在上面都被沾满了血,周泊用剪刀剪开, 快速的把绷带给揭开, 但是越到里面, 血肉模糊,粘着绷带, 徐玉清甚至都能看到肉被绷带撕扯下来。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但是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就这么看着谢均礼。
谢均礼疼吗?疼,他咬着牙,不让自己露出任何一点吃痛的表情,但是细微的表情暴露了一切。
绷带终于彻底撕开,旁边的医生速度精准地撒上药粉,徐玉清看到了那个血肉模糊的枪口。
说不清什么表情,还没回过神来,很快又包扎好了。
“拉回去!这回没有完全愈合绝对不能出院!再流多一次你就死了!”周泊怒声说道。
受这么严重的伤,没愈合还流这么多血,这是不要命了吗!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徐玉清,直接跳下去,“把人担回去!”
“是!”
徐玉清看着谢均礼被放在担架上,小心翼翼的被抬回去,心中提起的石头终于放下,她跟着跳下车,可是走神了,一下没站稳,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徐玉清深吸了一口气,没发出声音,四周漆黑,颜澜和颜母虽然担心,但是都被于文耀劝说回去了,自己陪着他们回去,跟徐玉清说了一会再来。
膝盖有点疼,磕到石头了,徐玉清跪坐在原地,稍稍缓了一段时间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里面走。
医院里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比之前的冷清热闹很多,但是这样的热闹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徐玉清深呼吸了一口气,追上谢钧礼的担架,一直走上楼梯,跟着上楼。
病房里,谢钧礼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已经失血过多昏睡了过去,医护人员和徐玉清打了个招呼,轻声走了出去。
徐玉清在床边坐下,看着他苍白的唇瓣,缓缓伸出手,摸了上去。
柔软,又有点干燥。
徐玉清赶紧站起来,到处找杯子,但是没有,空荡荡的病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徐玉清左右看了一圈,咬咬牙,凑近谢钧礼:“我回去拿东西来,你要是醒来没见到我就等等。”
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的呼吸,徐玉清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家。
膝盖上还有点细微的疼痛,走快了就发疼,应该是磕到了,不过徐玉清也没时间顾及,大步往家里走。
暖壶,水杯,还有什么!?
她站在原地,惊慌的四处看,但是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越着急越忙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徐玉清深呼吸几口气,先转身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在门口,她才重新回来房间,找谢钧礼用得上的东西。
首先是衣服,总不能一直光着膀子,还有内裤也得换,从衣柜里翻出来,塞到箱子里。
哦,对,还有自己,徐玉清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脏污,谢钧礼看见了会问起来的,迅速解开扣子,重新换上新的衣服。
解开头发,随意绑了起来,徐玉清就准备跑去医院。
夜色中,一道瘦小地身影奔跑在黑夜里,越过一户又一户人家,终于来到了唯一亮着灯的地方,军区医院。
医院里比刚刚已经安静了很多了,徐玉清和过往的医生护士礼貌点头打着招呼,一路走到病房门口,直到关上门,方才打过招呼的护士军医们才回过神来。
“这也……太漂亮了吧……”
率先说话的是一名护士,她眨了眨眼,憔悴苍白的脸,微乱的头发,简直就是一个柔弱美人。
但是往下看,那提了这么大的箱子,另一名护士互相靠近,“谢团长家的嫂子……也太好看了吧”谢团长这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也不止是她有这个想法,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有很多人,不过徐玉清都不知道。
进了病房,徐玉清立刻放下东西,掏出暖壶去外面倒水。
于是,刚刚被惊艳过的人,又迎来了一次惊艳。
看见徐玉清手里的暖水壶,她们立刻反应过来是要去接水,速度快的直接出口说话,“徐同志!你要接水是吧,在这边接水!”
说着,就想带路,徐玉清看着她,感激地笑了笑,不过,“不用了,你们也很忙,我知道地方自己去就好了。”
啊……
看得出来的遗憾,不过徐玉清此时此刻心情并不是很好,她瞥了一眼,没有多在乎,直接往前走去。
打完水回去,谢钧礼还是没醒来,徐玉清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他苍白的脸,心疼的抚摸着。
桌子上的水热气慢慢散去,徐玉清小心地捧了起来,本来想喂水的,但是他没醒。
还好她已经提前预见了这个结果,从厨房里拿了个勺子过来。
只是……看着牙关紧闭的谢钧礼,她为难的皱眉。
想着要么等他醒来,但是看着他裂开的唇瓣,徐玉清咬咬牙,生疏的往嘴里送了一口,直接贴了下去。
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没有主动过,每次谢钧礼就犹如陷入饥饿的野兽般,大力吞咬。
她伸出手,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轻轻撬开牙关,一口水渡过去,刚想退出,手被握紧了。
震惊的睁大双眼,刚好对上谢钧礼带着笑意的双眼,睁开他的禁锢,快速往后退。
“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她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道,想到刚刚自己的主动,她忍不住害羞。
总感觉自己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但是她只是心疼他而已。
果然,心疼男人没有好结果,徐玉清心里暗暗思考,假装淡然的喝着水。
床上的谢钧礼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一秒,也没有出声逗弄她。
“累了吗,睡会吧。”谢钧礼担忧的看着她,眼底下的黑色格外的刺眼,双手在床上一撑,想用力挪开自己,留出一点位置给她。
但是,失血过多,加上姿势没办法用力,他失败了,徐玉清立刻过来扶住他的肩膀,紧皱眉头,满眼担忧,“这里有床,我一会儿自己会休息的,你不要动好不好。”
担忧的眼神看过来,谢钧礼下意识点头,不想让她担忧的心情占据上风,所有的想法都被丢在脑后。
“好,我自己喝。”
说着,他就要抬手接过杯子,但是徐玉清很害怕他动,想到之前一直没有任何表现,掩在外衣下却已经血流不止。
强硬按下他的手,“不许,我来。”
她把杯子靠近,微微倾斜,让他能够更加方便的喝到水。
但是谢钧礼还是十足的不习惯,水顺着唇角流出来,徐玉清赶紧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干净。
轻柔的触感在脸上存在感很强,谢钧礼垂下眼眸,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但是徐玉清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还想着去拿个勺子继续喂他。
但是谢钧礼实在受不了了,他趁着徐玉清松懈的时候,直接抬手,把人扯了过来,“我没那么严重,你赶紧休息,不然……我真的忍不住。”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低哑了,半年多未见的妻子,在眼前走来走去,就犹如在饿狼面前走来走去的羊羔。
他饿的眼睛都要红了,但是猎物还在悠闲的走来走去。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谢钧礼再次说道:“睡觉。”
这次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徐玉清看着他,终于感受到了某种危险,赶紧点头,从墙边拿过行军床打开。
行军床肯定是不舒服的,窄小的,但是对于徐玉清来说还好,毕竟她的身高也没有那么高。
只是当她习惯性蜷缩的时候,交接处传来的嘎吱一声让她浑身都僵住了。
没为什么……在这寂静的深夜,这声真的挺响亮的。
担忧地看向谢钧礼,他好像还没睡着?
“你睡了吗?”
轻轻出声,但是没有得到回音,是睡着了吗?
在这里实在是没办法睡着,徐玉清深深呼吸了一口,坐了起来。
乌黑的房间里,徐玉清看着床上的谢钧礼,轻轻地走了过去,看着床上空出来的一小块位置,轻轻躺下,很窄,但是就是莫名其妙的有安全感。
就是……不敢动啊……
手臂渐渐麻了,徐玉清看着谢钧礼的后背,控制不住的困意袭来。
下一秒,不知道哪里来的重意,徐玉清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临睡之前,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黑暗下,无奈又欣喜的双眼,满足的闭上。
第二百零四章
次日, 让徐玉清醒来的不是阳光,也不是吵闹声,而是脸上轻柔的触摸, 和是不是有些濡湿柔软的亲吻。
迷蒙的睁开眼睛,还没清醒过来, 就看见一双熟悉的眼,徐玉清下意识的抱住他的手臂, 妄想撒娇,但是下一秒, 男人的话让她立刻回过神来。
“玉清,一会人来了。”
“人来了?”嘴巴喃喃重复着, 人也渐渐的清醒, 终于,徐玉清终于完全醒过神来,她立刻坐了起来,看了一圈四周。
这里是病房, 眼睛找到窗外, 居然已经天亮了, 等会!
她赶紧低头,看向谢均礼的腹部,没事, 没有渗血, 看他的脸色也很好。
终于松了一口气, 徐玉清看向谢均礼,“你怎么昨晚不叫我。”
“不想。”谢均礼淡淡说道, 伸出双手把挡着她视线的发丝给别到一旁去,“起来吧, 一会来人了。”
要不是怕妻子害羞,谢均礼怎么也不愿意叫醒她,温软的触感,终于不再是一张纸。
他怀念不已。
徐玉清快速起身,虽然床很窄小,但是全身一点事情也没有,也不酸痛,徐玉清套上衣服,还拿了给谢均礼的衣服,“你要穿不?”
这是一件汗衫,宽大舒服,徐玉清特地找出来的,这样他也能方便一点,谢均礼无奈笑了笑,“好。”
好在,抬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看着媳妇儿给自己系扣子的样子,谢均礼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眼神满足不已,视线跟本舍不得离开她。
“好了,我去打水,然后我先回家做点早饭。”徐玉清喃喃说道,看着谢均礼消瘦的脸庞,止不住的心疼。
这段时间,她一定要把他给养胖。
下定决心,徐玉清立刻行动力满满的走了,拎起暖水壶去打水,给他倒好水放在桌子边,又从箱子里找出这段时间的报纸,这是特地拿过来的。
一定很无聊吧,刚好他订的报纸没有人看,“来,你的报纸,小心动弹,我快去快回。”
谢均礼吃惊的看着报纸,心里刺刺的疼,强颜欢笑,“好,小心。”
他的神情,徐玉清没有注意到,她走之前在此不放心的嘱咐了谢均礼,就赶紧转身回去了,因为担忧,就连回去的路上也是小跑着走的。
军区医院的小铁皮棚子里,锁着徐玉清骑来的自行车,她从怀里掏出钥匙,咔哒一声,锁头开了,放在篮子上,踏上车,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只不过,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一些事情,懊悔的拍了拍头,她快速掉头去供销社。
家里什么都没有,希望今天还能有好点的肉,现在还这么早,天还没彻底亮呢,应该不会卖完的。
心里着急,徐玉清的车速也越来越快,在供销社门前,“同志!有大骨头吗?”
“有!”里面的人赶紧小跑了出来,徐玉清没有心思寒暄,自己把盖着肉的薄布料给掀开,手指轻点,“这块肉我要了,还有这两根骨头。”
受伤的话,果然还是骨头比较养人,已经到家的徐玉清看着砧板上巨大一个的棒骨头,拿起刀,干净利落的一刀下去。
咔嗒!
骨头分成两半,从砧板上弹出来,徐玉清快速捡回来,洗干净丢进提前准备好的锅里面。
焯水,换水,洗干净重新下锅,这个骨头汤不是现在用的,是中午,徐玉清转身处理一会要用的食材。
他现在还不适合太需要用力的食材,把瘦肉切成片,剁成肉末放好,砂锅上的粥已经开花了,小心打开盖子,免得被烫到,一勺盐下去,再加上小半勺的油提香,肉末滑散丢下去,加一点葱花。
肉末粥就好了,清淡但是很香。
食材有限,这也没办法了,家里可是连一点菜也没有了,看来要去找谁家买点才行啊。
小心的把粥装在饭盒里面,等着晾凉的功夫徐玉清刚好去洗漱。
等洗漱好了,桌子上的粥也就凉了,盖上盖子,用步包好免得撒出来,一只手提着,徐玉清再次挎上自行车。
不过临走之前,她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千万不要回来家都被烧了,返回到厨房的徐玉清把骨头汤下面的大柴火给抽了出来,熄灭掉火,再塞了一些很短的柴火,这样烧完也不会掉下来,自己就会熄灭掉。
做好这一切的准备,她终于能够放心的骑上车走人了。
匆忙来到医院,徐玉清的手都要被勒麻了,赶紧把手上的饭盒放下,锁车,徐玉清甩着手,终于感觉活了过来。
“我回来了。”徐玉清打开门,着急地看了过去,病房里没有人,谢均礼自己正在看报纸看得格外的开心。
抽出他手里的报纸,忽视掉他眼里的不情愿,打开饭盒,“来,吃吧。”
可是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动作,谢均礼僵硬的想要去够勺子,但是毕竟不敢移动腰部,挣扎再三,他还是放弃了。
一直在旁边无动于衷看好戏的徐玉清终于动了起来,“好了好了,我喂你,你这个脸皮薄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每回都是这样,要是不让他确定自己吃不了,怎么样他都会去够到这碗饭,不会停下来的。
伸手拿起勺子,粥已经不烫了,温温的感觉正好,把勺子贴近他的唇边,“来,吃吧。”
谢均礼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勺子,脸颊处略微有一些红润,他张开嘴,直接咽了下去,心里暗暗祈祷最好没有人来。
但是事与愿违,门口突然传来了响声,谢均礼僵住了,徐玉清也赶紧把手里的勺子收了回去,只是,早就被看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于文耀看着谢均礼尴尬的样子笑得格外开怀,“你紧张些啥呢!前几天我喂你也不见你这样!咋地,媳妇儿就是不一样——”
一声清脆的声音,颜澜收回手,淡淡地走了进来,“玉清,你昨晚在这里休息?一会回去歇会吧,老于恶来照顾。”
“诶!媳妇儿——”
“闭嘴!早饭!”
于文耀被迫闭上双嘴,伸出手,正是两个饭盒,徐玉清看着颜澜手里的饭盒,忍不住笑了起来,“是颜妈做的葱油饼吗?”
“是呢,就知道你忙着照顾老谢,自己都会忘记吃早饭,妈一大早起来揉面给你煎的,让老于来照顾,你来吃早饭。”颜澜打开盖子说道。
只是,徐玉清看向手里的勺子,还是让他吃完先吧,于大哥喂的话他肯定吃没两口就不愿意吃了。
只是,谢均礼好像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你去吃吧,别让我担心。”
低哑磁性的声音传来,徐玉清点点头,把勺子递给于文耀,自己退居二线,拿过颜澜手里的筷子。
只是在吃之前,她还是担忧的看向谢均礼,却见于文耀端着饭盒,送到谢均礼嘴边,谢均礼伸出左手一口一口吃的很快。
是哈,还能这么吃,徐玉清彻底放下心来,夹了一块葱油饼送入口中。
外脆里韧,徐玉清满足的笑了起来,这一吃就是走之前刚刚烙好的饼,香味十足,颜澜看着她吃得满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打开另一个盖子,里面是萝卜咸菜和切好的苹果。
“这苹果是昨晚回去的时候后勤部队的人给的,说是给老谢的,野生的果子,本来要拿的,这家伙临出门前忘了,还好切了几块。”
颜澜无语说道。
徐玉清挑眉,自从来了北城之后,她就很少吃到水果了,多数也就是一些野果,苹果也很少吃到,毕竟供销社很少会有。
有了也一大早就没了。
伸出手捻了一小块塞进嘴里,酸甜和苹果的清香瞬间溢满整个口腔,徐玉清愉悦的眯起双眼,“好吃,颜澜姐你吃了吗?”
“吃了,这可是我切的,没有不偷吃的厨子。”颜澜摆摆手,笑着说道。
徐玉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这样,她手里的那块直接喂到了谢均礼的嘴巴,谢均礼倒是适应良好,看着谢均礼的于文耀可就不愉快了。
“媳妇儿,我可没吃呢。”他委屈的抱怨道。
颜澜拍拍手,懒得理他,“回家自己吃。”
被媳妇儿的冷酷狠狠伤到的于文耀失望的收回眼神,悲愤的看着谢均礼,眼神满是羡慕嫉妒,谢均礼继续喝着自己的粥,懒得搭理他。
“好了,玉清,你先回去吧,好好睡一觉,中午饭也别担心了,我会准备的,休息好了再来照顾老谢。”颜澜关心说道,眼神满是担忧。
不过,徐玉清忍不住笑了起来,“颜澜姐,我真的没事,我昨晚睡了个好觉,现在精神倍满,你和于大哥好好回家陪陪孩子吧,放心有我。”
说着,把饭盒盖上,塞到于文耀手里,直接把两人给推了出去,关门前为了让两人放心,一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有需要一定会过去于家诸如此类保证的话。
看着两人终于走掉的背影,徐玉清深深的松了口气,转身回去,正好撞上谢均礼的眼神,莫名的,两人相视一笑。
虽然不累,但是下意识踢掉鞋子,爬上床抱住谢均礼的手臂,“能说吗?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受伤。”
谢均礼摇头,抱歉道:“不行,还是机密,但是,我接下来能休息一段时间,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这还是徐玉清之前一直提的,虽然但是,她很想和爱人走边祖国,但是谁让自己的爱人是一名军人,没有命令,根本就不可以离开军区。
所以,听到这句话的徐玉清下意识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不过,下一秒,她的眼神灰暗了下去。
“好像·····不行?”
第二百零五章
现在她还在上学, 能出去的时间只有寒假和暑假了,但是这些时候谢均礼有没有假期还不一定呢。
常说军人的津贴高,但是殊不知, 这都是命去拼回来的。
徐玉清握紧他的手,很粗糙, 还有些愈合的伤疤,“我还要上学呢, 你忘记了。”
谢均礼暗了眼眸,“还有下次。”
“嗯!”两人再次笑了起来, 不过徐玉清看向谢均礼,有些犹豫, 今天是周六, 明天周日,按照正常的时候来看,她得去上学。
但是,舍不得。
特别是他还这么严重, 徐玉清抿唇, 刚开学, 请假不知道好不好请,需要自己去请吗?徐玉清陷入了深思。
谢均礼看着她低垂着头,好像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也没有打扰她, 自己拿了报纸过来, 继续看早上没看完的部分。
徐玉清的想法没有人知道,就这么一直过了一个多小时, 徐玉清才思索好,打了个哈欠, 慢慢坐直起身,“你去厕所吗?”
“不去。”谢均礼摇摇头,手却僵住了,继续看着自己的报纸。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在他面前的是谁啊,这可是徐玉清,和他同床共枕几年了,还看不出来他的那点小心思。
手伸了过去,摸着已经变红的耳朵,“不要害羞好不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还坏心的勾起嘴角,用谢均礼之前的话顶了回去,“你全身上下我又不是没看过。”
······
谢均礼手彻底僵了,眼神也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可是徐玉清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呢,直接拿了床底下的尿壶过来。
“我保证没人知道!”她肯定的说道。
然而谢均礼还是觉得尴尬,看向妻子,几秒后,视死如归的他终于放下手里的报纸,拎起被子,闭上双眼,一副赴死的模样。
“噗呲!”徐玉清忍住笑,算了,好歹也是自己丈夫,自己惯着吧,快速给他处理完,盖上被子,佯装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我回去给你煮粥,还是想吃点面条?”家里的骨头汤应该已经好了。
“面。”谢均礼看着她,小麦色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一丝红色,看着自己媳妇儿,他的胃口也终于回来了,想到软滑弹爽的面条,谢均礼馋了。
面条对于徐玉清来说自然是最简单的,而且刚好她自己也想吃面条,马上应了下来,给他往杯子里倒好水人才往外走去。
回到家里,徐玉清立刻去拿面粉,这回是给病号吃的,主要就是好消化,就不掺其他面了,纯白面,面粉里面加点盐,加水活成一团,放着醒面。
接下来就是做汤底了,骨头汤已经好了,但是还没有调味,而且,徐玉清把骨头捞了起来,上面的贴骨肉被炖的软烂无比,最是适合病人了,小心翼翼的把贴骨肉撕了下来,锅里还有一块去掉肥肉的梅头肉。
这块肉本来就是最嫩的,现在炖了这么久更是软烂,徐玉清快速把一整块肉给切成薄片,摆在盘子上,等着一会儿的调味。
锅里的汤再次开火煮沸腾,回来的时候在马婶子家买的白菜给掰碎,丢进去。
清甜的菜叶吸了肉汤的荤香,也给骨头汤带去一丝清甜。
白菜梗可以多煮一会儿,这样才够软烂,在这时候,把盐和胡椒粉放下去,一锅汤就这么简单就好了,家里的食材不多,也只能精简了。
好在,谢均礼吃什么都香。
这边的汤已经准备好了,就开始准备这边的面条了。
谢均礼爱吃粗面,但是粗面不好咬,比较筋道,对现在有伤口在身的他来说,不合适。
细面吸汤又好消化,徐玉清许久没擀面条了,手也有些生疏了,撒上干粉,把面团均匀的擀成薄片。
切成细条,抖开面条就好了,另一个锅的水也开了,面条直接丢下去,等熟的时候徐玉清也没停歇,转身去拿了砂锅过来。
家里最适合带出去的就是这个砂锅了,但是还是有点重啊,面条还得分开装,徐玉清叹了口气,认命地把汤倒进去。
小半锅汤,她怕装的太多会洒掉,一个饭盒装肉,肉丝和肉片倒进去,白醋蒜末酱油,就这么简单,但是很提鲜解腻的酱汁倒进去,这就好了。
搅拌均匀,盖上盖子,锅里的面条也好了,为了自己不被烫到,也为了更好吃,徐玉清还过了一遍凉水才装进饭盒里面,两人的面条刚好装满一个饭盒,不过这是因为谢均礼生病了,饭量少了才能装得下。
拿过篮子,两个饭盒装进去,挎在臂弯处,两只手拿起砂锅,徐玉清直接往外走去。
两只手都被占用了,关门还有些麻烦,好在徐玉清也不急躁,放下手里的砂锅再回去关门。
“哟,徐同志,这是?”马嫂子拎着从供销社买的盐,好奇地问道。
徐玉清勉强笑了笑,手上的东西实在是有点重,“我家那口子在医院,我就寻思做点面条送过去。”
马嫂子一听都吃惊了,“哎哟喂,徐同志你这也太惯着男人了,哪个男人不受伤,吃食堂不就好了,看你这大包小包的,来给我,我帮你一起扛过去。”
说着,就要上手接过徐玉清手里的砂锅。
徐玉清赶紧后退,连连拒绝,“不用的!我自己来就行了,真的!”
奈何她保证的声音在马嫂子眼里一点都没用,对方是做惯了农活的,直接上手拿了过去,“你客气什么?上回那事我还没谢过你呢,何况就这么近的路。”
说着,她大步往前走去,走路带风,但是手上的砂锅一点颠簸都没有。
确实比徐玉清自己慢悠悠走过去强,路上还得担心脚步大了会洒出来。
“嫂子好厉害啊,”徐玉清吃惊说道,真的一点晃动都没有,仔细一点看,手一点动静都没有。
真的很厉害。
马婶子看着徐玉清惊奇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看你就没有干过多少活,我这都是练出来的,以前家里没有井,要用水得去打水,可远了,这不就一点也不舍得洒出来。”
村里的条件可没有军区里这么好,还得每天去上工,劳动力是能省则省,动多了也饿啊。
想到那时候,马婶子就忍不住摇头,还好,还好自家男人走出来了。
两人路上随意聊着天,终于到了医院门口,马婶子和谢均礼没什么交情,而且现在也是人家吃饭的时候,她不会没有眼力见的过去打扰。
“来,小心啊,我就回了,我家那小子自己在家里呢。”马婶子爽朗笑着说道。
徐玉清点点头,接了过来,感激的看向马婶子,“谢谢婶子,下回来家里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嘴巴下意识的想说不,但是理智阻挡了她,空气中还留着肉香味,也不知道煮了什么能这么香肉,马婶子憨厚的笑了起来,没有推拒,转身回去了。
徐玉清也转身,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
就是这上去的路上,抬起头,看着眼前挡路的人,“周军医?”
是的,眼前的人正是周泊,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徐玉清,“这里有食堂。”为什么还要回去自己做?而且还——这么香。
偷偷加重呼吸,周泊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和自己印象中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哪怕是自己传说中最是温柔贤淑的姑姑,也不会为了那个什么姑丈下厨。
“我知道有食堂,但是不太好消化,我就自己回去做了点。”徐玉清随意解释道,有心想要上去,但是有觉得不礼貌。
只好踌躇在原地。
周泊是个眼尖的人,自然看出来了对方的嫌弃,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勾起唇角,“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知道啊。”徐玉清直白应道,她不认为有什么好隐瞒的。
周泊笑意更深,“那你还放心让我治?”
“你是医生,不给你治给谁治?”徐玉清皱眉说道,感觉他说的就是一个废话,这里是军区医院,又不是供销社,说要哪块肉就要哪块肉。
周泊饶有兴致的看着徐玉清,“你不怕我背地里坏事?毕竟你男人要是没了,遗产就是——”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徐玉清给打断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已经酸死了,还得在这里解释,“我和谢均礼都不认那个什么爷爷,自然也不要遗产,谁爱要谁要,但是你是医生,相信你也有医德。”
说完,她直接越过了周泊,大步走了上去,指尖已经发酸了,再不上去这砂锅就要掉了!
她走的着急,殊不知,后面的周泊愣了半响,良久才笑出声来,看着徐玉清娇弱的背影,勾起唇角。
“不要遗产?那——”恶意升起,他笑了起来。
在医术方面,他确实继承了自己姑姑的傲气,不会弄虚作假,但是其他方面做坏,他可不会手软。
病房里,徐玉清小跑到桌子面前,赶紧把砂锅放下。
“手好酸好酸!”手伸出来,指尖的红色还有小臂上挂着的篮子,谢均礼马上把篮子给提起来,心疼看着她,“怎么弄这么多?”
“我不想吃面的时候是坨的,就分开装了,哎呀不说了,吃面吧!”
提的时候确实很重,但是吃的时候还是非常满足的,徐玉清幸福的享受着自己的成果,来了一大口,才想起来自己的男人,赶紧装了小半个饭盒,小心翼翼的喂了过去。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浑然不知,门口没关紧的裂缝处,周泊看出了神。
第二百零六章
凭什么呢?凭什么这小子天生就能拥有这么多东西。
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却被他嗤之以鼻,甚至半点不稀罕,那自己的努力算什么?
周泊冷淡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最后凝视了一眼谢均礼和徐玉清两人,转身走了, 只是背影里面,满满的都是不悦。
房间里, 在周泊走了之后谢均礼的眼神就看了过去,他凝视着那道门缝, 没有表情。
“怎么了?”徐玉清好奇的问道。
谢均礼摇摇头,“没, 你也吃。”
“好。”
一顿中午饭吃完, 还有很多事情得处理,徐玉清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筷,放进篮子里,包括那个砂锅, 她也想方设法的塞了进去。
“你放着吧, 晚点叫老于——”
“就几个碗!”徐玉清直接打断了谢均礼即将出口的话, 喝了一口水,“厨房也还没收拾呢,我回去收拾收拾, 收拾好了就过来。”到时候还能睡个午觉。
想想, 照顾谢均礼还是挺简单的, 还能看好戏。
徐玉清哼着歌,从病房走了出去, 这回,她没有遇见任何人, 大概是都在休息。
忙碌下,一晃眼两天就过去了,昨天下午颜澜就带着孩子去了哈城,徐玉清还是坚定的没去。
她给哈城大学打的电话没有人接,然后想办法又打了一份电报说明情况,但是还是没有回应,颜澜也答应了一早去学校帮着问问,顺带说明情况。
徐玉清现在就是在等消息,钥匙到时候不行的话只能赶紧回去上学了。
但是谢均礼这样,她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来。
心里的焦急不免带到脸上,谢均礼注意到了,但是徐玉清不想这些事情打扰他,找了一些理由随意的搪塞了过去。
好在,谢均礼也多多少少能猜出来一些,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吃饭吧,今天能动了吗?”徐玉清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来,生怕伤口裂开。
谢均礼点点头,“一会换药,伤口已经长好了。”
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是看着徐玉清松了口气的样子,谢均礼也跟着勾起唇角。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怎么样,眼神和视线都忍不住追随她,更是常常会笑出声音来。也许心情的愉快是治愈的法宝,谢均礼明显感觉到自己好的比上周更快。
“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先别着急,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徐玉清严肃说道,别以为她不知道,每次一走开他就偷偷锻炼,虽然知道他有分寸,但是万一伤口裂开了呢。
复健也不着急这时候。
正要继续说教的时候,突然的,门口传来了声音,徐玉清看了过去,是一个熟人,周泊。
他手上推着车,上面都是包扎的材料,慢慢地走了进来,“换药了,家属避一下吧。”
“为什么要避开?”徐玉清皱眉疑惑说道,之前换药的护士都没有这么说过。
而这话,也成功地让周泊愣了几秒,“顺嘴了,不避开也可以。”
说着,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把纱布给剪开,最里面贴着肉的纱布已经彻底没有了红色,只有黄色的药粉和汗水黏在一起的,看起来有些恶心。
不过周泊已经彻底习惯了,面不改色,拿起手里的棉球轻轻擦拭,把伤口清理干净。
细微的疼痛,伤口有轻轻的被撕扯的感觉,谢均礼脸色变化了一瞬,看向周泊,忍不住轻笑一声,眼里冷淡无光。
“痛吗?”周泊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继续下手,但是徐玉清看着,这人怎么好像下手越来越重了。
终于忍不住了,她黑了脸,“喂,你有没有职业道德,你不能换我来!”
周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色不是很好,挂着的笑也冷了下去,“你凭什么说你来?”
说完,也不管徐玉清,继续自顾自的包扎,只是这回,他更加加重了力道。
徐玉清已经彻底生气了,她双眼冒着火,看向周泊的脸色满是生气,谢均礼额角的汗已经升了起来,看向徐玉清,轻轻摇头,示意没关系。
这点痛,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相比和他掰扯,他更希望早点换完药和妻子休息。
只不过,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泥人,在周泊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双腿即将迈出大门的时候,他冷冷地看了过去,说道:“下次换个练过的来换药。”
一只脚停顿在半空中,半晌,周泊才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谢均礼,“可以。”
说完,直接大步走了出去,只有脸上的表情和手臂上的青筋暴露了他正在生气的迹象。
人出去了,门却没关,徐玉清不满的看着那扇门,等了一会儿之后才走过去关上门,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徐玉清安心的叹了口气,准备休息。
角落的行军床已经彻底放弃了使用,毕竟动一动就会发出声音,而病床虽然不大,但是对睡姿很好的两人来说,还算勉强。
躺在他空出来的一小点位置上,徐玉清下意识握住他胸前的衣角,早上的时候医院很吵闹,把她吵醒了,现在困意也袭来的很快,刚躺下来还没多久,眼睛就已经闭上了。
她身旁,躺着两个枕头的谢均礼刚好可以看见她整张脸,看着她眼下的憔悴,心疼的抚摸着,心中暗暗决定了什么。
又在医院住了两天,周四的时候,谢均礼就直接出了院,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当然,除了周泊。
他看似对谢均礼的出院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一点看好戏的感觉。
徐玉清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根本耐不住谢均礼的劝说,最后只好被迫同意了。
于文耀,等他知道的时候,徐玉清和谢均礼已经回到家了。
不过等他结束训练去谢家看到已经彻底不需要做轮椅的谢均礼的时候,也就没有了阻拦的借口,都是男人,那点心思谁不懂呢?只是看在好歹是自己兄弟的份上,徐玉清去做饭的时候,他还是好言相劝了几句。
“你这伤还没好,可别乱来啊!”他苦口婆心的说道。
谢均礼抬眼,手上剥蒜的动作停住了,因为伤口的原因,徐玉清现在就拿他当宝贝看待,要干活也不让,最大的限度是让他坐着剥蒜。
于文耀的话飘进耳朵,谢均礼慢条斯理地吐出一个字:“滚!”
这个想法但凡被妻子知道,谢均礼保证她会立刻把自己打包进医院,在伤好之前不可能再回来。
“上回叫你找的人找了没有。”谢均礼淡淡问道。
于文耀愣了,才想起来这回事,“啊,我叫了那边的一个战友帮着打听,今天给我寄了一份电报来着,我还没空看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谢均礼。
谢均礼接了过来,耐心的打开,认真地看了起来,从上到下,越看眼神越冷,到最后更是忍不住冷哼出声。
于文耀看着他这样都忍不住好奇了,“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说着就想凑近看看情况,谢均礼直接把他推开,“没事,我会处理,我还有事情拜托你。”
细细地把事情嘱咐清楚,于文耀越听是越震惊,双眼瞪大,用背叛者一般看向谢钧礼,“你这样,我怎么办?”
“嗤。”
谢钧礼没有理他,从唇间发出一声,手上重新动作了起来,拿起蒜,细心地剥了起来。
他足够有耐心,穿着衣服的蒜渐渐变得洁白如玉,于文耀也妥协了,看着谢钧礼,摇摇头:“你扒这老些蒜干啥?”
说着,他也坐下来,帮着一起剥蒜。
谢钧礼看向他,没有阻拦,往一旁移动了一下,多给他一些位置,“不知道。”
徐玉清怕他无聊等会又要起来帮她干活,所以干脆就把家里所有的蒜都拿了过来,反正蒜的保存时间长,现在的天气也不算热。
还是让他好好的呆着比较重要。
厨房里,不比外面两人的清闲,里面的徐玉清正在包饺子,好歹是回家的第一顿,俗话说回到家就是得吃饺子,徐玉清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今天吃的是白菜肉馅的,还是去年冬天的白菜,也不知道马嫂子到底买了多少,现在居然还有。
不过保存的也很好就是了,撕去外面的老叶里面的白菜还很鲜嫩多汁,徐玉清手上不停歇,一个个皮薄肉厚的饺子就办好了。
口味问题,谢钧礼和于文耀更爱吃水饺,既然如此徐玉清也懒得去折腾,回到家后她确实一身疲惫,很想好好的睡一个觉。
水开,下饺子,另一个锅里是用来当配菜和补营养的炒鸡蛋。
水不断沸腾,饺子一个个浮起来,拿起笊篱把饺子捞出来,“吃饭啦!”
“好!”
于文耀赶紧应了一声,谢钧礼肯定是没办法干啥的了,他大步走向厨房,接过徐玉清手里的饺子盘,“我来拿,你别动。”
他手皮糙肉厚,看起来是一点也不怕烫,徐玉清见状也不抢了,回头收拾锅。
可是刚准备动手,于文耀走进来看见她收拾又赶紧拦住她,“诶诶诶,可别,我一会弄,老谢知道了还不得生吞了我?”
他这个理由让徐玉清哭笑不得,正准备推拒,于文耀再次说道,“就让我来吧,吃了那么多天食堂了,终于能吃家里饭了,也能洗碗了。”说着,他还感叹了一下。
徐玉清看着他,憋不住笑,这听着怎么感觉洗碗还是一个好活动呢?
下回跟颜澜姐说说,她憋住坏笑,走了出去。
堂屋里,谢钧礼还在剥蒜,徐玉清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吃饺子了。”
“好。”
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来到椅子旁坐下,谢钧礼看向徐玉清,突然说道:“明天我出去一趟。”
第二百零七章
哈?出去一趟???
徐玉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眼神透露的意思完全就是你在说笑吗?
就连动弹都不敢让他多动弹,现在他居然说要出去一趟?徐玉清当机立断拒绝了谢均礼,“不行!绝对不行!你这个情况怎么可能出去?你在想什么?你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吗?”
虽然在学校看到他很开心, 很激动,但是用身体来交换的话, 徐玉清宁愿不要这个惊喜。
没什么比身体更加重要了,但是看着谢均礼坚持的眼神, 徐玉清紧皱眉头,“你要干什么?”
谢均礼顿了顿, 没有说话,手上夹了一个饺子送入嘴里, 鲜甜的滋味在嘴里迸发, 他深思片刻,说道:“去一趟团里,处理一点事,放心吧, 我有分寸。”
“分寸?要是有分寸的话你上次就不出伤口裂开的这么严重了!”徐玉清紧皱眉头, 还是坚决不同意的态度看着谢均礼。
两人对视一眼, 徐玉清伸出手,阻挡住谢均礼要说话的嘴巴,“行了, 你别说话, 先吃你的饺子。”
这时候, 于文耀也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他刚把锅灶收拾了一下, 就听见外面两人的争吵声,赶紧走了出来。
“干啥了这是?”于文耀看向谢均礼, 能把好脾气的小徐弄成这幅不悦的样子,也是不容易。
谢均礼横了一眼于文耀,没说话,徐玉清求救的信号看向于文耀,“于大哥,他跟我说明天他要自己出去一趟。”这个‘自己’她加重了声音。
于文耀一听,登时皱起眉头,“你的身体先修养好,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弄。”上回的事情他可是被媳妇儿和丈母娘说了好大一顿,现在再也不敢放任了。
就那一身血,谁看了不怕?
徐玉清见有了盟友,立刻开心了,谢均礼见状也知道没有机会了,无奈叹息一声,“好,吃饺子吧。”
只是,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够阻拦,谢均礼躺在炕上,睁开双眼。
徐玉清害怕压到他,睡在最里面,抱着被子睡得正香,昨天的出去被她坚定拒绝掉了,谢均礼也没有继续犟,现在媳妇儿睡着了,正是他出去的时候。
腰部几乎巴掌大的伤口还是很吓人的,徐玉清每次看到他换药都会落泪,谢均礼自然也知道要好好保管身体,但是这件事。
他不得不做。
为了不扯到腰腹,他的步子很小,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太阳晒下来格外亮眼,谢均礼加快了速度,往军区走去。
来到自己的办公地,他抽出纸张,拿起钢笔,一笔一划地写出自己的请求,哈城那边,有好几个都是谢均礼并肩作战的战友因伤退役的,还有转业的,把恨之入骨的人名写上,再寄出去。
时间所剩无几,赶在徐玉清快要醒来前,谢均礼着急的步子都放大了些,快速赶回家,脱下军服躺回炕上。
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下,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没多久,谢均礼伴着徐玉清清浅的呼吸声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香味叫醒的。
受伤的人就要多吃清淡又营养的食物,徐玉清特地找人买了一只鸡,剁成两半一顿给谢均礼吃一半补补身子。
香甜的鸡汤,鸡肉也被撕了下来,拌上调料,碗里不是米饭,是中午吃剩的饺子。
“醒了?醒来就吃饭吧。”徐玉清笑着看向他,难得看见他睡的那么熟,徐玉清根本就舍不得叫醒,就希望他多睡一点,多补充精力。
小跑过去,扶住男人的肩膀,谢均礼也顺着她的力气,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靠在她身上,明明已经能正常走路的男人,这会儿就跟瘸腿了一样,但是徐玉清脸上一点不开心都没有,相反格外的愉悦。
小心扶他坐下,“来,喝点汤暖暖,还有这个鸡肉。”
说话的功夫,她也坐了下来,把另一个碗拿了过来,里面也都是饺子,还有几块咸菜。
煎饺子酥脆可口,但是就是有些油腻,陪着辣咸菜吃正好,但是谢均礼现在得忌口,不能吃辣,徐玉清就给他拌了一个带酸味的鸡丝,也很解腻。
“明儿我要和嫂子她们去买东西,你自己在家里啊,买个黄桃罐头给你吃好不好?”
挪揄的眼神看向他,谢均礼也是一个爱吃甜食的人,这里的孩子都是病了吃个黄桃罐头就能好,算是一个祝愿吧。
谢均礼哪怕受伤了,腰杆也挺的直直的,大手拿着勺子,这勺子对他来说格外小只,只能用两根手指头拿着,一口一口喝着汤,他闲适说道:“好。”
还真是不害羞啊,徐玉清垂下眼眸,收起眼里的笑意,一口一个饺子吃了起来。
真好,家里终于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徐玉清就起来了,为了赶上后勤部队的班车,她也是拼了。
不过动作还是有些大,她刚起来,谢均礼也跟着起来了,徐玉清放下梳子,转头看他,“你不用起来的,我自己收拾,我叫了于大哥给你带早饭。”
“好,我给你梳。”谢均礼随意应了一声,看着她的头发,眼神幽深。
徐玉清的头发很长,也很好看,久违的摸到这顺滑的长发,谢钧礼握紧了手里的头发,拿过徐玉清手里的梳子,熟稔的梳了起来。
这头长发,也是他的最爱,只不过编辫子这个活还是需要徐玉清自己来。
后退一步,徐玉清立刻就知道了谢钧礼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出手,肌肉记忆给自己编了一个好看的辫子。
徐玉清:“那我走了,你在家里少动弹知道没有?”
谢钧礼:“好。”
徐玉清蹙眉:“我怎么那么不放心呢?”
可是再怎么不放心,和别人约定好的时间也要到了,徐玉清最后叮嘱了一番,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虽然说是约好了,但是买起东西来哪里还记得走在一起,等快晌午的时候,徐玉清才和马嫂子碰上面。
“嫂子,你这也买的忒多了点。”徐玉清震惊的说道,这满满的一背篓,难怪她说怎么非要背一个背篓呢,原来如此。
马嫂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东西归置归置,“嗐,我这不是寻思难得来一趟吗,不赶紧把家里的票花花,你瞧瞧,我还买到了好家伙!”
马嫂子说着,一边把面上的油纸包拎开,露出里面的肉。
“牛肉!”
徐玉清眼睛一亮,捂住嘴巴,这时候牛可是很少的,起码在家属院里头的供销社,就没见过牛肉。
马嫂子看她这副吃惊的样子有些得意,“可不是,我这可是记着来,上回就等着,特地来抢的,我买多了一块,你要不?你不要我就给隔壁的了。”
马嫂子说着,从里面掏出一块小点的肉,她当时也是太多人了,一哄抢就上头了,买完才想起来这天气热呢,肉可放不了。
不过牛肉也不愁,果然,徐玉清下一秒就喊出声音,“多谢马嫂子!这我要了!多少肉票?”
这边两人交易的正欢,另一边也有军嫂馋这块牛肉,不过不敢说话。
整个军区现在谁不知道谢团长立了大功,虽然受了好些伤,但是一回去就都是表彰奖励。
想到那时候的情形,这军嫂摇摇头,安安静静地坐着。
后勤车不好的就是晃荡,还有其他东西,军嫂们颠来颠去,好不容易才到了家属院门口,徐玉清感觉自己屁股都要麻了。
“哎哟,可下车了,这个活真是一个月来一次就成,要是整天这么买,我这把骨头都散架了!”马嫂子唉声说道。
徐玉清看过去,笑了笑,双手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脊骨,马嫂子比她和颜澜还大好多,这自己都受不住,别说她了。
“回去歇会。”
她安慰道。
马嫂子摇摇头,“歇啥呀,这回去还有小祖宗得伺候呢,哎呦喂我就是辛苦命,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说着,她背着背篓的身子一点也不受影响,大步往自己家里走去。
徐玉清看着她潇洒的背影,也是有点羡慕,最近因为谢钧礼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锻炼了,总感觉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都软得下去。
“我回来啦!”手里提着的篮子先放下,徐玉清弯腰脱鞋,但是谢钧礼许久都没有传来回应,奇怪,难道是睡着了吗?
因为着急,也顾不上地上的东西,她大步走向房间,空无一人。
厨房,仓房,院子,都没有他的影子,徐玉清咬紧牙关,他肯定是偷偷溜出去了!
心里的怒火腾一下的就升了起来,也顾不上做饭,她转身拿了篮子在厨房里放好。
看着篮子里的牛肉,徐玉清心里气的很,但是总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肉,最终还是带着气把肉给切好了。
切好的牛肉片需要腌制,酱油,胡椒搅拌均匀,没有淀粉的时候,就淋一圈油,筷子拌匀锁住水份。
这就是最基础的一个腌牛肉的方法,这样一会炒出来的牛肉绝对很嫩。
把盘子放在一边,谢钧礼还没有回来,徐玉清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说可能要到中午才能回来,要去食堂吃饭。
所以,他肯定是踩着点回来的,徐玉清气笑了,把刚刚自己脱下来的鞋子藏了起来,隐藏住自己回来的所有东西,人躲在厨房坐在小板凳上,眼睛望着院子。
果不其然,二十多分钟后,徐玉清终于看到了谢钧礼的影子,看着他很自在的打开门,关上,明明脚步蹒跚,踉踉跄跄的,但是非要出去。
家里的门被打开,谢钧礼脱下鞋子,正准备把鞋子上的泥巴擦掉,隐去自己出去过的消息,但是,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他转身,对上了一双眼睛。
徐玉清勾起唇角,声音温柔,“亲爱的,你去哪里了?”
第二百零八章
毛骨悚然, 这一瞬间谢均礼丝毫不敢动弹,紧紧绷着的脸看着徐玉清,“你怎么——”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徐玉清也看得出来他懊悔的态度,忍不住冷哼一声, “我怎么提前回来了是吧?姓谢的!我在这里照顾你,想让你早点好, 结果你呢?还偷偷溜出去!”
她说话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谢均礼心虚的后退一步, 想解释什么,但是言语太过于苍白, 看着妻子生气的眼神, 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棘手。
“我就是···那边有人找我。”他慢慢解释说道,想向前走,但是徐玉清立刻叫停他,“给我去坐着!”
说完话, 也不打算理他, 直接转身打算开始做饭, 洗两碗米饭上锅开始蒸,炒牛肉很快,不需要着急。
闲下来了, 她慢慢走去堂屋, 谢均礼听见脚步声, 立刻坐好,一副乖巧的样子, 但是他这副样子没有惹徐玉清一点怜惜。
冷漠的往前走,拿起自己的杯子给自己倒水, 谢均礼看着她连头发都带着怒气的模样,张开口:“我也有点渴。”
声音不大,像是示弱一般,徐玉清冷哼一声,半点心疼也没有,“呵,谢团长不是很能耐吗?怎么喝水也不能自己倒了?”
说完,直接转身走了,昨天的衣服还没洗呢,她可没空搭理他。
徐玉清转身就走的样子彻底让谢均礼心冷了,完蛋,生气了,看着自己的伤口,谢均礼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回,难了,神仙来都救不了他。
无奈摇头,谢均礼慢慢的走了过去,跟着徐玉清屁股后头,虽然还不能干活,没办法蹲下,但是他就这么跟在徐玉清屁股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缠着她。
徐玉清原本打算好好冷着他的,被他这一招弄的是有气也没办法发,特别是看他因为站的太久,嘴唇苍白的样子,更是心疼不已。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徐玉清生气说道。
她放下手上的木槌,洗干净手,扯着谢均礼的手臂,“给我过来!”
把他放在椅子上坐好,给了一个凶狠的眼神,“给我好好坐在这里,不然你死定了!”
凶巴巴的样子让谢均礼心里稍微安心了些,还能说他就表示稍微好点,好歹不是面上笑着,心底里暗暗生气。
“好。”乖乖应下,谢均礼摸着自己的心,忍不住勾起唇角。
不过他这副暗自庆幸的样子被徐玉清看见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放在他的头上,狠狠的揉搓着,“你真的是,真的是太过分了!”
本来就不长的头发揉搓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看到他本来板板整整的头发变得凌乱,徐玉清还是得到了一些快感,收回手,看向他,徐玉清笑了起来,放下狠话,“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你还是乱走,我把你头发给剃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也很看重自己的头发。
惹到她了,直接头发剃光,别回家了。
哼哼,终于感觉到撒了一口气的徐玉清转身回了厨房,开始认真做饭,来这里这么久了,吃牛肉的次数屈指可数,徐玉清也不打算做复杂的,就简简单单的,吃牛肉的原味。
热锅冷油下锅,牛肉下锅,轻轻滑散,新鲜的牛肉片很容易就熟,千万不能炒太久了,等牛肉都变色了就马上捞起来,取两个鸡蛋,加点盐和胡椒粉,一点白醋,打散下锅。
加了白醋的鸡蛋更嫩,轻轻划开,鸡蛋慢慢膨胀,等鸡蛋熟了,就可以把牛肉下锅,一起炒均匀,等出锅前淋点酱油就好了。
一道肉菜,再来一点素菜,徐玉清取了两根黄瓜,现在的黄瓜还是旱黄瓜,里面的籽很多,生吃还行,炒着吃就不好吃了。
一根黄瓜分开切成四分,把里面的籽给去掉,切成薄片,这样子炒出来的黄瓜才脆。
蒜末下锅,黄瓜下锅,黄瓜不需要多炒,直接下醋和酱油,来一点水,猛火炒一会儿就可以出锅了,清香的黄瓜味萦绕在鼻腔,徐玉清满意的点点头。
简简单单的饭菜就好了,把饭菜端上桌,谢均礼坐着不敢动弹,连帮把手也不敢,弱弱的坐在原地看着徐玉清忙碌,好不容易看到徐玉清坐下了,他赶紧殷勤说道:“媳妇儿,快来吃饭。”
说着,赶紧往徐玉清的碗里夹牛肉。
徐玉清没搭理他,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坐下,碗里的饭是正常的一碗饭,徐玉清肯定是吃不完的,夹了半碗饭给谢均礼,“呐,赶紧吃。”
“好。”看着徐玉清软化的态度,谢均礼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不过接下来肯定是不能出去的了,不然彻底惹怒她了,还好,今天把该安排的都给安排妥当了,接下来就是看老于的了。
不过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伤口的地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不够好,怎么半天都没办法好呢。
刚想叹气,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筷子,谢均礼抬头看去,是媳妇儿的手,洁白无瑕,握紧筷子的地方更加发白,“看什么!赶紧吃!”
徐玉清恼羞成怒地喊道,看着谢均礼,赶紧又给他夹了好几块肉,“赶紧吃!”
谢均礼的视线从她的手上,转到她的脸上,可能是因为做饭的缘故,她的脸颊有些粉红,无意识的翘起嘴巴,看起来妩媚又可爱。
眼神越来越暖,要不是腰腹上厚厚的绷带提醒着他,他真的半点都忍不住。
深吸一口气,谢均礼握紧筷子,夹了一大口饭混着肉塞进口里。
刚刚还心气郁结,肉一入口,他瞪大双眼,有些吃惊,“这个是牛肉?”
淡淡的奶香味和鸡蛋混入口里,口齿生香,而且这个牛肉非常嫩,谢均礼不是没有吃过牛肉,但是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牛肉。
嫩到好像都不需要嚼。
徐玉清也吃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味道还可以,还算是没有坏了自己的招牌吧,“嗯呐,还行吧?”
“很好吃。”谢均礼双眼放光,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看着这样的他,徐玉清心里也有点小小的自豪,忍不住笑了起来,“哼哼,那你多吃一点。”
谢均礼自然也不会客气,只是他的手大部分还是朝着炒黄瓜走去,等到徐玉清吃饱,他才把筷子伸向牛肉。
谢均礼的前面那么多年,都吃的是随随便便的饭菜,是徐玉清,就算穿的差,住的差,也要吃的好的态度,改变了他。
他以前可是觉得没必要吃的太好,还会苛刻自己的人。
和她生活的这些年,只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把谢均礼的胃养刁了,不是她做的饭菜,都会觉得差点什么。
哪怕是妻子住的白粥,他也觉得香甜无比。
这辈子,分不开了啊。
想到到时候的惊喜,谢均礼的眼底带着欣喜和期待,大口把碗里的饭一卷而空。
“我来洗,你歇会。”谢均礼阻挡住徐玉清的手,坚定的想要自己来。
看着徐玉清担忧的眼眸,“放心吧,伤口没有那么容易裂,我慢慢来,不会有事的,要是觉得有问题,我就马上停下来。”他认真的说道。
眼神保证。
可是徐玉清还是不放心,那么深的伤口,还有一个枪口,哪怕是铁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好,“如果你好了,我肯定不会洗这个碗,但是我想要你知道,我爱你,所以担忧你,我希望我们以后是一起相伴到老,而不是你因为病根,率先离我而去。”
说完,她掰开谢均礼的手,拿着碗直接走进厨房。
瘦弱的背影背着光,谢均礼怔怔地看着,突的,他笑了起来,明白后的恍然大悟,还有心疼。
摸着自己的小腹,轻轻合上双眼,他还没想过以后。
要是自己率先离去,独留她一人——谢均礼的心一紧,细细密密的疼痛感袭来,这绝对不行。
怎么能独留她一人呢,自己从战场上拼死回来,不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吗?怎么现在还颠倒了呢?摸着小腹上的绷带,谢均礼终于后悔了。
什么事情应该都留在彻底好了之后再说的。
徐玉清的这一番话,彻底点醒了谢均礼,接下来养病的时间,他比谁都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坚决不让身体有任何的伤害,甚至往常会偷喝的茶水也坚决碰也不碰。
看着徐玉清欣慰的双眼,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世上,除了他在乎自己的命,还有自己的妻子也很在乎。
“谢均礼!换药了!”徐玉清把自行车给推出来,等着谢均礼的大驾光临,这几天的换药频率已经低很多了,两天换一次药,肉眼可见谢均礼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只是夜晚的时候,他还是睡不好,毕竟伤口愈合的时候奇痒无比,徐玉清心里清楚,但是没办法缓解,心里也着急,总不能上手去挠吧?只能陪着他一起熬,两人说话转移注意力,白天的时候再补觉。
两人同款的黑眼圈一起去到医院,今天换药的还是周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他,徐玉清对他稍稍改观了一点,这个人虽然心地不是很好,但是工作上还是很负责的嘛。
“这段时间伤口长起来痒也不能挠,还是不能碰水。”周泊拿起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淡淡说道,眼神瞥过谢均礼的脸,轻嗤一声。
才多久不见,就圆润成这样。
转过多眼不见为净,看向徐玉清的脸色好很好,也耐心了许多,“你出来,我跟你讲讲注意的地方,还要有药膏。”
说着就要走出去,徐玉清还没反应,谢均礼就抬眼,看了他一眼,那仿佛什么都看透了眼神让周泊一顿心虚,“直接在这说就行了。”
第二百零九章
他轻咳两声, 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损失。
反正本来就是突然一时兴起的想法,转身看向谢钧礼,勾起唇角, “行啊,不能吃辛辣, 不能吃咸,不能吃甜, 不能吃肥肉……”
周泊一口气说了一长大串,里面有一部分是之前就跟徐玉清说过的, 她站在原地,看着两个较劲的男人, 无奈笑了笑, “我知道了。”
周泊看她的情况就知道她也不会相信,嗤笑一声,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出去了。
……
这是医生办公的地方, 徐玉清和谢钧礼互相对视一眼, 无奈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
刚换完药, 徐玉清小心翼翼的把谢钧礼给扶起来,就像扶着金疙瘩似的,生怕摔了碰了。
谢钧礼叫她这副模样, 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不让她这样, 她反而会更加担心。
无奈之下,还是随了她。
来到医院门口, 徐玉清又让谢钧礼不能动,好好待在原地, 自己快速跑去车棚,把车子给骑过来。
柔弱的身躯跑来跑去,脸颊因为呼吸急促而发红,额角也流出了细密的汗水。
透过窗户,周泊的眼神越来越幽深,心里一阵郁闷,凭什么呢……
医院门口处,谢钧礼和徐玉清倒是没注意到别人的眼神,徐玉清把车子推了过来,打上矮的脚杠,转身扶着谢钧礼来车子旁边。
自己迈开腿,跨过高大的二八大杠,抓紧龙头,“上车。”
膝盖轻弯,轻轻松松舒舒服服的坐了上去,徐玉清深吸一口气,慢慢踩下脚踏,因为体重的关系,刚起步的时候总是不稳当,晃晃悠悠好几下,谢钧礼也习惯了,踮起脚尖帮着稳住车辆。
只是,他这舒舒服服的一幕落在别人眼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个谢团长不是说很宠媳妇儿吗?这咋地媳妇儿都快摔了他还稳稳当当的。”说话的是经过的一名女兵,她紧皱着眉头,看向远去的谢钧礼,眼神不齿。
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个护士,还是徐玉清认识的那个护士,圆溜溜的小眼听了好友的话,立刻皱起眉头,“马艳!才不是呢,谢团长出任务刚回来,受了好重的伤!你都不知道谢团长和徐同志的感情有多高!”
说话间,眼神艳羡不已。
被叫做马艳的女兵皱眉,看向远去的自行车,心底里是不相信的,但是为了不驳好友的面子,只好勉勉强强的应了。
只是,她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背地里谁知道?”
这一幕戏,远去的徐玉清和谢钧礼是半点也不知道,徐玉清越骑越顺利,中途还能和相熟的军嫂们打个招呼。
“你先下来,别动啊!一会我来扶你!”徐玉清严肃说道。
长腿一伸,轻松站稳,看着媳妇儿忙碌的背影,谢钧礼眼里划过一丝心疼。
很快就能拆线了,谢钧礼深吸一口气,乖巧的等着徐玉清,正午时分,还有陆陆续续回来的战友,遇见相熟的,谢钧礼也会轻轻点头,打个招呼。
“谢团?怎么在这站着?媳妇儿生气了?”
远远的,走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脸上的胡络腮是一点也没刮,看着就和那山上的大黑熊似的。
看见这样的他,谢钧礼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曾经见过一面的女人,和他站在一起……
不忍直视,撇开视线,谢钧礼打了个招呼,忽视了刚刚他说的那些话。
好在,张副团长也不介意,挠挠后脑勺,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久等了,那个锁头好像有点锈了,我半天拔不出来钥匙……诶,张副团长!好久不见了!”
徐玉清挂起笑脸,热情地打着招呼,对于这帮了自己大忙的人,她态度十足热情。
看到徐玉清,张副团长也明白自己刚刚闹了个乌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走了。
徐玉清也不在意,扶着谢钧礼进了门,“下午颜澜姐和小送她们就回来了,我晚上帮着去接孩子,咱们也吃的稍微丰盛些。”热热场子。
想必这一周多,颜澜姐和颜母也操了不少心,好好吃点好的,也让大家放心。
至于中午,两人就随便吃了点,这段时间最经常吃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肉粥,买不着牛肉就吃瘦肉粥,鸡丝粥,排骨粥,总之各种粥就没有重样。
看着谢钧礼小腹上的肉,也知道他有多满意。
下午,徐玉清睡醒之后就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忙活,“我去买点东西,你好好待在家里。”
谢钧礼放下手里的书,正打算应声,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真是……谢钧礼浅笑着,无奈摇头,趁着没人,他掀起自己的衣服,看着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的小腹。
看上去虽然好像还是差不多,但是换药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软了——
再想到自己的计划,谢钧礼咬牙,什么时候才能好……他真是一天也等不了了!
日子就在谢钧礼极度的盼望下过去,正值壮年,恢复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徐玉清听到周泊确定可以正常活动的时候,第二天就带着包袱去上学了。
拖了太久了,她实在是心里不安。
谢钧礼也没有半点阻拦,虽然还没有拆线,不能够做大幅度运动,但是正常的走路干活都没有有问题了,他应该也清楚徐玉清的担忧,而且,她走了,自己才更好实施自己的计划。
“那我走了,你记得一定要吃饭,少吃点中重口味的,要是饭堂没有合适的菜,就回家炒个鸡蛋。”徐玉清不放心的叮嘱道。
自从听到军区医院的护士说吃重口味的饭菜会留疤之后,徐玉清就格外注重谢钧礼的饮食。
虽然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么大的伤口是肯定会留下疤痕的,但是——能少点就少点。
谢钧礼也没有敷衍了事,郑重严肃的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扑哧!
徐玉清欣然一笑,算是放心了点,“衣服不要洗了,一直蹲着不好,放着等我回来洗。还有去队里要注意,不要出太多汗了,影响恢复……”
七点四十八分的火车,谢钧礼和徐玉清七点钟就到了,马上就要发车了,这么长的时间,徐玉清一直没有停下叮嘱。
好在,谢钧礼最擅长的就是耐心,他认真地听完了徐玉清所有的话,把掉落下来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好,我都记住了,也别光说我,你也是。”
徐玉清腼腆一笑:“我知道。”
谢钧礼点点头,“上车吧,我看着你。”
手上的箱子递过去,徐玉清万分舍不得,一步三回头看着谢钧礼,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真是的,明明几天就能见到了,徐玉清擦掉眼泪,安抚着自己,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从挎包里掏出一本书,这是她的专业书,有一段时间没上课,也落了很多内容,看来今晚是不眠夜。
无奈的叹了口气,徐玉清抛掉所有的心思,认真的看着书,沉浸在知识的时间总是会变得格外短暂,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到站了。
她过来没有告诉颜澜和颜母,因为猜到她们肯定会过来接,大晚上的,还是算了。
只不过,看着黑漆漆的夜晚,徐玉清心里也是有点怂,突然有点后悔非要今天来了。
果然还是太晚了。
慢悠悠的走出去,眼神扫视着周围,猛的,她眼神顿住了,不可置信的看了过去,远处一个解放军,手上扛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谢钧礼”
谢钧礼?徐玉清小步走过去,看着牌子刚想说什么,那名解放军就小跑了过来,看着徐玉清,双眼发亮,低声问道:“是嫂子吗?”
“啊?”徐玉清没有反应过来。
那位解放军看了一眼四周,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嫂子,我是谢哥以前同个连的战友,调到哈城来了,谢哥放心不下你,让我来接一趟。”
说着,把手里的照片递给了徐玉清,小小的照片上,正是谢钧礼和眼前的男人,两人如同松树一般笔直挺立,脸上还带着些许的青涩。
若说徐玉清之前看到这一身军服,心里就安心了些,但是现在看到这张照片,她是彻彻底底的放心了。
“那就有劳你了,我也没想到这么晚。”徐玉清抱歉说道,可是心里感觉暖暖的,因为谢钧礼的周到。
“嫂子就叫我李狗蛋就成了,谢哥也这么叫我。”李狗蛋热情又憨厚,徐玉清看着他,安心了不少,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故意说的。
走出火车站,一辆自行车坐在眼前,李狗蛋小跑过去,把车子推到徐玉清面前,“来了嫂子,上车吧,还有半个小时学校就得关门了!”!徐玉清刚想到这茬,这下也顾不上矜持了,赶紧上车,李狗蛋也没有多说话,加快速度。
一路疾驰,终于来到了学校,徐玉清松了好大一口气,跳下车子,“辛苦你了,改天一定要和你谢哥一起吃顿饭,要不是你我这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折腾。”
李狗蛋被徐玉清夸的都要害羞了,“这算啥!嫂子客气了,我走了啊!”
说完,像是害羞一样,赶紧转身骑车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徐玉清也赶紧转身回去宿舍,希望刘佩她们还没有睡着。
她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李狗蛋看了她一眼,难怪有这个不长眼的觊觎嫂子,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谢哥也太狠了点。
第二百一十章
夜色下, 徐玉清小心翼翼的打着手电筒,看着眼前的道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家伙, 这比家属院还要黑得多,而且可能大家还没睡, 时不时发出来的声音,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一路担惊受怕,总算是来到了宿舍楼下。
一级一级的台阶上去, 站在宿舍门前,徐玉清不死心的用钥匙开了一下锁, 果不其然, 已经反锁了。
不过,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有睡的,徐玉清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关节敲着门,“家宁?你睡了吗?”
刚敲到第三声, 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徐玉清面露欣喜, 没等几秒,门就打开了。
露在徐玉清面前的是欣喜的江家宁,她震惊地看着徐玉清, “你回来啦!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徐玉清看着她这么激动的样子, 赶紧握住她的手, 着急说道:“嘘!大家都睡了!小声点!”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的手进去, 把手里的箱子轻轻放下,正准备说话, 床上都来了动静。
“玉清!”说话的是刘佩,她震惊的看着徐玉清,这大半个月最想徐玉清的就是她了,她光是没人陪吃饭都受得够够的了。
夜色下,黑漆漆的宿舍里,到处都是人情温暖,徐玉清笑着看向大家,心里对谢均礼的思念稍稍往后放了放。
次日,一整周,徐玉清都忙的不可开交,到处上课补课,不理解的知识找同学,找老师也要弄懂,还好老师很理解,没有过一丝嫌弃,也不觉得麻烦。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徐玉清看着眼前的书,只感觉脑子昏胀胀的,刘佩走了过来,担忧地看着她,“玉清,你也别太拼了,还是身体重要。”
徐玉清缓缓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稍微缓了缓,“我知道的,而且我也马上就要回去休息了。”
起码休息的两天,徐玉清还是想好好陪着谢均礼,学习的事情就在学校认真完成吧,这方面颜澜也是一样的想法。
徐玉清还听说,她们两个被相熟的好友称为拼命三娘。
拼命三娘的事情暂且不说了,徐玉清深吸一口气,“走吧,还有最后一节课。”
刘佩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水壶,也是军用水壶,瓶盖上有一朵毛线花,浅黄色的,是江家宁织的,也是她送的,宿舍里大家都有。
两人背着重重的包走出宿舍楼,周围也都是跟她们一样走出宿舍楼的女生,相熟的几人遇见立刻欣喜的打着招呼,互相凑近,叨叨着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玉清和刘佩也和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聊的火热,她是徐玉清见过最努力认真的人,真真正正地头悬梁,锥刺股。
“玉清同学,你一会儿上完课还要回去吗?”
“啊对,我一会儿就走了,给,这是你的笔记,谢谢了。”徐玉清说着,把笔记递了过去,可是等半天也没有等到她的接手,徐玉清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熟悉的脸,熟悉的装扮,徐玉清震惊的看过去,是谢钧礼!
她从未想过,在这时候,他会过来,突然间,她想起点什么,赶紧跑过去,四处查看着他的身体,“你不是拆线吗!怎么过来了!有事没有!?”
周围的人脚步明显慢了许多,谢钧礼注意到了,心下虽然不习惯,但是看见徐玉清的愉悦让他战胜了所有。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柔软有弹性,“想你了。”
……
一句话,成功让徐玉清的脸充满热度,脸嘭一下就红了起来,她压低嗓子,害臊道:“这里还是外面!”
“好,你先去上课吧。”谢钧礼点点头,他来学校除了实在是忍不住要看她一眼除外,还有其他的事情。
心里记挂着,刚好对上刘佩挪揄的目光,谢钧礼一怔,略有些尴尬的点点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刘佩自然顺利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徐玉清的背影笑的更甜了,“玉清,我们先去上课!上完课你就自由了,来啦,咱们快点吧!”
说着,直接上手扯着徐玉清走了,徐玉清压下自己想请假的心思,担忧的看向谢钧礼,确定他真的没什么事情才点头离去。
等徐玉清走后,谢钧礼才转身,于文耀从角落走了出来,“那边人在等着了,走吧。”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听得出来心情不是更好。
于文耀心情也不是很好,他没想到,能来这里上学的人居然还有这种歪心思,想到那个人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拿徐玉清当妹妹看的她,也恨不得生抽活剥了这个人渣!
两人大步来到校长室,这一层楼都是办公室,最里边的房间从门缝透出来的声音吸引了无数老师的目光,谢钧礼和于文耀走过,目不斜视,得益这身军装,大家纷纷让路。
打开门,地上正是痛哭流涕的夏华强,身边还有一名妇女,穿的衣服料子又厚又重,但是颜色鲜亮,正是布拉吉。
只是那布拉吉在地上摩擦着,一点也不出来主人对它的重视。
“校长啊!我们家华强就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啊!他都这么惨了——”
“闭嘴!”
谢钧礼一个眼神过去,地上嚎哭的妇女立刻闭嘴,收起声音,看着谢钧礼的眼神带着恐惧。
夏华强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这段时间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噩梦,他每天夜里都在后悔,怎么就偏偏招惹了这个女人?
他不是后悔去招惹人,后悔的是招惹了徐玉清这个女人!
自己的根儿没了,回家休养的时候家里一件件出事,舅舅本来嘴上的被辞职居然是真的!甚至还被举报了,原本住在楼房的舅舅被迫离开,和家人搬去大杂院。
然后是自家,接二连三的倒霉事发生,附近的亲戚已经把他视成了倒霉蛋,根本不敢靠近,夏华强来不及说一声冤枉,四处走动打听的爹回来说,是他夏华强,惹了不该惹的人。
接着,去医院的时候就被暴打一顿,醒来的时候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是夏华强的罪状。
他私底下的姘头,抢的大学名额,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纸上清清楚楚写着。
毛骨悚然,恐惧围绕了夏华强全身上下,他全身的疼痛都不顾,赶紧推着轮椅回去,催着自己娘来到学校,按照纸上的威胁,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只是隐去了那个女人。
“我见色起意,本来想约她过来,但是没想到来了一个男的,把我命根子都踢坏了——”夏华强毫无情绪波动的说着,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发虚,退学什么的他已经半点都不在乎了,他不想去吃牢饭!他不想!
抬头看着谢钧礼,他全身一震,难怪,难怪,居然是团长!
咬着牙,夏华强看向校长,“我退学!我不上学了!我不上!我要走!”
说着,他就要推着轮椅走,腹部间的疼痛还历历在目,谢钧礼打人的时候根本不屑于掩饰,连声音也没变。
他的目光谢钧礼自然是感受到了,轻蔑的看了一眼,撇开眼神,看向校长,“秉公办事吧,不过这件事,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和我的爱人牵扯上关系,再次因为这件事情困扰。”
张校长立刻点头,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我这边一定会尽快解决好,不会再让这个校园有流言了。”
说着,嫌恶的目光看向夏华强,恶心的人渣!
事情被解决,于文耀拍了一下谢钧礼的肩膀,“走了,后面我安排好了,你去看一眼。”
“好。”
两人对着张校长好好地打了一声招呼,快步离开校园,留下张校长处理夏华强这个人,恶人自有报应,徐玉清刚下课,就听到了这件事情的消息。
滋滋滋的电流声响起,一会儿就听到张校长严肃清亮的声音,“同学们好,在此跟同学们汇报一件事情,前段时间我校夏华强同学在校被故意伤害的事情已经有了结论,今日夏华强同学自己承认了,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策划,害人不成反被害,出于良心的谴责,他坦白了。”
张校长微微停顿,话锋一转,喇叭下,徐玉清和刘佩看着对方,呆若木鸡。
“但是!夏华强同学的作风实在是和我校不符合,再次我郑重宣布,夏华强已经被退学了,这件事情将被永远的记在档案上,希望同学们能够引以为戒。”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电流声,广播被关闭了,站在广播底下的同学们,个个不可置信,震惊不已。
“被退学了!?”
“我的天……我还在做梦?”
刘佩张开的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她震惊的看着徐玉清,“这件事这么久才有进展,是不是你家那口子?”
徐玉清暗了眼眸,轻轻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只是,是他吗?徐玉清心里也忍不住怀疑,刘佩见她这么纠结,也后悔自己问的那句话了,赶紧上前抱住徐玉清的肩膀,“哎呀没事了,说不定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呢!反正遭到报应了,走吧走吧,我今天想去看看小于送!”
徐玉清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你不是和于送不说话的吗?”
“谁说的?我和小于送关系很好啊!”
刘佩摆摆手,掩盖住心里那点心虚,赶紧带着徐玉清往纺织厂的路走去。
谢团长啊谢团长,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咯!有个敏锐的媳妇儿,真难!
看着眼前的纺织厂大门,刘佩深深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