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兽晶的帮助下,只舔了两口便吃撑的阿仓能直立行走了,就是有些东倒西歪飘飘然。
宇唯则整个人精神亢奋,思维敏捷异常活跃,单是看到缺耳的一个眼神,就能浮想联翩,徜徉在超前的世界。
“阿仓,你快前去问老大劳闲和帮中人被关押在哪个地方,我去把他们救出来,赌神决战才无后顾之忧。”
宇唯只轻声细语地用正常话说了一遍,阿仓就好像全都听进去了,跳入江中马不停蹄往远方游去。
“它不用出狭刀吗?”
宇唯也被这一操作惊呆了。
缺耳淡然道:“忌命兽自有忌命兽的坦途。你说你们七人帮数十个精英里为什么偏偏就抓劳闲一人呢?”
“可能劳闲在七人帮里最没背景。”
“有道理。”
宇唯开始来回地踱起步道:“也不知钱庄怎么样了?他们剩下的今晚有没有再赌?总之我想清楚了,我是不想再赌了,一刻都不想。”
“你不赌我倒是有机会搏一搏。”
“那你快去。”
“别急,阿仓一到钱庄我便可以利用附在它身上的甲壳虫逆召唤过去。”
“不愧是大叔,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过奖过奖,那现在怎么藏好这兽晶?”
“我想……有了!盗墓四贼!”
“怎么了?主人。”印邪在很远的地方便清楚地听见宇唯在叫他们,朝他喊道。
这便是盗墓里的闻风听雷。
宇唯伸出右手,竖起中指,轻轻一勾,示意他们过来。
原来吞食兽晶之后,不仅言语流畅,动作也自有章法,心旷神怡,像个在舞台上表演的话剧演员,将喜怒哀乐以不同的言行举止诠释,内核却是自在与快乐。
盗墓四贼飞奔而来,老骥伏枥的印邪,壮心不已的妖冠,青春飞扬的千魔,风韵犹存的盏璇……
“你们在那干嘛呢?”
宇唯压低声音问。
“我们想给主人一个惊喜。”
盏璇回答道。
“什么?还想再去偷东西?”
“不是主人,到时你便知,怕你太开心。”
千魔说到这还有些偷着乐。
宇唯迈开腿走了两步,一个转身对四贼使出了末日审判,四贼的意志倒固若鸡汤,无懈可击。
“给你们个机会戴罪立功。”
回到现实,宇唯故作嗔怒道。
“且问我们何罪?”
四贼不约而同的反驳道。
“没有辨别意识,被冰檐棍随意使唤,借刀杀人。”
“聚箭瓶最后不是救人了吗?”
盏璇也故意想气宇唯。
“那是歪打正着,总之今后没我面见召唤,不许盲目听从,擅自做主。即使是冰檐棍说的都不可信。”
“那那个缺心眼呢?”
宇唯看看喝着小酒,举杯邀明月的缺耳,这倒把他给问住了,缺耳救了他那么多次命,虽有时意见不和但也不至于害他,吃里扒外的冰檐棍才另当别论……
“他就如同我本人,你们只管听他便是。”
宇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口气坚定,不容置疑,但用词已前后矛盾,容人的度量与措辞的分寸还有待提高。
四贼明白大概的意思,齐声道:“遵命!”
“帮我把兽晶藏好,到时有大用处。”
“是。”
“还有你们现在先在这里呆着,必要时可能用到你们,等赌神决战明了,我们再闯斗奇派沼泽地,取回木偶,有备无患。”
“收到。”
宇唯长舒一口气,望着滚滚长江东逝水,像神机妙算的军师一样静候佳音。
盗墓四贼这边如火如荼的干了起来,他们分别用金丝楠木的棺材和铁水封棺的技巧对兽晶做了保存。
过了不久,缺耳来了精神,从所坐的木墩上一跃而起道:“宇唯,大叔先走一步。”
想必阿仓已到地下钱庄。
“碧颖,你姐呢?”
宇唯走到她面前问。
“我就是呀。”
“骗谁呢?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开玩笑了。”
“不是,大半夜的找她作甚?就算要去地下钱庄也要明早再去。”
碧颖有理有据地说着,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
“哦,小可爱。借关心我之名得寸进尺了。”宇唯情不自禁的捏捏碧颖的鼻子,这才语重心长道,“要知道劳闲也是七人帮的人,如今他遇难我们怎么睡得着?”
“听我的,再休息两个小时,天亮就出发。”碧颖好像在请求道,“要睡好才能百战百胜。”
“不是知己知彼吗?”
“知己知彼拖着病体一样是输。”
“咳咳。”也不知芸庄什么时候解了幻诀,出了帐篷,站在他们身后,“可以啊,这打情骂俏的,你来我往啊。”
碧颖被说得脸颊通红,尴尬地走开了,对见过大世面又明确爱着宇唯的芸庄来说,她有些妄自菲薄,更像是忌命界里的一个小丫鬟。
“我想我们是该谈谈了。”
芸庄自命不凡道。
“谈什么?”
宇唯漫不经心地问。
“我们的关系。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吗?”
“我家人都没找到,没心思说这些。”
“可你却……”
芸庄突然停止了纠缠,从四下调动出所有的忌命物,要将不远处的盏璇逼入绝境。
只见芸庄的七脉剑晃出八仙过海的意韵,盏璇点燃角灯,一招招凌厉的攻势被化作一股股莫名的风,只有角灯被吹灭,方才落败。
那些在空中闪烁的火苗,在剑刃上反复碾压,便是盏璇的反击,只分高下,难绝生死。
“你们还不快点帮忙,她可是大魔头的女儿。”
盏璇求救道。
宇唯从背后又使出七天诀佛迹,芸庄唤来狭刀,划破手背,鲜血淋漓……
这招在狭刀异度空间里的实体伤害,实现双重幻中幻,将宇唯反锁,让他困在自己的幻诀中。
宇唯只能眼睁睁看着芸庄撒野……
印邪和千魔刚拿起弩机和洛阳铲,就被芸庄那边强大的引力吸噬,锋利的杀刃瞬间扭转,打了二人两个措手不及,在刚做好的弃子棺上方化作两道互相重叠的抛物线。
妖冠的鬼玺吸附力只对阴间或者半阴间的东西有用,此刻只好狂飞蝎子雨阻挠芸庄的进攻。
盏璇的角灯已忽闪忽灭,妖冠又从鬼玺里喊出十几个盗墓贼,总算不落下风。
“菊盏璇你们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芸庄正被十几人围攻,渐渐无法压制住角灯。
“想当年你爹屠我满门,今日杀你一人算便宜他了。”
妖冠激进愤慨,杀机四起。
宇唯正被困在幻诀里,便问忌命册:怎解?
我要知道早告诉你了,还用等你问我。
这时宇唯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忙用蓝魔幻影追踪,只见热丹蹒跚着步履缓缓走来,宇唯喜出望外道:“热丹,你和我妹妹去哪了?”
“这个施诀之人是我的仇人之女,之前我因为腹中有孩子才不下杀手,勉强应付,没想她还想找我叔叔麻烦,真是蛇蝎心肠,百死莫赎,我这就帮你解了幻诀,替我杀了她。”
热丹用一种深情款款的眼神,冰冷无情的语调控制住了宇唯。
宇唯只连连允诺。
原来宇唯体内的忌命梦诀已是忌命界最高级的幻诀,芸庄的幻诀虽也顶级,但终究触碰到梦诀的边界,被覆盖了。
即使热丹不解幻诀,宇唯也很快能走出来,但受她影响体内的忌命情诀又蠢蠢欲动,当年为了拯救弟弟用尽了,此刻却水涨船高,似有源头活水来。
宇唯胸中怒火雄起,每走一步每呼一口气杀意便更浓郁。
他问完忌命册关于萧门如何使用水火双截棍的秘诀,便在两截凌隆锤间做起实验,芸庄的幻境只在几秒内就被破了。
眼前芸庄正想一网打尽,却被盏璇飘来的火苗烫伤了手,宇唯看着她的背影跑来,耳边呼啸的锤声掩盖了一切。
“哥哥,哥哥,快清醒过来,丹姐是有些抑郁了,千万别听她的。”
是雨薇在叫他。
他猛的一回头看到雨薇和热丹正伫立在伞下,大雨倾盆,再回头,又一片模糊。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这句宇唯曾经鼓励安慰芸庄的话竟不由得冒出在脑海里。
回想芸庄这一路,万事以他为先,从未害任何人,也只因是性情中人,所以才屡遭险阻。
“你们都给我住手。”
宇唯怒吼一声,那双锤离手,先后打在了七脉剑和角灯上。
见宇唯护着芸庄,盗墓贼们也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芸庄一个瞬身移动,跳到了弃子棺之上,手背上的血已干,心中的血也凝固,现在只需要大搞破坏。
原来芸庄已学会忌命物诀的逆召唤,物到身至。
但她显然低估了弃子棺的威力,动用各种忌命物敲打它仍旧岿然不动。
四贼求之不得,联手出现在弃子棺的四角,将芸庄封印在了棺里。
宇唯阻拦不及,一阵恼怒,大声喝斥四贼解开封印。
四贼无动于衷,与手下欢快地跳着盗墓舞,唱着盗墓歌。
这时弃子棺也动起来了,像是尸变,直往江水里蹦去。
原来弃子棺也算忌命物,芸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她不知里面装的是集天地精华的兽晶,摸起来黏糊糊,像是尸体,自己也吓得不轻,临门一脚却又踢不开棺材板,只好让弃子棺先逃出四贼的施术范围。
“放心,她不会死的。”
盏璇这话是说给宇唯听的。
“什么叫不会死?我要她此刻安全地站在我面前!”
宇唯恼怒道。
“你能保证她出来后不找我们的麻烦,带着她简直就是累赘,还不如杀了算了。”
盏璇冷冰冰道。
“她可是匪雷的二女儿?该杀,实应千刀万剐!”
妖冠附和道。
“也就是说,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宇唯发觉自己的威严被人挑战了。
“要不把她放了吧,她也奈何不了我们。”
千魔虽也触了霉头,但芸庄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他最终还是绅士道。
印邪也跟着道:“我看她是不敢放肆了,而且又有主人在……”
正说着江水一阵翻涌,颇有惊涛骇浪之势,将弃子棺卷入了凶险万分的漩涡之中。
“糟了,是虹吸!”
千魔大叫道。
“我们这是在哪?”印邪慌乱道,“活江水?迟望江?”
只有宇唯大概知道这里面的玄机,他们身在狭刀的异度空间,眼下狭刀又在芸庄身上,而狭刀又被困于弃子棺,按理说芸庄再进一次狭刀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但却又还是离不开弃子棺的悖论。
这里面种种的时空错位,让江水泛滥。
“所有人都往峡谷高处走!”
印邪组织起来。
妖冠和千魔准备架走宇唯,宇唯早就投身江水,他浪里白条,水性极好,就像猛龙过江。
因为狭刀也认他这个主人,所以有些尴尬,弃子棺被吸走,他只是一直游离在不远处却无从接近。
当江面再次波澜不惊,水里只剩下宇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