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莫过于每个人每天都拥有相同的二十四个小时,也只有二十四时。
无论你是挥霍还是珍惜,是颓废还是努力,这二十四个小时是固定的,不多也不少。
而我们的故事,就从西南市再平常不过的一天,简简单单的二十四个小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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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零点】
南桐坐在自己简陋的办公桌前,抓耳挠腮,恨不得把眼前的键盘给拆了重组,可是依旧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时钟的指针在过了十二点之后仿佛走得愈发迅速了,这让南桐的心中燥热不已,面对着这个自己平时最熟悉的电脑屏幕,他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如果用一个专业的术语来形容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的话,南雄觉得,或许汉语词典中应该新加一个形容词:便秘感。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还是说,自己本来就是个问题缠身的人呢?
南桐暴躁地丢掉了手里的键盘,打量着自己倾尽所有积蓄打造的这个所谓的“办公室”:房子是新租的,卧室是新装修的,电脑也是新买的,所有配置都是他所能承担的价格中最高的。
甚至,为了让自己有一种回归日常的感觉,这个办公室的装修都是他最熟悉的“网吧风”,桌子是标准一米二长度的碳纤维材料,主机是水冷的而且加了运行起来就会闪烁着的跑马灯,鼠标垫是二手市场淘来的巨大款式,不但上面有被烟头烫出来的破洞,而且用指甲简单抠几下就能利用上面的陈年污垢作画……
难道,是椅子出了问题?网吧里的椅子都是那种老式的皮沙发,为了让自己能更舒服一些,南桐不惜支出了自己目前和未来半年所有的积蓄,斥巨资购买了这张各大网站都在宣传的人体工学椅。可是现在,这个椅子给南桐带来的感觉,只有一种上学时面对着黑板的茫然与无奈,一点也没有那种在网吧烟雾缭绕的包围下还能够打出一套丝滑连招的那种清醒。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晚一定要赚到第一桶金!
南桐看着桌子上熟悉的冰红茶与泡面,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对于一个刚刚因为在网络上骂人而被抓进拘留所里呆了七天的人来说,这次创业已经是孤注一掷了,南桐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败。
可问题在于,成功者似乎总是寥寥无几,而失败,却几乎贯穿了南桐的一生。
不,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南桐逼迫着自己拿起了桌面上的鼠标,可指针却不由自主的跳向了其他的方向,桌面上的游戏图标宛如恶魔的地狱,刚下好的视频拼了命的呼唤着南桐的临幸,就连右下角的广告弹窗,在这一刻都是那么的有趣,让南桐忍不住想点开它一探究竟。
时间滴答滴答的就消失了,看着窗外已经升起的朝阳,南桐说不出这一夜有什么成就,但最起码,他也算是见到这个城市凌晨四点半的天空了。
这也是一种成功,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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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
父母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两个人仿佛在参加一场睡眠质量的比拼。
电话手表的闹钟声被调的很低,但桃子还是从睡梦中惊醒了,她努力辨别着从父母卧室里传来的呼噜声,确定是两个人的二重奏,而不是父母或者母亲有一方在失眠。
这件事很重要,毕竟之前桃子就遇到过父母半夜突然起床的事情,这其中的每次意外对桃子来说都是致命的,现在的她已经在父母心中没有多少信任可言了,她必须保证每一次都万无一失。
轻轻地捏起被子的一角,尽可能让自己翻身不会让小床发出咯吱声,这很难,桃子必须很清楚床垫的每一处松动,但她做到了。
掀起被子,起身,将被子重新在床上铺好,做完这一切之后桃子已经满头大汗了,但这也意味着,她距离成功不远了。
地板是冰凉凉的,但只有赤着脚走路才不会发出响声,对于桃子来说,这种直观的触感反而更加令人安心。她小心翼翼的走在冰冷的瓷砖上,感受着脚丫与地面碰撞后那微弱的响声,这响声让她的小心脏狂跳。
终于,桃子走出了自己的卧室,对面就是父母的卧室,她必须做到老师说的那个成语:蹑手蹑脚。黑暗中,父母似乎翻了个身,一声梦呓从主卧里传来,这让桃子差点摔倒在地上,一边在脑海中迅速思考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边祈祷着父母只是做噩梦了,好在,桃子的祈祷得到了神灵的赐福,主卧的声音很快便重归平静。
距离卧室越远,桃子的心就跳的越快,但脚步也愈发轻巧,她的手机就被锁在书房的抽屉里,而说是上锁,其实钥匙就在书架的那本书里夹着——这是桃子趁着父母不在家翻了好久才找到的。
书架的门有些老化了,打开的时候不免有些咯吱咯吱的声音,但书房距离主卧太过遥远,桃子只需要轻轻打开即可……
伸出小手取出那本书……钥匙突然从书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皎洁的月光下银白色的钥匙仿佛是一颗炸弹……桃子屏住呼吸等了好久,才确定父母没有被吵醒……
终于……抽屉的锁被打开了……伴随着滑轮在滑轨上滚动的丝滑声……桃子的梦想……那部旧手机就在眼前……现在就只剩下一件事了……开机……但是有启动铃声……
父母或许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部手机,否则他们一定会疑惑,为什么半年前桃子被没收的手机,却在半年之后依旧保持着充足的电量。
不过,父母也从来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女儿会在每天凌晨四点准时起床,为的便是偷偷拿到那部手机,享受这片刻网上冲浪的欢愉。
手机开机的启动铃声,桃子早就有所准备了,她会偷偷地把这部手机带到楼道里去,等手机打开之后再回家,这样做唯一的不好处就在于,桃子有一次无意中听到邻居跟父母吐槽,说楼道里半夜总有诡异的铃声响起……
桃子的小脸反射着手机屏幕的光芒,家里其实还是挺冷的,她的双手冻得通红,嘴唇也直颤抖——但这不是冻的,而是气的。
因为桃子发现,她最新关注的那个明星,又塌房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也会塌房?他明明是桃子精心挑选的,口碑与路人缘最好的男人!难道管好自己的裤裆有那么难么?十二岁的桃子或许对男人女人那点事知之甚少,但也大概能意识到对方塌房的原因是因为与女人的关系。
这一夜,桃子罕见的没有犯困,她蜷缩在书房里父亲的木头椅子上,绝望的看着手机上划过的那些新闻,每一条都彻底的击碎了一个女孩的幻想世界。
桃子想不清楚,为什么,每一个被她所喜欢的明星最后都臭名昭著,乃至于她根本不敢在同学面前提起自己的偶像。事已至此,她也说不清是那些明星被自己喜欢之后都塌房了,还是她只会挑选那些塌房的明星……
桃子尽可能的翻阅着每一条动态,如同一个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旅人,只为了得到那一口甘甜的救赎。但让桃子感到绝望的是,这一夜,整个互联网仿佛都在背着她狂欢着,谁也没有时间理会这个可怜的女孩。
绝望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与寂静,桃子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手机,久久不愿意从那个魔幻的网络世界中抽身出来,以至于当父亲的脚步声与呵斥声响起的时候,她非但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反而正在点开一条平日里永远都不会点开的广告,只是为了汲取更多自己白日里错过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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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
作为一个失业的门卫,北风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香甜过了,但他还是保持着之前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他就怎么也睡不着觉了。
这座城市还是挺好的,北风觉得,毕竟在失去工作长达半年之后,这座城市还是愿意给他提供一个避风的港湾,让他在每个夜里都不至于露宿街头。
只不过,公园的长椅睡起来有些太硬了,编织袋盖在身上也总是会被风吹走。
这些都不算什么,对于北风来说,最讨厌的莫过于那些晨练的大爷大妈,他们总会一次次的叫醒睡梦中的北风,然后询问一句,你身子下面的硬纸板还要不要了。
今天,依旧是先解决温饱问题,然后再去寻找工作的一天。
北风是个很有志气的人,公司之前分发给他的那套保安服,依旧被他叠的整整齐齐地寄存在公园的柜子里,每天早上,他会在公共卫生间里简单洗漱,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和发型,然后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穿上这套保安服。
不得不说,北风对保安服的信仰是值得的,这套衣服总是能够协助他自由的出入到各个场所中,甚至赋予了他一些特殊的权利,譬如随机的没收某个路人的早餐、午餐与晚餐,那些外卖员在看到北风伸出手的一刹那,总是会服服帖帖的将自己手中的外卖交给北风,而他们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便是给自己招惹一份永远也摸不着头脑的投诉。
对于北风来说,这又是无比失败的一个早上,四家公司不约而同的拒绝了他的入职需求,有两家公司的理由出奇的一致:我们不接受二十多岁就想干保安的人才,这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第三家公司表示根本不缺保安,毕竟他们的公司全名叫做“西南市湖滨新区派出所”;而第四家公司的态度相对比较温和一些,他们询问了北风的身体情况和工作简历之后,委婉的表示自己这家洗浴中心存在着一些灰色甚至是黄色的产业,像北风这种年纪轻轻就检查出肾虚的人才,他们没有把握能够通过行业内的一些优势来留住他,自然也就担心他给行业带来一些可能存在的隐患与不该有的打击。
北风将这些事情都详细地记录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他虽然只有初中毕业的学历,但却是一个细心、耐心、用心、恒心、静心、悉心、慧心的人,这七个词语被他写在了小本本的扉页,是他在某个短视频那里学到的,用人家导师的话来说,这叫七窍玲珑心。
写完最后一条被拒绝的理由:【洗浴中心觉得我是警察的卧底】之后,北风意识到自己的小本本已经快被记满了,他知道,这说明自己的求职之路也要接近尾声了,或许成功就在下一家公司。
在路过一个商场的时候,有人将一张广告传单塞到了北风的手中,北风诚惶诚恐地接过了这张传单,他很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因为每得到一张传单,就意味着他可能会收获一个新的求职机会。
来不及仔细观察传单的内容,北风便匆匆忙忙的赶去了下一家公司,西南市东北区松鹤陵园,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听很多人说那里是招收保安的,而且工作很清闲,不需要与同事打交道,工资也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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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
十二岁那年,老师曾布置了一篇作文叫《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那篇作文,大雄绞尽脑汁声情并茂地写了一篇关于自己和同桌小花,在一次游戏里无意中手拉到一起的故事,拉到手的那一刻,大雄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毫不意外的,老师狠狠地批评了大雄的这篇文章,并且惩罚他在全班所有人面前阅读自己的“大作”,在全班同学的嘲笑中,这一幕最终被永远的镌刻在了大雄的记忆深处。
当时大雄是不服气的,后来也是不服气的,但是今天,大雄终于明白了老师的良苦用心。
牵到了小花的手,的确不是什么值得炫耀与铭记的事情,今天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女神终于答应了他的吃饭邀约,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衣服是众筹的,穿搭是七嘴八舌的结果,礼物是集思广益的智慧,大雄坐在豪华西餐厅外面的桌子上等候着女神的归来,他的身边放着一支快要枯萎但依旧鲜艳的玫瑰花。
枯萎,是因为玫瑰花的花期很短,此时这支花已经走向了生命的终结;而鲜艳,是因为大雄没有拿起玫瑰花的经验,上面的殷红让他的手指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今天的大雄很开心,开心到他可以忽略手指流血带来的疼痛;开心到小女孩只是举起玫瑰花,都没有问出声来,他就觉得自己理应购买一朵放在身边;开心到今天路上的每个人都让他感到亲切,就连衣衫褴褛的乞丐与没有礼貌的信用卡推销员,大雄今天也没有拒绝他们的理由。
乞丐拿走了大雄口袋里面额最大的那张钞票,而推销员,在得到了大雄的交口称赞与签约办卡合同之后,给了大雄一张花花绿绿的广告纸,说这是限量版的优惠活动。
大雄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叫你若盛开,鲜花自来,看吧,今天的所有事都让大雄感到开心,而他也正在等待着那朵绽放的玫瑰到达他的身边。
十二点半……或许女神正在为这次约会而精心化妆,这个想法让大雄的小心脏跳动的更快了……
一点钟……女神的作息和其他人不太相同,这点大雄是知道的,也许因急促而通红的小脸蛋与不安的道歉更可爱呢……
一点半……是否该打个电话问一下她呢?大雄觉得不用,这一定是一次考验,而这次考验,带来的将是一生的信任!
两点钟……或许,天空中那朵粉红色的云彩说,或许,你应该问一下她的室友?不是因为不耐烦,只是担心她的安全……
两点半……大雄知道,所有美妙的事情往往都发生在下午三点,所以,再享受一会阳光的滋润又有什么关系呢?
三点……大雄狐疑从座位上起身,因为他刚刚得到了一个……不能说是情报的东西……只能说会是一个猜想……
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最后几分钟,大雄如愿见到了自己的女神,不过不是在豪华餐厅的座位上,而是在豪华酒店的门口……
这也不是一次两个人浪漫的约会,更像是大雄一个人,鲁莽地撞破了一次本来被小心藏起来的……二人世界?
老师说的没错,大雄当年的作文的确写的太幼稚了,今天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这一天,大雄第一次知道了一个游戏,叫:真心话与大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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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
小新是个作息很不规律的家伙,这和他那略微有些杂乱的私生活有关系,但有一件事对于小新来说是雷打不动的,那就是午睡。
小新午睡的习惯是妈妈培养给他的,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小新的妈妈从小就告诉他,下午不睡,晚上很累,下午小睡,千杯不醉。
所以,哪怕是遇到天塌下来的事情,小新也会在下午两点到四点时分,美美的睡一个午觉,然后再起床物色新一天的猎物。
没错,就是猎物,小新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天生的猎人,或许是源于他放荡不羁的性格,或许是源于他英俊的外表。
午睡后的人很容易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当你睁开眼睛后,迷糊的那几分钟,你会觉得全世界的孤独都在一瞬间涌了过来。下午刚睡醒的那阵迷茫,往往能让你的思维从宇宙大爆炸穿梭到遥远的未来,在这个时候醒来的人,往往会有一种刚从菌子火锅里游泳后逃出来的感觉。
小新伸出自己纤长的胳膊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让他感到迷惑的是,他的记忆最深处的那一丝隐约告诉他,此时他的身边应该是有一个女伴的,那是他新认识的存在,可现在他的床上却空空如也,床头柜上也摸索不到任何类似于手机的东西。
薛定谔的手机,薛定谔的女伴?
小新终于拉开了窗帘,让午后的阳光肆意的倾洒在他的脸上,犹如半夜对面卡车司机打开了远光灯一样,这短暂的失明反倒是让他的意识变得清醒。
他清醒的记得,在下午准备午睡之前,身边的确是有一个美妙的不可言喻的尤物,用娇滴滴的声音跟他说,她也是午觉俱乐部的忠实会员,并且愿意陪伴着小新与周公一起喝一杯下午茶。
可现在,人,不见了;手机,也不见了。
小新急忙查看自己的钱包与其他东西,这种名为仙人跳的传统民俗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情场上的龙王有一天居然会被大水给淹了庙。
抱着这个念头,小新立刻穿好衣服离开房间,房卡依旧插在用电的卡槽中,这让小新有些拿捏不住对方的意图了。
三两步,小新终于来到了酒店的大堂里,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了对方的真实意图。
好消息,这并不是一次拙劣的仙人跳,对方也没有想着要拿走他的钱。
坏消息,这一次,对方似乎是想要夺走小新的命。
酒店大堂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列着一个没有合并单元格与水平居中的表格,但小新已经无暇去纠正这些新手才会犯的错误了。
屏幕上的这个表格,行头上赫然用二号方正小标宋体写着:东南市渣男排行榜,而排行榜第一名的殊荣,自然是毫不意外给了小新。至于下面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表格,密密麻麻的排布着曾经被小新伤害过、背叛过、欺骗过、甩掉过、利用过、逃避过的所有女生。很难想象,制造这个表格的人,到底是用一种什么样的耐心将这几乎是东南市有名有姓的美少女全部都走访了一遍,才得到了这么一个完整的名单。
只是看到这个名单的第一眼,小新便明白,自己已经完蛋了。
至少在这座城市,他同时面临着名声与生命的双重隐患,这不是一份用来嘉奖他的军功章,而是所有女人联合起来在江湖上发表的追杀令。
小新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群愚蠢的女人会联合起来,她们从来都不是一种能够团结的生物,至少在小新的理解中是这样的。
但小新也顾不得去思考其他事情了,只是简单的一眼,他就瞄到了大堂里至少有六个熟悉的身影,都是曾经和他有过一夜云雨后来又被他撇了个干净的。这么一堆名门正派的高手聚集在光明顶,他们绝对不是来简单团建的,小新知道,他做了比张无忌指数级过分的事情,却没有张无忌那样黑白两道通吃的背景。
死局,绝对的死局,但小新这么多年来最擅长做的,恰恰是在死亡的边缘蹦跶。要知道,他可是现在官方承认的渣男排行榜第一,任何行业,只要哦做到了第一,那就一定在某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本事。
或许来追杀小新的女人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小新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从她们面前走掉了,而帮助他离开的人,正是这座酒店的保洁阿姨。
没错,保洁阿姨网恋男友的身份,这是小新最后的那张王牌!
当藏在保洁车里的小新随着一车垃圾被运出去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不知道,垃圾车里的各种窖藏让他几欲作呕,只能随手翻找出一张广告纸,用它来勉强捂住口鼻,眼看着光明越来越近,小新知道,至少从现在开始,他已经不再属于这座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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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
居住在这座社区里的人多少是有些老土著的骄傲在身上的,毕竟这这里是东南市最古老也是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社区,单单是社群的群聊就有一百多个,每个群可以容纳五百人。
每天,这一百多个群里都会反复咀嚼着各种新闻时事,从隔壁小区的物业费上涨到某个市长的落马下台,但今天,所有的小群无一例外都在讨论着同一件事情。而上次出现这样的盛况,一百多个群讨论着同一件事情,还是遥远的大洋彼岸有两栋烂尾楼被暴力强拆了,据说拆迁过程中损失了两名优秀的大胡子飞行员……
而今天,这个让所有群都活跃与团结起来的新闻便是:128号楼3单元1701住户的那家的大女儿,居然出门了。
根据前线记者的各种汇总与整理,社区的住户们大概捋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与结果:能够让这个多年不曾迈出大门一步的女孩钟钟选择出门的原因,似乎是她妹妹在父母的默许下写出的一篇作文,这篇作文的杀伤力并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直接让女孩在自己的小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收拾好行李之后便走出了家门。
要知道,再次之前,女孩的身份一直都社区人们猜测的对象,有人猜测她是个脖子以下全身瘫痪但依旧身残志坚的励志少女;也有人觉得这个女孩并没有那么可怜兴许只是出车祸被撞成了植物人;有大妈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曾经在夜里看到女孩的身影飘荡在小区的绿化带上;也有小年轻两口子不惜伪装成外卖员给这家送外卖只为了往女孩的卧室里瞄上一眼……
总而言之,从未出门的女孩,一直以来都是这个社区的规则怪谈之一,但现在,这个女孩选择了出门,那就说明规则怪谈被打破了,一切可怕的事情……就都有可能发生了。
但可怜的钟钟,她并未意识到自己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在被这个小区的人们所直播着,她只是略带迷茫的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感受着久违的新鲜空气以及脚下略带陌生的触感。
没错,自从因为某些原因辍学之后,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走出过自己的家了,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陌生,以至于看到霓虹灯牌闪烁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被卡车创了之后穿越到了二次元异世界。
离开小区,离开街道,离开市中心,钟钟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父母也没有追她回来的意思,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愈发陌生了——当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商场,看到硕大的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洗脑的广告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可怕又真实的事情:她迷路了,再也回不去之前的家里了。
坐在行李箱上,钟钟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循环滚动的广告屏幕,仿佛那上面所播放的就是她的人生:看似精彩纷呈,在路人眼里却是那么的枯燥无味,甚至毫无意义。
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呢?钟钟或许没有计划,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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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
东南市,环球中心,00886号办公室。
对于生活在东南市的人来说,这里历来都是东南市最神秘的地方之一,这座环球中心几经易手,但它的历届主人,无不是这座城市身份最显赫的存在。
“宝总,所有的广告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按照您的说法,今晚,整座城市正在为你而闪耀!”
环球中心的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男人的面前,偷偷地打量着这位环球中心新的主人,无论是他的年龄、气质,还是他背后的家族,都让老管家感到震惊。
“不许叫我宝总,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叫我校长!”男人伫立在窗前眺望着东南市的景色,头也不抬:“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是的,校长!从这座城市最便宜的地推兼职,到东南市最昂贵的电子屏幕,所有能出现广告的地方,都按照您的要求,同时发布了招聘信息!”
老管家偷偷地注视着校长的背影,这个神秘的男人被家族安排到这里接手环球中心,势必会在东南市引起一场惊涛骇浪!
“很好,我很满意。”男人看着最远处的霓虹灯,轻轻地说道:“明天下午两点,我要见到这座城市最优秀的存在,他们就是我这座商业帝国的基石!亲爱的弟弟,等着,我早晚会卷土重来的,待到我们再次见面的那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残忍,什么叫做,最是无情,帝王家!“
听到男人话语里的威胁,年迈的管家此时已经冷汗直流了,他这一生中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战争与和平了,但男人身上的那股霸气,却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
消瘦的身影,挺拔的站姿,犀利的眼神,以及,充满了磁性的嗓音。
“我已经看到了这座城市的未来!”男人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揽入怀中:“这座城市里的世间万物,它们即将会在我的手中焕发新的生机,而我,将会是这座城市新的王!”
管家颤抖着看向眼前的男人,内心的悸动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的嘴角剧烈地颤抖着,从里边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校长,好!”
“加大力度,就让这场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男人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整个东南市暗流涌动,哪怕是在凌晨十二点,所有的宣传机器都有条不紊地运作了起来。
而命运的齿轮,也在这一刻正式开始转动。
出租房里,大雄注视着屏幕上的弹窗广告,右手颤抖着操纵着鼠标按下了简历的提交按钮;
商场门口,桃子红着眼眶抱着还剩下百分之十电量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上面的广告;
松鹤陵园的台阶上,北风孤身一人在一排排墓碑中颤抖着,唯一能陪伴他的只有一张传单;
学校的操场里,大雄已经流干了自己所有的眼泪,目光坚定的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广告纸;
酒店后面的垃圾桶旁,小新好不容易捡到了一些食物,却愣愣的看着被他垫在地上的废纸;
循环的广告屏幕下面,钟钟一次又一次默念着广告上的内容,她知道,自己即将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