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晴空万里,温暖的阳光普照在每一个人的脸庞上,艾尔诺等人的脸庞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与笑容,一扫之前的阴霾,不仅仅是胜利带来的荣誉,更是有可能获得自由的奖励。
所有人都在庆祝艾尔诺的力挽狂澜,只有特雷沃尔像是一座孤岛,静静地站立,眼神深邃,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对外界的一切喧嚣都置若罔闻。他的沉默,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却也无人敢轻易打扰。
当然,谁在乎呢?如今艾尔诺才是最为亮丽的主角,想必今后的地位将节节攀升,再不济也绝不会再是一名奴隶。
而精灵宫殿前的这一幕,更是将庆典推向了高潮。莱恩领主的亲自迎接,无疑是对艾尔诺等人最高规格的礼遇。在精灵社会中,这样的待遇对于人类奴隶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它却真实地发生在了今天。莱恩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他第一次在赌约中赢了让·爱德华,他高兴的忘记了身份的界限,忘了主人与奴隶的阶级。
他们行走于欢呼中,沐浴在荣光里,此时的他们意气风发,在其他人奴的震撼羡慕的目光中走向了那宫殿之上。
领主莱恩的身影先行消失在宫殿的门槛之后,留下其余人在门外耐心等待着那庄严的传唤。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缓慢,每一秒的流逝都牵动着众人的心弦。
终于,大殿内传来了精灵仆人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宣告着赏赐仪式的开始。艾尔诺等五人依次被点到名字,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既紧张又期待的神情,踏上了通往大殿的阶梯。
第一个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大殿,不久后,他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姿态冲了出来,脸上洋溢着近乎痴狂的笑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梦境。他的双眼闪烁着光芒,言语间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自由!我得到了自由!”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响,激起了层层涟漪。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迫切地想要从他那里获取更多关于赏赐的信息。他的回答简洁而有力,正是所有人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答案——自由。这份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与鼓舞。
众人双眼圆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仿佛突然间被命运之神眷顾,中了梦寐以求的大奖。他们兴奋地跳跃着,彼此拥抱,欢声笑语在宫殿前回荡,这场景既温馨又激动人心。
确实,几百年来,人类奴隶能够挣脱枷锁、重获自由的例子屈指可数,而今,艾尔诺等五人却成为了这少数中的幸运儿。
第一位获得自由的人类奴隶被精灵卫兵带离,听卫兵说是要将他带离精灵境外,因为精灵国境有其严格的法规,不允许无证件的自由身份外族人逗留。这样的规定,虽然听起来冷酷,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理解并接受。毕竟,谁不渴望早日离开这个曾给予他们无尽苦难与屈辱的地方,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呢?
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但轮到特雷沃尔时他却是满脸愁容,他不悦的走了进去,过了许久才慢哉哉的走了出来,这次却不是士兵接送,竟依旧是他的那个教官,那个教官依旧是对待奴隶的方式对待他,就好像……他没有要求自由,依旧是个奴隶。
艾尔诺看不穿他,只觉得他的思想与常人不同,艾尔诺疑虑的望着他,他也正好撇过目光盯着艾尔诺,二人四目相对,只见那特雷沃尔笑了,文雅柔和的笑容,并开口说道:“我会等着你的到来。”
这话语说得艾尔诺毛骨悚然,等特雷沃尔离去时心中都还有忌惮,顿时他有一股不好的感觉,说不上来也感受不了,就是一种奇怪的不祥感,艾尔诺只当那是被特雷沃尔那捉摸不透的性格影响到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人奴艾尔诺进殿!”一声吆喝之后那大门终于被缓缓打开,艾尔诺终于能踏进那代表着他希望的殿堂之中,他只想着日后自由快活,与艾琳娜相伴一生,如今,梦想终于得以实现。
他的自由,他的幸福,他的艾琳娜。宫殿内,两旁卫兵护队,莱恩坐于银座之上直视踏门而来的艾尔诺。艾尔诺跪拜于地,向他现在的主人说出着祝贺胜利的话语,他明白,这场胜利的根本就是属于他的主人莱恩的。
“你很机灵,也很勇武,人奴,你今日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感谢主人的赞美。”
莱恩从银色宝座上站立起来,大手一挥的说道:“为了褒奖你的勇气,我决定给予你自由,但这并不足以匹配上你的功劳,所以我想……给予你帝国公民权,如何?”
帝国公民权词一出,底下的精灵卫兵都面露震惊之色,甚至有一名卫兵握戟不稳武器掉在地上发出阵阵哐响。莱恩原以为艾尔诺会立刻欣然答应,但他却犹豫了,他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主,请恕我拒绝。”
“好的,那么你就是……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莱恩领主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他眉头紧锁,显然对艾尔诺的回答感到意外。
艾尔诺深吸一口气,再次清晰地重复道:“请宽恕我拒绝,我的主人。”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坚定,没有丝毫动摇,让整个宫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卫兵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嘲笑这个似乎不懂得珍惜机会的奴隶。
“那么,我必须先确认一下,你是否真正明白帝国公民权所代表的意义?”莱恩领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他试图从艾尔诺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艾尔诺恭敬地回答道:“是的,我主,我深知帝国公民权意味着自由、尊严、财富与特权。它将使我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一名受法律保护的帝国公民。”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拒绝?”莱恩领主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他无法理解为何有人会在如此诱人的条件面前选择放弃。
艾尔诺跪在地上,表情虔诚而坚定,他缓缓说道:“我主,我深知这些恩赐的珍贵,但我心中所求,远超过这些外在的权力与财富。我有一个此生唯一的梦想,一个让我愿意放弃一切的希望。”
说到这里,艾尔诺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继续说道:“我与您的一位侍从,深深相爱。她是我生命中的光,是我所有力量的源泉。我恳请您,我尊贵的主人,能够怜悯我们,赐予我们自由。让我们能够携手共度余生,实现我们共同的幸福。”
艾尔诺的话音落下,整个宫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莱恩领主重新坐回银座,目光复杂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似卑微却拥有坚定信念的奴隶。他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示意艾尔诺继续说下去。
艾尔诺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感激。他再次磕了个响头,用更加卑微却充满希望的语气说道:“感谢您,我仁慈的主人。愿您的恩典如同温暖的阳光,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
莱恩表情冷淡许多,问道:“就这些?好吧,人奴,谁叫你今日为我带来了无上荣耀。现在,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艾尔诺大喜过望,心情激动中带有几分紧张,赶忙说道:“艾琳娜,我主。”
莱恩思索着自己身旁侍女的名字有没有叫艾琳娜的人奴侍女,只想了一会儿便放弃了,毕竟侍奉过他的奴仆太多了,精灵都不配他记得又怎么可能去知道人奴的名字。
“好吧我忠实的奴隶,我会给予你应得之物。”
莱恩将手一撇,叫来身旁的精灵奴仆并细声安排些事物,随即那奴仆便是得令的快步走去,留下一殿的人在寂静中等待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终于,精灵奴仆回到了大殿,但他的脸上却布满了愁云。他空手而归,没有带来艾尔诺所期盼的艾琳娜,只是默默走到莱恩领主身边,低声汇报他所了解的情况。
莱恩领主听完汇报,脸色并未有太大变化,依旧保持着那份冷淡与疏离。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艾尔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人奴,你的愿望我恐怕无法实现了。换一个吧。”
艾尔诺瞪大了双眼,内心正不断的发出“不要”的声音,他慌张的表情已经清楚的展现在了脸上,急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艾琳娜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不愿意跟艾尔诺走?
“我的大人,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您为何要残忍的拒绝。我恳求您,实现我的愿望吧!”
莱恩听完这句话有些不悦,他表情带着一丝愤怒回复道:“我看起来是像那么不守信用的精灵吗?人奴,你要再冒犯我,就算你是今日的功臣也难逃一死!”
艾尔诺不敢再说什么,他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焦虑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主人兑现不了承诺。”
莱恩也觉得没有什么好藏的,便将他所知道的说了出来,这一说便是一个绝对的噩耗。
“那个人奴,名字叫艾琳娜对吧,就在几天前,她死了。”
一言出来,艾尔诺便愣在了原地,他的头脑突然模糊,周围的一切声音也入不了他的耳朵,他的双眼瞪大到像要滚出,他的双腿开始变得软弱无力,让他无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这……怎么可能。”绝望的消息席卷了艾尔诺的大脑,不过几个呼吸间艾尔诺突然就晕倒在地。
一桶水浇在了艾尔诺的脸上,突然唤醒了他的神经,他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他缓缓站了起来,死气沉沉的双眼凝视着领主莱恩,行为再无之前那般恭敬。
“大胆!你……”莱恩旁边的护卫厉声呵斥艾尔诺这种僭越的行为,但却被莱恩所阻止并默许了艾尔诺的无礼之举。
“大人,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艾尔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说。”
“艾琳娜,她……是怎么死的。”艾尔诺的声音微微颤抖,但他仍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它失控。
莱恩突然被问住了,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艾尔诺而是犹豫了会儿,作为此城的所有者,莱恩也是不可能有办法知道每一个精灵的生死的,更何况是一名人奴的死亡,但……就这件事情而言,莱恩突然回忆起了什么,那艾琳娜的死,他好像还真是亲历者。
此地,莱恩城,是一座医药之城,汇聚着全帝国最好的医生与医疗技术,更是有着各种药剂的生产链与供应源,为精灵帝国提供着庞大的药剂供应,不然也不可能将珍贵的精灵药剂奢侈的给予艾尔诺他们训练疗伤。
而莱恩本人,则是一名药剂研究师,作为帝国最大的药剂供应商,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自己的独有地位,也因此他必须着手追求对于各种药剂的研发与改进,但研发与改进药剂又需要各种临床试验来排除各种不稳定因素。
但临床试验又需要谁来当小白鼠呢?找一名精灵?不,那是违反帝国法的,合法的又极其稀少,因为各种条件限制。那么找一个各种生理上相近的动物?不,那样不仅试验速度慢且依旧可能出现各种问题。那么,有没有一个量大合法且跟精灵生理上十分相近的物种呢?
答案是有的,那不就是人类吗?所以,莱恩经常把自己的人类奴仆强制抓去进行着药物试验,他们被称为药仆,各种未经过处理的药剂往人体内一扎,那便知道这问题所在了。
而很不幸的是,艾琳娜正是那一堆小白鼠中的一名药仆,而这也正是提亚乌斯说的艾琳娜生病了的由来。在莱恩的回忆中,几天前改进一治疗药剂的时候确实对一名人奴少女进行了试验,结果就是药剂出现问题,需要再度改进,而那人奴少女,也死于血液缓慢凝固的极度痛苦中。
莱恩领主对于人奴的生死向来淡漠,但面对艾尔诺的质问,他深知不能轻易承认是自己导致了艾琳娜的死亡,因为一个对奴隶的承诺都完成不了,这将让他变成精灵帝国的笑话。于是,他巧妙地编织了一个谎言,企图将责任转嫁。
“叫艾尔诺的精灵教官过来。”莱恩如是命令道。
很快,提亚乌斯便走了上来,他有些吃惊与疑惑的看着那进行着僭越之举的艾尔诺,以及那双空洞悲痛的双眼。
提亚乌斯走到台下行礼,精灵行礼的方法不同于人奴,他们是单膝下跪。提亚乌斯行完礼后等待着莱恩的指令,他也不清楚莱恩领主叫他所为何事。
“人奴,你想知道那女人奴怎么死的是吗?我慷慨的给予你真相,她,是被你的教官亲手杀死的。”
莱恩的一席话语让提亚乌斯与艾尔诺都惊恐万状,两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的不知所措当中。
“大人,我……”
提亚乌斯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当他对上莱恩领主那冷冽而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时,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我的忠诚卫兵,”莱恩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提亚乌斯的心上,“告诉我,是你亲手终结了那女人奴的生命吗?”
提亚乌斯的心猛地一沉,他深知这不过是领主莱恩为了甩锅而对他的栽赃,但面对莱恩领主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别无选择,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是的,大人。”
提亚乌斯的回答给艾尔诺心头重重的划了一刀,让他几乎要崩溃。如果是平常冷静时的艾尔诺肯定看清其中的问题所在,但此刻艾尔诺已经被巨大的悲痛与愤恨占据了头脑,疯狂的情绪已经让他不能思考,多年未曾落泪的他,此刻竟止不住泪水。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能是你!为什么?提亚乌斯!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什么?!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希望!你明知道她是……”
他的声逐渐失控,愤怒、绝望与悲伤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不可遏制的洪流:“是因为我拒绝了你的提议吗?是因为我没有按你的要求去成为奴隶吗?!是因为我没有为你赢得奖励吗?!!是因为你觉得艾琳娜她妨碍了我吗?!!!提亚乌斯!!你回答我!”
艾尔诺的怒吼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仿佛在努力抑制着想要冲上前去的冲动。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仍死死地盯着提亚乌斯,试图从那张曾经熟悉的面孔上找到一丝答案,哪怕那答案会让他更加心碎。
“……”
提亚乌斯静默无言,他深知此刻任何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默默地承受艾尔诺的怒火,同时等待莱恩领主的下一步指示,希望这一切能尽快结束。
艾尔诺的咆哮如同狂风骤雨,席卷着整个大殿,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不甘:“提亚乌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我生命中的光,是我唯一坚持下去的理由,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地将她夺走?!”
艾尔诺的情绪几乎崩溃,但莱恩领主却显得异常冷静,他挥手示意卫兵上前,将艾尔诺逐渐失控的身体牢牢束缚。面对艾尔诺的痛苦,莱恩领主的声音冷酷无情:“冷静一下吧人奴,少一个女人奴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你应该庆幸,你还有一个能获得愿望的机会,依旧有获得帝国公民权的资格。”
莱恩的话语如同一把双刃剑,既刺痛了艾尔诺的心,也让他猛然惊醒。他意识到,尽管自己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但那份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依然掌握在自己手中。
艾尔诺的目光突然变得凶恶,他挣扎着挣脱卫兵的束缚,伸手从腰间抽出提亚乌斯赠予的那把剑。剑光寒闪,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卫兵们纷纷举起武器,严阵以待。然而,提亚乌斯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悯与无奈。
艾尔诺将剑尖对准提亚乌斯,泪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声音因愤怒和悲伤而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他愤声而吼:“我要求与他决一死战!!!”
曾经挚爱之人,已不幸步入幽冥,昔日情深师徒,今朝却刀剑相向,这份由怨念编织的纠葛,其始作俑者却置身事外,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冷漠地俯瞰着这出人间悲剧的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