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艺琴的毒发让已经准备转身离去的两位少爷停下了脚步,其中三少爷严松滨的剑更是被拔出来了一点。严光宏也是有些心动,毕竟这个六夫人是自己娘亲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时若是杀了,娘亲那边一定会高兴不已,而且击杀了“夫人”级别的目标,对这次的内比来说,也会加分不少。
严光宏的剑也被渐渐的拔了起来,当他眉头舒展开来,下定决心要动手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凄惨的叫声:“娘……,娘……”听得声音,他便知道来人便是严十三,自己的十三弟,也是这次内比中修为最低,但最神秘的一个。他不敢大意,迅速将剑插了回去,转身面向严十三道:“十三弟,我们来迟了!”
严十三一步一步走到了沈艺琴的身旁,单膝跪了下来,扶起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沈艺琴。沈艺琴伸出手来轻抚着严十三的面庞道:“孩子,你终归还是来了!”说着她抬眼看了看门口还没有离开的严光宏和严松滨,尽量的压低声音道:“这是你父亲的计谋,就是要让你与大夫人的两个儿子两败俱伤,切不可中计。”
做为曾经的顶尖杀手,严十三的心神早已回拢,思维也变得更加灵敏了起来,他心里还在感概着自己突然的心神涣散,听到沈艺琴的话,眉头紧皱了起来道:“孩儿知道了,不过……该有的回应,孩儿还是会做的。”
沈艺琴诧异的看这如此恢复的严十三,“噗哧”一笑,“我儿长大了,不用为娘担心了。噗……”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她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孩子,你要找你父亲报仇,为娘不会阻拦你,但是你们终归是父子,能放过就放过吧!……还有,今后出去后替为娘找到为娘的师尊,告诉她……徒儿……徒儿……认错了……!”说完这句那抚摸着严十三的手突然掉落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唯一让自己牵挂的人死了,这个曾经的冷血杀手再次变成了孤家寡人。在这一刻,似乎是一种回归,一股孤寂中带着些许肃杀的气息开始在严十三的身上聚集。他的双眼开始环视起了四周。很快他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躺在沈艺琴身旁的三人皆是手持铁制兵器,而且其中一人正是在内比中被自己“击杀”了的男子。再回头,他终于看向了严光宏和严松滨两人,也就在这一瞬间,身为顶尖杀手的他立刻感觉到了这两位少爷手中的兵器皆是见过热血的宝剑。
“好……好……好!既然你们先违反规则,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严十三如此说着,双手抱起沈艺琴,很是吃力的站了起来,同一时间,只见他的右脚轻轻一动,原本在他脚下的长剑不见了,而另一边的小环已经腹部中剑而亡。
严光宏没想到这十三弟竟然如此的杀伐果断,说杀就杀,一时间竟然也忘记了阻拦,就这么让严十三抱着他的母亲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两位少爷才醒悟过来,“大哥……”严松滨想要说什么,却被严光宏拦住道:“回去再说,另外通知其他几个弟兄,接下来便隐迹吧!”
“那他……,真的会……?”严松滨如此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小环的尸首。
严光宏也是皱着眉头看了过去,“这个十三弟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无情之人,要么就是一个懂得大隐忍的人,只要中途不曾陨落,将来一定会是一号人物啊!”
不谈严光宏他们如何,在小苑不远处的竹林之中,严十三亲手将娘亲掩埋,然后深吸了口气道:“娘,这墓碑孩儿会让他亲自来给您立的。”话音落下,严十三的身影已然消散无踪。
严家家主所在的庭院,是整个严家的核心,也是防备最为严密地方。在这里几乎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可以说在这里就是一天飞进飞出多少只鸟儿,严明远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此时的家主书房的地面上却直挺挺的躺着三个身着影卫服饰的尸体。这三个人都是今日值班保护这里的暗哨。
严明远的脸色异常的难看,浑身亦是散发着可怕的气势,就好像一头发怒的老虎想要将挑衅它的对手撕碎一样。“三个暗哨就死在了你们身边,你们竟然没发现?如果不是刚好有巡逻队的一个队员小解发现的话,那是不是我这庭院周围所有的暗哨都要躺在这里了?”
他说的很轻、很慢,可下面听着的六个同样身着影卫服饰的男子却在浑身冒着冷汗。一来,他们害怕严明远的威严,二来,他们更怕自己会像三个同伴一样躺在那里。
在六个影卫身旁还有一人,正是严明远无比信任的管家通伯。通伯围绕着三具尸首转了一圈,仔细的翻看了三人的致命伤口,脸色顿时变了,“老爷,他们的伤口……!”话刚到这里却是停了下来,并示意看了看其余六人。
严明远立刻会意,“你们几个先下去等着……”待到六人离开后,这才看向通伯道:“怎么……?有发现?”
通伯半蹲下来,掀开其中一具尸首的衣领,手指其咽喉偏右一寸处道:“老爷,这三个人全都是被人瞬间扭断脖子,同时割断了颈部的血管。凶手出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而且这种伤口,现在整个严家只有……只有十三少爷手中的刀片才能形成。”
严明远的身形瞬间立了起来,那握着座椅的右手握得有些发白了起来,“这个小子,是在向我宣战吗?”
“宣战?老爷,您这话……?”通伯很是疑惑的问道。
严明远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以通伯在严家的人脉也迟早能够查出来,于是便主动告诉了发生的一切。通伯知道了一切之后,整个人好似瞬间老了几岁,“老爷,您不该……不该对六夫人下手的!”
“嗯?”严明远神情一变,他没想到这个跟随了自己三十几年的老管家会如此跟自己说话,“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如果是往常,通伯一定会告罪“不敢”,可这一次他却没有,而是继续说道:“十三少爷是我见过的所有少爷、小姐中天赋最高的少年,更为难得的是他的睿智与隐忍。老爷……,经过这次的内比,我想您已经看出来了,如果十三少爷诚心隐藏不出的话,就算是您也没办法把他找出来,”说着他低头看向三具尸首继续道:“这三具尸首,实际上也是在告诉您,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如果他要下杀手,您……”
“他敢……”严明远阻止了通伯继续说下去,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现在严十三是他手中唯一的一张可以和大夫人及其家族对抗的牌了。
蓦然之间,严明远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这天空中的月色,淡淡的说道:“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他的疑问一定会去找你解答。你帮我传句话,就说……严家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生存,家族不能乱,如果他想报仇,三年之后我在皇宫恭候大驾。”
通伯满脸诧异的看着背朝自己的严明远,“老爷,您……”
“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也许听不到我们说的话,但一定能看见我。”严明远说着这话,嘴角略微抽搐了下,转身面向通伯道:“很讽刺吧!作为刺客世家的家主,竟然被自己的儿子给盯梢了!这次的确是我失算,没料到他的暗杀能力竟然如此出众,真不知道是我们严家之大幸还是严家之大不幸。”
通伯很清楚严明远那句“皇宫恭候大驾”的意思,带着心中的震惊不知道是怎么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刚一进门,门中的蜡烛便被点燃了,抬头一看,严十三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十三少爷,你来了!”
“我来了。”严十三很是平淡的说道:“他收到了?”
“收到了。”
“他有什么话说吗?”
“有……”通伯并没有立刻说出口,而是缓步走到了书桌旁,拿起了笔添好墨,挥手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同时嘴上道:“老爷让我带话给你,严家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之上,家族不能乱,如果你想报仇,三年之后再来找他。”说完这话,他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
“三年之后……?哼,他说三年就三年吗?”严十三依然很是平淡的说着。
通伯没有回话,而是将手中的纸很是恭谨的递到了严十三面前。
严十三本没当回事,可那纸上的内容他才看了一行,眉头便是紧缩成了八字,随即一把将纸扯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好……三年,就依他的三年之后我取他项上人头。不过,在这之前我也该给出点警告了。”说完人影一闪,下一刻已经翻越窗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严家大夫人的庭院之外的一个角落,严十三十分平静的站在那里,将自己完美的隐藏在了阴影之中。微闭着双眼的他想到通伯在纸上所写的话语,心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了。“严家……罗家,你们两家争斗关我们母子屁事。严明远你竟然拿我当你对付罗家的底牌,你问过我了吗?”
心中虽然怒火中烧,但理智告诉他,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同时和两个顶级家族对抗。严十三的双眼看向那灯火通明的庭院之中,嘴角微翘,露出了丝丝笑容,“虽然不能找你们家族的麻烦,但是对付你还是没问题的!”说阴影中一闪,他便完全消失了。
严家大夫人罗氏今日总是有些心烦,本以为完全在她掌控之中的家族内比,竟然出现了诸多失控的事情,其中便是以六夫人的儿子严十三最是让她感到意外,而不久前两个儿子传给她的消息,让她更加的心神不宁了起来。
此时罗氏刚从严家祖母那里返回,进得自己的卧室之中,便是连忙将自己手下的两个丫鬟打发了出去,她想要好好的静一静。可她刚为自己倒了杯茶,便觉脖子后面一凉。几乎下意识间,她便放开了手中的杯子,想以杯子落地的声响引来外面的救援,但却被一只稚嫩的手给接了下来,接着便是传来了一道声音与语气完全不符的声音道:“严家和罗家的争斗,我和我母亲没有丝毫的兴趣,即便是你请我们加入我们都懒得理,但现在是你把我逼入局中的,那么……大娘你就得做好随时掉脑袋的准备了。还有,奉劝大娘一句,您庭院东面的那四个守卫该换点厉害的了。”话音落下,那只稚嫩的手猛的放开了茶杯,仍由茶杯落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响,门外的守卫立刻夺门而入,可他们看到的只有满脸惊恐,额头冒汗的罗氏,以及东面敞开着的窗户。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一个丫鬟叫了罗氏好几声,罗氏这才醒悟过来,她转头看向依然敞开的东面窗口,用几乎惊叫的声音道:“快,……快去东面看看!”
守卫们不明所以,但也没敢去问,老实的去东面看看去了。不到盏茶的时间,方才一脸无所谓的守卫们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是雪白,而在他们中间则是抬着四个身着深紫色服饰的尸体。在这里守卫的人都认识,他们是大夫人罗氏的亲卫,罗家的死士。
罗氏看到这四人的尸体,刚刚镇定下来的她再一次失去了镇静,她死死的抓住一旁的丫鬟道:“去……,去叫家主过来!其他人……其他人退下!……慢着,把尸体抬走!”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严明远带着通伯和几名护卫来到了大夫人的庭院之中,远远的看见庭院中摆放的尸体,严明远与通伯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