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杰”,算是江湖上顶了天的高手,而单论武功,天底下无人能出方勇其右。方勇早年发迹于中原,门派不详,与其余四位师兄妹并称“五绝”,分别为“力绝”方勇、“智绝”单春秋、“阵绝”吴符、“医绝”花娘子、“工绝”乞巧儿。机缘巧合,在冻原立足扎根,统领冻原人士。细细说来,这五人皆是中原人士。
方勇使着轻功奔袭在竹海,心里乱糟糟的。不多时已到中原境柳城内。“中原富饶不及东海,却也比竹海那山堆堆树林林好,赶了些许路程,老子先喝上几大碗美酒再行上路。”方勇自言自语地走进一家客栈。
“哪里来的叫花子,出去出去,来凤楼也是你这种人能进的?”看门小厮捂着鼻子驱赶。堂堂冻原之主方勇,被人当做是叫花子,不由一阵气急:“你说谁叫花子呢,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啥!”方勇从怀里掏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碎金往小厮手里一放,“可以进去了吧?”
寻常食客吃饭,都是使铜板和银子,今儿个看走了眼,小厮躬身赔笑:“能、能、能,大爷里边儿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狗眼。”说罢转身引路。
“都闪开,贵客来了!”小厮驱赶着周遭的人,有的人自顾自吃菜喝酒,也有好奇的,眼角瞟向这方,只见小厮后边跟着一个邋遢大汉,心中也不免一阵恶心难言。
将方勇引到空座上,小厮抹抹桌子:“爷,要点些啥?我们这儿的酒有杏花酿、桃花酿、猴儿醉、女儿红。”
“猴儿醉,那是啥?”方勇来了兴致。
“爷,这猴儿醉啊,是我们这儿的特产酒。整个中原数不定只有我们柳城才有。”
“怎么个稀奇法?”
“柳城处于中原最南,与竹海毗邻,柳城外十里便是那翠竹峰,翠竹峰除了竹子,还有猴子。这些猴儿也是稀奇,会用山泉和野果装在竹筒里酿酒,一般存在山间山洞里。”
“那竹海,你们能进去?”方勇有些惊奇,暗道竹海里方向难辨,又有亦赤奴养的一些野兽,寻常人侥幸进去了也会被吓出来。
“爷,您还真有见识,那竹海一般人真进不去,进去了一会儿又自己转出来了。”小厮顿了顿,“我们柳城有一猎户,飞檐走壁,力能擒虎。他就能进去,这猴儿醉就是他带出来卖的,可比他打猎挣得多。”
方勇暗道能人异士藏于民间,也就不再多问:“先来三大碗猴儿醉,再上一只烤鸭,一碟油花生。”
“噗”,邻桌两个年轻人笑了起来。
方勇生性自傲,受了嘲笑,转头怒目:“怎的,小年轻,你俩笑甚?”
“我笑啊,低俗之人就爱喝这乱性之酒,整个柳城谁人不知这猴儿醉喝上一碗,便是如牛壮汉也得醉上一碗,你这家伙不知好歹,张嘴便是三大碗,可别酒后狂性大发,拆了这来凤楼呀。”说完端起小酒杯细细品起来。
“诺,瞧见没,喝这猴儿醉,得像柳少爷这般,细细品味。”另一个青年接嘴教训起来。
一旁小厮看见方勇面色不悦,怕得罪这位大爷,可看见说话之人是城主家少爷柳青,两边都不好得罪:“柳少爷,我看大爷是知道这猴儿醉的,想必是有真本事,不怕这酒后劲上头。”
方勇听了这话,很是受用,悄悄又塞给小厮一块碎金:“少啰嗦,给我上十大碗,爷爷今天让他们开开眼!”
“得嘞,大爷稍等,好酒好菜立马就到。”小厮收了碎金,小跑进后堂了。
小厮一走,相邻两桌人陷入沉默,都想着让对面出丑。
方勇闲着无事,内力随呼吸起落运转,竟练起内功来。四周嘈杂又安静,忽听邻桌两人悄声谈论道:“柳少爷,听你说冻原那边出乱子了,是个怎么情况?”
一听到冻原二字,方勇内力集中,细细听着。
柳青瞟了瞟四周,靠近另一人:“陛下要从柳城调很多精锐部队前往冻原,听我爹说是要向冻原开战了,明日便出发。我朝周边以冻原野蛮子最为骁勇好战,十年前陛下也只是将他们赶到冻原冻原,修建玄冰城用以抵御他们再次南下。可北蛮子一旦休养生息好了,必定卷土重来,这次我们先下手为强!”
“好,陛下威武。”青年附和道。
“砰”方勇敲着桌子,“店家,酒呢,还没好吗?”方勇听了怒从心起,也不好表露身份,催着上酒。
“大爷别急,酒菜来了。”小厮去而复返。“大爷,您的酒菜,请慢用。”
方勇闷头便是三大碗,毫无醉意,又撕开鸭子啃食起来。
邻桌两人看了啧啧称奇:“这人咋跟蛮子一样,不会是冻原来的吧。”
方勇怒不可遏,想到冻原即将遭逢战乱,内力随怒气躁动起来,借着酒意有了些许计较,转过身去:“喂,你俩,不是说我喝酒不自量力吗?可敢一比?”
柳青先开口:“不比不比,壮士好酒量,我们甘拜下风。”说完拉着旁人絮絮叨叨又说了起来。
方勇见柳青不接招:“吾辈习武之人,当迎难而上,寻求突破,怎能遇难退缩?”说完又是干了三大碗。
若是亦赤奴在这儿,一定会笑起来,大大咧咧的方勇嘴里说出文绉绉的话来,可当真是狗嘴吐象牙了。
邻桌二人听了这话,有些不悦,柳青皱着眉头:“阁下,吃饭就吃饭,怎么就扯到武道之说了,我看你酒量不错,你已这般开口,那在下就和你比上一比!”说完唤来小厮:“猴儿醉,最烈的那种,来二十碗!”
方勇把剩下的酒喝完:“我也再来二十碗,先让这小白脸十碗。”
不一会儿,双方的酒已全数上桌,柳青道:“阁下,我们比酒就比酒,何必骂人,我也不占你便宜。”说罢一连喝了十碗,脸上泛起了红晕。
“哟,这下小白脸变小红脸了,痛快痛快,有趣有趣。”方勇也一连十碗下肚,面不改色:“请!”
这边斗酒已惹得酒楼里众人好奇围观,见一方乃是柳青,皆是为他加油鼓劲。
方勇心中窃喜,跟老子比酒量,非醉死你不可。“小子,你这般酒量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滚回家喝奶吧,哈哈!”说完又开始迅速喝起来。
柳青在柳城贵为城主家少爷,何曾当众被这般嘲笑,脸色大变:“好你这叫花子,不知哪里偷来几个破钱,就到来凤楼耍酒疯,今天定叫你又来无回。”说罢运气调息,酒气化作汗水,衣衫已然湿透,再运功发热,衣衫不多时干燥如初。
“柳少爷好样的,好内力,当真年少有为,城主后继有人了!”四周观众喝彩道。
柳青不由产生几丝得意,又是一连十碗:“请!”
方勇也不计较四周围观的人,又是十碗下肚。
就这般两人来来回回喝了数个时辰,方勇从未运功排酒,仍是笑盈盈地看着柳青。
柳青衣衫却是湿了又干好几回,内力已然不足,不由面露颓色:“阁下好酒量,我认输了。”说完结完酒钱让同行的人扶他回去。
“慢着!”方勇挥手阻拦,“我共饮了50大碗,你共饮了40大碗,先前你说不会欠我十碗,那还是喝完再走。”
“你这酒疯子,强人所难!”周遭人士不由喊到。
“不错,老子今天就要强人所难!”说罢心中怒气按捺不住,运足内力握掌一抓,柳青如稻草人一般被吸到方勇手里,“喝,给老子喝,你们这帮中原狼!”说完掐开柳青的嘴将十大碗猴儿醉灌了下去,酒水漫了出来。柳青四肢无力垂下,没了气息,被酒水活活灌死了。
“杀人啦!柳少爷死了,快去禀报城主!”人群一哄而散,桌椅翻滚,酒碗破碎,方勇也趁乱离开,留下柳青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满地狼藉中。
出了柳城,方勇使出轻功直奔冻原疾驰而去。
柳城方向传来一声爆喝,想是柳城城主丧子悲痛欲绝。
柳城城主柳文双目赤红,看着儿子尸首:“查,给我查!另外,将少爷尸体抬回去,举丧七日!”柳文下达指令后挥手回府。
一贴身护卫追上:“城主,那明日北上出兵?”
柳文一掌拍在来人天灵盖上,这护卫七孔流血就而气绝,柳文沉沉道:“上锤子兵,我儿死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四周护卫噤若寒蝉,抬着柳青尸体跟着默默回去了。
方勇急急赶着向冻原前进,那里有着他的傲龙峰,他的冻原殿。却不知此时傲龙峰上发生着剧变。
“单春秋、吴符,等勇哥回来,饶不了你们两个混蛋。”花娘子被牢牢困在木桩上,声泪俱下地嘶吼着。
“二师姐,师弟都不叫了?干嘛这么生分?”单春秋捏捏嘴角的胡须。
“你个不要脸的泼皮,枉勇哥对你如此器重,你竟然联合老三布阵害他!”花娘子怒目而视。
“二师姐,不是我和老三吃里扒外,周皇现在如日中天,我们斗不过他的,他日烈阳大军一到,冻原又是生灵涂炭,何苦呢?”吴符布完阵法转过身对花娘子劝到。
“老四,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他叫你做啥你就做啥,平日里你没个主见,遇见难事哪次勇哥没帮你拿主意。”花娘子争辩道,“你俩绑我也就算了,巧儿这么小,大事小事哪件事不是都听哦们的,你们绑她作甚?”
“二师姐,巧儿虽小,可是脑袋却灵光呐,她把祖师爷的机关术可是学了个融会贯通,青出于蓝,我们把她绑了送去给周皇做几个战争机器,也好聊表忠心嘛。”提起巧儿,单春秋眼泛精光。
“你们……”乞巧儿在一旁,听完这话,觉得两位师兄竟把他当作交易的价码,心里难受至极“嘤嘤嘤”轻声抽泣起来。
花娘子见状也不争论了,不想这两个混蛋说出更多绝情话语伤了巧儿,只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等老大回来,你们好自为之。”
方勇不在冻原境内,但提起他单春秋与吴符二人也是心中一颤,老虎凶名在外,闻之胆怯。
“老四,你这阵法灵不灵光?”单春秋一万个不放心。
“放心,这是乾乾子给的阵图,够老……,够那蛮子喝一壶的。”吴符抖抖手里的羊皮卷,心里却说不出啥滋味。
四人相顾无言,冻原殿内陷入沉寂。
三日后,傲龙峰下传来一声长啸:“哈哈,老子回来啦!”
“是勇哥!勇哥回来了”花娘子惊喜连连,转念一想急忙嘶吼到,“勇哥,快走,这两混蛋……”还未喊出来便被单春秋把嘴堵上了。
乞巧儿在一旁看着师兄师姐争斗,心如死灰,脑袋偏向一旁不作言语。
“准备好了吗?”单春秋问吴符。
“放心,他前脚踏进冻原殿,就叫他插翅难飞。”吴符坚定地说到。
“吱”,方勇推门而入,刚一踏入冻原殿,只觉狂风大作,空气沉重,行动受缚,看见单春秋和吴符二人站在前方,花娘子和乞巧儿被绑在后面,沉声问道:“老三、老四,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符在一旁默不作声,单春秋喊到:“方勇,周皇不想对我冻原子民开战,乾乾子说只要我们擒住你,可保冻原平安。”
方勇一愣,进而怒道:“好啊,你们两个兔崽子,竟然投了周皇。”转眼看向流泪的花娘子和默然的乞巧儿,怒火中烧:“那她们呢?她们为何如此?”
“嘿嘿,乞巧儿能工巧匠之人,对周皇有大用,花娘子么,医术过人,再者……”单春秋还未说完。
“住口,老子今天就要清理门户。”方勇打断他说话。
单春秋看看吴符,对方勇说到:“别尽说大话,没点准备我俩不敢对付你,老四,起阵!”
话音刚落,只见吴符使出内功催动着阵图,阵图光芒显露。
方勇只觉压力顿生,仿佛陷入泥沼之中,行动万分困难,内力运转也慢了几分。“咔嚓”方勇脚下的石板破碎,碎片聚集空中化作八条石龙,绕着他盘旋咆哮,声势浩大。
“阵法已成,这八荒囚龙锁便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方勇,受死吧!”单春秋说罢帮着吴符催动阵图。
“乾乾子在此,也不敢如此托大,你们两个,仗着八条土泥鳅就想困住我?”方勇沉声道。
方勇默默运行心法,内力聚于双掌,凝为短剑,长三寸。挣扎开阵法束缚,猛地砍向其中一条石龙,集中石龙右眼,石龙一声悲鸣,坠落在石板上,化为碎屑。
单春秋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用手肘靠靠吴符:“喂,这东西行不行。”
“放心。”吴符也有些不确定。
“噗、噗、噗”又是三条石龙化作碎屑,方勇越打越快,不顾身上石龙咬出的伤痕,俨然一副拼命的打法。剩余四条石龙有灵智一般,也不上前,退到半空中对方勇咆哮,声音刺耳,乱人心神
“不过如此,小小蚊虫也敢嗡嗡叫!”方勇抹了抹脸上的血。忽而扎下马步,气运丹田,只见地上碎屑缓缓抖动起来,阵法运转慢了几分,声势弱了几分。方勇怒目盯着四条石龙,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好,他要使那招!”单春秋和吴符见状急退到花娘子与乞巧儿身旁,运足内力化为金色气罩。
“莽山龙吟!”方勇话音刚落,冻原殿内空气仿佛被抽空一般,寂静如虚空。“轰”,一道音浪如银河落九天,横贯大殿。四条石龙四散逃窜,却哪里逃得过音浪奔袭,尽数化为碎屑。
方勇周身三丈内,石板被破碎,土崩石解,竟然被刨空了一尺来深。缓缓踏出深坑:“看在你俩护住花娘子和乞巧儿的份上,我不杀你们,你们自废武功,在冻原养老吧!”
“都这个份上了,说这些客套话。”单春秋掐住花娘子脖子,“方勇,阵法困不住你,那她呢,你自废武功,不然我先杀她,再杀乞巧儿!”似怕方勇不信,“我豁出去了,你爱信不信!”
“三师兄,别这样。”吴符上前劝到。
“滚开!”单春秋一掌打在吴符肩上,吴符倒飞出去。
“花娘,我……”方勇看着花娘子。
花娘子冲着方勇不住摇头,挣扎着吐掉嘴中破布:“勇哥,不要!”
方勇盛行粗鲁,却情义至上。虽痛恨兄弟反叛,却也怜惜两位师妹,下定决心一般,灰掌聚集内力,内力剑锋滑过左膝,“噗”血液喷洒而出,左腿应声而断。方勇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上。
“哈哈,你也有今天!”单春秋冲上前去,使出内力震断方勇右腿骨骼,“力从双腿生,同门师兄弟,我最清楚你这内外功夫的根基了,方勇,从今往后,十成功力使不出三成,你就是个废人,哈哈哈!”方勇闷哼一声昏迷过去。
吴符爬起身来,走到花娘子跟前,解开了绳索:“给他止血,不然他会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勇哥!”花娘子推开单春秋,抱起方勇,以自身内力封住血脉,稳固其伤势。吴符趁此时候也放开了乞巧儿。乞巧儿面色苍白如纸,斜靠在木桩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单春秋状若癫狂,还要下手,花娘子反身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他已经废了,你还想怎样?”单春秋不敢直视四人:“你和巧儿跟我们走,不然我今日必杀他。”
“勇哥,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你自己好好保重。”说罢扶起乞巧儿,三步一回头,蹒跚着不舍着走出大殿。吴符跟在后面:“三师兄,看在师兄弟的情面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听到这话,单春秋心想以后在周皇手下发展,没这几个同门帮衬着自己举步维艰,眼下不是除后患的时候,“方勇,我们去中原了,有机会记得来看看,哈哈哈。”说完仰天大笑,走出门外。
四人走后许久,大殿内血迹未干,浸湿了那遗留的阵图,阵图异彩连连,化为石屑的石龙又斗转活了过来。却不攻击方勇,八条石龙盘绕着他的身躯冲破了冻原殿穹顶,飞向了傲龙峰深处。
傲龙峰冻原殿,从此破败凋零,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