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红鞋(7)
‘Fire——’
声响在音乐节的上空不断回荡,人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八面光屏便有六面全部变成沉浸式审判世界里的战场,无死角的拍摄这场炮火连天的战争。
“吼!!”
全体死灵露出獠牙面孔,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向下一跃。五千万地狱骑士们自硫磺火焰中爬出来,仰头怒吼,向上纵跳。
双方碰撞,一方轻盈的灵体迅速撞入另一方笨重的躯壳内,犹如驯马者那般强行驯服怪物骑兵的躯体,控制它们扭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同行骑兵的脖子,很快便有四五只白色死灵扑上来狼吞虎咽。
不消片刻,怪物骑兵就被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大块朵颐完毕的这批白色死灵钻进其他怪物骑兵身体驯马,换刚才那批战斗的白色死灵填饱肚子,向着山脚眺望可以清晰地看到怪物骑兵大军里出现一个又一个空圆圈,如同绿茵草地突然被铲出圆圈空地,那是白色死灵杀出来的己方战场。
反观怪物骑兵智商有些低下,突然看到同行骑兵自相残杀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反应过来,做出反扑行动却失去先机。
不过怪物骑兵数量到底占据优势,混乱一阵后很快适应,迅速将有异动的同行骑兵杀死,哪怕有可能杀错也无所谓。
这番不分敌我的凶残杀戮后,果真少了许多附体的死灵。
但这不是赢得战争的办法,因为怪物骑兵碰不到死灵,它们毫无还手之力,高大可怖的外表却被透明无害的死灵残杀,轻而易举被收割性命却还前仆后继地扑上来。
一只又一只怪物骑兵被杀、被吃,直到第一只怪物骑兵抓住死灵将其胳膊撕扯下来。
它举起死灵的胳膊狂吼一声,如山风海浪涌向四面八方,所有怪物骑兵仰头长嚎,似乎是在回应这名怪物骑兵的呼喊。
它们的气势在这瞬间发生扭转,战场也在顷刻间扭转。
光屏之外,人们紧张的观看战况,心情随之起伏剧烈。
于文握紧拳头:“卧槽什么情况?”
王灵仙:“怪物骑兵用无数只骑兵的性命试探出抓住死灵的办法。”
于文毛骨悚然:“那群怪物骑兵刚才不是头大无脑地自杀式袭击,而是可以放松死灵警惕心,摸索出反杀的路?它们这么聪明的吗?”
黄姜:“你说呢?堕天使的两亿个骑兵,准备用来消灭三分之一人类的强大力量。如果有一天,人类和神明全面开战,这批骑兵就是先头部队前锋军。”
他们三人的对话内容几乎被大卫复制了一遍,当然不是大卫偷听他们分析,而是他也很快看出来,拿起话筒对岑今说道:“看来您豢养的死灵军队即将惨败。”
黄毛豢养的幽灵大军?他为什么豢养?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公开带头反抗神明的审判?
人们窃窃私语,质疑黄毛这群亚洲人的来意,他说他们将杀死天使和神明,他们将杀死欧洲的信仰,对信徒而言毫无疑问是灭顶之灾。
他们公开向欧洲的信仰和梵蒂冈教廷作对,说难听点,就是跟全体信徒作对。
大卫趁胜追击:“亚洲人,你们是为摧毁欧洲的教廷和信仰而来吗?在新世界莅临之初,试图打击欧洲关于宗教信仰、超凡军队和民间超凡者的蓬勃发展,用摧残幼苗的卑鄙方式抢占先机,替国家铲除强大对手、争夺未来资源……Mr黄,你们是不是接受华夏特殊任务而来?”
Mr?舞台上长裙长发黄毛女是个男人?
在场观众哗然。
黄毛直勾勾看着大卫:“我们为解放全人类而战。”
大卫拉下脸:“所有反派大boss为实现自私的心愿都会拉扯‘为人类’、‘为正义’的大旗遮挡,虽然这是影视文学作品里常见的脸谱化形象,但不得不承认艺术来源于生活,果然利用相同的借口。”
“还好。”黄毛笑一笑:“至少我没说‘为了环保,禁止吃肉蛋奶’。”
大卫手指微动,正要开口就被黄毛打断:“嘘。不要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没有用超凡之术,你尝试再多也无法免疫。”
大卫心跳加快,不动声色:“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误会。我代表教廷,为拯救人们而来,如果你我目标一致,应该携手合作才对。”
“然后变成你的踏脚石吗?”
大卫闻言很不满,因为他只在故意煽动民众情绪时扩音,后面释放友好合作信号的几句话没有对着话筒,反观黄毛全程肆无忌惮,摆明不愿意合作。
既然如此,没有合作的必要。
大卫和黄毛并肩,面对全体观众和直播镜头义正言辞地说道:“新世界纲领刊登于各大媒体、网络报纸和政府官网,相信诸位早在两个月前就明白神话文明复苏的未来趋势不可阻挡,人类将与神明共存,神明将庇佑人类,为人类带来繁荣、科技和寿命!
教廷、超凡者和超凡军队……一切非凡力量将由教廷和各国政府合作向欧洲的人民公开,你们会看到真实的世界,人类应该比现在更富有、更长寿、更快乐,没有灾害病痛贫穷的折磨,我们本应该长居天堂!
我们曾经拥有共同的信仰,拥抱神明,相亲相爱。我们曾经在神明的庇佑下拥有璀璨的文明比如几千年前的玛雅文明。
我们的历史记载神秘的巫医、伟大的圣人,英勇的骑士、美丽的精灵……先进的机械工艺和起死回生的医术,数之不尽的食物和美酒,但是否定神学的一批人为了私心,对神明的馈赠赶尽杀绝,以至于神明失望,不再庇佑人类。
失去信仰和庇佑的人类,科技倒退、知识倒退,文明的根基几乎毁于一旦!
无辜善良脆弱的羔羊们,有人为了掩埋神明的功绩而篡改历史,摧毁文明,编写虚假的科学、虚假的历史,否定人类的起源、抹除神明存在的痕迹,抹杀了我们全人类的寿命、幸福和快乐!抹杀了我们的失乐园!
但是现在,我的同胞们、羔羊们,主必不会抛弃祂的信徒。
致教廷,致欧洲,致全球被蒙在鼓里的信徒们宣告:神,已卷土归来!”
陈词慷慨激昂,极具煽动性,且在同一时间里,隐藏于人群中的教廷神职人员纷纷脱下伪装,走出人前,露出统一着装的驱魔长袍,内着黑色全套贴身西装、外罩一件绣有金色十字的长袍,军靴笔直,如挺直的脊梁骨。
这些藏匿于人群里的教廷驱魔军团有男有女,昂首挺胸,无一不是风采潇洒、英姿勃发。
他们拿出鸟嘴面罩戴在头顶,如中世界的瘟疫医生,虽恐怖但足以与瘟疫对抗,另一层面而言相当可靠。
人们又惧又敬,团缩在一起,场内回荡着大卫激动的声音,一阵死寂结束后,先是突如其来的喊声:“我们仰望你,你是和平的君主。遵循主教导,我们彼此相爱——”
全场齐声念:“阿门!阿门!”
最初那一句是古犹太人的祷告词,后面的回应是人们肯定、赞同的响应。
大卫张开双手,像仁慈的主拥抱尘世羔羊,整个场面像大型邪教。
黄毛在旁观看,配合地呼喊:“阿门、阿门。”
像拔河时喊加油的节奏,让群情投入的信徒莫名尴尬。
大卫投来冰冷地目光:“你否认我们的信仰吗?”
“尊重,祝福。”黄毛微笑比心:“love&peace。”
不知为何,感觉嘲讽加倍。
黄毛左手比着开枪的手势,食指竖起,忽然向前一指:“看,局势又扭转,胜利属于正义。”
大卫猛地看向光屏,惊讶地发现那群被抓住弱点的死灵不仅没被撕成雪花片,反而浑身浴血,凝出实体,化为凶邪厉鬼扑向千军万骑,浑然不在乎缺胳膊断腿,竟然比那群来自地狱的骑兵还凶残百倍。
“魔鬼。”
大卫低语,眼角余光瞥见身旁黄毛的笑容加深,凝视死灵的目光里还流露出一点点慈爱,不禁头皮发麻,时刻瞪视着这人。
黄毛:“恨比信仰更持久、更浓烈,可爱可敬的幸运儿,你怎么会明白一群脆弱得随时飘散的死灵心口永不熄灭的火苗?
你怎么会明白高高兴兴出来旅游就被莫名其妙地杀死的恨意?他们要么是一家人、要么是热恋中的情侣,彼此情感正是最浓烈最欢喜的时候,突然从天堂掉落地狱,那浓烈的情感瞬间转化成恨意。
他们亲眼看着爱人、家人惨死,被迫困在同一个地方百年、几十年、好几年,无能为力、无法逃脱,死后还必须东躲西藏,避免被抓去填防空洞,被当成养料制造新的兔头人、新的生命体。”
黄毛眯着眼,轻声叹气:“生前死后,不得安宁。罪魁祸首还在世界各地祸害无辜,冠冕堂皇地审判他人罪恶,甚至已经忘记祂曾经害过的人类。”
又是一声叹气,黄毛闭眼再睁眼,语气已经变得相当轻松:“所以吃饱喝足打骑士,全体死灵军队,都给我支棱起来!发泄完心里的怨气,咱们就得接受改教,要不然继续愤世嫉俗下去会被赶出去,我面子再大也没办法留你们。”
山海昆仑的管理员屡次抱怨这批死灵怨气太大,凶性难除,不服管教,经常斗殴闹事,还是河柳提议派遣到浓雾里消耗精力,顺便打猎,这个矛盾才有所缓解。
说来也是好事,死灵在浓雾里大开杀戒,倒因此训练出集体猎杀的好本事,这会儿对付怪物骑兵才游刃有余。
黄毛的话传遍音乐节场地的同时,顺着山海昆仑传达给每一个死灵,肉眼可见地士气大振,炮火轰鸣、兵戈相击,各出其能,厮杀激烈。
乌蓝挽了个剑花:“骑士,饥荒还是瘟疫?”
粉红屋主人身高约莫25米,腿和手像两根竹竿安在上面,直到审判结束,雷安娜他们才察觉这副模样有多怪异。
尽管身高25米,俯瞰祂的人还是瞧不见下巴以上的面孔,那顶帽檐宽大的帽子仿佛已经和祂的血肉长在一起。
粉红屋主人西装袖口里吊出一柄细长的拐杖,抽出拐套露出里面锋利的西洋剑,向半空中一鞭发出清脆地声响,而后面向乌蓝和图腾两人说:“你们没被催眠。”
图腾:“一开始没有记忆,看到那只‘孤儿怨’杀人的时候想起来。”
乌蓝耸肩:“我是看到杀婴怪的时候想起来唔……我的意思是包括几年前火烧粉红屋的记忆。”
她和图腾当时阴差阳错接到这任务,大开杀戒,差点被送国际法庭,还是李道一、张畏涂等人力保,只是相关记忆被模糊处理,只记得接过任务,具体不得而知。
“还得感谢您帮我们解开催眠。”乌蓝撩着头发温声细语:“好人做到底,希望您能一并解决我们的疑惑,我们不希望找错骑士。”
他们的任务是调查‘红舞鞋’,源头搞清楚了,顺便一劳永逸,所以希望粉红屋主人自曝身份,要是瘟疫骑士那就相当妙,省得他们到处跑。
粉红屋主人缓慢念诵:“一钱银子买一升麦子,一钱银子买三升大麦,油和酒不可糟蹋。”
乌蓝和图腾心一沉,此句出自新约启示录,羔羊揭开第三印,骑士骑着黑马说出这句话。
“饥荒骑士。”
话音一落,饥荒骑士突降二人中间,身体未动,只扭动手腕关节,那柄西洋剑便作虚影编织出密集的剑网,同时对付图腾和乌蓝二人仍留有余力。
刀剑长棍相击发出脆响,火花在空气中闪烁,乌蓝轻盈地翻身,跃至饥荒骑士的头顶,刀罡剑煞同时劈砍出去,地面瞬间卷起狂风,白色的月牙痕形状席地而起,笼罩住饥荒骑士和他脚边的两只怪物,下一秒猛地收拢、切割,两只怪物被整齐地切割成几十个肉块,反观饥荒骑士毫发无损。
图腾落在窗台,脉轮牢牢锁定饥荒骑士的剑网和祂的躯体,很快找到破解密集剑网的关节点并将之告诉乌蓝:“还有一件事,我找不到饥荒骑士躯体的血管神经网络。”
他的脉轮能看透任何物体的构造包括有机生物和无机生物体,连魂体状态的死灵也能使用脉轮找出神经网络并抓住它们,可眼前的饥荒骑士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团光,一片虚无。”
“龟儿子。”
“你说脏话。”
“想当妈怎么能说是脏话?”
“……”
沉默片刻,乌蓝恢复正经:“光能抓住吗?”
“初中物理知识告诉我们要么加强磁场,要么捕捉速度大于光子速度,你可以把自己变成黑洞。”
乌蓝眉头深锁,表情严肃:“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战死前线,身边居然是一个死秃驴。”
图腾:“我有头发。”
“寸头和光头有区别?”乌蓝叹气:“我还想继承鬼蛊女这个名号,折在这里有损我姑的名声。”
“损你姑名声会怎么样?”
“会被鞭尸。”
“……?”
乌蓝:“我姑她吧,平时温柔,狂暴起来连校长和你师父都害怕。为了不被鞭尸,我现在要杀掉光。”她突发奇想:“上帝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要是我们杀了那啥,是不是等于消灭光?”
“你清醒一点。”图腾紧握长棍,异想天开:“看过某海贼动漫吗?里面有个大将的能力是光,还有一个海贼的能力是迟缓,如果控制对方的时间,延迟光的速度能不能顺利捕捉?”
乌蓝:“时间控制……现在喊大仙还来得及吗?”
图腾:“你猜。”
话音一落他就感觉头皮发凉、背脊发寒,从乌蓝眼中看到相同的恐惧和对危险的判断,同时暴喝:“跑!”瞬间以最快的速度逃亡,下一秒原地轰然爆发流浆,饥荒骑士就站在原地眺望他们。
两人逃至粉红屋上一层楼,透过破碎的天花板俯瞰饥荒骑士,俱是头皮发麻。
乌蓝突然说:“我肚子饿了。沉浸式审判的机制类似催眠大脑吧,为什么大脑会饿?我们晚上吃挺饱才出来,身体也不该饿那么快。”
图腾:“因为祂是饥荒,祂所到之处,遍地饥饿,任何生灵都会因此变得暴食暴饮,然而饥饿感如影随形。再不解决祂,我们就会活生生饿死。”
乌蓝看向下方厮杀吞噬成一团的怪物骑兵和死灵,忽然明白促使死灵疯狂进食的原因不只是仇恨。
“其实就算大仙儿在场,用时间拖延饥荒骑士,我们也没办法杀掉祂或控制祂,因为我们没有捕捉光的仪器。光无法没消除,除非被吞噬,但我们连太阳系都出不去,遑论整一个黑洞出来。光也不能杀死光,但光可以融合光。”
“你意思是?”
“融合跟吞噬没什么区别。”
“我明白了。另一束光在哪?”
图腾顺着乌蓝的视线看向下方厮杀的死灵,顿时明了:“取而代之。”
死灵和饥荒骑士的构造颇为相似,都是光却有分别,前者还能被捕捉,相对来说也很弱小。
图腾皱眉:“太弱了,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你怎么确保这群死灵会听我们的?”
乌蓝:“帮我拖住三分钟,我控制祂行动。至于死灵,当然一定不会听我们的,不过我相信岑今能搞定。”
图腾思索片刻当即同意:“没别的办法,我尽量拖三分钟。”言罢便从天花板的洞坑坠落,踩着皴裂的石块避开时不时喷上来的岩浆,冲着饥荒骑士便是当头一棒。
连续嘭嘭闷响,皴裂的地板被砸裂,石块纷纷坠落至岩浆,溅起三四米来高的岩浆液,如毒蛇蜿蜒而过,灼烧地表、墙壁等,连钢筋都裸露出来,冒出滋滋滚烫热烟。
眼见滚烫的岩浆就快爬到这层楼,雷安娜和红专连滚带爬冲向天台,余光瞥见图腾且战且退,没一击落到饥荒骑士身上,却次次精准无比地打碎地板,终于‘轰隆’巨响,地板仿佛被敲碎所有受力点,当场倒塌,哗啦啦如豆腐碎块滚进岩浆里。
图腾先一步爬到上一层楼,没有停歇半秒便将这层楼的地板也敲碎,一阵天摇地动,顷刻间淹没楼下的岩浆和饥荒骑士。
瞳孔里的脉轮确定火海中的岩浆喷射口都被堵住,图腾便快速搜寻饥荒骑士的身影,余光刚捕捉到一团光,那光便瞬移到跟前,锋利的寒芒闪过,割破脖子表皮,鲜血溢出来。
如果不是他躲闪及时,这会儿恐怕人头落地。
图腾踩在一根折断的钢筋上面,陡然被扣住肩膀重重砸向墙壁,小腿直接往滚烫的钢筋上面一烙,滋啦啦作响,肉香味立刻冲向鼻间,胃部酸水汩汩冒出,让他产生一种胃袋被灼烧洞穿的错觉。
饥饿像贪婪的虫子啃噬着肠胃和大脑,疯狂叫嚣着进食,被肉味一刺激,他差点就控制不住想撕下腿肉吃掉,可见饥荒有多可怕。
图腾再又一次被抓着撞向墙壁时,直接使用金刚秘法将整面墙壁都击碎,而后咔擦一声便将长棍化作三节棍,反手甩向饥荒骑士,链子连接处牢牢缠住西洋剑剑柄。
此时他整个上半身撞出墙外,下方是岩浆火海,只要饥荒骑士松手他就能掉下去变成一白骨。
但图腾不借这机会脱身,右手成拳击向饥荒骑士,出于身体倾斜、几乎没有着力点的缘故,他的拳头堪堪停在饥荒骑士面孔的20厘米处,拳风吹动帽檐。
下一瞬,张开五指,大拇指扣起做金刚降魔掌:“大威势明王·诛邪。”
如山海般的磅礴力量瞬间化作恶鬼明王相咆哮着冲向饥荒骑士的面门,宽大的帽檐顷刻间掀起,露出空白的五官,骑士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被打散,很快重聚。
被惹怒的饥荒骑士将图腾扔进火海,连西洋剑一起被拽走,坠落火海的图腾用力将三节棍甩到钢筋,顺着力道将自己甩上空,稳稳落在钢筋上,随后抓住脱出棍链束缚而掉落的西洋剑,将其掷向靠近天台的墙壁。
膝盖微微下压,自脚到膝盖冒出一层白色水汽,身体猛地腾空,倏地蹬至西洋剑,借力道跃至天台,图腾落地,不及休息便向离弦之箭迅猛地蹿出去,对准饥荒骑士就是一次次的‘大威势明王’、‘大无畏’等超凡之术+金刚秘法。
饥荒骑士有时被打出虚影,有时毫发无伤,总的来说伤害连5%都不到,反观图腾在极端饥饿和受伤状态下,颓废之势明显,死亡之相已现。
终于饥荒骑士烦不胜烦,瞬移至图腾身后,伸出左手,一柄西洋剑霎时落入祂手并挽了个剑花,骤然刺向图腾的心口处,将其牢牢钉死在天花板。
“嗡嗡叫的虫子,很烦。”
除了审判,饥荒骑士很少评价人类,这是头一次,说明图腾真的激怒了祂。
饥荒骑士拔出西洋剑对准图腾的脑门,嗓音沙哑苍老:“诛杀天启骑士?口出狂言。”
审判之地场外。
大卫学着黄毛咧开嘴笑:“除了神,没人能消灭光。看来你的同伴将死在神的审判之下,Mr黄,你似乎无能无力。”
黄毛偏着脑袋:“是吗?”他弯着笑眼:“你对我的同伴一无所知。”
语毕的同时,光屏里传出一道冷静的女声。
“诛杀诡异,不论灾害等级,言出必达,绝不是空口白话。”突如其来的一声自身后传来,细雨狂风之下,天台顶的乌蓝黑发和长裙飞扬,仿佛九天神女。
“面具·见我如神。”——
第162章 红鞋(8)
“超凡之术‘面具’,超短待机,耗电惊人,跟我的超凡之术一样,序列排在前面主要是稀有加上确实威力惊人。”王灵仙科普。
所以他跟乌蓝很少用超凡之术,一个苦练枪术、另一个练习刀剑和鬼蛊术法。
于文看向黄姜,后者说:“别看我,我也没见过堂姐使用超凡之术。”
王灵仙:“字面意思,乌蓝能模仿所有高等级诡异的面具震慑低等级诡异,使它们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没猜错,她现在模仿的是救主耶稣。”
黄姜:“天启骑士是新邪教那边的信仰之一,他们反耶和华。”
于文时刻留意被束缚在电椅上的图腾和乌蓝,发现图腾脸上血色逐渐褪去就想起刚才被西洋剑当胸贯穿,于是告知王灵仙和黄姜两人:“会不会影响到现实?”
王灵仙查看图腾的心口,发现皮肉绽开,分辨出是剑伤,伤口随时间流逝而加深,现在的伤口深度隐约超过1厘米,如果图腾再不出来,恐怕会完整复制他在审判世界里的伤口,心脏破裂、失血过多而死亡。
他赶紧在图腾身上施加超凡之术拖延时间:“暂停时间只能维持三秒,所以我只能选择延缓时间,最多三分钟。”
黄姜笃定地说:“足够了。”
王灵仙和于文都看了眼黄姜,后者仰头看向光屏里的乌蓝,神色坚定,目光坚毅,无比信任。
与此同时,乌蓝话音一落便有强劲的威压自她身上回荡,仿佛海浪向四周扩散,霎时斩断狂风细雨,同时震慑五千万个怪物骑兵和天启骑士。
饥荒骑士试图抗拒乌蓝的面具效果,但祂只看了眼乌蓝的脸,形体瞬间消散,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重聚,向乌蓝行以最高敬意的骑士礼,单膝跪地、低头,表达俯首称臣的敬畏。
就是现在!
乌蓝猛地抬头看向虚空处,天空仿佛回应一般骤然电闪雷鸣,粗大的闪电划破黑暗,饥荒骑士终于在此刻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意志悄悄潜伏进祂的沉浸式审判世界。
祂想反抗,将那股具有强烈吞噬煞气的意志驱逐,但崇敬的救主就在眼前,没有命令,祂不敢不敬。
舞台中央的黄毛平静地注视光屏,无声下令:吞噬骑士。
几乎跟乌蓝的命令重叠:“吃掉祂。”
令行禁止,言出法随,全体死灵或附身怪物骑兵向山顶的粉红屋天台狂奔而来,或钻进墙壁里如鱼入海飞快蹿游而上。
顷刻间便有成百上千只怪物骑兵猛然向上纵跃,灵体脱壳而出,笨重的躯体没有着陆点,纷纷掉落岩浆火海,铺天盖地的灵体簇拥一动不动的饥荒骑士,瞬间将其裹成密不透风的蚕蛹。
恐怖的咀嚼声和撕裂声不绝于耳,某种不知名野兽的咆哮充满愤怒和痛苦,似乎质问祂信赖的救主为什么任祂被吞噬、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等祂的信仰被耗光,试图反杀已经来不及,死灵们疯狂地发泄仇恨,钻进虚幻的光团并蚕食。
蚁多咬死象,数千个死灵也能杀掉对它们来说等同大象的饥荒骑士。
短短两三分钟内就完全吞噬饥荒骑士,沉浸式审判世界的天空突然裂开,露出无边无际的黑暗,同一时间内,地面的岩浆火海掀起狂涛怒浪,山脚骤然坍塌出无底洞,小部分来不及逃脱的怪物骑士顿时堕入黑洞,被里面的罡风撕成碎片。
乌蓝扛起还剩一口气的图腾眼疾手快地避开喷涌的岩浆,雷安娜和红专飞快朝他们这边聚拢,颤抖着声音求主\\先祖救命。
面具效果还未完全解除,显然他俩把乌蓝当成信仰的神明了。
乌蓝阖眼:“深度睡眠。”
红专:“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便听‘咚’地声响,雷安娜直接栽倒,红专下意识伸手去捞,不料困意上头,跟着一起栽进火海,失去意识的时候,脑子里闪过‘完了’俩字。
下一瞬猛地清醒,红专像条脱水的鱼用力跳起,不料被巨大的力道箍住动弹不了,吓得他以为身体残缺便嚎叫出声,被扑过来的队友们一巴掌打醒。
“别嚎了!你们没事。”
红专扭头左看,空空的座位铺满黑灰,右边四具烧焦的尸体,吓得他又想嚎叫,被雷安娜迅速捂嘴:“他们审判不通过被烧死了,我们还活着。”
红专立刻跳下椅子和队友们拥抱,随即了解死里逃生的发展经过,满脸不可思议。
另一边乌蓝和图腾一醒就捂着痉挛的胃喊饿,黄姜从兜里掏出两颗巧克力棒塞给他们:“闹剧差不多快结束了,先忍忍。”
图腾按着心口龇牙咧嘴,瞅了眼伤口说:“得有两厘米深。”
王灵仙:“帮你延缓时间,没到两厘米,血液止住,只要不剧烈运动、不撕裂伤口就没事。”
图腾环顾现场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氛说:“我觉得这不像闹剧快结束的样子。”
鸟嘴面具装扮的驱魔纠察队分为三大队,一队和恐怖天使对峙,两队将炮火对准舞台上的岑今,兔头人和红鞋面沉如水,金发莱妮脸上的笑怎么都看不出欢喜,大卫面露警惕,反观黄毛百无聊赖地踢着鞋尖。
“什么情况?”
“原来的两方对峙变成三方对峙,到现在变成四方对峙,我们就是新鲜出炉的第四方。”王大仙抱着胳膊说:“大卫代表教廷,驱魔纠察队混在观众里。三方分别代表三股不同的宗教势力,为了吸收教徒各展其能,如无意外,有末日骑士这一王牌的兔头人和红鞋是最大赢家。”
乌蓝:“没想到会出现一批死灵破坏他们的计划,又有我和图腾配合打破审判、吞噬骑士,应该有不少教徒信仰破灭。”
黄姜:“向全球公开他们各自所属宗教的实力从而吸收教徒只是表面理由,更深层次的理由是梵蒂冈教廷利用这次机会推翻机构这一二百年来的努力,将人类反抗神明奴役这壮举扭曲成驱逐和背叛。”
图腾愣了一下,“他们想和世界割裂?”
黄姜:“比起必然付出巨大牺牲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不如选择依附神明,成为神明座下第一走狗,反而能在大战后分配到能源和财富,迅速崛起,让全世界都仰望欧洲的时代和欧洲君权神授的时代相结合,当然更符合他们对未来的期待。”
几乎所有人都坚信神明和人类将爆发大战,人类胜利的几率不足10%。
“三足鼎立能稳定局面,四边形相反,加快变形的速度,就看谁第一个发难。”
噗嗤一声笑打破沉寂冷肃的气氛,众人看向金发莱妮,后者说:“抱歉,这件事算我疏忽。”
她双眼弯成月牙,话锋一转便向兔头人和红鞋小姐发难:“两位实在没有赌徒精神,所谓愿赌服输,你们输了第二轮审判,却暗中做手脚,塞进那只狗屎的天启骑士破坏规则实在让人生气。”
兔头人:“愿赌服输,所以我们没有抢走你的审判权。”
红鞋:“技不如人,你应该反省。”
兔头人红鞋齐声:“审判只有优先权,没有规则。”他们扭头瞪着舞台的黄毛:“豢养死灵,藐视圣子,残杀骑士——你犯了大罪!死不足惜!”
大卫后退,远离岑今,两队驱魔骑士迅速包围在他左右。
金发莱妮怒喝:“谁敢动他!”
三只恐怖天使有一半的躯体暴露在浓雾之外,模样可怖,杀伐之意蠢蠢欲动。
金发莱妮:“骑士擅自侵入沉浸式审判,妄想取代耶和华审判世人的罪,侍奉它神、跪拜它像,恨耶和华、反耶和华,主比追究他的罪,自父及子,决不饶恕。”
语毕就见到兔头人和红鞋所在的空间里凭空出现一个两米来高的肥胖男人,以超出自身体型的灵活度轻松掐住兔头人的脖子,打断其腿骨,然后当着镜头将兔头整个拔起,鲜血当即浸满屏幕。
红鞋小姐身形较为矮小,抢先一步逃蹿,像只小猴子那样蹲在吊灯,冷冷地注视着金发莱妮,嘴巴张开说了一个长句,肥胖的男人大跨步向前走,忽然脖子迅速长满一颗颗玻璃珠大小的水泡,水泡哔啵爆开溅出大量脓液。
被脓液沾染到的地方迅速变红,长出密密麻麻的水泡,再次爆开。水泡爆开的皮肤快速溃烂,裸露出红色的皮肤组织和白骨。
不到片刻,肥胖的男人就烂成一副被剃光肉的骨架,轰然倒地。
红鞋小姐抿唇,嘴角勾成诡异的V字形状,恶寒的歌谣响起:“围着玫瑰转啊转,口袋里塞满花瓣。灰烬,灰烬。我们都倒下了。”
广场中心同时循环播放这首歌谣,换成童声,更显诡谲。
黄姜低声:“中世纪隐喻瘟疫的黑童谣,黑死病症状之一是身上长满玫瑰花疹,当时人们认为瘟疫由恶臭味引起,所以口袋里塞花瓣除臭。灰烬是骨灰,倒下是死亡的意思——祂就是瘟疫。”
肥胖高大的男人叫埃阿,是金发莱妮的父亲,列车最后车厢里四口之家的父亲。几天不见,他就胖得让人认不出,死得也相当随意。
红鞋小姐俯瞰镜头,放映出来的画面等于俯瞰观众和金发莱妮:“这次算你赢,下次你会跟你的肥猪父亲一样被瘟疫的虫子爬满五脏六腑。我说到做到,莱妮。”
金发莱妮好心情地道别:“我会在感染灾疫之前,先把你片成肉片。”
红鞋小姐阴沉着脸,忽然扬起嘴角:“听说你们在寻找弥赛亚?他就是备受瞩目的救主——”祂忽然指向舞台中央的黄毛,陡然冲到镜头前放大扭曲的面孔:“我记住你,黄毛!你的躯壳将被我接受,恭喜你被选为救主在人间行走的容器。”
金发莱妮拉下脸,这是跟她抢夺救主的意思?
大卫拦下驱魔纠察队:“让他们狗咬狗。”
他看向黄毛,这人已经得罪好几个宗教势力,倒想知道他会怎么脱困。
金发莱妮看向观众和直播,第一次有了想灭口的冲动,欧洲宗教势力盘踞,虽说她所属的这个组织势力盘根错节,真跟教廷硬碰硬不一定会输,可现在救主未确定,不宜大肆张扬。
偏她隐瞒身份的救主被对面的红鞋轻而易举爆料,心底忍不住升起暴戾,她不着痕迹地扫过大卫,然后低头玩指甲:“随你,别被我碰到。”
红鞋小姐反而因这态度心生疑窦,她没错过金发莱妮刚才偷瞥大卫的一眼,同时想起去年听都没听过大卫这人,怎么今年突然声名鹊起,还成为教廷力捧的宠儿?
她对教廷也不是没监查过,以前从未见过大卫这号人物。
难道大卫才是救主?
大卫察觉到红鞋小姐投来的隐晦目光,肩膀如担千斤重物,心乱如麻,硬着头皮迎上红鞋小姐的视线,岂料红鞋小姐咧开嘴露出尖牙,瞳孔里倒映着祂开合的嘴型。
不过一会儿,大卫便觉得舞台灯光黯淡些许,眼角余光瞥见黑影闪过,脖子一痛,下意识一掌拍过去,有种熟透的果实被拍烂爆浆的触感,摊开手,掌心是一只不知名小虫子的尸体。
大卫恶心地撇开。
红鞋小姐却在此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原来你也有资格。”
什么?大卫抬头。
红鞋小姐双腿倒挂在吊灯上,头向下,左右摇晃,笑容灿烂:“我们很快就会再见。”言罢她就离开镜头,只剩下摇来晃去的吊灯。
金发莱妮抓起辫子玩弄:“没办法,你们今天很幸运,审判到此为止,下次有机会再见。”语毕,镜头直接黑屏,恐怖天使们退回浓雾。
人们以为可怕的审判终于结束,为逃过一劫而庆幸,纷纷交头接耳发表感想,虽然审判出师不捷但收拢教徒的目的总算达到。
广场嘈杂喧哗,胆小的观众摸向出口,忽然尖叫:“为什么浓雾没有散去?”
“……?”人们这才发现浓雾里的恐怖天使还在,根本没离开,不由心慌烦躁:“不是结束了吗?难道我们永远困在这里?”
下一刻,黑掉的屏幕再度亮起,摇晃的吊灯静止,金发莱妮和红鞋小姐脸上还残余着恐惧地出现在镜头前,结结巴巴地说:“审判三:戒之在妒。”
众人哗然。
大卫皱眉:“审判不是结束了吗?”
金发莱妮和红鞋小姐一语不发,齐刷刷看向岑今,大卫不敢置信,猛地扭头看向黄毛。
“你干的?你想做什么?”
“别一副我想干坏事的黄花大闺男表情,你就差在脸上写‘别过来’了。”
黄毛冷漠地吐槽,目光飘向他身后的驱魔纠察队,接着扫两眼金发莱妮和红鞋,哪怕没帽子他也装作有地做了摘帽行礼的动作。
刚把猎物赶回笼子里的丁燳青站在高架台慢条斯理地擦手,收到黄毛的行礼不由一笑,也摘下帽子点头回礼。
黄毛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我这人有强迫症,说好的三次审判怎么能半途而废?”
金发莱妮抽着嘴角:“我们没说三次。”
黄毛:“我觉得有。”
金发莱妮同他面对面冷静地对视片刻,低头点了点:“你说有就有吧。”仗势欺人的丧毛。
红鞋小姐比金发莱妮狼狈,祂死死地掐住胳膊说:“别浪费时间赶紧开始,第三次审判的相关罪人已经挑选好了。”
灯光很听话,迅速挑选出场内观众二十人,竟然还有好几个熟人比如黑兔乐队队长的扫罗、黑山羊乐队的两名成员以及大卫。
大卫面露愕然,很快镇定:“我犯了嫉妒的原罪,我怎么不知道?”他抬手阻拦纠察队:“不用管我,既然我犯罪那就接受审判,主能证明我的清白。”
罪人一字排开,但听红鞋小姐咬牙说:“戒之在妒,缝眼罚之。开始审——”
“等等。”黄毛打断她:“还剩两个位置。”
红鞋小姐:“只有20个名额。”
黄毛:“那我作保,多添加两个名额。”
红鞋小姐狞笑:“好啊,你得跟着多出来的两个人一起接受审判。”
黄毛:“我没问题。”
金发莱妮觉得不太对,刚想阻止,不料红鞋小姐抢先一步问多出来的两个名额给谁,就见黄毛吐出两个名字:“莱妮,瘟疫骑士。”
金发莱妮和红鞋小姐的真名\\真实身份,双方俱是一愣,红鞋小姐暴怒:“你敢!你敢代神之名审判祂的信徒?!谁给你的权利!”
黄毛:“我的神明允诺我可以代他审判你们。”
她们不知道黄毛口中的神明另有他人,还以为是耶和华\\耶稣。如果十分钟前,黄毛说这句话,她们只会嗤笑,可刚才被强行驱赶回来的经历令她们半信半疑。
那强大到恐怖的气息压制下,莱妮和红鞋犹如惊弓之鸟,看见、听见什么异常都开始怀疑。
黄毛高举左手,扬声说道:“我以神之名审判诸位罪人,履行我猎杀天使、骑士,猎杀瘟疫的承诺。诸君,今晚的压轴即将开场,敬请期待。”
“在此宣誓!我们保证光明正大,绝不耍鬼蜮伎俩。在此警告!请做个好人好神。我们向诸君担保审判公开公正,不会错判好人、也不会漏判任何心怀叵测者。”
面向镜头,黄毛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瞳孔撑大,眼中的红雾弥漫扩散,配合兴奋到狰狞的笑竟仿佛恶鬼的眼睛。
这一幕让观看直播的观众心脏一揪,恐惧席卷而来,如溺水般呼吸困难。
“审判地:玩偶屋。罪名:嫉妒。惩罚:缝眼。”
黄毛竖起食指,笑眯眯:“Action。”
话音一落,不知何处来的口哨清脆响亮,吸引众人目光,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被审判者都原地消失,没人看到他们如何消失。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指着光屏喊:“他们在那里!”
正见消失的人全部出现在光屏某个光线昏暗的大屋里,每人表情茫然,不解怎么会出现在陌生的大屋里,但下一秒每个人的身上都出现身份卡牌。
随卡牌的完善,他们脸上的茫然消失,取而代之是符合身份卡牌的表情。
通过对话,看众才知道他们分别是三批人,一批旅游途中大巴抛锚,遇到暴雨,干脆回游乐园的玩偶屋躲雨。第二批是假期兼职的青年,来游乐园打工,收拾器材准备下班,结果遇到暴雨。
第三批是职业偷拍记者,拍照发给报社或游乐园对家。
“这是情景模拟?”乌蓝对图腾说:“比我们的沉浸式审判逼真,身份牌也很完善。不过,支持黄毛的神明是哪位?”
图腾:“没听说。”
于文:“毗湿奴?”
黄姜:“毗湿奴死得不能再死了。有没有可能黄毛真的是救主,他被上帝挑中了?”
王灵仙:“少瞎猜。黄毛他是华夏人,偏爱他的神明至少得是个耳熟能详的华夏神明。什么上帝耶稣,让他们去挑黑人白人。”
图腾四人齐刷刷看着王灵仙:“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王灵仙莫名其妙:“我很激动吗?”
“声音分贝明显提高,瞳孔扩大,肌肉紧绷,太阳穴跳动——很明显你知道什么,大仙,吃独食没有好结果,快告诉我们扫罗约你出去的时候还聊了什么。”
“传奇女巫能预言音乐节发生的事,不可能猜不到黄毛这变数。”
“你悄悄的,我们保证不对外说。”
望着同学们亲切友好的求知面孔,王灵仙笑了。
“滚。”
此时,高卢花都某栋公寓楼里,电脑屏幕亮着,一只黑猫轻巧地落在窗檐,一只乌鸦猛冲进窗台紧急刹车,落在桌面嘎嘎叫两声。
旁边一个黑裙白发的女人抱着摩托车头盔走出来,回身看着电脑屏幕半晌,笑说:“我以为预言里的‘分裂欧洲’是撒母耳预知能力退化的夸张结果,现在看来,预言太轻了。”
女人戴上头盔前对黑猫和乌鸦眨眼:“走吧宝贝们,我们应该去添把火,帮一帮黄毛。”顿了顿,她可惜地叹道:“不是女孩呢。”
梵蒂冈位于罗马高地的一个城中之国,此时灯火通明,世界最大教堂圣彼得此刻骑兵遍布,守得水泄不通。世界各地传教的驱魔神父被紧急召回,当然也有召不回的,便视频连接开会议。
总机构、白头鹰国和毛熊,以及华夏为代表的亚洲今夜难眠,都在关注卢森堡音乐节的这场‘特殊审判’。
当听到岑今提‘我的神明’,有些人将这一句反复截取,分析这话是否属实,黄毛是否屠过神,倘若屠过神,是不是因为他背后有一个神明攘助。
如果答案肯定,这个神明会是谁?
为什么黄毛会在这种时刻承认神明?他在欧洲的宣言究竟意欲何为?代表国家、人类还是神明阵营?
此时五股主要势力召开紧急会议,纷纷拿出压箱底的资料尽量做出最快、最准确的分析——
梵蒂冈教廷:“金发莱妮经常出没于死亡列车,于2001年被记载,并拍下照片。她和她的祖母都是狂热的宗教信徒,强烈排斥除耶和华之外的神明,死后经常在列车向普通人传教,自称她和一家人被灾疫迫害。
她生前的真实资料是一出生被热衷宗教文学研究事业的父母扔给祖母,因受不了祖母的管教而砍断她的双腿,眼睁睁看着祖母失血过多而亡。
然后逃往父母的家,此时父母有了小儿子,因功成名就,事业不再繁忙,所以颇为宠爱小儿子。
金发莱妮在父母家住了一年,出于嫉妒心,偷偷学会召唤恐怖天使的阵法控制全家人踏上寻找组织的列车,意外被卷入邪教事件而亡。
在死之前,金发莱妮就已经是通灵学会内部有名有姓的成员之一。”
同一时间内,华夏首都官方。
数据分析部:“小队送回来的黑箱资料已经破译了三分之一,进度很快,估摸一周内能够全部破译。现在说回玩偶屋,调取世界各地范围内出现诡异现象的玩偶屋,一一排除后确定这间位于欧洲名为巴迦岭的小镇的玩偶屋符合直播里的玩偶屋结构。”
张畏涂:“玩偶屋该不会是鬼屋?”
数据分析部:“玩偶屋是巴迦岭小镇最恐怖的地方,最诡异的是巴迦岭是一个只存在于虚构文学的小镇。这部虚构文学的作者名为天启骑士,小说的名字叫《上帝的甜蜜家园》。”
此时,海洋对面的北美洲,白头鹰国某州,总机构所在地。
总机构:“红鞋、兔头人和屠宰之家以亵渎上帝为乐,来自同一个新邪教,脱胎于黑弥撒,自称反耶和华、反撒旦的新黑弥撒。”——
第163章 玩偶屋(1)
岑今把手摸进口袋,碰到一硬物,拿出来看发现是他的两份工作证,不仅有照片还有名字:黄碧奇。
直觉告诉他,他不姓黄。
有人走过来拍着他肩膀,岑今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男青年举着相同的工作证询问:“同行?”他看到岑今手里的牌子立刻认亲:“太好了,我叫扫罗,也是接单来参观顺便拍点照片的记者。”
屋外大雨倾盆,夜色沉沉,庭院停着一辆大巴,远处的摩天轮、过山车等设施的灯光逐一熄灭,最后只剩下这栋怪异的玩偶屋。
扫罗:“你哪个杂志社的?”
岑今随口说了个名字,扫罗思索半天也没能跟记忆中的任何一家杂志社对上号,只以为是黄毛不愿意透露而瞎编的名字。
他摇着手里的工作证说:“听过月亮报吗?”
岑今:“我只听过太阳报,一家臭名昭彰的媒体报社。”
扫罗:“月亮报的确不如太阳报出名,它很低调,不过业内很出名,一向是领头羊的存在,也不稀罕挖名人的黑料博点击量。”停顿两秒,他又说道:“听过非洲的死亡海岸线吗?”
岑今摇头:“没听说过。”
扫罗:“知道百慕大三角区不?死亡海岸线类似百慕大,被称为船只的坟场,任何船、无论大小只要进入死亡海岸线的区域就会出事,全员被枭首。年前发生一起大诡异事件将死亡海岸线推到世人眼前,你知道是谁推动的吗?”
“月亮报?”
“对。月亮报产业众多,涉及旅游酒店、游乐园、媒体报业和直播等无数赚钱产业。我好不容易才应聘成功,入职月亮报,上周刚上班,这周就接到大活儿。”
岑今:“大活儿是指玩偶屋?这屋子有哪里值得你们报道?”
“不只是这屋,整个游乐园都是价值,难道你不知道外界很关注这座游乐园吗?”扫罗狐疑地看着黄毛:“你知道这座游乐园叫什么吗?”
岑今想起另一份工作证的信息,脱口而出:“上帝的甜蜜家园。”
“原来你还知道。”扫罗哼了两声,安静一会儿又说:“这游乐园投资巨大,专门挑选特殊地方建立起同名主题乐园。开业至今不到半年,屡次……网上很多人催促月亮报调查游乐园。月亮报是行业明灯,一群小报社见它接下调查请求,也跟着跑进来,不看有没有自保的能力。”
扫罗碎碎念,中间有句内容被模糊带过,不知道‘屡次’后面的内容是什么,岑今猜不是好事。
“你查到什么?”扫罗问。
岑今:“什么也没有。”
扫罗盯着他的脸,确定没撒谎,脸色这才弛缓些许,紧跟着看见另一人走来,黄金色的竖瞳像蛇一样,胸前挂着工作证,名字叫大卫,也是个月亮报记者。
看职业似乎比扫罗高,他扫了眼黄毛,然后看向扫罗,后者主动打招呼。
大卫:“工作?”
扫罗:“是的,总监。”
大卫:“你忙你的,我来旅游。”
扫罗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他是怕大卫跟他抢新闻。
这时旁边十二名陌生人说他们分别是游客和导游,来游乐园参观,不料暴雨使游乐园提前关闭,汽车抛锚,没办法只好就近找个屋子躲雨,没成想跑进玩偶屋。
导游说:“我们最后一站就是玩偶屋,以为暴雨没法参观,看来都是缘分。”
十一名游客说:“不如趁机会参观玩偶屋?”
“不行。”黑暗中有人开口拒绝,众人看过去,却见是个金发女孩,胸前也挂着工作证证明她是游乐园的工作人员。“玩偶屋今天不开放。”
“你叫莱妮是吧?”导游看着金发女孩的工作证商量道:“这是我们买的体验票,早在入园之前,我们就买好所有游玩项目的入场票,包括玩偶屋。于情于理,我们都可以参观一下玩偶屋。”
金发莱妮眉头皱得死紧,不太乐意,导游给身后游客使眼色,十一名游客立即围上来请求莱妮通融,让他们玩一会儿,而且已经打电话找报修的,等大巴修好,那时雨应该也小了点,他们刚好玩完离开,互不耽误事儿多好。
“我按规矩办事,无权决定你们的去留。”
金发莱妮中规中矩,她身后一个黑裙黑帽红鞋的女孩走出来,冲众人微笑道:“既然他们都想参观,又有入场票,干脆让他们过把瘾。反正我们这边还有八个工作人员帮忙维持秩序,有什么好怕的?”
红鞋小姐:“诸位应该看过《上帝的甜蜜家园》这本小说,知道玩偶屋是整个家园里最特别的地方,毫不夸张地说,它是家园的心脏。所以我希望诸位如果有心脏病史的人员请自觉退出,另外希望签一份人身意外不追究责任的保证书,避免有些人讹我们家园。”
十一名游客和导游表示可以签保证书,红鞋小姐又看大卫三人,目光在黄毛身上多停留一会儿才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弄死这黄毛。
这副丧死了的吊样又想骗谁?
这念头刚闪过,红鞋小姐愣住,奇怪,记忆中黄毛出场就是个丧批,她怎么觉得对方是欺骗?
金发莱妮和红鞋小姐肩并肩,身后走出六名游乐园的工作人员。
红鞋小姐:“玩偶屋有设置一些特殊机关,你们当心,可以寻找线索触发机关,找齐每个屋子的提示句子,拼凑出该房屋里的玩偶的故事。”
岑今突然问:“然后通关吗?”
红鞋小姐看向她,皮笑肉不笑:“是的,通关会有一些奖励。如果你们找到玩偶屋的主人,能获得最高奖励十万欧。”
岑今眼皮一跳,按着心口,是心动的声音。
扫罗悄声说:“根本不可能找到玩偶屋的主人,游乐园本来就是按照那本书打造出来的主题乐园,但是《上蜜园》系列的最后一本书《玩偶屋》大结局没有提示玩偶屋主人是谁。很多读者将所有系列反复观看、推演都找不出这个人的身份,他们说根本没有这个人。可作者说,玩偶屋的主人无处不在,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岑今翻出手机查找,页面小菊花转啊转,仿佛嘲讽他‘老子没信号’。
扫罗安慰道:“其实玩偶屋有饱含前面其他系列的故事提示,你好好玩就能找到。不过大家出现在这儿,估计都读过原著,那些发生在玩偶身上的故事,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挺没意思的。”
金发莱妮:“参观玩偶屋的注意事项:1、不要大声喧哗。”
扫罗小声:“这些是书里提过的玩偶屋注意事项,他们也原样复制了。第2条注意事项:不准在廊道奔跑。”
红鞋小姐:“3、不准损坏玩偶和跪拜玩偶。”
金发莱妮:“4、不准中途退出房屋。”
红鞋小姐:“5、不可杀人。”
金发莱妮:“6、别让玩偶知道它们和你们的不同。”
金发莱妮:“7、推导出玩偶的故事,请在两分钟内立刻离开房屋——”
“否则会激怒玩偶。还有第八条注意事项:每个屋子最多只能待四个人,必须有1名或1名以上的工作人员陪同。”扫罗的声音跟金发莱妮和红鞋小姐冰冷的声调几乎重叠,对岑今说:“一共8条训诫规矩,绝对不能违背。”
“违背会怎么样?”
“死。”扫罗笑说:“当然不是真死啦,只是游戏失败了而已。”
岑今总觉得这游戏有点熟,好像以前玩过类似的,不过他没说太多,因为莱妮和红鞋两人宣布游戏开始,他们可以随意进屋,只要遵守注意事项就行。
扫罗拉着岑今和大卫组成小队伍,挑选一楼的某个房屋,一个名字叫‘黑羊’的工作人员接待他们。
黑羊举着烛台走在前面,长廊昏暗死寂,腐朽的木头味道很浓烈,踏过地板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忽然停下,前面的拐角传来脚步声,还有一道长长的古怪的身影投射出来。
这个时间点还有谁在里面逗留?什么人长这副古怪的模样?
黑羊的牙齿咯咯打颤,扫罗见状也不敢问,悄悄后退,就在一行四人准备掉头逃跑之际,拐角处走出来一人,穿着黑西装、撑着把大黑伞,皮肤白如象牙,长身玉立,有一种浓墨重彩的妖异和漂亮。
是人?
“你是什么人?”大卫质问。
“游客。”那人合伞,走近询问能不能加入他们队伍,大卫和扫罗无意见,黄毛无所谓,因此三人变成四人队伍,还是黑羊在前面领队。
黑西装男人自动凑到岑今身边主动自我介绍:“我叫丁燳青。”
岑今瞟他一眼,哦了声,没有搭讪的意思。
丁燳青把大黑伞当手杖,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岑今,好像看见什么新奇物事。
岑今很别扭:“你看我干嘛?”
丁燳青轻声:“身份牌的制订出于个人意愿。”
岑今:“?”神神叨叨说什么?
丁燳青:“你姓黄啊。”
岑今:“有问题。”
丁燳青偏过头,憋笑。
岑今:“……”突然心口涌起暴戾之气,妈的。
黑羊推开门说:“到了,欢迎来到汤姆的玩偶之家。”
伴随木门被推开,烛光流泻而出,虽然不是亮如白昼但视物无障碍,众人看着里面富丽堂皇的装潢都有些眼花缭乱。
只见开门是客厅,正对大门有一个燃烧着的壁炉。吊灯、烛台、羊绒沙发套……等等昂贵物品一应俱全,装潢有点像中世纪的城堡。左右两侧的墙壁都是浮雕,一边雕刻摩西之死,另一边雕刻摩西的裁决。
左前和右前方各有两道门,分别通往餐厅、厨房,卧室、书房等。
餐厅左前方有一道偌大的落地窗,窗户外边则是一个室内庭院。
客厅壁炉前有一个老人玩偶,餐厅则有三个玩偶,两个小孩和一个黑人女佣。每个玩偶的工艺登峰造极,惟妙惟肖,站在他们面前对视时间一久,甚至会产生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扫罗下意识伸出手指试探玩偶有没有呼吸,但他很快想起某件事,手指像被烫到一样赶紧缩回来:“这些东西真像……咳!恐怖谷效应果然是人类永远无法克制的心理恐惧,这大概就是玩偶屋能一跃成为甜蜜家园系列最受欢迎主题的原因。
它有一种真实和死寂结合的恐怖,人们置身其中,能感觉到死亡气息无处不在。”
扫罗瞥了眼丁燳青,见他无动于衷、毫无兴趣,便有些讪讪地摸着鼻子问黄毛:“你想知道这屋子的故事吗?”
岑今端起烛台,拿出下面压着的纸条,将纸条上的数字记下来,然后查看餐厅三个玩偶的身份牌,接着掀开女佣端着的餐盘看到一块淋蘑菇汁的牛肉,观察他们的肢体动作和表情变化。
女佣21岁,未婚生育下两个孩子,上个月刚失去8岁的大儿子,前三天失去3岁的小儿子,雇主不同意她请假,连孩子的葬礼都是交给朋友办理的。
两个小孩性别为男,双胞胎,7岁。
他们正在打闹,互相争夺一件木制玩具,鞋子踹得掉在地上,桌面一盏红茶打翻,一个杯子摔碎在地上,女佣的裙摆有茶水的污渍。
岑今从女佣的口袋里翻到全家福照片,看到两个黑人小孩手里各自抱着木制玩具,小儿子手上那个木制玩具和双胞胎争抢的玩具一样。
他目光落在墙壁一酒柜上,那儿摆放着破损的木制船只玩具,是女佣大儿子怀里抱着的。
女佣嘴角噙着笑,眼底一片冰冷。
岑今朝酒柜走去,看到密码锁就将刚才在烛台下找到的纸条数字输入,啪嗒声响打开酒柜,从里面翻找出一沓报纸和一条心型粉钻项链。
项链放进口袋里,报纸翻了翻便将他认为可能有用的塞进口袋里,剩下一张一目十行地看完。
扫罗嘴巴微张:“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东西?你也看过《上蜜园》系列对不对?还骗我没看过……等等,如果你看过就应该知道翻找酒柜的顺序不对。”
“哪里不对?”大卫从厨房走出来,自然地拿走岑今手里的报纸:“某年某月某日,名字叫米莉的黑人女佣迷晕雇主家的两个小孩,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他们,然后放火焚烧房屋,最后自焚而亡。
法庭宣判女佣有罪,认为她一定是可恶的女巫,报给当地的教堂,由神父报告教廷请求指示。
教廷还没开始回应,当地的人们伙同神父开始浩浩荡荡的猎巫行动。”
报纸报道到此戛然而止,大卫抬头问:“还有其他线索吗?”
岑今垂眼:“没有。”
大卫半信半疑,越过他走到后面打开的酒柜,搜索半天才从里面找到一柄银十字架。
扫罗低声:“卧槽,那是驱魔神器,你刚才怎么不拿走?”
岑今:“我觉得我可能不需要。”
扫罗表情夸张:“怎么可能不需要!你不知道那柄神器的威力有多大……算了,搞不懂你,我们快去厨房搜罗信息。”
此时黑羊出现在门口:“他知道这房间里发生在玩偶身上的故事。”
扫罗脸色难看,拽着岑今就朝厨房走去:“我们先去厨房。”
黑羊:“站住!不要试图违背规则。”
岑今心想什么规则,扫罗瞪了他一眼,垂头丧气地说:“《上蜜园》有一个默认的潜规则,你到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摸清发生在这地方的故事就必须说出来。”
说出来会怎样?不说又会怎样?
岑今没问出疑惑,因为黑羊死死瞪着他,催促他快点说。
“雇主的两个小孩抢走过女佣两个小孩仅有的玩具,而女佣接二连三失去孩子,心情悲痛,雇主不但不同情,还不允许她请假,否则就解雇威胁。
第一个孩子死去,她为了养活第二个孩子,忍着悲痛继续工作。第二个孩子死去,她失去人生目标,却在这时被雇主的态度激怒,她还发现雇主家的两个孩子抢走她孩子仅有的玩具却毫不珍惜地损坏。
愤怒当头,她杀了雇主家的两个孩子,然后自焚而亡。”
黑羊查看工作卡,满意点头:“你说对了。”递给岑今一个小卡片,上面写着该房屋的餐厅。“恭喜你完成这一关卡,一张小卡片累积1积分,收集10积分能兑换礼品或奖金。”
岑今收起卡片,这时丁燳青从厨房走出来说:“我能说厨房里的故事吗?”
黑羊:“可以。”
扫罗脸色直接变黑:“妈的神经病,我不管你们了。”说完他就飞快地离开餐厅。
丁燳青:“厨房里有一个厨师两个学徒,其中一个女学徒和厨师是情侣关系,另一个学徒追求女学徒被拒,嫉妒之下杀了厨师和女学徒。他知道女佣杀死雇主的两个小孩,自焚而亡,将计就计,火烧房屋。”
黑羊拿着秒表数时间:“对。这是你的积分。”
丁燳青拿过积分随手塞给岑今,后者莫名其妙:“干嘛给我?”
丁燳青冲他眨眼:“送你的见面礼。”
岑今悄悄屏住呼吸,向后仰:“我穷,没有回礼的。”心想这人是不是撩他?
丁燳青:“没有追人要求回礼的。”
岑今:“……”居然是直球?
正犹豫怎么回应,丁燳青已经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出餐厅。
黑羊这时也步伐急促,大卫突然想到什么,也奔跑起来,就在他们跑到门口的时候,身后数声咆哮袭来,眼角余光瞥见原本一动不动的玩偶面目狰狞地扑过来。
正面看到恐怖玩偶的扫罗狠狠吓一跳:“卧槽!”
赶忙将门关上,‘砰’得声响,将恐怖玩偶关押在里面,还能听到它们互相厮杀的声音。
扫罗脸色苍白,勉强勾着唇说:“你们这玩偶屋真是百分百还原啊。”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女孩子的尖叫,接着就是男人的尖叫,此起彼伏,划破玩偶屋沉闷得可怕的死寂。一下吸引众人,就在他们想跑出去探寻尖叫来源时,岑今忽然想到一件事。
“注意事项4:不可中途退出房屋。”
扫罗猛地扭头看他:“这只是游戏。”他又看向黑羊,强调一遍:“只是游戏对吧?”
黑羊恐惧地吞咽口水,摇头说:“不是游戏那么简单,玩偶屋有问题,我们刚才就劝过你们别玩。”
“妈的。”扫罗刚想揍黑羊,却见长廊有人奔跑。
那是个男青年,约莫19、20岁,暗红色头发,脸上满是雀斑,这会儿惊恐万状地奔跑、尖叫,所有人脑子里不约而同想起玩偶屋的注意事项:不准奔跑和尖叫。
他触犯两项,死定了。
脑子念头刚闪过,便见长廊尽头的天花板飞快出现四道白色的人形影子,就像壁虎一样迅疾地扑倒男青年,快狠准地一口咬住男青年的喉咙,三下五除二便将其分食干净,而后飞快地离开。
离开前,岑今清楚地看到那是四具玩偶,吃完活人后,脸上多了一点生气。
扫罗腿一软,瘫倒在地,嘴里呢喃:“妈的,妈的……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真的?该死,该死,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把这么大一件新闻交给我调查,原来在这儿等我。”
岑今瞥了眼丁燳青,刚才他想冲出去却被他拽住。
丁燳青:“危险。”
岑今若有所思:“我觉得我应该有能力应付。”
丁燳青:“现在不行。”
岑今觉得丁燳青很神秘,经常话里有话,他又听不懂。
“不用这么绝望,遵守注意事项就行,没规定我们必须解锁所有房屋的故事。”大卫看到活人被分食的场面后反而冷静下来,黄金色的竖瞳里流露出些许野兽般的兴奋。“我们所有人里,除了扫罗还有谁看过《上蜜园》全系列书?具体怎么回事?全都说清楚。”
扫罗和黑羊举手:“我们都看过。”
大卫看向黑羊:“你不是工作人员吗?”
黑羊:“我是上一批游客,只玩过两个房屋,然后到大厅集合,很快陷入昏迷,再醒来就变成兼职的工作人员。”
“你这是坑我们。”大卫阴沉地说。
黑羊连连摆手:“我们在大厅的时候不能说。总而言之,你们赶快解决这个房屋,然后去大厅跟其他人汇合,彼此商量着解决玩偶屋,说不定我们能离开。”
岑今情绪低落地问:“奖金十万欧还有吗?”
黑羊:“是真的。”
岑今情绪亢奋。
黑羊:“但是玩偶屋主人很难找。”
岑今:“没关系,我很擅长捉迷藏的。”
这跟捉迷藏有个鬼关系?黑羊腹诽道。
大卫:“行了别哔哔,先把你们知道的一系列背景故事告诉我们,然后赶紧解决。”
黑羊和镇定下来的扫罗对视一眼说道:“《上蜜园》是一个发生在巴迦岭小镇的系列诡异故事,作者自称天启骑士。玩偶屋是系列最后、也是最邪诡的一个故事,浓缩了前面各个诡异故事以及都市传说,揭开巴迦岭小镇诡异和都市传说的由来。
由于书粉众多,所以有个娱乐公司看中这系列IP,决定开发同名主题乐园。”
扫罗:“在这系列诡异故事里,总共出现十二大都市传说。糖果男孩、666房间、焦人、斯兰达人、警笛头……每本书出现一个传说,每个传说都和玩偶屋有所对应。
比如焦人来自某个都市传说,一个人在被大火烧成重伤,全身好像橡皮泥一样,因为受不了歧视而逃跑,之后陆续出来袭击他人,对应我们这个房间里的大火。”
黑羊吞咽着口水,不自觉压低声音说:“还有说法,这本来是虚构的小说,当巴迦岭小镇被还原、玩偶屋心脏落成,传说就会变成真的。
听说有人在小镇的森林见过斯兰达人,也有人召唤出糖果男孩汤姆,一切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庞然之物,自黑暗中苏醒,匍匐而来。”
他突然抬头,瞪着岑今等人说:“玩偶屋已经醒过来,等它吃饱,心脏跳动,整个小镇就会醒过来。”
岑今咦了声,“你刚刚说糖果男孩汤姆?”
黑羊一愣:“有问题?”
岑今环顾他们身处的房屋说:“没记错的话,你推门进来的第一句话是‘欢迎来到汤姆的玩偶之家’,糖果人汤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红包。
求营养液么么啾。
糖果男孩:candy boy,源自一个都市传说,有个喜欢恶作剧的男孩跑去掏蜂窝,结果全身淋满蜂蜜被蛰死。
(这是我几年前看到的版本,有点难搜到。)
去年好像有部新上映的电影也来自这个都市传说,叫糖果人。改编成种族矛盾,一个黑人被涂满蜂蜜蛰死。
斯兰达人:就是瘦长鬼影,美国都市传说,不属于SCP。
第164章 玩偶屋(2)
欧洲某地一废弃多时的小镇,夜色降临,浓雾弥漫,黑色的柏油公路一片死寂,两道的白桦林外形很像一个赤裸的女性。
这让人们想起流传于欧洲的一个白桦树妖的都市传说。
传说曾经有一个女巫被烧死在白桦林里,她的骨灰深埋地底,被白桦树的根系吸收,灵魂寄居在树身里,以树为躯干,假如有人献祭召唤它就能使它成为自己的母亲,帮助自己铲除不听话的异端。
五辆军用卡车穿梭于白桦林,疾驰而过,士兵们观察环境,看到电线杆和电线连绵不绝,从此处蔓延至远处的电塔。
从这儿看远处的电塔和成排的电线杆,无端产生一种巨人静立的恐惧感。
约瑟华上校扛枪抽烟,眺望远处萧瑟的山峦,因寂寥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而产生的心慌由心脏扩散至五脏六腑,紧张得肾痉挛。
他的右手手指指腹覆盖很厚的茧子,都是行军多年用枪耍刀留下来的痕迹。
旁边的亲兵问他:“上校,我们这次临时接到的紧急任务是什么?透漏点呗。”
其他亲兵围过来表示很好奇,他们都是两个小时前突然接到任务,连干什么都不清楚就匆忙上车,这会儿还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约瑟华上校指着中间那辆卡车说:“教廷驱魔神父组成的纠察队。”
亲兵愣了下:“不会让我们驱魔吧?”
其他人哄堂大笑,却见约瑟华上校表情冷漠,逐渐意识到他没说笑。
约瑟华上校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名叫巴迦岭小镇,有人当即惊呼上帝的甜蜜家园,接着对不知情的人科普这个地方,最后说:“据说巴迦岭小镇开业不到半年,陆续发生意外,死了很多人,逼得附近镇民搬家,很快整座小镇规模的主题乐园倒闭。
难道那些诡异事件是真实的?”
约瑟华上校抽着烟:“真的,机密档案里记载着。”他碾灭烟头,突然说:“到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抬头看去,却见前方是一座能容三辆大卡车并行开过去的桥梁,中间一道悬崖峭壁,桥的这头是森林、另一头则是小镇规模的乐园,中间一块倾斜的木牌用猩红色的油漆写着‘巴迦岭小镇’的单词。
卡车缓缓开进小镇,约瑟华上校领着士兵沉默地下车,目视中间一辆卡车走下三十名头戴鸟嘴医生面罩的驱魔神父。
为首的驱魔神父是红衣主教的级别,他来到约瑟华上校跟前说:“我们要找到玩偶屋屋主,祂有可能是作者。祂和祂豢养的怪物都很危险,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巴迦岭小镇这个五级高危禁区。”
是的,禁区。
约瑟华想起一路写着的‘禁区:禁止入内’的警戒牌,心中一凛,凭着战场多年厮杀的经验培养出来的直觉,被囊括在禁区内的白桦林很危险,中心区的巴迦岭小镇更危险。
红衣主教:“谨遵注意事项:1、绝对禁止大声喧哗。2、遇到怪物,立即躲藏或逃跑,因为没人提供救援。3、收起你们的好奇心,收起你们的贪婪,绝对禁止私自探索、偷拿财物。”
他压低声音说:“因为那些东西时刻能看见我们,它们正在睡觉,别吵醒它们。”
它们?是什么样的怪物?
约瑟华上校不知道,但他紧绷神经,严令亲兵听从红衣主教的话,率先走在前面探索。
他们进入一间屋子,里面满是烧焦的味道,壁炉里堆积的柴火很潮湿,餐厅的落地窗正对庭院,院子中央有一个木屋蜂房。
亲兵小心翼翼地准备打开蜂房的门,约瑟华上校突然制止他,拔出匕首撬开一块木板查看里面,瞬间头皮发麻、脚底生寒。
却见里头密密麻麻全是胡乱飞舞的杀人蜂,几百万、几千万只都有,屋内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蜂巢,直接约莫三米,表面密集的孔洞足以令每个密集恐惧症患者晕倒。
“呕。”年纪小的亲兵被恶心得干呕。
约瑟华上校抬手示意所有人立刻退出庭院,这巨大蜂房的杀伤力不亚于一枚新型炸弹,还是会移动的那种。
“后退,立刻撤离。”
他们小心翼翼地撤离,结果还是有一个年纪小的亲兵头晕目眩中踢到花盆,发出的响动犹如滚烫油锅里滴落的水,整个蜂房瞬间沉寂。
约瑟华上校瞳孔剧缩,猛地抓住亲兵的衣领冲餐厅跑去:“快跑!”
下一瞬蜂房的木门被撞开,大群杀人蜂形如龙卷风般朝人群扑过来,约瑟华上校拽着亲兵摔进餐厅,便有两名亲兵迅速举起喷火枪冲着杀人蜂喷过去,大量蜜蜂尸体掉落地。
约瑟华很快将门关得严严实实,一群人心有余悸地看着杀人蜂砰砰撞着玻璃门,密集地铺满了一层又一层,从他们这角度还能看到木门被撞开的蜂房里,杀人蜂飞出,一具被蛰得浑身是脓包的尸体。
杀人蜂在这具尸体筑巢产卵,样貌恐怖得仅一眼就浑身冒鸡皮疙瘩。
这时一个驱魔神父走出来,见状呵斥:“不是让你们小心吗?!为什么招惹这群杀人蜂?”
约瑟华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表明他们并非故意,一切都是为了工作查询线索。
驱魔神父冷冷地说:“跟我解释没用,我说过你们最好小心行事,杀掉所有的好奇心,一旦招惹怪物,它们会不死不休地跟着你们,直到杀死你们。”
约瑟华此时也有些恼怒神父的不近人情:“只是不小心得罪一群杀人蜂,喷火枪能杀死它们。再不济,一颗手榴弹就能炸了整个蜂房。”
他还就不信一群蜜蜂能杀死所有人。
驱魔神父冷笑:“你以为只是一群杀人蜂吗?”
约瑟华:“不然呢?”
驱魔神父意味深长:“你没看过《上蜜园》系列书籍,可怕的不是杀人蜂,而是糖果人汤姆。”
***
“汤姆之家?”扫罗捶着掌心,恍然大悟:“上蜜园系列1的糖果人汤姆,我想起来汤姆之家的构造似乎很像这间房屋,永不熄灭的壁炉,擅长巫毒之术的海地黑人女仆,只有离异的女主人和孤僻的汤姆。
厨房里的厨师老是喜欢熬蔬菜汤,偷看女仆和园丁偷情,偶尔趁着夜色溜进女主人的房间,天亮才离开。
这一切都被汤姆看在眼里。
后花园有一座蜂房,是父亲留给汤姆的礼物。汤姆经常被对面的双胞胎小孩欺负,所以他宁愿每天都躲在蜂房里观察蜜蜂。
镇上的人们说他很调皮,因为他的手、腿和后背布满荆棘条的伤痕,还有火焰烫伤留下的疤。镇上的人们说他一定喜欢玩火,看到他在门口扔垃圾,袋子里面装着被活活烧死的猫。
学校委婉地劝退打同学的汤姆,女主人哀求校长通融,那天人们看见她哭得很伤心。
于是第二天整个小镇都在同情女主人,她真是可怜,她的丈夫抛弃她,她的儿子那么不懂事。
孤僻的汤姆、阴沉的汤姆,孤独的汤姆,死在玫瑰花开的清晨。
女主人为他举办葬礼,人们来到教堂吊唁,看到丑陋的汤姆、可怕的汤姆,不成人形的汤姆。
蜜蜂飞来,将他的身体当成巢穴,人们似乎闻到了汤姆身上甜腻的味道。
他们舌尖流满甘甜的毒汁,他们看到女主人哭倒在陌生男人的怀抱里,他们了然、同情。
哦,可怜的汤姆,他其实没那么坏。”
黑羊搓着胳膊,牙齿打寒颤:“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段故事,我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大卫猜测:“故事里的汤姆被母亲虐待,性格变得阴沉,但人们以为他性格顽劣、虐待小动物,不仅没有及时帮助,还将他推入火坑。联想糖果人的都市传说,要么汤姆误入蜂巢,全身涂满蜜,被蜜蜂蛰死。要么他母亲在他身上涂满蜜,杀了他。”
黑羊:“大致没错,糖果人汤姆的核心是虐童。系列书的每一本都有时下关心的核心问题,虐童、男女平等等问题。他刚才说的那段只是可怕事件的开端,后续糖果人的黑暗报复才是正文。”
岑今:“怎么报复?简单陈述,别费口舌。”
“……”黑羊想了想,还真两三句话陈述带过:“汤姆死后,尸体被当成蜜蜂巢穴,从墓穴里爬出来,回到蜂房里,两三天的时间就变成一个巨大的蜂窝。
女主人和情夫试图烧死蜂窝,不料摔进蜂蜜桶里,被蚂蚁蜜蜂等活活蛰死,死状凄惨。
事后但凡有小镇里有人虐童,对着蜜蜂连声呼唤:糖果人,汤姆就能听到并杀死大人们。”
岑今:“结局呢?”
扫罗:“结局是蜂巢被毁,糖果人消失。但不是永久的消失,只不过是他出现的媒介被毁了,他暂时出不来而已。”
岑今:“蜂巢还是蜜蜂是糖果人的媒介?”
扫罗:“超9成的书迷们认为蜂巢才是糖果人的本体,是他和生灵世界联系的媒介。”
岑今:“懂了。”
大卫瞥了眼岑今,抿唇没说什么,只引开话题:“还是先解决这个玩偶之家的故事。厨房和餐厅都解决了,客厅有一个玩偶,四间卧室只有两个玩偶。”
他说他刚才进卧室搜查过了,现在能说完整个故事,不过有个疑问:“既然你们都看过原著,不需要搜查也能解决玩偶屋的故事吧。”
扫罗和黑羊同时点头:“我们确实可以。”
黑羊:“但你看我,我变成这里的工作人员,这说明光解决玩偶屋行不通,还必须找出屋主。作者说过,屋主是谁的线索就藏在每一个系列故事里,玩偶屋跟每个系列故事有联系,所以我们还是得仔细搜查每个玩偶。”
大卫从口袋里拿出三份身份牌:“玩偶的,卧室是夫妻,客厅是祖母。祖母老眼昏花,藏有巨额遗产,夫妻俩谋划祖母意外身亡,然后夺取遗产。没什么特别的。”
黑羊点头:“这是汤姆之家里属于邻居的故事,他们有一对双胞胎,经常欺负汤姆。”
大卫把玩着身份牌说:“玩偶屋里的‘汤姆之家’对应系列书1的糖果人汤姆,虽然写着‘汤姆之家’,实际是邻居家的故事,而且这屋里所有玩偶都有对应的身份,唯独没有主人‘汤姆’。”
扫罗:“对!书迷们猜测玩偶屋是镜像世界,对应‘汤姆’心中的渴望,他其实很渴望自己成为邻居家的孩子,很嫉妒欺负他的两个孩子。
所以在玩偶屋里,两个孩子被黑人女仆杀死,厨师和人偷情,整个家被烧毁,对应着汤姆内心深处的渴盼和嫉妒。”
大卫数着时间:“黑羊,你快把积分给我。”
黑羊当即给他两积分,大卫赶紧朝门口走:“两分钟快结束了。”
岑今追问黑羊:“汤姆之家被探索后就会关闭吗?我下次还能再进来吗?”
黑羊急匆匆地奔走:“当然可以再进来,但没有积分,说故事时间和结束玩偶故事离开的时间砍掉一半,非常紧迫,一般没人会再回来。”
岑今明白了。
一行五人跨出门口,客厅和卧室的玩偶立刻咆哮着冲过来,黑羊急忙将门关上,听着里面惊悚的动静吓得双腿疲软。
“操操操吓死人了!”黑羊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还好没人伤亡。
他们回到客厅,其他人聚拢过来,原本二十三人+一个突然出现的丁燳青,进一趟玩偶之家再出来只剩下十九人和丁燳青。
一个女生失魂落魄:“我们四个人一起,当时我在客厅,三个同伴在卧室内,他们猜出发生在玩偶身上的故事,没有及时离开,还对着玩偶嘻嘻哈哈,嘲笑和踢打,工作人员制止也没用。然后,然后那里面的玩偶就突然活过来!它们活过来了!”
她突然情绪激动地尖叫:“我的同伴全死在里面了啊!”
红鞋小姐脸上挂着恶意的笑:“我早就说过,遵守注意事项,你们为什么不遵守?”
女生怒瞪她:“你是罪魁祸首,你们都是帮凶!”她忍不住扑上去:“我要杀了你!”
红鞋小姐一把踢倒女生,掐住她的脖子提起来:“再加一条注意事项,无故伤害工作人员视为恶意攻击,有权清除。”
岑今和大卫同时出手,攻击红鞋小姐,后者急忙后退,将那女生扔在地。
“你和我们一样都是被困在这里的玩家,无权制定规则。”岑今说道。
红鞋小姐盯着黄毛,忽地露出甜蜜的笑容:“你说的对,我无权制定规则,不过能杀人。你们,千万别落单哦。”
众人毛骨悚然,连工作人员都害怕地远离红鞋小姐。
金发莱妮说:“半个小时休息时间,之后继续,请勿在大厅逗留,会有玩偶出来透气。”
这一句直接堵死打算赖在大厅等雨停的部分人的心思。
丁燳青一直跟在身边,岑今觉得他很奇怪,但不排斥。他在角落里休息,留意到红鞋小姐和金发莱妮时不时落在身上的视线,还有大卫衡量的目光。
岑今用手背拍了拍丁燳青的大黑雨伞,示意他蹲下来。
丁燳青俯瞰他,冷漠地拒绝下蹲这种有损形象的姿势。
“……”黄毛嘀咕:“死讲究、老古板。”
他只好站起,踮着脚尖在丁燳青耳边说:“我感觉这儿不太真实。”
丁燳青耳朵有点痒,乜着岑今:“还有吗?”
黄毛:“我觉得我应该很厉害。”
丁燳青:“然后?”
黄毛:“我想弄死那个红鞋和金发工作人员。”
丁燳青:“好志气。”
黄毛眯起眼:“玩偶屋和巴迦岭小镇有点意思,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巴迦岭小镇。总觉得这里像有一头巨兽在沉睡,我们伫立在平静的海面,海底深不可测,危险丛生。”
丁燳青:“透彻。”
“……”黄毛偏头看着他:“你捧哏呢。”
丁燳青抬手揽住黄毛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我赞同你的观点以及你发表的每一句话,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你不姓黄这件事?”
黄毛沉默片刻:“我就说这名字很陌生。”他把玩着工作牌,又斜着眼看丁燳青:“你跟我什么关系?”
丁燳青面不改色:“情侣。”
“狗屎。”黄毛不信。
丁燳青五指伸进黄毛的头发里,用了些力气的揉弄,暗忖岑今总在不该警惕的时候防备心那么重。
这时候扫罗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说道:“我等会能不能还跟你们这组?”
丁燳青:“我听他的。”
黄毛:“随便。”
扫罗大松口气,心安定下来。
人群交换过信息后,飞快地拉拢看过原著的人到他们队伍里,很快半个小时过去,岑今这一队有个年轻女孩子替换大卫加进来,工作人员则由黑羊换成红鞋小姐。
红鞋小姐冲岑今露出灿烂天真的笑容:“将由我来带领诸位参观玩偶之家,想必你们都知道注意事项,我不重复了,那就请你们务必遵守注意事项。”
她这次带领岑今等人去二楼,踩在楼梯上,木板嘎吱嘎吱作响,站在最高一个台阶,红鞋小姐回头:“还有,千万不要落单哦。”
同队伍里的女孩名叫劳拉,闻言赶紧躲在扫罗身边,小声说红鞋小姐怎么那么可怕,她很害怕。
扫罗安慰她,岑今多看这女孩两眼,觉得她这么说话可能会惹怒小心眼的红鞋小姐,果然一抬头就见她阴恻恻地扫了眼劳拉。
劳拉表情僵硬,不知怎地,有点后悔刚才那番得罪红鞋小姐的话,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真的会杀人。
红鞋小姐停在一扇房门前,说:“欢迎来到666房间的玩偶之家。”猛地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臭味扑面而来。
岑今皱眉正要进屋,却听扫罗声音颤抖地问:“能不能换个房间?”
红鞋小姐慢慢扭头:“不可以。”
扫罗后退,脸色苍白,布满惊骇,劳拉见状便意识到这房间很危险,于是不敢进屋。
红鞋小姐冷冷地注视他们:“你们想违背注意事项在楼道里停留的话,随意。”言罢她就要关门。
房间很危险,廊道同样危险,相比较起来,可能房间还有生还的机会。
扫罗在门即将关上前冲进去,劳拉无奈,只好跟进去。
这间房没有汤姆的玩偶之家那间房屋复杂,开门进来就是客厅。中间一面书架隔出卧室,入口在左侧,开放式厨房和餐厅也在左侧。而浴室在客厅右侧,阳台则在卧室的右侧。
结构一目了然,家具装饰是简洁的现代风。
房间内很干净,一尘不染,一览无余。
劳拉紧张地问:“这房间有什么问题?”
岑今:“问题不是很明显?”
“什么?”劳拉有些不满黄毛胡乱说话吓人,她知道这人没看过原著。
岑今:“没有玩偶。”
劳拉愣住:“不是好事吗?”
扫罗摇头:“666房间很凶邪。6是魔鬼的象征,3个6是魔鬼从地狱爬到人间的意思。如果说其他房间是幽灵鬼怪作祟,这个房间就是魔鬼的住所。”
岑今:“上一个房间的主语是‘汤姆’,这个房间的主语是‘666房间’,也可以理解成魔鬼的房间对吧。”
“是这意思没错。”
劳拉深感恐惧:“那我们怎么办?没有玩偶怎么找出玩偶的故事?”
扫罗:“房间里有玩偶,但我们得找到它。我记得房间里有便利条提示,就在冰箱门——”
“是这张吗?”岑今撕下冰箱门的便利条,得到扫罗肯定回复便念出来:“死了一个男人,一个没出息的男人。懒得动手把他埋在坟墓里,头滚落在床下,四肢散乱在房间里。”
劳拉:“什么意思?”
扫罗摇头说他也不知道,玩偶之家这本书写到‘666房间’的时候,没写出便利条的字。
岑今下意识看向丁燳青,丁燳青接过他手里的便利条说:“《鹅妈妈童谣》里的一首童谣,字面意思。”
“有个男人死在房间里,没人埋他,任由他的头和四肢烂在房间里?”劳拉好奇地分析:“所以有一个玩偶像童谣里的男人一样,需要我们凑齐它的手脚和头颅?”
“不对,童谣里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岑今说:“字面意思,正常或意外死亡的男人怎么会尸首不全?除非他被分尸。这里的‘懒得动手埋他’,谁犯懒?死了的人怎么偷懒?”
劳拉低声惊道:“这是一起谋杀案。”
岑今扭头看向扫罗:“666房间对应前面哪个系列书?”
扫罗深呼吸:“囚笼之花。”他在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时而掀开桌布,时而趴在沙发下检查,半晌无用功,将自己摔在沙发上说道:“我们出不去,书里说过,没人能在666房间里找到魔鬼。”
“能不能找到不是作者说了算。”
“那是作者的设定。”
“我觉得写崩了。”
扫罗觉得黄毛过于自信,不符合外表的丧气。
黄毛:“是你们这些书迷反复强调根本找不到玩偶屋屋主,每个故事里都有屋主出现,贯穿《玩偶屋》,但你们所有人都找不到,难道不是写崩了,他瞎说忽悠你们的吗?”
顿了顿,黄毛眸光闪烁,若有所思:“……也不是没可能。”
扫罗作为书粉,不满黄毛‘作者写崩’的假设:“你什么意思?”
黄毛:“没什么,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抱歉,请先告诉我‘囚笼之花’这个故事。”
扫罗还需仰仗岑今,到底没敢真发脾气,对方也道歉,他便释怀地说:“‘囚笼之花’讲述的是一个女人被囚禁、被谋杀的全过程,和蓝胡子的故事有点像。”——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了一个男人》:鹅妈妈童谣。
第165章 玩偶屋(3)
蓝胡子的故事不说家喻户晓,至少在场众人孩童时期都读过这故事。
“那是个喜欢穿红衣服的女人,每天都会从男人的窗前走过,飘扬的裙摆像朵怒放的花,红色的、黑色的高跟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男人的心口。
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地搭讪,成功约到女人。
一个月后,他们正式成为情侣。半年后,他们结婚。
女人入住男人的公寓楼,任何一个房间都能进去,唯一的要求是不能进666号房间。女人同意了,但是如同蓝胡子故事里前两个姐姐出于百无聊赖和好奇心探索禁区,被发现、被分尸。
原来这个男人是个杀人分尸的惯犯,666房间就是他的屠宰场。”
扫罗同众人详述‘囚笼之花’这个故事:“不过以上只是故事的前奏,女人死后才是故事最精彩的开端。杀死女人后,男人失恋,痛苦颓丧了一段时间,再次遇到一个喜欢穿红衣服的女人,她有点像妻子。
于是男人继续追求她,一个月后成为情侣,半年后结婚,一年后进入666房间被残杀分尸。
又过了一段时间,男人再次遇到红衣服的女人,再次恋爱结婚,重复进入666房间并杀害她……直到第五次恋爱,他将红衣服的女人绑在666房间里,角落里摆满冰箱,里面装满黑色垃圾袋,袋子里都是尸块。
地面还有装血的水桶,地面满是血渍……你们去过屠宰场吗?见过屠宰场被吊在钩子上的猪肉吗?
在666房间里,人类尸块和猪肉没有区别。”
劳拉忍不住呕吐:“别说了,好恶心。”她坐立难安,脚底像被火烫到一样,感觉这房间变成了扫罗口中的666号屠宰场。
岑今递给她一张废弃的旧报纸:“你可以撕下来塞进耳朵里。”
劳拉忍不住看他两眼,接过旧报纸说:“谢谢。”
虽然旧报纸没啥用,至少能挡住一点声音,她是真的害怕。
扫罗继续说:“第5个妻子被杀的时候,她表现很冷静,冷静得诡异。她被绑在一个手术台改装的屠宰案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杀人犯丈夫,死死地看着男人。
男人有些心慌,他不理解为什么女人的反应那么冷漠,以前所有女人不是恐惧得尖叫颤抖就是求饶,保证不会报警诸如此类的话,只有这个女人冷漠镇定得仿佛身体不是她的。
男人开始肢解,没给女人打麻醉和镇痛剂,在她清醒的时候用刀划开她的肚子,掏出肠子、小心翼翼地割开脏器,然后拿出来摆放在女人的身边。
她的心脏还在跳动,但她的脸还是没有表情,目光还是那么阴冷,男人肯定他没给女人打任何止痛的药剂,肯定她还活着,正常人早就在剧烈的疼痛中死亡,根本捱不到失血过多死亡。
男人继续分尸,他没发现双手颤抖得很厉害,他开始感觉到恐惧,脑子混乱、疯狂,神经质地想着为什么女人不害怕、不尖叫?为什么她没有疼痛?为什么她还在盯着自己?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将他逼疯,他终于控制不住地拿起镊子夹出女人的双眼,恶狠狠地说:“不准再盯着我!”
下一秒他就看见女人的嘴角扬起,那是愉悦的弧度,却是对男人最大的嘲讽。
男人快疯了,恨意、恶意和不可名状的恐惧交织在一起,犹如毒蛇的汁液灌入肝脏,他清楚地明白如果搞不清楚女人为什么不害怕,如果女人不能如常人那样表现出害怕,他一定会疯。
当某种超乎人类大脑和心理机制能够承受的未知出现,人类就会由此产生矛盾、好奇、疑惑和绝望如深渊的恐慌。
男人疯狂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叫?你为什么不痛?为什么不害怕?说啊!为什么!”
他拿出电锯锯下女人的手脚、髋骨等各个部位,最后割下女人的头颅,等冷静下来后发现女人的尸身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可是那张嘴还上扬着讽刺的弧度。
“啊啊啊啊——!”
男人怒吼,在666房间里发泄他的愤怒,和藏在愤怒之下的无能为力的惊慌。
自此之后,男人开始做噩梦,梦的最后都是女人嘲讽的微笑。他试图再去捕捉红裙子的女人回来杀死,他按照从前的狩猎方式,可他再也无法直视女人微笑的红唇。
他开始颓丧,抽烟酗酒尝试毒品,彻底变成一个精神异常的扭曲的男人。
最后,他在666房间里将自己的肉一片片削下来,他想证明自己也能做到不畏惧疼痛和死亡,试图凭此击碎女人留给他的阴影。
当然他最后没能成功将自己切割,他只削下两条腿的肉就在剧痛中假死,接着失血过多,真正的死亡。
直到死亡,他也只是个普通懦弱的废物。
他永远不可能解开女人临死留下来的秘密。”
旧报纸和手掌都堵不住扫罗飘进耳朵里的话语,劳拉忍不住问:“女人留下什么秘密?”
扫罗:“为什么女人被活活分尸的时候不痛不惧。”
劳拉傻傻地跟着问:“为什么?”
红鞋小姐发出讥讽的笑,劳拉顿时反应过来,脸颊涨红,心中更烦红鞋小姐。她刚才就是惊吓过度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知道原因了。
是啊,为什么?
故事里的变态杀人狂也好奇这个问题,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女人已经死了,所以他最后才会疯得彻底地削自己的肉。
蓝胡子公爵就是一个变态,利用人类的好奇心引诱女人进禁区,随后找到合适的理由杀死她们。
这行为本身就是钓鱼执法,为了满足自身变态的杀戮欲望而设计的阴谋罢了。
比起杀戮,蓝胡子公爵以及故事里的男人更享受轻而易举掌控弱小人类的心理、击垮他们的心理,享受她们脆弱无助的尖叫求助,以及濒临死亡的绝望痛恨。
那样浓烈的黑暗情绪能满足他们内心深处扭曲的欲望,当一个反常态的女人出现,挣脱他们的束缚和控制、打破他们自以为是设置的牢笼,甚至是打破他们肆意凌虐他人生命自比为神的自大狂妄,剥下假装强大的外衣,露出内里丑陋不堪的软弱卑怯,他们就会轻而易举地碎裂,进而疯狂。
劳拉半天憋出一句:“真可怕。真厉害。我是指那个被解剖的女人……等等,那666房间里的玩偶究竟是蓝胡子还是红裙女人?”
扫罗苦着脸:“不知道。所以我说这个玩偶之家最恐怖,因为书里没有交代这里面玩偶的身份,只知道每个进入666号房间的人都会惨遭不幸,所以书迷根据数字猜测这里的玩偶身份是恶魔。”
岑今拎着纸条说:“有线索就说明不是恶魔作祟,应该是很凶邪的怪物。”顿了两秒,他扭头问红鞋小姐:“如果您遇到这里的怪物会怎么做?”
红鞋小姐不耐烦地皱眉,瞥见黄毛身边的丁燳青,又盯着黄毛讨人厌的脸看了半晌才甜蜜地笑说:“当然是杀了他。”
“英勇。”岑今竖起大拇指夸赞。
红鞋小姐甜蜜的笑脸有点挂不住,她莫名觉得岑今在嘲讽她。
岑今:“纸条和对应的‘囚笼之花’故事都明白说了666房间至少有两具被分尸的玩偶,既然是被分尸,肯定会藏起来。也许玩偶跟我们玩捉迷藏,找到就行了。”
扫罗:“在房间里找?”
岑今应声:“房间一目了然,不用担心分开不安全,你们有意见吗?”
其他人都说无意见,于是四下分开寻找尸块,红鞋小姐本来想跟在岑今身后,虽然房间结构很简单,但要是岑今跑去洗手间或阳台不就等同于落单?
可是她脚步刚动就见丁燳青紧随黄毛左右,不得不停下跟上去的脚步,转而跟着劳拉。
劳拉这会儿摸到卧室,检查床头柜的时候看到下面一格放着一个糖罐,罐子表面的盖子镶嵌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钻石。
她不由吞咽口水,回头看其他人,隔着书架没人留意这边,于是偷偷拧开糖罐的盖子藏在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起身准备到别处去,却没发现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有一只苍白的手自床底下伸出。
差点就抓到她的脚踝。
劳拉假装在卧室找了半天,没发现古怪的地方,于是朝阳台走去。
阳台左侧种着花草,右侧放一张桌子和椅子,还有红酒瓶和高脚杯,从这儿眺望能看遍整个巴迦岭小镇的美丽夜景。晚风徐徐,若是坐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看夜景,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劳拉:“可惜没福享受。”
检查一边毫无发现,劳拉准备离开,单脚刚跨进卧室突然想起一件事,这儿是玩偶屋二楼,她怎么能看到巴迦岭小镇的夜景?
刚才那个角度明明是十层高的楼层阳台才能看到。
劳拉僵硬着脖子扭头,瞳孔陡然收缩,夜景怎么变了?!为什么从巴迦岭小镇夜景变成街道以及对面一栋楼亮着灯的窗户?
怎么回事?见鬼了吗?
“嗬嗬……”劳拉剧烈地喘息,连滚带爬地跑出卧室大声喊道:“有、有鬼——!”
喊叫声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房间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人呢?难道都丢下她跑了?
劳拉置身于不算宽阔的公寓房间内,感觉站在广褒无垠的山谷,四野阒寂,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还是一个人类屠宰场。
“人、人呢?”
无人回应。
劳拉猛地冲向大门使劲拽门,可是大门纹丝不动,她拍打着门大声尖叫喊救命,只有房间里的回音回应她。
时间一久,独自一人和未知危险的焦灼和恐惧吞噬着劳拉的理智,她开始抓头发碎碎念,精神逐渐不正常,来回踱步,砸碎屋里的摆设,忽然朝阳台走去。
她试图从阳台爬到对面的房间,而且这里是二楼,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死人,那些十层的视觉高度一定是幻觉,用来恐吓她、欺骗她的幻觉。
劳拉神经质地念叨着幻觉,无视下方三十多米的高度向右手边爬过去,后背贴着墙,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呼吸困难,头晕目眩,眼前陡然出现墙砖。
再定睛一看,赫然发现原本距离十几米远的对面高楼倏忽之间出现在眼前,距离不到两米,似乎还在逼近,当她越走越远,和对面高楼的距离越拉越进,直到寸步难行,卡在两栋楼的夹角里。
劳拉回头看去,发现她不知不觉走出几十米远,而阳台的位置和对面高楼居然还是十几米。
说明两栋楼有一个夹角相连,这究竟是什么古怪的结构?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666房间的玩偶之家跟隔壁的玩偶之家距离根本没那么远,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能看到窗户阳台?
劳拉心知不对,但她现在迫切想离开666房间,于是原路返回走另一边,结果也遇到夹角,整个人在无尽的折磨中近乎绝望。
她又回到阳台,瞪着下面三十几米的高度,心一横准备跳下去打破幻觉。
刚要跳就被抓住肩膀,“你要做什么?”吓得她尖叫到一半吞回去,扭头看到黄毛,从未觉得这人如此亲切。
劳拉抓住黄毛的胳膊泪眼婆娑:“救救我,我撞鬼了。”
黄毛将她拽回阳台,然后收回手说道:“看得出来。”
劳拉闻言惊悚:“你也看到了?在哪?”
黄毛:“我是说你差点就跳下去变成串串了。”他指着阳台下面宽约三十厘米的缝。
劳拉这才发现阳台对面只是一幅画有夜景和大楼的巨大海报,海报之后则是水泥墙,距离阳台不过三十厘米的宽度,距离地面确实不过三四米,但下方有折叠向上的钢筋。
假如刚才没人阻止她,她就会被钢筋扎穿变成串串。
劳拉顿觉头皮发麻,恐惧得腿软。
在黄毛的疑问下将撞鬼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黄毛则若有所思:“除了你,我们没人遇见状况之外的诡异事件。你应该触发撞诡机制……你是不是偷拿屋里什么东西?”
劳拉否认:“没有。”
黄毛:“有没有你自己清楚,这里面的东西都属于玩偶,未经同意私自拿走,你猜人家会不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劳拉浑身一抖,坚决否认:“我真的没拿。”
这时扫罗在外面喊道:“找到腿了!”
黄毛赶过去,劳拉紧跟其后,到门口时忽然听到女人的笑声,仿佛贴着耳边嬉笑一句‘还回来’,不由背脊一麻,埋头匆匆跑出去。
扫罗拆开沙发将两条腿拿出来:“藏在很隐蔽的地方,再拆其他椅子看看。”
黄毛拆开其他椅子、酒柜,又从厨房的洗碗槽下面搜出两只手臂和手掌,丁燳青则从碗柜和冰箱里找到浸泡在酒水里的五脏六腑,凑到一起还差躯干和头颅。
扫罗将纸条拿出来说道:“这是大腿根贴着的便利条,上面写‘我用这条腿走路,我用这条腿挣钱,我用这条腿维护正义’,什么意思?”
黄毛拿出贴在手臂和手掌的两张便利条:“‘我用这双手臂拥抱,我用这双手掐着脖子,我用这双完整的手祈祷救主的庇佑’,‘救主从未降临,救主从不救我,恶魔接纳了我’。”
丁燳青则从装五脏六腑的罐子撕下便利条:“‘我喜欢华服珠宝,我喜欢舞会宴席,我喜欢灯红酒绿,红裙和高跟,但他们夺走了我的兴趣’……听起来不像同一个玩偶。”
“手臂和手掌像男人,脚指甲涂红指甲油,腿像女人的,脏腑里还有子宫,跟腿一样属于同一个女人。”黄毛将肢体拼凑起来说:“还差不少身份线索,继续找吧。”
红鞋小姐这时候开口:“洗手间和卧室似乎还没查。”
劳拉:“我查过卧室了。”
红鞋小姐:“你查出什么?”
劳拉镇定地说:“什么也没有。”
红鞋小姐:“你查得不够仔细,再去查一遍。”
劳拉拒绝:“我去洗手间吧,卧室真的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黄毛:“那我再去查卧室。”
劳拉有些心虚,害怕再遇到刚才的情况,拉着扫罗求他相陪,一同前往洗手间。洗手间干湿分离,里面有淋浴器具还有浴缸,结构一览无余,藏不住什么东西。
扫罗兀自搜查,劳拉站在洗手间中间总觉得灯光闪烁,头顶似乎有黑乎乎地眼睛盯着她。
她感到不自在,身体很冷,抱着胳膊转身背对镜子,没有发现镜子里的‘劳拉’冷漠地盯着她。
扫罗催促她到浴缸那地方查看,劳拉无奈走进去,掀开帘子,看着装满污水的浴缸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丑陋恶心的东西破开水面掐住她的脖子。
她拿出拖把玩水里面搅弄,似乎戳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不由心跳漏拍,刚要呼喊扫罗过来,脖子一痒,好像被什么碰触到便下意识抬头看,只见到亮得刺瞎眼睛的浴霸。
几颗硕大如头颅的灯泡照得眼睛睁不开,怪不得进来后,寒冷变成炎热。
劳拉有些不满扫罗干嘛开浴霸,她抱怨出声,听到扫罗不解地说:“你说什么?什么浴霸?浴室里没有安装浴霸。”
没有安装浴霸?那她头顶硕大的玩意儿是什么?
劳拉浑身僵硬,眼角余光瞥见黑色的线状物摇摇晃晃,就是这东西碰触她的脖子,害她脖子老痒。
这是什么?
劳拉吞咽口水,想到扫罗也在洗手间便壮着胆子一把薅住黑色线状物猛地扯下来,瞬间掉下来一颗黑色的球状物,捧到手心一看,赫然是无比逼真的人头。
五官姣好、面色苍白,眼睛紧闭却在正面面对劳拉时忽然睁开眼,吓得劳拉尖叫,‘啊’地一声划破死寂,腿软站不稳一把摔进浴缸污水,双手和身体明显触摸到水底的硬物。
下意识将其揪起,赫然是被解剖开胸膛的躯干,而她双手正巧抓住肋骨。
“啊啊啊!!”劳拉疯狂地尖叫,直到其他人进来,她还惊魂未定,嚎啕大哭。
藏在浴室灯里的两颗头颅以及浴缸污水里的两副躯干,收获可谓丰富。
劳拉抱着头颅蜷缩在沙发脚,死死捂住耳朵不想听。
“‘腹部有一个窟窿,有个疯女人出于嫉妒杀了厨师情人和情敌,还拿刀捅到我的肾,我再也不是个完整的男人。明明我只是去参加宴会而已,为什么伤害我?’、‘我英俊的面孔是吸引女人的利器,我勾引着一个又一个美丽淫荡的女人。当她们发现我不能人道而投来嘲讽或同情怜悯的目光时,愤怒冲昏我的头脑。’”
岑今将躯干和头颅各归各的摆放,男人拼凑出躯干、头颅和手臂手掌,女人拼凑出腿、躯干和头颅,上述来自男人的身份便利条,下述则属于女人。
“‘我的胸膛仿佛一件皮衣被拉开,掏出里面的肝脏,但这无损我的美丽,可是珠宝和华服被拿走,我很生气’,‘我美丽的脸庞开始发白变肿,乌木般的头发枯燥无光……啊,太丑了太丑了太丑了!好生气好生气好生气!’,‘杀死所有人,杀光拿走我珠宝华服的小偷,杀光破灭我的美丽的老鼠,杀光他们!’”
劳拉听到‘小偷’二字已经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黄毛扫了眼,已有所明了。
扫罗说还差一点就能凑齐玩偶的故事,黄毛说:“不用再找了,我已经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扫罗:“那现在说?”
黄毛:“就算现在说出来恐怕也走不出666房间的玩偶之家,因为我们队伍里有人偷拿了‘她’的珠宝。”
言罢,他看向劳拉。
“我在卧室里看到一个糖罐,盖子丢了。”
劳拉露出勉强的笑:“你觉得盖子是我拿的?我拿一个糖罐盖子做什么?”
黄毛:“你可能没监查最下面的格子,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糖罐,盖子都装有宝石。”他视线落在劳拉的口袋:“你口袋处的突起是什么?”
扫罗恍然大悟,猛然探进她口袋拿出点缀钻石的糖罐盖子:“你的贪婪会害死我们!”
他词严厉色:“你知道666号房间的人们为什么走不出吗?因为他们被房间幻觉蛊惑,犯了贪婪、暴怒两项罪行!你触犯了贪婪,就算我们完整地拼凑出玩偶的故事,也会被它杀死,因为你拿走‘她’喜爱的珠宝。”
“我、我错了不行吗?”劳拉恼羞成怒:“还给你们啰。”
扫罗顿生厌恶之心,对劳拉的不知悔改感到厌恶,扭头看向岑今询问:“现在能说出玩偶故事了吗?”
“可以。”岑今接过糖罐盖子,放回卧室,再出来便说道:“故事很简单,男人参加舞会,肾脏被刺伤。没猜错的话,刺伤他的女人是‘汤姆的玩偶之家’里杀了厨师和学徒情人的另一个学徒。女人喜欢舞会和珠宝,对容貌和美丽有着近乎苛刻的追求,却被男人分尸、扔进污水,破坏了这份美丽。
女人怀揣着巨大的愤怒而死,死后怨气不散,也杀死了因不能人道而满腔怨怒的男人。
于是无处不在的愤怒充斥这个房间,由于女人喜爱珠宝,于是总有误入666号房间的人受贪婪驱使,偷拿走珠宝。暴怒中的女人杀死入侵者,入侵者死于贪婪,临死前满心都是珠宝,因此房间衍生出贪婪。”
扫罗迷惑地说:“所以这个房间的玩偶的身份是被捅了肾的男人和爱美的女人?”
“准确来说,玩偶身份是暴怒和贪婪。”岑今说:“应该不难理解,汤姆的玩偶之家充斥着嫉妒,这个玩偶之家则是暴怒和贪婪。”
“七宗罪?!”
黄毛:“猜测。还得看裁判怎么说。”
他看向红鞋小姐,后者拿出两张积分卡给他:“你答对了。”
黄毛又过了两分,但在接过红鞋小姐手里的积分卡时,瞥见红鞋小姐脸上诡谲的笑,脑中警铃刚响,便察觉到掌心有异样。
摊开来看,却见积分卡黏着一颗碎钻,再抬头就见红鞋小姐站在门外,将门缓缓关上,嘴里说着:“去死吧,死丧毛。”
砰地声响,大门紧闭,还听到上锁的声音。
扫罗和劳拉急忙冲过来开门、踹门,门就是纹丝不动,急得他们在里面破口大骂,指责红鞋小姐不仁不义,他们死了当鬼也不会放过她。
红鞋小姐用甜腻的声音回应:“好呀,我等你们变成鬼找我。”
停顿几秒,她又用相当恶劣的态度说:“给你们一个机会,绑住那个死黄毛和他姘头,我就放你们出来。”
扫罗犹豫,红鞋小姐就在外面数着时间:“倒数一分钟,59、58……”
劳拉先动手,面目狰狞,猛地冲向岑今,被一脚踹飞,半晌动弹不得,扫罗见状吓得后背贴紧大门赶紧解释:“我没准备出卖你们。”
黄毛:“这也是我接纳你进入队伍的原因。”
扫罗愣住,意思是说黄毛早看出他的为人,所以没拒绝他主动凑队的请求?黄毛这么看好他的品德吗?挺不好意思的。
不对,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
扫罗瞪着黄毛身后爬起来的玩偶,牙齿咯咯打颤:“后、后面——”
岑今回头,却见两具玩偶残躯拼凑成不男不女的怪物玩偶,扭曲的四肢着地,犹如蜘蛛般迅速爬动,瞬间将劳拉拖进洗手间,门砰地紧闭,很快传出劳拉的呼救声,以及喷上大量鲜血的浴室门。
劳拉的呼救声逐渐微弱至消失,扫罗面如土色,软倒在地。
丁燳青轻声问:“不去救她?”
岑今:“我没有义务。”
丁燳青咦了声,低头看岑今:“我总以为你什么人都会救,她应该罪不至死。”
岑今摇头:“那可不一定。刚才在大厅,是她说同队伍里的三人在卧室嘻嘻哈哈被玩偶杀死,当时她就在客厅。从卧室到客厅能有多远的距离?玩偶暴起到杀一人总该有另外两人逃亡的时间,为什么三个人都死了?
都在室内,同伴都死了,怎么只有她活下来?”
结合她刚才又偷东西,又想将他们推出去当替罪羊的行为,岑今可以肯定三个人的死和劳拉脱不了干系。
岑今将卡片上的钻石抠下来,放在桌面,下一秒‘吱呀’声响,便有玩偶顺着天花板爬出来,停在吊灯上,猛地落在桌面,将碎钻藏进肚皮里,而后露出两张可怖的面孔,獠牙狰狞。
“做个交易吧,美丽的红裙小姐。”
狰狞龇牙的女人头颅一愣,脸色稍缓,暴怒之色稍稍减退,下巴高高抬起,狠戾地注视着岑今的脖子。
岑今从口袋里掏出他在汤姆之家柜子里顺过来的粉钻项链,任何爱珠宝如命的女人都拒绝不了。
当他拿出来,女玩偶果然目光发直,露出垂涎之色,显然特别想要这串珠宝。
岑今:“可以给你,但有要求。”
女玩偶听到人类居然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暴怒之色更甚,混沌的脑子想着反正杀了屋里所有人,粉钻项链还是她的。
“可爱的淑女从不敢杀人越货的事,那是肮脏的强盗才会干的。”岑今不慌不忙地说:“而且我知道其他房间还有不少珠宝,如果你喜欢,我接下来会帮你留意。”
女玩偶听到‘淑女’便犹豫,听到‘肮脏的强盗’面露厌恶,再一听还有更多珠宝,当下喜爱和独占的心情占据杀戮和暴怒之心。
“你,要什么?”
“首先我要一盒糖果,放心,不会要漂亮的装饰盒。其次,放我们三人安全无恙地离开。最后,杀了红鞋小姐。”
“贪婪。”
条件太多,女玩偶不乐意。
岑今加重语气:“很多很多的,亮闪闪的珠宝,比粉钻更多的蓝钻、紫钻,比项链更美丽的皇冠、手镯、胸针等等超级漂亮的珠宝,你舍得它们无人欣赏、无人佩戴,孤苦寂寞地深锁盒子里吗?”
不舍得。没有心的女玩偶莫名感到心疼。
“不准骗我,否则我会锲而不舍地追杀你。”
“当然。我从不骗人。”
“我还没
女玩偶勉强同意岑今的条件,男玩偶这时不乐意,被凶残地啃掉半边头颅。
岑今在女玩偶的注视下,仅拿走一口袋的糖果,留下一条粉钻响亮,爱不释手地戴在颈项上,在黄毛的催促下不耐烦地爬出房间。
大门紧闭,很快听到走廊传出相当热闹的动静,乒铃乓啷、哐当哐啷以及野兽般的怒吼和剧烈的摔打,整个房屋仿佛被震得天摇地晃。
外面狂风暴雨,里屋春风拂面,扫罗目瞪口呆。
他缩着肩膀问:“你当时拿走粉钻项链就预料到这一刻了吗?”
黄毛:“当然不,我只是觉得可能有用。”
扫罗忍不住:“你胆子好大,居然敢跟女玩偶对赌,要是她不同意、不为所动怎么办?”
“大不了干一架,我觉得我能打赢。”
丁燳青:“我认同。”
扫罗嘴角抽搐,有很多的槽点想吐但不知从何吐起,最终叹气询问:“不对,女玩偶为什么能爬出房屋?”
不违反注意事项且完成玩偶身份牌的前提,及时撤退并锁门,玩偶应该出不去才对,否则即使没有红鞋小姐骚操作,他们也有可能会被玩偶弄死。
岑今:“有时候,我很怀疑究竟是我看过原著还是你看过原著。”
扫罗:“……啥意思?”
岑今:“汤姆之家的玩偶是不是少一个?”
扫罗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少了汤姆?”
“对。我们所在的这个房间的玩偶是谁?”
“666房间……是恶魔?那两个玩偶就是恶魔?”
“他们是暴怒和贪婪,我说过有七宗罪的,汤姆是嫉妒。七宗罪代表审判,如果触犯七宗罪就会被七宗罪追杀,就像刚才的劳拉。即使女玩偶心爱的钻石在我手里,她第一个猎杀的目标不是我,而是触犯贪婪罪的劳拉。”
“所以?”
“所以七宗罪不在注意事项内,只要惹到他们就会被追杀。”
“那其他不知情况的人不是很危险?”
“七宗罪还剩四宗,最多四个房间,应该没人那么倒霉。”
沉默片刻,扫罗幽声说道:“我们一共进入两个房间,碰到三宗罪。”
黄毛同情:“你真倒霉。”
扫罗:“……”他怀疑难道真是自身太倒霉的缘故?“不好意思,连累你们。”
“没关系。”黄毛很大度。
丁燳青看黄毛的眼神充满一言难尽。
“话说回来,你怎么猜到玩偶屋会有七宗罪,而且七宗罪另外规则这件事的?我是书迷都不知道这隐藏彩蛋,怪不得666房间没人能活着出来。”
“直觉。”黄毛点点头,肯定地说道:“顺着直觉猜下去,就是这样没错。反正猜错也无所谓,我不亏,猜对了那更妙,接下来的路好走啊。”
过了一会儿,木门被撞开,玩偶浑身浴血,手里捧着红鞋小姐的头颅,拖着红鞋小姐残破不堪的身体爬进来。
“遵守你的诺言,黄毛。”
岑今:“我发誓,绝不食言。”
玩偶阴冷地注视他,冷笑:“谅你也不敢。滚吧。”
岑今从善如流,离开666房间的玩偶之家。
“接下来去哪?”丁燳青提示:“还有时间。”
岑今挑着眉:“我猜你已经猜到我的想法。”
丁燳青揽着岑今肩膀向前走:“我表情很明显?”
岑今:“因为我知道你了解我,所以反推回去,得证结论。”
丁燳青低笑。
被抛弃在后面的扫罗觉得自己像条狗,忍不住问:“你们去哪?”
丁燳青没回头,岑今则看了他一眼说:“去收集七宗罪。”
第166章 玩偶屋(4)
音乐节会场众人观望,教廷见大卫顺利解决玩偶之家,颇感欣慰。
即使被灌输一段虚假的记忆和虚假的身份,大卫的直觉仍然敏锐,能力和智商也没因此而蜕化,解救罪人令他们免遭玩偶追杀,也是应尽的责任。
观看完没有记忆的大卫解救被审判者这一幕,自觉原罪在身无可避免的部分人心生感动,代表教廷和上帝的大卫连有罪者都愿意伸出援手,那么同样有罪的他们应该也能获得原谅、也能死后上天堂对吧?
出于这种利己的心理,一部分原本摇摆不定的人彻底倒戈教廷,但是对头脑清醒的人而言,原谅罪人等于原谅罪恶,他们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赏罚不能分明、失却公义的救世主,因此恶感陡生。
第三轮审判世界不知是否过于偏爱大卫,光屏基本播放他所在的玩偶房屋,等他解决玩偶回到大厅集合,光屏才吝啬地给予他人一点镜头。
其他人的镜头基本匆匆扫过,直到出现黄毛才有所停顿。
“这是……”图腾皱眉:“黄毛进的第一个玩偶之家?”
于文:“黄毛想干嘛?”
“汤姆的玩偶之家,好像根本没找到汤姆的玩偶吧?”黄姜心慌:“诸位,我有不好的预感。”
王灵仙喃喃自语:“感觉会有什么不得了的骚操作。”
乌蓝还是心情很好地笑眯眯:“难道他炮轰全欧洲和梵蒂冈教廷的操作不够骚吗?反正我们已经被包围,都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顺利突围。就算顺利逃出音乐节和卢森堡,不代表我们还能顺利逃出欧洲,毕竟我们在人家的地盘挑衅。”
经此提醒,于文等人同时想起黄毛刚才的嚣张语录,不仅挑衅欧洲政府,还把主动撤退的两方势力拉扯进第三轮审判,彻底得罪死盘踞欧洲的几个宗教大势力,好像确实有点四面楚歌的味儿。
王灵仙:“你们说,现在跟黄毛划清界限还有用吗?”
乌蓝环抱胳膊:“没用哈哈哈哈……”
于文问黄姜:“你堂姐咋了?”
黄姜:“她跟我姑性格很像,情绪极端的时候就会表现得有点神经质。比如我觉得等黄毛出来,我们可能全员都得玩一场欧洲大逃杀,她可能觉得相当刺激,这会儿情绪亢奋,别招惹她。”
这时黄毛进入室内庭院,没人能看懂他的操作,与此同时有驱魔纠察队似乎察觉到异常,同旁边人低语两句,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王灵仙和图腾留意到,前者悄悄从后台离开,跟踪那名驱魔纠察队来到一处隐蔽地带,看对方打开一个黑色手提箱,里面是一套完善的无线通讯设备。
驱魔纠察队掀开鸟嘴面罩,面部识别后接入无线通讯设备,脱口而出是一段陌生绕口的语言。过了一会儿,通讯设备里传来回复,也是同一种古老的语言。
王灵仙将双方对话全部录制下来,等那名驱魔纠察队结束通讯,幽灵似地出现在他身后将其打晕,拿走通讯设备和纠察队特制衣袍、面罩,麻利地换好服装。
准备离开之际,他觉得不太保险,于是将赤裸的纠察队人员拖进后台道具室绑死,这才安心回到队伍中,冲着队长无声点头。
队长以为事情办妥,心思便都放在审判一事。
此时人群哗然引起注目,王灵仙抬眼看去,却见黄毛居然在玩偶之家的室内庭院里找到‘汤姆’!谁都没料到‘汤姆’就是蜂房里的蜂巢!
“等等,他在干嘛?”驱魔纠察队队长不敢置信地低声喝道。
“黄毛拿出不知道哪里来的糖果,他把糖果给了糖果男孩汤姆,他和汤姆握手——素有杀人蜂之称的毒蜂居然没有蛰死黄毛,难道一把不知哪里淘来的糖果就这么换来糖果人汤姆的友谊?”
“——”
看众们无语地看着舞台不知何时拿起话筒取代大卫和黄毛主持位置的乌蓝,这女人的英语法语相当流利,转换自如,还会当地俚语,而且擅长阴阳怪气的声调。
不爽黄毛的人觉得很烦,单纯讨厌大卫的人觉得她煽风点火很有意思。
“虽然听起来很杰克苏,但黄毛确实深受鬼怪邪灵凶煞妖怪的喜爱,羡慕嫉妒不来……这该死的魅力。”乌蓝摇头叹气,下一秒精神抖擞:“开个盘吧。”
开、开盘?
乌蓝:“开个盘,赌黄毛在诡异世界中的人气。
一共高中低三档,我们这场审判以七宗罪为标准,而我刚才搜索《上蜜园》系列书籍的解析,发现被埋在角落里的一个有趣分析,指出《上蜜园》系列书籍隐晦地暗示七宗罪,一切都在最后一本书玩偶屋里有所对应。
相信黄毛他们能在玩偶屋里遇到七宗罪,就堵黄毛能收获哪几宗罪为代表的喜爱。
高:7-5宗罪。中:4-2宗罪。低:1宗罪。”
观众窃窃私语,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认为赌博也是原罪,是堕落的开端,无法接受乌蓝当众引诱普通人堕落的行为,纷纷叫嚣着让她滚蛋。
驱魔纠察队见群众的注意力从大卫转移到黄毛,深感不妙,便有几人上前试图阻拦,图腾等人立刻挡在乌蓝前方,齐齐拿出武器毫不畏惧地对抗。
眼见小摩擦将发展成大纷争,关注现场的教廷远程通知纠察队队长注意影响,黄毛的同伴甚至黄毛本人都不重要,想让黄毛出尽风头那就遂他们的愿。
[计划不会更改,岑今是最好的跳板。]
“明白。”纠察队队长低声回应,而后勒令全员退下。“让他们闹。”
王灵仙瞥了眼队长的耳麦,通讯直连教廷,还有连接外界的直播能同步知道审判情况,那么刚才为什么多此一举让队员离队汇报情况?
他心生疑惑,内心波澜起伏,表面镇定自若。
纠察队主动退避,摩擦瞬间化解,乌蓝似笑非笑:“图腾,劳烦你联系官方,请求二十分钟内搞定一个可运行的赌盘小程序。”
图腾摇晃手机:“张部长来短信,已经编程好小程序,扫描二维码就能进入网页。”
乌蓝:“牛逼。”
编写赌盘小程序并不难,投入运营才困难,国内审核可以走捷径,但国外无捷径无走,除非国家出面说服外网软件同意这款小程序入驻。
于文:“张部长他们也在看直播?”
黄姜:“国内很多人都在关注。我迷惑的是官方怎么也下场,开赌盘是突如其来的想法,有什么好处值得官方在意?”
于文脑洞大开:“大概官方也想知道黄毛在诡异世界里究竟有多受欢迎?”
黄姜:“……”
于文:“我开玩笑的。”
黄姜:“不无可能。”
于文:“……”
图腾将二维码投影在舞台中央,所有人都能通过现场投影或直播扫描二维码进入赌局。
乌蓝:“赌局即将开始,但我们先说好赌资,这次赌博非同凡响,我们不赌钱,赌信仰。”她竖起大拇指,怼着心口:“向神明起誓,将信仰换算成筹码,看你们敢赌多少!当然你们赢了,我们照价偿还。”
以信仰为筹码?
笑话。
信仰这东西不是随时可以有,也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吗?不是虚幻且看不见的,甚至大多数时候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吗?
太天真了。
他们完全能脱口而出一个天文数字,幸运的话赌对,一夜暴富不是梦。相反赌输了,也不会损失什么东西,反正信仰这东西抛弃了还能再找回来,大不了转移信仰,这是很唯心的事。
乌蓝:“那么赌局开始,半小时时间,买定离手!”
半小时恰好是黄毛等人的休息时间。
导演特别赞助两台投影机,一台投影二维码,另一台投影电脑参与赌博的人数和筹码,只见筹码数字不断扩大,参与的人数不断增加,阿拉伯数字飞快闪烁跳动,源源不断、滔滔不绝,仿佛全世界七十亿人类共同参与这场赌博。
全球各国各地的网民们都在这一刻守着电脑,参与这场以信仰为筹码的赌博盛宴。
半小时后截止。
筹码总数19亿3千4百万,参与人数22亿3千4百万,总数庞大,全球网民总共466亿,将近二分之一的网民参与了赌博。
但筹码和参与人数相差甚多令人惶惑。
舞台之下当即有人质问为什么参与人数众多,筹码却那么少?
乌蓝:“因为每个人只有一个筹码,有的人信仰不足只能支付半个筹码或四分之一个筹码,有人更夸张,一个筹码都支付不起。”
她微笑着说:“你们该不会觉得随便说出一个数字就能替代信仰筹码了吧?当然不是啦,亲爱的观众们,赌博当然不可能使用虚拟币,我们一向追求真实。”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哪怕不是很懂这场赌博的意义,也都察觉到非同寻常。
连驱魔纠察队、教廷、总机构和华夏官方,以及欧美机构与官方都死死地盯着乌蓝,盯着赌盘上的数字,那么庞大的数字几乎代表全球七分之二的信仰,怎么可能人为计算出来?
即使是先进的高科技,又怎么在短短的时间里收集并计算?
人类的信仰究竟要如何收集、如何计算?信仰怎么可能具象化成一块块筹码?
究竟怎么做到的?
实际答案已经悄然浮现在众人的心里,除了神,还有谁能有这般的超凡之力?
黄姜、于文和图腾也都愣怔地看着乌蓝,直到他们发现乌蓝背在身后的左手止不住颤抖才察觉事件异常。
他们三个不着痕迹地靠近,保护乌蓝,后者宣布收盘,等审判结束就能判断输赢。
而后灯光熄灭,颁奖典礼经常出现的‘隆重登场’音乐响起,导演深谙节目配乐和灯光效果,营造出相当尿急肾紧的氛围。
灯光一离开乌蓝,她差点虚脱。
图腾和黄姜扶着乌蓝,清楚地感觉到她冰凉的手心不住颤抖。
“怎么回事?”黄姜低声问。
乌蓝闭眼:“……神明指导我做事。”她睁开眼,眉头紧锁,额际一排冷汗,尽量平复气息:“我耳边一直有一道很低很混浊的声音,蛊惑我拿起话筒,像一个提线木偶,脑子异常兴奋,脱口而出的话有时连我也不能理解意思。
比如每个人的信仰最多1筹码,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但是有一道声音直接穿过耳膜进入大脑,脑子里自动处理这道信息,感觉很不好受,仿佛我的大脑已经被僵尸搅碎吃掉了。”
黄姜猛地抬头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浓雾中的恐怖天使:“会不会是祂们?”
乌蓝摇头:“我不确定。开盘赌博明显针对岑今,筹码还是‘信仰’这么敏感的东西,如果恐怖天使和金发莱妮的目的一致,都为救主而来。如果我们此前的猜测没错,祂们都将岑今视为救主,那这场赌博就能解释。”
于文搓着胳膊:“妈的,鸡皮疙瘩起来了。果然这种超出人类能理解的神明之力,和神神叨叨的信仰,最他妈恐怖了。”
黄姜附和:“令人不寒而栗。”
图腾感慨:“黄毛是肉包子,什么狗都惦记。”
“?”乌蓝三人齐刷刷看着图腾,后者面露问号,似乎不解自己说错了什么,三人纷纷举起大拇指:“勇气可嘉。”
乌蓝好心提醒:“那个控制我大脑的神说不定还没走。”
图腾:“……不至于。”
***
巴迦岭小镇。
教廷驱魔纠察队和军队小心撤离糖果人汤姆的家,继续深入小镇,来到一座宛如城堡的酒楼,十层高,地底有三层,密室无数,地形复杂,酒店的廊道里遍布机关,一不小心触动机关掉进地底恐怕再也出不来。
“我们没有地下室的地图,如果有人不小心掉下去,我们没办法提供援助,最大可能是活活饿死在里面。如果地下滋生出其他怨灵诡异,可能等不到活活饿死。”红衣主教说:“所以诸位小心了。”
约瑟华上校:“既然这么危险,我们为什么进这栋酒楼?”
红衣主教:“为了找到666房间里的魔女。”
约瑟华上校:“魔女?”
红衣主教将类似于蓝胡子的故事告诉约瑟华上校,后者疑问:“为什么那个女人不痛?她是什么人?”
“她就是魔女,一个自生下来脑部就受过重伤而侥幸活下来的女人。能够感知疼痛的脑部区域被破坏,从小不知疼痛而渴望疼痛的女人,偶然接触到女巫,修习召唤魔鬼亡灵的法术。又一次法术出错,被带进地狱饱受折磨,从此迷恋疼痛的滋味。
女巫将她带离地狱,而她还想回去,可地狱拒绝了她。
后来遇到一个蓝胡子,一眼就看出男人的本质,主动配合恋爱、婚姻,故意破坏约定然后被分尸,因为渴望疼痛的欲望过于极端且负面,所以被迫永远滞留在666号房间成为一个凶残的猎杀者。”
红衣主教解释。
约瑟华上校:“这也是系列书里的故事?”
“这是现实。”红衣主教进入电梯,按下十楼的按钮,语气冷冰冰:“《上蜜园》系列书籍已经被教廷证实曾经真实发生过,那些污染深重的特殊物品都被搬运至巴迦岭小镇,所以主题乐园开不了多久就倒闭。”
汤姆的蜂房、魔女的666号房间,还有其他诡异出没的特殊地点都齐聚巴迦岭小镇,却不知究竟是谁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电梯里一共进来八名亲兵,加上约瑟华上校和红衣主教有十人,另外一批士兵和驱魔纠察队乘坐下趟电梯上来。
很快电梯门打开,十人走出电梯。
楼道空旷、死寂,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富有节奏,一记又一记,逐渐和心跳同步,所有人忍不住紧张得冒冷汗,莫名其妙幻听各种各样的咆哮在楼道内响起。
约瑟华上校身旁的亲兵忽然停下脚步,直勾勾盯着前方,汗如雨下,浑身颤抖,牙齿直咯咯响,在上校询问他看见什么之后,骤然尖叫,转身向前冲,怎么拦也拦不住。
恰在这时电梯门打开,然而里面根本没有电梯厢。
约瑟华上校脸色剧变,当即暴喝:“站住!”
亲兵根本听不见,沉浸于幻觉中,直接跳进电梯井,‘砰’地巨响摔得血肉模糊。
约瑟华上校咬牙,肌肉紧绷,突然将枪口对准红衣主教:“告诉我们,你们来小镇的目的。”
红衣主教:“人类的猎枪不能伤害我。”他十指交握置于腹部前,低眉垂眸活像一个谦虚的修行者,食指只轻轻一拨动,约瑟华上校的枪口立刻扭转方向对准亲兵。
“你们对神明和神明的使徒根本没有正确的认知。”
豆大的汗珠自约瑟华上校古铜色的额头滚落,他目眦尽裂,半晌放软语气:“我并非有意冒犯,但我得对自己的兵负责。主教大人,请您告诉我,我们此行的目的。”
红衣主教又勾动手指,封锁其他人的听力,盯着约瑟华上校开口。
约瑟华上校听不见,却能读懂唇语,看懂的瞬间心生莫大的惶恐。
——“为了圣枪。”
杀死救主耶稣的圣枪,就在巴迦岭小镇?
约瑟华上校难以置信,却也不敢掉以轻心,能让教廷如此重视,消息至少五成是真,但也间接说明小镇很危险,必定是他职业生涯最危险的一段经历。
能活下来就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那种,前提是‘能活’,这意味着生还几率非常低。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
红衣主教:“没有应不应该的说法,我们和你们的职责一样,为了拯救世人,不畏生死。我们面临的危险和恐惧,比你们多。”
言罢,他转身就朝666房间走去,边走边说:“这些该死的怪物知道圣枪的线索,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们,问出圣枪藏在哪儿。”
***
用糖果从汤姆那儿换取一罐蜂蜜,岑今找到一个布袋将其装在里面,随即以百米飞人的速度冲出房门并迅速关上。
听着里面属于玩偶的咆哮以及蜂鸣,岑今弹了弹蜜蜂罐子说道:“好东西。”
旋即看向又在室内撑伞的丁燳青,绕到他面前,发现这人似乎在发呆,岑今抬手在他面前挥舞两下,忽然被握住手腕。
“好了?”丁燳青瞟了眼密封罐便说:“走了。”
他没松开岑今的手腕,岑今对他的搂搂抱抱似乎也有点习惯,快步跟上丁燳青的步伐:“你刚才在发呆。”
丁燳青:“有吗?”
岑今很笃定。
丁燳青:“发呆而已。”
岑今:“别人发呆很正常,你不太对劲。”顿了顿,他补充:“直觉这么告诉我的。”
丁燳青笑了笑:“那你直觉对了,我不是在发呆,刚才我……”他凑到岑今耳边低声说:“跑去赌博了。”
岑今乜着他:“扯。”
丁燳青但笑不语。
话题暂告一段落,两人抵达大厅,此时大家互相交流完信息,大卫俨然成为灵魂人物。岑今仔细一瞧,发现又死了两个人,再加一个红鞋小姐,只剩下16人,丁燳青还是不算在内。
黄毛总觉得丁燳青跟其他人的画风格格不入,有种别人来遭罪、他来度假的错觉。
大卫走过来:“听扫罗说你们又去汤姆的玩偶之家,见到汤姆了吗?”
黄毛面无表情:“见到了。”
大卫:“真的?”他打量黄毛和丁燳青,发现两人毫发无损:“骗我的吧?没必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见黄毛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大卫的笑脸有点挂不住:“如果你们真见过糖果人汤姆,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黄毛一本正经:“因为我跟汤姆聊了会儿天,他觉得我为人不错,所以我们两短暂地成为朋友。”
其实应该用结为短时间盟友形容更准确,不过算了,反正大卫不一定能懂‘朋友’和‘盟友’的区别。
大卫的笑脸顷刻间消失,冷冷地注视黄毛:“不想说就算了,何必讽刺我。”
“……”黄毛大惑不解,觉得大卫神经敏感,玻璃心还神经质。“男人,不可捉摸。”
说完这句评价还相当刻意地看向丁燳青。
丁燳青熟练地拽住岑今后脑勺一撮的黄毛:“又无缘无故冲我发脾气。”
黄毛拍开他的手,找个角落蹲下来想休息。
扫罗这时候拨开人群走过来,因为站着不方便说话就想蹲下来,不熟悉亚洲蹲,一把摔倒在地,干脆盘腿坐着聊天。
“之前一共十九人分成5个小队,当时我们在二楼,其他四个小队都去三楼,14个人只死了一个,因为大卫解决自己队伍的玩偶后,出门帮助其他小队。本来所有人都能得救,可惜有人活活作死自己,但是大卫的能力已经展现出来,那些人都拥护大卫。”
扫罗说:“刚才我一个人回大厅,大卫问我们的经历,以及你们的行踪,我没回答,那群人就有意无意地排斥我。直到我主动告知——我没说全部,红鞋小姐的死以及你跟玩偶的交易,我都没说。”
“干得好。”黄毛说。
第167章 玩偶屋(5)
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结束得很快,除了扫罗,其他人都争着抢着希望能跟大卫组队。
大卫选定三人组队,被金发莱妮带向四楼。
临行前,大卫找过黄毛,说他觉得黄毛无论胆量还是头脑都有,不如他们联手合作,帮助其他人逃离玩偶屋。
黄毛拒绝:“帮助他人是救世英雄的职责,但有些人他属于狗熊,你能懂吗?”
大概是文化差异导致的误解,反正大卫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贬低自己。
“你们华夏人真谦虚。”他只能这么接话,替人挽尊。
“华夏人的谦虚不是自贬,我发自肺腑没撒谎。”黄毛一脚踢翻这台阶。
“……呵呵。”
大卫尴尬地笑一笑,转身回队伍,在金发莱妮的带领下爬向四楼,同行前往四楼的还有三人一队和两人一队,总共三个小队在四楼。
带领黄毛三人的工作人员则换回黑羊,走向三楼的玩偶屋,同行前去三楼还有个四人小队。
四人小队两男两女,其中有两人的身份牌是工作人员,但黑羊说工作人员的身份不是保命符,实际他们也是游客,解不开玩偶的故事或不能及时逃出玩偶屋也会惨死。
上轮死亡的红鞋小姐也是工作人员,第一轮死者名单里也有工作人员。
小队停在一间房门口,迟迟不敢推门进屋,看见黄毛几人经过,情不自禁搭话:“我观察过你们,上一轮玩偶屋很快结束,还有时间跑去一楼,我知道你们实力很强……能不能救我们?”
岑今:“这玩偶屋叫什么?”
这名主动搭讪的工作人员再次开口:“斯兰达的玩偶屋。”
她的身份牌挂在胸口,名字叫茱莉娅。
岑今还没回话,茱莉娅的同伴便不耐烦地催促:“祈求他的帮助不如祈求楼上其他两个队伍别自以为是地作死,不要拖大卫的后退,希望他能早点解决四楼的琐事,然后下来解救我们。”
“大卫答应过会帮助我们,只要撑到他们解决完四楼就行。”
岑今:“看来你的同伴不需要我提供帮忙。”
“顾好你自己吧,黄毛。”男工作人员打开门,闻着里头浓郁的血腥味,脸色剧变,强忍恐惧的心态说出开场白:“欢迎来到斯兰达人的玩偶屋。”
其他两人脚步踌躇地进屋,茱莉娅还滞留屋外,抱着胳膊满脸抗拒,指尖颤抖,固执地看着岑今:“他们不能代表我的意思,是我请求您的帮助,求您救我,我愿意给出数目可观的酬劳。”
岑今迟疑:“……能给多少?”
茱莉娅比划手势:“十万欧?”
岑今:“成交。”
茱莉娅有点恍惚,怎么才十万欧就迫不及待地应下承诺?虽说十万欧也得她东拼西凑才能搞到手,可她自信她的命没那么廉价,黄毛怎么不抬价呢?
抬了不一定答应,可她高兴呀。
茱莉娅晃晃脑袋,将自相矛盾的想法甩出去,吞咽口水悄悄同他们说:“我这屋很凶残,你们那屋也很凶残。大卫那队伍里有两人是资深书迷,记忆和分析力非常强悍,主动避开三楼最危险的两个玩偶屋,分别是‘斯兰达’和‘警笛头’。
那群蠢货——”她指着进屋的三人,咬牙说道:“被大卫那群人当成诱饵还不知道,傻乎乎地信任不说,还主动要求进入‘斯兰达’玩偶屋,简直作死。”
岑今:“斯兰达?”
“Slender man。一个突然流传民间的恐怖传说里的主要怪物,专门针对小孩,网络关于它的概述有很多,基本形象是高大苍白的西装男人,四肢比例非常不协调,后背长有树根一样的触手,没有五官,无缘无故攻击杀害小孩,手段残忍。
后来从民间恐怖传说变成都市传说,每年最受欢迎的都市传说必有斯兰达人。”
茱莉娅摇摇头,眉头紧皱,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当然一开始没有人相信,po出来的照片视频都被鉴定是假的,但它在孩子间流传很广,还建立各种专门的帖子和论坛,有些十一二岁的小孩受蛊惑,突然残杀同年龄的小孩,说是向斯兰达人效忠,奉上祭品……反正斯兰达人是一个突然出现,并且很邪门的恐怖传说。”
她强调:“跟警笛头一样,因为满足人类的猎奇心理,所以相当受欢迎。”
Slender man,又名瘦长鬼影,岑今对此有所了解。
“明白了,多谢告知。”
“合作罢了。”
同伴不悦地催促茱莉娅,茱莉娅急匆匆告诉黄毛:“有个网站记录糖果人汤姆、魔女的666号房间、警笛头和斯兰达人等在内的许多都市传说,听过一些小道消息,说怪物真实存在,那个网站的创始人知道原因。
也有的说《上蜜园》作者和网站创始人关系亲密,或系列书的灵感来源于网站。
还有说近几十年流出来的恐怖传说都源自该网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告诉你这些,大概是玩偶屋里的怪物让我想起那个网站,总觉得世界上没那么巧合的事情。”
“茱莉娅!”同伴怒斥。
茱莉娅打了个激灵,赶忙进屋。
同伴恶狠狠地瞪了眼黄毛等人,重重甩上门。
扫罗:“茱莉娅对我们信任过头,全盘拖出,没有隐瞒。相反其他三人过于敌视我们,全程没有好脸色。这四人怎么凑到一起的?”
岑今耸肩:“谁知道?”
他转身朝长廊深处的玩偶屋走去,丁燳青在前面等他,两人并肩行走,黑羊落在后面。
扫罗将疑问重复一遍,问黑羊难道不好奇,得到黑羊的佛系回复:“就算有问题,我们也不知道根源在哪里,问题的本质是什么,还不如等遇到事了再对症下药。”
“你也觉得茱莉娅有问题?”扫罗压低了声音说。
“一个玩偶屋最多能进四人,我们队伍就三个人。茱莉娅要真那么渴望得到我们的帮助,一路有无数机会可以开口并入我们小队。”
但她全程没提这话题,可不就奇怪?
“那黄毛还跳进坑里?”
黑羊表情奇怪:“我觉得是因为十万欧。”
扫罗:“……确有可能。”
岑今和丁燳青停在一扇门前,黑羊快步上前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头:“欢迎来到‘警笛头’的玩偶——”话音戛然而止,愕然地看着眼前空旷的林地绿茵。
扫罗推开黑羊跨进屋:“卧槽,这是室内?”
他回头看身后,普通的木质廊道和雕花墙壁,仅容两个成年男人并肩通过的房间门,门内却是一大片绿茵地和无边无际的灰色天空,而他们四人就站在绿茵地中间的铁灰色公路。
公路尽头是大片黑铁似的森林,树叶凋零,树顶笼罩淡淡的灰雾,天空飘满灰白色的灰烬,容易让人联想到骨灰。灰雾中有高大的电线杆和成排的电线若隐若现,四野静寂,毫无生气,别说飞鸟的影子,便是虫鸣也没听到一声。
“我进的是传送门吧。”
门外门内的差距未免太大了,玩偶屋究竟怎么做到的?
黑羊将门关上,紧张得同手同脚:“你们对警笛头有什么了解?”
黄毛:“身高约莫15米,也就是50英尺左右,骨瘦如柴,身材像一具干尸,双脚合并、双手垂直可以伪装成电线杆,头部有多个喇叭,喇叭里有嘴和牙齿,能够模仿他人的声音,喜欢攻击人类、吃人类。
档案记录,警笛头的食谱是人类,它不攻击其他动物。”
“你很清楚?”黑羊有点差异,他以为黄毛对欧美流行的怪物毫不了解。“什么档案记录?”
“不知道什么记录,应该是网络瞎逛时看到的,我蛮喜欢警笛头。”
“这种针对人类的凶残怪物有什么好喜欢?”扫罗不解地嘀咕,随即询问:“我们现在怎么找玩偶?”
岑今遥望草地,观察环境:“这屋的面积广阔,有点难办。”
这时丁燳青开口:“右前方两点钟方向有间小木屋。”
岑今顺着他提示的方向看去,灰蒙蒙的雾气和黑铁似的树林遮挡,根本看不到什么小木屋,鉴于丁燳青不屑撒谎,他选择相信。
“走。”
一行人便跟着岑今向两点钟的方向走,不知走了多久,感觉雾气越来越浓,漂浮半空的灰烬越来越密集,全身被雾气浸湿,终于靠近树林。
近距离观看树林更觉得惊惶万状,因树林的面积更是一望无际的辽阔,每棵大树树身起码得两个大人张开手环抱,树高高耸入云,树皮乌黑坚硬,用力一敲便发出沉闷的声响。
地面树叶堆积,浸没脚踝,再拔出时,脚底厚厚一层腐烂的树叶泥,臭味扑鼻,十分恶心。
又走了将近百米,终于见到一栋破旧的小木屋,黑羊和扫罗高兴得狂奔至木屋跺脚,使劲蹭掉鞋底厚厚的树叶烂泥。
两人不经意瞥见撑着大黑伞的丁燳青不仅浑身干燥,鞋面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不由绷紧神经,疑心丁燳青不是人。
丁燳青收伞,目不斜视地越过黑羊和扫罗,两人浑身一哆嗦,只觉得丁燳青经过的空气都变得彻骨寒冷。
推开木屋门,屋内结构普通温馨,壁炉还在燃烧,室内很温暖。地面不染纤尘,但墙壁缝隙乌黑,伸手一抹,满手乌黑色的灰尘。客厅右手边是厨房和餐桌,桌面摆放新鲜的饭菜,但头顶的风扇沾满灰尘。客厅左手边则是书桌、书架等物,书桌摆放着录音机、钢笔墨水和笔记本。
岑今拿起录音机,手心瞬间沾满灰尘,试图播放但没有电量,于是先充电,然后翻开笔记本,看到写了大半页的字母,最后一个单词没写完,而钢笔墨水饱满,显然不是断墨而是其他意外事故打断木屋主人继续书写。
因为是法语,岑今不懂,便将笔记本交给丁燳青让他翻译。
扫罗:“我总觉得木屋怪怪的,你们有这感觉吗?”
黑羊:“饭菜新鲜,壁炉烧着,墨水饱满,还在工作,但是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地面打扫干净但是墙壁很多灰尘,风扇和墙角还有蜘蛛丝。这一看就很奇怪,木屋的上半部很脏、下半部很干净,一半热闹、一半死寂,分裂感很严重。”
“还有更古怪的。”扫罗环顾木屋,忽然灵光一闪,捶着手掌说道:“是窗户!木屋没有任何窗户,连天窗也没有,这不符合房屋结构。”
黑羊抹了把墙壁缝隙的灰尘说道:“是为了隔开外面飘荡半空的灰烬,这些灰烬哪来的?”
岑今:“灰烬飘进木屋缝隙,堆积在缝隙处导致墙壁和屋顶很脏,除非时刻清扫,否则很快会被污染。屋内种种迹象表明之前有人住在这里,不止一个人,或许是一家人,出于某种目的住在这里,某天发生意外,仓促逃离。”
“你怎么知道住这里的人是出于某种目的?”
“先说说你们知道的‘警笛头’系列故事。”
黑羊和扫罗互相对视一眼,便同他说:“关于警笛头的系列书叫‘古生物的模仿与伪装’。”
“滋滋……1月6日,我和妻子来到禁区,我们想看那只神秘生物……滋。”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却见是充着电自动播放的录音机。
岑今表情有点古怪,感觉这段话有点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168章 玩偶屋(6)
众人齐刷刷看向录音机,卡带断断续续,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挺着破风箱似的胸膛艰难地叙述:“滋……原来它不是恶魔,它只是看门的恶犬。”
岑今脱口而出:“好熟悉。”
丁燳青抬眼看他,眼里带笑:“后面还有一句话。”
岑今:“是什么?”
“一对奸夫淫夫分别姓岑和姓丁。”
这必然不是他。黄毛如是心想,他毕竟姓黄。
黄毛评价:“屋主有点八卦。”
扫罗和黑羊无语,那话一听就是唬黄毛的,他还真信了。
“录音只有这么点?”黑羊提出疑问。
黄毛从书桌下面搬出一盒子卡带说:“还有这么多,慢慢听。”
说完随手翻出一盘卡带看到表面有串数字,拿出两盘卡带发现表面都有串数字。
丁燳青看一眼就说:“是日期。”
岑今下意识瞥向他手里的笔记本,页脚也有一串数字,行文偏向于记录模式,他从盒子的最左边找到日期最远的卡带塞进录音机,一边按下播放键一边说道:“话说回来,录音主人说中文,他是华夏人?”
然而记录却用的法语。
卡带转动发出滋滋声响,过了一会儿缓缓出现一把较为温厚的男人声音:“……2001年1月27日,我和阿贝尔、阿道夫、亚历山大一起前往黑铁树林入职,我们开着车进入那条传闻中的死亡公路。
阿道夫兴致勃勃地说起这条死亡公路,每年死亡很多动物,它们就像朝圣者一样,前仆后继地跑到公路,安静站着不动,不管人们鸣笛还是驱赶都不会走,甚至主动冲到疾驰汽车的车轮下。
他还说公路原本是灰色的水泥面,被动物的尸体和血液浸染变成了黑色。
动保名誉会员的阿贝尔听完不忿、不忍,她说当地政府应该采取措施,要么铲掉公路,禁止车辆出入,要么在公路两边围起栅栏。
总而言之,不能什么都不做。
亚历山大是吉普赛人,家乡就在这条公路的3点钟方向,当然路程很远,不过他确实听说过这条死亡公路。大概是旅途太无聊,他在我们的起哄声中缓缓述说这条路的秘闻。
死亡公路穿过黑铁树林,那片万物生灵的坟场,只要生灵进去就必定会迷路,永远留在那里。很久以前的人们为了平安地穿过铁树林,请巫师做法,将人类驱逐出万物生灵的行列,同时铺出一条横穿黑铁树林的公路。
那条公路磁场古怪,隐藏某种神秘的力量,每月月中吸引无数的动物以朝圣般的姿态自杀在这条公路,无数生灵的死亡和灵魂填补黑铁树林杀戮的欲望。
从此,人们可以自由出入黑铁树林。
亚历山大说:‘人类的自私作祟,迷惑其他生灵自杀,换取自由的生存。’
我们当然没把这故事当真,每年的长途公路不知会撞死多少动物,这是由于动物迁徙或无法感知到非生命物体的危险,还有动物会在汽车的远光灯照耀下忽然呆若木鸡……种种作用下,才有所谓‘朝圣般的死亡’。”
卡带到此播放完毕。
扫罗和黑羊询问究竟说的什么内容,岑今简单解释一番,他的英语口语已经有所提高。
“笔记本有没有说这件事?”
丁燳青翻到最前一页说道:“日期是2008年的冬天,最后的记录日期是2010年的夏天。”
岑今突发奇想,询问警笛头系列的书籍出版时间,黑羊和扫罗不约而同回答:“2010年7月中旬。”
丁燳青翻到文字记录的前一页:“2010年7月3日,一年半的时间里只用了三分之二的纸张,说明笔记主人不是每天都在记录,而是记录特殊情况。每个月中旬那几天都会记录,笔记主人习惯结束记录后才添加日期,但他写一半断了,没来得及写日期。”
岑今:“主要记录什么?”
丁燳青:“月圆月缺,警笛头的活动时间,动物的朝圣式自杀和死亡公路的异常,还有黑铁树林里的影子。他说他……”
丁燳青忽然顿住,岑今问他:“说什么?”
丁燳青哼笑了声,神色有些奇异:“他说他看见了神迹。”
岑今:“什么神迹?”
丁燳青翻阅笔记的前面部分:“断了,没具体说明白,不过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岑今仔细观察丁燳青表情的细微变化,只看见讥讽和不屑的冷漠,倒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似乎可信。
黑羊举手说:“那个,我也懂法语。”
扫罗跟着说:“有两届音乐节在高卢举办,所以我多少懂点。或许能让我们看看笔记,猜出里面某些特殊符号。”
“不用了。”岑今垂眼温和地拒绝:“我们继续听卡带就行,应该都有记录,而且卡带记录更清晰。”
他连丁燳青都偶尔会怀疑一下,更何况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录音机放进第二盘卡带,黑色磁带滋滋转动,继续播放男人温厚的声音,只是这次似乎多了点难以言明的紧张。
“汽车在黑色的死亡公路行驶两个多小时,终于进入黑铁树林。前面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只动物,两边的平原死寂得好似以前横穿过的非洲大沙漠。
那是一种能够将人逼疯的寂静,没有风、没有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活着的生物哪怕只是昆虫或一只小小的飞鸟,难以置信这么辽阔的天地竟然找不到一只动物,听不见一只昆虫的鸣声。
去过许多地方冒险的我,很快意识到这地方的不同寻常。
我认为是磁场紊乱的缘故,有些地方磁场古怪,专门坑杀人类而动物无事,有些则专门坑杀动物而人类平安无事,我以为我们遇到了后面的情况。
直到进入黑铁森林,我才恍然间明白刚才走过那条死亡公路根本不算真正的死寂,森林里的路才是梦魇的开始。
荒凉、冷寂,无声无息,就像置身于深海、沙漠中心或是很深的洞窟里,明明身边还有同伴却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对,没有生气。
与之相反便是死亡气息笼罩周身,连最喜欢说话的阿贝尔也收敛,情绪阴郁低沉地蜷缩在后车座,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有我还在录制,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之后是漫长的沉默,隐约听到录制者的呼吸。
死寂般的安静影响现实,诡谲的氛围感染到每个人的情绪,让他们在这莫名的安静中不由产生心慌和烦躁。
黑羊:“怎么这么久不说话?”
扫罗死死掐住虎口:“你们没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没有汽车的声音?性能再好的车也不可能完全静音,录音的时候明明呼吸声都能录进去,为什么没有车的声音?”
黑羊提出假设:“也许是车门隔音效果很好。”
扫罗:“那么多出来的呼吸声呢?”
黑羊愣住:“什么!”
“录音者、阿贝尔、亚历山大和阿道夫,只有四个人,呼吸却有五道……不对,又多了一道!”扫罗面露恐惧,惊恐地瞪着录音机:“还在增加。”
黑羊也听到了多出来的呼吸声,想象一些沉闷阴森的环境里,众人的精神紧绷到极致,连呼吸声都下意识屏住,以为在逼仄的汽车里很安全,结果接二连三出现不知名生物的喘息,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岑今敲着桌说:“镇定,车里的人没听到多出来的呼吸。”
黑羊和扫罗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反而更惊悚了。
岑今侧耳倾听,默数多出来的呼吸:“一共36道,始终维持该数不变,但喘息幅度有变化,可能是汽车经过某段路程,一些东西不能再跟着,于是空出位置换其他东西填补进去。”
黑羊和扫罗听得瑟瑟发抖,差点就想面对面拥抱互相取暖。
“啥意思呢?”黑羊声音哆嗦。
扫罗音量飘忽不定:“就是说那条路有很多那种东西,一路跟着他们。”
岑今评价:“应该是魂体状态,还好没重量和形体,不然该多挤。”
话音刚落便听录音机里再次传来声音,是女声阿贝尔:“你们觉没觉得有点挤?”
亚历山大:“有点。”
阿道夫呵呵地笑:“不是吧,正副驾驶位,后排两个空位,我们就四个人,身材中等不超标,怎么会挤?”
“对啊,怎么会挤?”阿贝尔附和。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只听到四人剧烈惊慌的喘息。
过了一会儿,录制者开口:“要不加快油门,快点离开黑铁树林,天快黑了不是吗?”
“好主意。”
阿道夫踩油门,汽车疾驰,轮胎擦过地面的刺耳声响终于被录入,但是没过多久就听到副驾驶位置的阿贝尔惊慌地说:“那是什么?”
“你看见什么?”
“黑影!有道黑影闪过!”
“我也没看了。”
“在哪里,我根本没看见。等等,小心——”
“快刹车!”
吱——嘭!嘭嘭嘭……急刹车之后便是连续不断的碰撞和西瓜被压碎的破裂声,就像汽车连续撞到重物,车轮从脆弱的躯壳重重碾压过去,发出令人牙酸的一连串碾碎脆响,再然后便是紧急刹车的刺耳声响,数道激烈的喘息和呕吐互相交织。
约莫数分钟后,录音有了新内容:“我们咕咚……撞到麋鹿还是狍子?那么大的体型,不可能是兔子吧。怎么会有那么多只动物故意撞过来?是它们故意寻死,不关我事的对吧?妈的,我都打方向盘躲避了,它们还拼命撞过来,简直疯了。”
“死亡公路,我们遇到了‘朝圣者’。”
“你说那些动物?亚历山大,它们真的中邪变成我们的替死鬼?”
“我祖母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还告诉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来,别下车。”
话刚说完就听到开门声,录制者焦急地喊:“阿贝尔,快回来。”
“我不能见死不救,或许还有动物活着,我们能救它们。”
“阿贝尔——!”
咔擦、吭哧吭哧……汽车启动的声音,录制者不敢置信:“阿道夫,你干什么?阿贝尔还没回来!”
“来不及了,我们必须走。阿贝尔不合时宜的愚蠢善良会害死我们,听我们的话,莫尔斯,那些东西过来了!它看见阿贝尔,也看见我们了!鲜血和动物的尸体会阻拦它的步伐,为我们挣脱逃亡的时间!”
除了录制者的旁白,其他人都说英文,因此黑羊和扫罗能听懂。
疾驰的汽车,接二连三的意外和焦急暴躁的语气构造出一副危机四伏的画面,脑中不由构造那样的画面,黑暗的森林里,一条黑色的公路贯穿前后,前途后路皆不明,一辆汽车开着夜灯疯狂逃蹿,身后公路遍地的动物尸骸、内脏和鲜血,还有森林里的怪物被血腥味吸引而来。
成群的动物尸骸、内脏中央,有个一意孤行跑下去的女人满面惊惶地瞪着眼前凭空出现的怪物,手无缚鸡之力,很快就被追上——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东西,只能听到阿道夫和亚历山大恐惧到极点的吼声,我从未见过他们如此惊恐,哪怕当初横穿沙漠遇到流沙。
好奇心驱使我回头,却看到动物残骸中央的阿贝尔,和她面前一棵正在一栋的树。那棵树高耸入云,迈开干瘪细长的腿走来,一步就跨出五六米,而一米七的阿贝尔在那只皮包骨的大腿面前宛如一只玩具娃娃,还不到它的脚踝高。
我从未有巨物恐惧症,但那一刻弱小和庞大对峙、实力悬殊的恐慌一下攥住我的心脏,原来我并非没有巨物恐惧,而是此前没见过能让我恐惧的巨物。
那东西伸手抓起阿贝尔,放进嘴里一口咬成两半,咀嚼声经过那形似喇叭的头部外扩放大,在我耳边萦绕不绝。
我终于看清那怪物的外貌,上帝啊,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卡带戛然而止,岑今飞快抽取另一张卡带放进去。
“警笛头,我终于知道它的名字。
汽车的速度很快,快到发动机冒烟熄火,停在桥梁中间,身后的两只怪物还在咆哮着,甚至发出阿贝尔的声音求救。
杀人诛心,这怪物居然还会模仿受害者的声音捕猎,太可怕了,居然是高智慧的生物吗?
我们三个人躲在汽车里瑟瑟发抖,以为逃不过怪物的猎杀,没想到对面灯塔突然亮起,炮弹如阵雨般穿过我们头顶打向怪物,轰隆隆作响,整座死寂的黑铁树林似乎活了过来。
怪物被赶跑,我们下车走过桥梁,看到旁边一块黄色的警示牌提醒:‘Military Confinement’,军事禁区。
黑铁森林什么时候变成军事禁区?”
岑今看向满盒子的卡带,觉得就这么一盘盘听完未免太费时间,于是让黑羊和扫罗帮忙找其他的录音机,然后倍数播放。
没意义的内容直接快进,有用处就多听两遍并记录下来。
他拿过笔记本记录:“2001年5月13日,录制者和朋友留在军事禁区调查吉普赛、黑铁森林和警笛头。2002年3月12日,阿道夫和亚历山大死于捕猎警笛头过程中,我有了新搭档,一个很漂亮的黑发女孩,她叫恩多。”
黑羊和扫罗各自拿着录音机过来说:“找到了。”
岑今接过来,同时播放卡带。
黑羊和扫罗讶然不已,三个卡带同时播放,中英文不时交杂,他还倍速播放,这不会漏掉关键信息吗?
岑今低着头做笔记,瞳孔流露出一抹猩红,而他尚未察觉。
这时丁燳青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第四个录音机,放入卡带播放并说:“我来控制倍速。”
岑今头也不抬:“好。”
“2002年5月12日,长官派遣一支军队深入黑铁森林采集样本,我强烈反对,目前没有对付怪物的强有力武器,贸然前往只会送死。
但长官说他们已有完全准备。
2002年5月20日,好吧,所谓的完全准备就是教廷驱魔纠察队,那些以神权谋夺政权的废物有什么用?
恩多说的没错,依赖教廷的政府早就烂了,而教廷从中世纪甚至更早以前就烂到泥地里,即使神明还在,也绝对要唾弃这样的教廷和这样的人类。
2002年7月20日,历时两个月的样本采集结束,全军覆没。2002年9月11日,再派军队和纠察队,同年10月,全军覆没。
暂时停止采集样本,我和恩多被调遣进入地下研究室,我们看到了一个年幼的警笛头。”
“一开始我对这种怪物没有好感,我的朋友都死在它的同类手里,我心怀恶意,采集数据的过程没有手软,冷眼看它被其他科研人员残暴对待。
在这里,它不只是怪物,更是一只生命力顽强的小白鼠,你能想到的任何残酷实验都被作用到它身上,甚至难以想象的残酷手段都落在它身上。
女友恩多心软,同情怪物,对怪物心软,还给怪物送糖果!
我粗暴地拉走恩多,对怪物进行多次电击,警告它别靠近恩多,直到两年后,上面有新的计划。”
“2004年冬天,大雪纷飞,怪物来袭,破坏基地,我拼命找到女友恩多,发现她被那只怪物保护在身下。2005年初春,我带着怀孕的女友恩多住进黑铁森林的深处,用基地的材料搭建一座木屋,怪物留在木屋周围,偶尔出去捕猎,吃那些动物的肉。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吃人肉,不清楚为什么它会救恩多。
或许,它的确不同其他怪物。”
“女友叫它小笛,偶尔叫它笛哥,它会模仿人类的声音和我们进行沟通。
很可笑,但,人类就是一种情感冲动的动物,他们会对取了名字的非人物种产生感情,会将可以正常交流的非人物种视为家人。
在恩多生下孩子后,我也将他当成了家庭的一份子。”
笔尖停顿几秒,岑今眼中猩红色的雾气弥漫,声音平静:“2007年腊月,教廷驱魔纠察队和婆罗多咒术军队联手攻打黑铁森林,孩子被逃亡而来的警笛头吃掉,伪装孩子的声音欺骗恩多,吃了恩多。
小笛保护不力,再次被教廷的人抓走,他们同时还抓走七八只警笛头。
然后有一半的咒术军队和纠察队退出,留下一半的军种,补充大量雇佣兵、什么机构的特殊部门、特种站队……他们疯狂追杀黑铁森林剩余的警笛头。
我恨它们,恨透这群怪物,我将这些年通过小笛研究出来的警笛头特性、能力和弱点统统告诉他们,包括警笛头的老巢。
协助军队剿灭警笛头,耗费七天七夜的时间,大量军火、汽车、直升机……黑铁森林简直快变成废铁的坟场,终于将警笛头绞杀干净。”
“2008年1月7日,全员胜利,我跪地痛哭,我的妻儿终于能够瞑目。
2008年1月8日,所有人原地休息,扫荡战场,观察那些怪物庞大的身体结构,没人发现黑铁森林的异常。
只有我发现了,我研究这座森林很多年,我的妻儿、朋友和初恋都葬身这座森林,我仿佛能听到它的呼吸,能感受到它的每一丝变化。
所以当恐怖的黑暗和危险破土而出时,我第一个发现不对,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当然了,科研人员只在后方有用,战场上,跟只蚂蚁没区别。何况是胜利后的战场,没人爱听泼冷水的话。”
“……滋、滋滋,2008年1月9日,原来它不是恶魔,它只是看门的恶犬。”
“我们放出了终极恶魔。”
播放最后一份卡带,“我找到小笛并救出它,逃亡途中,我对人类放出恶魔这件事耿耿于怀,后来的某天,我们还是失散了。
我再也找不到小笛的行踪,灰溜溜地回到黑铁森林,我知道这次我将长埋森林,灵魂与妻儿朋友相聚。”
岑今抬头,吐出两个字:“笛哥。”
黑羊和扫罗完全沉浸于录音,听到突如其来的‘笛哥’俩字狠狠吓一跳,互相拥抱,误以为岑今就是录音者的妻子恩多。
“你你你是恩多?”
黄毛扯着衣领:“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清楚。”
黑羊和扫罗对他的裸体不感兴趣,只是尖叫:“你的眼睛!魔鬼的颜色!”
丁燳青摊开笔记本塞进黄毛手里,阻止他扯衣的同时挡住露出来的锁骨:“笔记记录名叫‘莫尔斯’的录音者留在黑铁森林,花费两三年的时间研究森林里的秘密。
大意就是黑铁森林曾是天使堕落的地方,也是圣经和欧洲地域里的地狱入口。
警笛头的角色类似看守地狱大门的三头犬,有它们的存在,大门就不会被打开。一旦全灭,地狱里的大诡异、凶残怪物就会倾巢而出。
饲养怪物,用怪物镇压怪物,恰好古生物警笛头被挑中成为这种怪物。
因为警笛头拥有完美的伪装和模仿能力,它最早的模样不是我们现在熟知的样子,它有很多种形态,包括路灯、大树这种常见普通的事物。
完美的伪装实际是超强的进化能力,能通过进化伪装成黑铁森林众怪物恐惧的外型,再利用模仿各种声音恐吓,使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莫尔斯写到‘最早的饲养记录只能追溯到中世纪的圣乌苏拉消失的1.1万女巫,但这只是猜测,我没有太多证据支持这个论点’,之后,他似乎找到某种办法再度关闭黑铁森林。
直到——”
黄毛:“说话别一停一顿。”
丁燳青摸着黄毛的头发说:“直到有人搬走了黑铁森林。”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还有人再次自作聪明地惹它。”
‘啪’地一声,黄毛拍开丁燳青的手:“摸狗呢你。”
丁燳青伸手拢住岑今的长发:“狗的毛都比这顶营养不良的黄毛柔顺。”言罢手腕轻轻一翻,便有罡风利落地割断长发。
只断嫁接的部分,分毫不差。
随手扔掉断发,丁燳青强有力地捧起黄毛的脸:“还是这么看着顺眼。”
黄毛一巴掌盖到丁燳青漂亮的脸蛋上,一把推开:“滚。”
他冷漠地乜着哆嗦得抱一块的扫罗、黑羊,后者抖得更厉害。
“……”黄毛按了按太阳穴,上身稍稍后仰低声问丁燳青:“外面还是无死角直播?”
丁燳青:“本来他们更关注那个黄金眼。”
黄毛:“本来?”
“我开了个关于你的赌局,我全身家赔进去,”丁燳青说:“押你赢。”
黄毛手指骨节咔咔响,语气反而很平静:“能不能遮掩一下,我暂时不想被迫出名。”
丁燳青想了想,同意,接着又问:“不好奇是什么赌局?”
“不管什么,我都会砸了。”
丁燳青想起那画面,还挺期待,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就说:“成了。”
黄毛抬脚走出木屋,其他两人斟酌一下发现还是时常挂着温柔笑意的丁燳青气息更可怕,于是紧跟岑今身后追问:“你这是去哪?”
见黄毛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两人赶紧拦下来:“你不怕死?前脚走出这门,后脚就被怪物玩偶追杀,难道忘了?”
黄毛突然驻足,食指指着两人:“别动,别跟过来。”
他回头看向木屋,撑着黑伞的丁燳青站在屋顶高处,微笑着同他挥挥手,坑死人不带一句道歉的混球。
“回木屋里待着,那里面安全。”
扫罗两人犹豫,便听到黄毛询问:“你们出于嫉妒干过什么?”
两人不解:“啊?”
黄毛:“这场审判古里古怪,代表七宗罪的怪物都齐全,作者挺神秘,还自称天启骑士,很难不让人怀疑。”
他究竟在说什么?扫罗两人的记忆没回来。
不像岑今在刚才催动大脑运转,凭本能开发脑域,强烈刺激下冲破审判设置的记忆障碍,什么都想起来了。
黄毛猩红色的眼睛打量两人:“审判不会无缘无故将我们三个凑到一起,我刚好跟你们都认识,你们一个是功成名就的摇滚乐队主唱,另一个是一事无成的酒吧摇滚乐队主唱。
或许你们有过彼此嫉妒的时候,因嫉妒做过错事,反正事件起因经过结果差不离,自己回木屋解决,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别出来。
算我跟你们有缘,救你们一命。”
言罢,他对着茫然的两人说:“回去。”
扫罗和黑羊两人不由自主听从指令,步行回木屋,门一关上,立即回神,大脑剧痛之下想起音乐节、天启骑士和审判等事件,内心陡生万丈波澜。
他们那边进展如何,黄毛暂不关心,他头也不回地跨出‘警笛头的玩偶屋’,目的地是‘斯兰达人的玩偶屋’。
他前脚刚迈出门槛,身后的黑铁森林就有大量浓雾迅速聚拢,形成一个人形巨影。
巨影两个跨步便走出将近百米,伸出长臂试图捞起违背玩偶屋注意事项的岑今。
黄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行云流水地敲着木门,叩叩两声,便有一只铁青色的皮包骨的手蓦然刺破漂浮空中的灰烬猛地握住巨影长臂。
黄毛两脚出门,仰起头,看着身后将门堵得严严实实的警笛头的大喇叭脑袋,食指和中指并拢于额际比了比:“故地重游,祝玩得开心。”
第169章 玩偶屋(7)
“斯兰达人的玩偶屋。”茱莉娅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门口眺望不远处的灰色森林,脸色惨白,仿佛回到晦暗的童年。“我讨厌玩偶,讨厌那些都市恐怖传说。”
茱莉娅不自觉攥紧拳头,眼神闪烁,神色晦暗不明。
“你在看什么?”一个棕发肌肉男推开门走进来,他叫威尔森。“别发呆,赶紧找到玩偶的身份牌提示。这里太瘆人了,为什么会出现森林?”
踏进玩偶屋,他们就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竟然是座小城镇的规模,只不过到处都是废墟,只有正中间的白色洋房格外醒目。
白洋房后面有草坪、废弃公园和小树林,占地面积广阔,但从外面来看,整栋玩偶屋都没这么广阔的面积。
他们一进来就知道不妙,为了活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穿过废墟进入那栋鹤立鸡群的白洋房,轻而易举拧开门,四人鱼贯而入。
洋房的装潢和结构很常见,一楼客厅餐厅浴室等,卧房在二楼三楼,里面物品陈旧积灰,只要一翻找东西就会被扬起的灰尘扑满脸。
橱柜锅碗瓢盆齐全,菜刀积灰仍然锋利,冰箱还在工作,一打开便是扑鼻而来的恶臭味,里面积满黑水,乱七八糟的食材全部烂透溶化成黑色污水,里面有线状爬行物起起伏伏。
当时威尔森仗着胆大伸手去捞,满手都是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蛆虫,吓得他像只公鸡一样尖叫,跑到厕所疯狂洗手。
其他人经此一吓也不敢轻举妄动,行事更加小心翼翼,半小时过去仍一无所获。
威尔森的手洗到发白、脱皮,渗出血丝,刺痛使大脑恢复清醒,他那被恶心爬虫填满的脑子才勉强恢复清醒,迟钝地看着陌生陈旧的房屋,然后迈开步伐来到二楼寻找同伴。
终于见到茱莉娅,他不由自主地开口说话,下意识将后背对准墙壁,眼角余光始终盯着茱莉娅,脑子回想刚才见到站在窗边凝望小树林的茱莉娅,觉得她的表情有点诡谲,令人不舒服。
茱莉娅:“盖尔和赫波他们在哪?”
盖尔是第三个队友,赫波则是带领他们进屋的工作人员。
威尔森:“也许在三楼的某个房间里调查,你有发现吗?”
茱莉娅:“我刚才好像看到有黑影出现在那片废弃公园,就在滑滑梯那里盯着我看,你过来的时候,他转身逃进小树林了。”
威尔森惊悚:“什么鬼东西!”
茱莉娅:“我们进小树林找吧。”
威尔森骇然道:“要找死你自己去,那黑影摆明是怪物,你我两个普通人过去说不定很快被撕成碎片。”
茱莉娅歪着头:“那个黑影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斯兰达玩偶。”
威尔森皱眉:“大卫说玩偶屋的前缀不一定就是我们必须要找的玩偶,就像‘汤姆的玩偶屋’不需要找到汤姆也能通关,但通常前缀都是玩偶屋最恐怖的存在。我可不想见到屋里最恐怖的东西,想作死你自己去。”
茱莉娅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面无表情地盯着威尔森,忽然莞尔一笑:“那算了,不过屋里没玩偶的话怎么办?”
“等大卫来再说。”
“我倒觉得那个黄毛比大卫厉害。”
威尔森不置可否,懒得跟女人争辩。
他环顾室内,柔软的床铺和衣柜都挺新,只点亮床头灯,角度较为刁钻的地方无法被照明,譬如床底大片阴影。
威尔森直勾勾地盯着床底阴影,似乎看见床被垂下来的流苏晃动,仿佛有人在床底拨弄,他有些心惊肉跳,步伐小心地上前拨开流苏,突然就有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他的手腕,狠狠吓了他一跳。
“你干嘛?”茱莉娅问。
“艹,你神经病?”威尔森不爽地甩开茱莉娅的手说:“我搜查床底有没有玩偶,你突然跳出来吓我干什么!”
茱莉娅抿着唇:“床底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威尔森满是恶意地说,然后一把掀开床被,啪一声有半米高的硬物砸下来,吓得他嗷一声尖叫。
定睛看,却是一个穿蕾丝衬衫的洋娃娃。
威尔森咒骂一声,狠狠地踩着让他丢脸的洋娃娃,接着想起件事:“这算不算玩偶?”
“玩偶很逼真,跟人类等比例大小,几乎分不清真假。”
“不是就不是,废话那么多。”威尔森不爽茱莉娅,她说什么都是错。
甩开茱莉娅,威尔森粗鲁地拉开衣柜,将里面的衣服全部扔出来。
茱莉娅抱起洋娃娃,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娃娃的头发,歪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威尔森,直到有脚步声靠近,她才低头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盖尔敲响房门问:“茱莉娅,威尔森,你们找到玩偶没?”
威尔森啐了口唾沫:“鬼影都没有。”
盖尔:“我找过三楼,也没有问题。”
赫波:“屋里没有玩偶,难道在室外?”
威尔森表情难看:“茱莉娅说她看到废弃公园有黑影徘徊。”
盖尔深呼吸:“那就去公园和小树林找。”他眼尖地瞥到茱莉娅手里的洋娃娃:“这哪来的?”
茱莉娅笑着说:“威尔森在床底找到的,好看吗?”
盖尔有点厌恶和嫌弃,不好直话直说,便胡乱点头含混过去,紧跟着说:“走吧。”
茱莉娅落在后面,威尔森三人在前面走,偶有几次回头就瞧见她跟怀里恶心的洋娃娃窃窃私语,不由表情难看地说:“她是不是有病?那么瘆人的东西,她抱在怀里好像亲生儿子一样。”
盖尔:“别这么说人家,可能只是吓坏了。”
赫波闻言下意识回头看去,和茱莉娅怀里的洋娃娃正面对上,见那只娃娃蓝色眼珠直勾勾盯着自己,蓦然眨了眨,不由头皮发麻。
再仔细一看,分明一动不动,只是蕾丝衬衫被茱莉娅不小心扯下来,露出洁白到透明的身体。
皮肤光洁白腻,白到什么程度呢?
好像能瞧见皮下的肝脏组织和血管组织……等等,洋娃娃怎么会有脏腑和血管?
赫波浑身僵硬,后背冒出一层冷汗,瞪着那只娃娃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睛,猛地被威尔森用力推向树干,剧痛袭来,瞬间清醒。
威尔森烦躁地问他为什么神情古怪,盖尔则有些担忧和怀疑地问他怎么盯着空气。
“空气?”赫波看向茱莉娅站着的位置,那儿空空如也,登时心慌惊惧:“茱莉娅呢?”
“我在这儿。”茱莉娅走在前面,疑惑地回头问:“你找我有事?”
赫波看见她空空的怀抱:“洋娃娃呢?你带出来的那只洋娃娃在哪?”
茱莉娅满脸莫名其妙:“威尔森找到的那只洋娃娃吗?我扔在白房子里,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不是一直抱在怀里?”赫波几乎尖叫着吼出来:“你们还说她抱着娃娃说话像个神经病,不记得了吗?那个娃娃长出人类器官和血管组织,它就是我们在找的玩偶!它绝对成精了!”
然而没有人相信他,盖尔和威尔森都用同情怜悯的目光看他,甚至退离数步,有意远离神志不清的他。
赫波吞咽口水,痛苦地抱着脑袋呢喃:“怎么会冲我来?我只是工作人员,我是领路人,怎么可以冲着我来?应该是你们、怪物应该冲着你们才对……”他连连后退,骤然转身跑进树林里,眨眼不见身影。
盖尔和威尔森急忙追上去,奈何赫波速度太快,他俩不仅跟丢,还不知不觉深入小树林,再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赫波怎么回事?”盖尔皱眉,回想赫波刚才的反应:“他怎么一直盯着空气,跟空气说话?”
威尔森焦虑地抠着手指,指尖很快鲜血淋漓,听到盖尔的问话便粗鲁的回应:“我怎么知道!一个两个神经病,鬼知道是不是他跟茱莉娅串通好吓我们的!”
他原地绕圈,非常焦躁:“我早该知道茱莉娅不安好心,她跟洋娃娃说话,远远跟在我们身后,突然消失不见。赫波却指着空气说他看见茱莉娅和娃娃,突然发疯乱跑,害我们迷路,他们两个绝对串通起来骗我们!”
盖尔心情也不好,尽量稳住情绪:“先回白房子。”
威尔森恐惧小树林,因此同意回房子的提议。
两人在树林里徒步走了很久,时间流逝飞快,天色越来越暗,连废墟都看不见遑论房子,便更加焦急,走着走着变成跑。
跑得肠胃痉挛之际,威尔森扶住树木气喘吁吁:“等、等一会……”再抬头却不见盖尔的踪影,偌大的树林里只剩他一个,万籁俱寂、死气沉沉,恐慌自四面八方淹没他。
“盖、盖尔?”
威尔森小心前行,寻找同伴的身影,耳边专注留意各种动静,有时是树梢挲挲摩擦,有时是脚踩过树枝或树叶的咔擦声,每一点动静都能使他精神紧绷到极致。
拨开前面的垂下来的树枝,威尔森眼前一亮,终于见到废弃的旧公园,前方不远就是白房子。
他欣喜若狂,快步向前,路过滑滑梯时,眼角余光瞥见茱莉娅坐在滑梯上面,猛地扭头瞪着她,发现茱莉娅不知何时换了身公主裙,打扮得彷如洋娃娃,此刻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威尔森小心翼翼地叫她,可茱莉娅没反应。
他爬到滑梯上面,轻轻推了一下茱莉娅,上半身立刻倒塌,仿佛拦腰折断,上半身和下半身折叠在一起,披散在后背的头发散开,露出洁白光滑的后背以及背上一条黑色的拉链。
威尔森脑子嗡嗡响,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跑,但双脚扎根原地,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将拉链拉下来,瞳孔剧缩,倒映着茱莉娅被掏空了的身体内部,连脊椎都被挖走了。
“嗬……嗬嗬……”威尔森喘着粗气,一把摔倒原地,腿软得不行,抓着滑梯勉强爬起身,头顶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眼前掉落一双软绵绵的脚。
他抬头看去,却见到被吊挂在树梢的赫波、盖尔两人,他们身穿黑西装,似乎为了衬托精致洋裙装扮的茱莉娅,他们脸色铁青,双目圆睁,表情木讷,隐约可见被开膛剖肚的上半身。
威尔森吓得一把摔倒在地,掌心触碰到滑腻的东西,下意识抓起来看,竟然是还在跳动的心脏,和血淋淋的、滑不溜秋的肠子。
“呕!”
威尔森干呕,瞟见前方一个黑影出现,就站在一棵大树旁边,身高约莫三米,手脚长得畸形,穿着黑西装,背后有许多的触手,仿佛背着一捆黑色的树枝。
“啊啊啊——!!”
惊恐的惨叫划破半空。
滑梯上方的茱莉娅蓦地扭头,露出兴奋病态的笑容。
***
岑今贴心地关门,放警笛头回老家叙旧,前往‘斯兰达人的玩偶屋’这段不长的路程时,一条蛇形状的无骨黑色混沌生物偷偷溜出来。
“嗨,黄毛主人晚上好。”
这是黑煤球,它很热情。
“晚上好,我记得你来自巴迦岭小镇。”
“是的~~您居然记得,我好感动。”黑煤球虽然历尽艰辛,以前经常被欺负,但它是个傻白甜。
岑今打量黑煤球,疑问:“你没吃饭吗?为什么没进化?”
黑煤球的身体形状变成圆滚滚的煤球状,闻言伸出两只黑乎乎的爪子自摸说道:“我好像不能进化,吃过好多东西,胖不起来呢。”
“你怎么出来了?”
“笛叔带我出来哒。”
“……笛叔?”
黑煤球‘duangduang’地跳,兴高采烈地说:“昆仑没有适合我的工种,河柳小姐说我年龄小,他们不雇佣童工,所以我至今挣不到住房的积分。然后笛叔就让我盘在他头顶睡觉,还用积分买食物给我,我们关系就好起来了。”
“所以你就是盘在警笛头脑门,被他带过来的?”
“是哒,黄毛主人好聪明!”
黑煤球两只爪子变化出花球左右摇晃,加油打气喝彩,简直气氛组最佳选手。
“你还记得巴迦岭小镇多少?知道回去的路吗?”
黑煤球急刹车,蹦跳到黄毛肩膀急切地说:“不要回去!那里超可怕!有很多怪物经常厮杀,它们有的长很多眼睛,有的长得像人类,还有笛叔那样的同类……每天每天互相厮杀、吞噬、进化,仿佛没有智慧,永远充斥着死亡和战争,杀戮永无止境。”
岑今:“你知道巴迦岭小镇最可怕的怪物是谁吗?”
黑煤球语气相当严肃:“是住在森林中心木屋的人形怪物,他是死亡和战争的源头。”
岑今停下来,偏头看向黑煤球:“那片森林是不是叫黑铁森林?那个人形怪物是不是叫莫尔斯?”
黑煤球诧异:“主人怎么知道的?”
岑今:“别叫我主人,很封建,不符合我们新时代当家做主的风气。”
“好的黄老爷。”
“……”封建余孽。
日记和录音受害者的莫尔斯到黑煤球嘴里变成罪魁祸首,有意思。黄毛推开门,跨进同隔壁木屋结构相似的房屋内,环顾四周一圈便深入搜查,没见到茱莉娅等人。
“人哪去了。”
岑今推开卧室门窗,意外地看到破旧的庭院和小树林,翻身跳出房屋走近庭院,这才发现庭院边缘只种了三棵枯树,所谓树林不过是画在墙壁造成的视觉误会。
枯树旁边是滑梯等公园玩乐、健身的器材,沾满灰尘,褪色严重,岑今站在滑梯下抬头看,见到一个身穿黑西装、比例不协调的洋娃娃,五官模糊,约莫一米来高。
岑今后退,从旁边爬到滑梯上,捡起洋娃娃,黑褐色的背景树林下,头顶突兀地出现三道垂吊的身影,他蓦地回头,身影消失,却在墙壁的画像里找到无数垂吊的人影。
如同中世纪断头台那样,每个人的头颅部分有浓重的阴影,好像被套了个黑色头套,双手缚在身后,高高吊死在树梢上,地面散落一堆黑红色的块状物。
由于距离遥远,岑今分辨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熟悉吗?”岑今问黑煤球。
“斯兰达人的小树林。”黑煤球细声细气地说:“他们会故意引诱人们进入树林,让他们迷路、产生幻觉,然后吊死在树梢上,再开膛破肚,掏空脏器、脊椎和肋骨,等风干后磨成粉,加硅胶等物品制成人偶……就是你手里的洋娃娃。”
“能把娃娃还给我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黑煤球,它立刻团成球趴在岑今肩膀装死。
岑今回身,看到茱莉娅。
茱莉娅伸出双手:“能把他还给我吗?”
岑今晃了晃手里的洋娃娃:“他是你的?”
茱莉娅点头,岑今问:“有证据吗?”
茱莉娅面孔扭曲地瞪着岑今:“我的!他是我的!”
岑今:“其他三人呢?不说的话,我就拧下它的头当球踢。”
茱莉娅顿显暴戾相:“你敢!”
岑今二话不说拧下头颅,茱莉娅发出刺耳的尖叫,便见黄毛不耐地淘着耳朵说:“再吵我就拧断它的胳膊和脚扔到火炉燃烧。”
茱莉娅立即安静:“你想怎么样?”
岑今:“你是什么?”
茱莉娅直勾勾看着他怀里的娃娃:“游客。”
岑今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茱莉娅,当她的面拿出把镰刀切割娃娃的手指头,一把扔下去,看茱莉娅疯了似地扑过去捡起手指便说道:“我不喜欢爱撒谎的坏孩子。”
然后残酷地切割掉剩下的四根手指头,撒花似的扔出去。
茱莉娅:“啊啊啊——你疯子!我要杀了你!我绝对会杀了你!”她像条捡飞盘的狗,东奔西跑收集手指头,宝贝一样地捧在掌心咆哮:“你到底想怎么样!别在伤害他!”
“你是什么?”
“玩偶!我是玩偶,你满意了吗?”
“具体点,详细点,你是什么玩偶?”
“斯兰达……”
岑今漠然:“撒谎。”
“斯兰达人的妻子!我是斯兰达人的妻子——”
“还撒谎。”岑今作势准备剁掉另一只手的手指。
“我想当斯兰达人的妻子!”茱莉娅崩溃,伏地痛哭:“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只是太爱斯兰达,从我知道他的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爱他。我愿意献祭我自己,为他付出所有,为什么他却要躲避我?”
岑今上半身前倾,一眨不眨地盯着茱莉娅,轻声说:“因为他不爱你。”
茱莉娅一僵,怒视黄毛,一字一句:“你胡说。”
“还记得音乐节审判吗?”
茱莉娅连表情都不自然,岑今了然:“你记得,你不是玩偶屋里的玩偶,你又骗我——但你熟悉斯兰达人和警笛头。不巧警笛头玩偶屋有一大片黑铁森林跟这墙上的树林很相似,它俩极有可能是邻居。”
“我想想,时间不太对,大约是2008年,警笛头被捕杀,黑铁森林失控,涌现大批怪物,斯兰达人应该是涌现出来的怪物之一。
所以你应该是在这个时间点到黑铁森林,你没见过被捕杀殆尽的警笛头,却很熟悉,因为有大量历史资料可供你研究了解……你是欧洲军队的人,还是教廷的驱魔纠察队?”
茱莉娅的目光落在黄毛手里的娃娃,低声说道:“你比我想象中聪明,我有点后悔招惹你了。”
“我跟大卫不和,表现不合群,可能你觉得我孤高冷傲,所以稍微刺激、示弱就能引我上当,让我主动跳进陷阱,那么你为什么挑中我?”
茱莉娅起身说:“你被通神学会盯上,他们将你列为三号救主,你必然有过人之处。而大卫是教廷看重的圣子,我不能对大卫下手,所以只能选择你作为斯兰达的容器。”
“看来你不是教廷纠察队的人。”教廷出来的人不会对大卫下手,想都不敢想。“你应该是欧洲军队派遣到黑铁森林的调查员,但是怎么会爱上斯兰达人?它是怪物,你是人类。”
“他不是怪物,他比人类可爱多了。”
茱莉娅原地徘徊,一旦黄毛说斯兰达不好,她就会情绪激动地怒怼回去。
“你们这种人怎么会明白斯兰达的好?那些该死的都市恐怖传说把斯兰达塑造成什么?喜欢杀孩子、吃孩子脏器的怪物!”
“不对吗?”
“不对不对!他是孩子的保护神,他救了我!”茱莉娅激动地说:“孩童软弱无用,受人欺辱,随便一个大人就能在孩童身上发泄兽欲,殴打虐待更是家常便饭。六岁那年,我差点被掐死在公园的滑梯上,是斯兰达突然出现杀死压在我身上的男人。
八岁那边,妈妈突然揪住我的脑袋往滑梯上撞,也是他杀了那个不称职的女人。还有叔叔、邮差……那么多恶心的大人,都是斯兰达帮我解决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救我,保护我们这些可怜的受虐孩童!”
黄毛将娃娃放在身边,安静地望着茱莉娅。
“我一直在找他,被调遣至黑铁森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可是没过多久,整个黑铁森林消失不见,你知道我付出多少代价才终于从传奇女巫那里得到音乐节的线索吗?”
茱莉娅斩钉截铁:“我好不容易才见到斯兰达,哪怕他变成一个丑陋的玩偶,我也会想尽办法救他。”
“的确是个美丽的爱情故事。”黄毛喟叹,下一刻话锋陡转:“那么你为什么会被判以‘嫉妒’的罪名,送入审判世界?”
他倾斜着身体,欲坠不坠,猩红色的眼珠里满是戳破辛秘的兴奋:“你嫉妒谁?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斯兰达不惜逃进玩偶屋也要躲避你?”
作者有话要说:
1.黑煤球:72章出现,来自巴迦岭小镇。
2.上章警笛头说的话在59章出现过,第二篇章也有出现,来自婆罗多的咒术军种。
3.通神学会、二号救主和三号救主在131章有提到。
第170章 玩偶屋(8)
茱莉娅歪着头,情绪骤然平静:“你只想探究出我的秘密,根本不打算把斯兰达还给我。”
黄毛癫狂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松缓下来,尖锐且攻击性十足的情绪逐渐松弛,变得平静无害,猩红色的眼睛安静地凝望着茱莉娅,将拧下来的娃娃头颅重新安装回去。
“我这个人说话算话,不爱撒谎的。”
他手里的镰刀从脖子滑落到娃娃的胸膛,衣服被破开,露出洁白透明的躯体,拥挤的脏器和血管全部畸形地塞在一个狭窄的容器里,看上去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怖。
“所以尤其讨厌撒谎的坏孩子,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孩子,我会破坏他心爱的东西。”
茱莉娅死死瞪着他,赌他不敢动手:“你敢动他,我就杀光音乐节上万人。我说到做到!”
“说大话,音乐节除了恐怖天使还有教廷那群人,他们会放任你杀人?”
“我敢只身前来,接受上帝的审判,自然因为我有对抗的底牌。”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底牌,杀不杀人由你,罪孽在你。你杀了人,我就会逮捕你。”
“你忍心见死不救?”
“当然不忍心,所以希望你乖一点配合我完成调查工作。好了,不要浪费时间,我数123。”黄毛的镰刀割开娃娃的皮肤,血丝渗出来,猩红色的瞳孔残酷冷漠地盯着茱莉娅:“12——3!”
“我说!”茱莉娅咬牙切齿,瞪着黄毛的目光仿佛淬了毒:“斯兰达心爱的孩子不是我,他的注意力总是被一个又一个可怜的婊子吸引,他东奔西跑,忙于解救每个被欺负的孩子,他不能一直永远地看着我,只看我、只关心我、只在乎我!他不能!”
所以她就陷入疯狂而无解的嫉妒。
“我亲手处决那群夺走他注意的孩子,只要他身边的孩子只剩下我一个,他就会爱我。”茱莉娅的面容忽地变得忧伤:“然而他开始恐惧我、躲避我,随着黑铁森林被迁走而离开,要不是《上蜜园》系列书籍出版,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止吧。”
“什么?”
“不止处决那群孩子,你还对斯兰达做了什么?”岑今一字一句戳破茱莉娅语言粉饰过后的美丽事实:“斯兰达也不是孩子的保护神,他只是利用缺乏安全感的孩童和他们无知之下产生的崇拜,吸引不知情的大人深入陷阱,成为他的食物。
你是知情者,斯兰达当初不是想救你,他只是出于饥饿和狩猎本能杀死伤害你的人。
而你出于吊桥效应爱上斯兰达,甘愿成为他的诱饵、帮凶,你口中的某些人比如邮差,就是被欺骗的受害者,他以为你遇到危险想去救你,谁能料到无辜孩童表皮下的你是一只伥鬼。”
关于‘邮差是受害者’这部分属于岑今的猜测,他仔细观察茱莉娅的神色变化,发现对方听到‘邮差’、‘救助者’等词汇时流露出一缕不屑。
显然被斯兰达救过的茱莉娅走向另一个极端,她不再渴望其他大人的救助,将他们统统打成愚蠢的伪善者。
所以对于被她害死的人,她不仅没有丝毫后悔愧疚,反而充满嘲弄。
岑今大概摸清茱莉娅的心理,于是轻声说道:“可惜你长大了。”
茱莉娅脸色顿时阴沉。
猜对了。
岑今点点头:“你长大了,没法更好的骗人,所以斯兰达抛弃你,挑选其他孩童,然后你出于嫉妒杀死了那些孩童,同时激怒斯兰达。这中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可能杀了斯兰达,将他制成人偶,没想到他还有意识,趁机逃跑……别这么看我,这是很常见的剧情套路。
而且你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会想尽办法救他’,说明你和传奇女巫见面之前,就已经知道斯兰达是玩偶娃娃的状态。”
茱莉娅面无表情:“对。我杀了那群小婊子,斯兰达为了他们跟我生气,他想杀了我。我当然不可能让他杀了我,他不知道我拥有多少保命手段,也不知道我对他有多了解。
我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当年教廷和军队研究黑铁森林留下大量资料没来得及搬走,我研读了所有相关资料,自学教廷的驱魔咒术,用术法和他们留下来的军火布置很多陷阱,斯兰达被我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我留他一口气,要他臣服于我、娶我为妻。
他假意答应,趁我不备之际,居然逃了!
黑铁森林一夜之间消失,只留下一个大坑,我毫无线索、毫无头绪,偏偏这时候教廷和军队都把我当成唯一的知情者,将我扣留下来,用尽各种手段刑罚逼问。”
茱莉娅叹息,仰天望着天空,眼里没有焦距,似乎想起被关押的岁月,面孔因愤怒而激起横肉。
“从2010年到2016年,一共6年,我才被放出来,但是仍然处于严密的监视状态中,直到教廷注意《上蜜园》系列,直到巴迦岭小镇出现在人们眼前,里面有一个等比例的黑铁森林,他们终于将怀疑从我身上转移到当年其他调查员头上。
他们还带我去巴迦岭小镇指认,你不知道有多逼真,可我一眼就认出那不是真实的黑铁森林,它还欠缺一点东西。”
茱莉娅睨着岑今:“我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一切,可以把我的爱人还给我吗?”
岑今:“你复活斯兰达的办法就是不断杀人?”
茱莉娅的视线越过岑今,落在他身后巨大的壁画,嘴角勾起诡谲的笑容:“当然。”
黑色森林中,被吊死的躯体越来越多,死者丛林中间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肉眼可见地逼近,从巴掌大小到半米高,再到人的下半身等比高度,最后比站在滑梯上面的岑今还高。
穿着黑色西装,手脚很长,比例不协调得令人悚然,五官空白,抬起左手,后背有如树枝般的黑色触手扭动,周围雾气氤氲,天空飘荡着灰白色的灰烬。
黄毛向后退,离高大怪异的黑影越来越近,头顶的树枝垂落一排被吊死的干尸,而他毫无察觉般,将自己送入黑西装缓慢伸向前方的手掌心。
黑雾氤氲缠绕的手掌张开,比岑今的头还大了一倍,五指弯曲,只稍一用力就能扣住岑今的头颅将其掐碎。
说时迟那时快,黑西装怪物的手掌猛然朝下扣住岑今的脑袋,硬物在掌心的触感使其下狠力,噼啪声响,硬物被掐碎,下一秒却听到茱莉娅凄厉地惨叫。
黑西装怪物愣住,迟钝地低头看向掌心,被捏碎的是娃娃的头颅,而岑今不知何时蹲在高大的枯树树干上,俯瞰它和茱莉娅,手心还提着娃娃的躯干。
茱莉娅惊恐地怒吼:“不——求你,我求你,我知道错了,别碰他!”
“晚了。”
黄毛吐出两个字,操控重力将娃娃挤压成一块饼状,鲜血和细碎的脏器飘落茱莉娅满脸。
茱莉娅抹着脸上的肉块疯狂尖叫,黑西装怪物发出凄厉的吼声,瞬间躯体扭曲,手脚折断连同躯体跟着弯折,仿佛被踩扁的易拉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眨眼间碎成巨大的玩偶形态,无数脏器从它的躯壳中洒落,好像下了一场脏器大雨。
“我要你死!”
茱莉娅怒视黄毛,仇恨的火焰将她淹没。
黄毛歪着头,语气轻飘飘:“不如先想想怎么解决那些受害者,再来杀我。”
受害者?茱莉娅愣住。
黄毛抬手,用镰刀刀柄敲着身后的墙壁:“出来呀,诸位。”
刀柄敲击墙壁,‘咚’地一声,如石子投落湖面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咚’地二声,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绝于耳,垂吊在树梢的黑影纷纷爬下来,‘咚’地第三声,仿佛远古时候围着篝火敲击大鼓,呼唤遥远冥河中的亡灵,催促它们爬出死亡的地界。
随着黄毛一声‘出来呀’,无数垂吊者爬出墙壁,像放大百倍的爬虫涌向茱莉娅。
茱莉娅意识到不对,转身朝大门口跑过去,刚握住门把手,便有垂吊者自天花板落下,抓住她的手臂,脚踝也被匍匐在地的垂吊者抓住。
嘭地巨响,大门被关闭。
茱莉娅扭头艰难地祈求:“救、救我……我告诉你巴迦岭小镇和黑铁森林的秘密,还、还有传奇女巫……”
黄毛微笑:“我没兴趣。”
“!”
茱莉娅震惊,不敢置信三号救主居然如此冷血、任性。
他难道不知道外面多少人观看这场审判?难道不知道解决巴迦岭小镇和黑铁森林能帮助他拿到多少声望和信仰吗?他难道不明白传奇女巫背后的撒母耳先知究竟寓意着什么吗?
“愚、愚蠢。”茱莉娅口吐鲜血,下半身被垂吊者啃咬吞噬,一错不错地盯着黄毛:“你亲手将救主的宝座推给其他候选人。”
黄毛玩着镰刀,嘟哝道:“都说了没兴趣,怎么一个两个听不见一样。”
音量颇小,茱莉娅确实没听见。
“撒母耳说,你会葬身欧洲……你会失去,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被吞噬得只剩下头颅的茱莉娅,对着岑今说出犹如诅咒的先知预言。
闻言,岑今脸上出现短暂的迷茫,不解地嘀咕:“我还能再失去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茱莉娅的数量太少,两三分钟内就被啃噬干净,众多垂吊者齐刷刷扭头盯着树干上的黄毛,不约而同爬回庭院。
“想吃掉我吗?”黄毛回神,将所谓先知预言抛之脑后,毕竟他这边也有先知,回头找周满聊聊就行。“我无所谓,你们能碰到我就行。”
言罢,他打了个响指,房屋轰然倒塌,地表陷落,砸到好几只垂吊者。
小露一手,震慑住垂吊者。
它们犹豫半晌,垂头丧气地爬进壁画里,屋内恢复死寂般的安静。
黄毛仰头望天,黑煤球小心翼翼地冒头:“老爷,咱还要不要走?”
“别说话,我想个事儿。”
黑煤球赶紧憋着不说话。
良久,黄毛回头问壁画里的垂吊者:“有没有兴趣换个环境住?”
垂吊者一动不动。
黄毛:“能告诉我茱莉娅、洋娃娃和那只黑西装玩偶之间的关系吗?”
半晌,最前边的黑树干有一个女垂吊者,她抓着绳子爬到树干和黄毛对视,小声说:“茱莉娅抓住斯兰达,把它塞进玩偶里,一不小心被逃脱。
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被困在玩偶屋的壁画里,不清楚时间的流逝。
斯兰达的玩偶也在壁画里,遇到误入的活人就会引诱、迷惑和恐吓,最后吊死神志不清的活人,然后挖出脏器藏进玩偶的躯壳里……至少五成垂吊者的死因是这样的,像我当初就是买了巴迦岭小镇的玩偶屋入场券,结果永远留在壁画里。
你和茱莉娅是巴迦岭小镇被关闭后出现的第一批活人,那个茱莉娅抱着洋娃娃进来,斯兰达玩偶认出她,本来想杀她,被她口中的‘复活’诱惑,协助弄死三个同行的伙伴,还想让她再骗几个人进来杀掉,结果被你反杀。”
女垂吊者晃着双腿说:“她的预言有点可信,我在她身上闻到传奇女巫的气息。”
黄毛好奇:“你还知道传奇女巫的气息?”
女垂吊者:“当然。我们所有垂吊者都能感应到传奇女巫的气息,她是女巫始祖,而这片森林的土壤浸透女巫的鲜血。”
“圣乌苏拉的1.1万女巫。”
“您知道,您听过?”
“莫尔斯记录提到‘黑铁森林最早的饲养记录是圣乌苏拉的1.1万女巫’,消失的1.1万女巫和黑铁森林饲养的怪物有关,她们饲养怪物,用这里的怪物镇压原有的怪物,也就是莫尔斯后来提到的‘释放出终极恶魔’。”
女垂吊者拨开垂落的头发,好奇地打量岑今:“你一定从隔壁的警笛头玩偶屋里调查出很多辛秘,垂吊者知道的不多,它们多数只记得生前的一点记忆,不像我,我知道很多。”
“你是谁?”
“女巫。”女垂吊者露出可爱的面孔,脸上有些小雀斑。“我生前是一名女巫,到玩偶屋执行调查任务被吞噬。”
“谁派你来这里调查?”
“传奇女巫。”
“调查什么?”
“圣乌苏拉的1.1万女巫以及森林深处埋藏的秘密。”
“查到了吗?”
“查到了。”小雀斑垂吊者高兴地说:“圣乌苏拉的1.1万女巫死于中世纪的黑暗时代,她们是被坑杀的,为了养活古生物也就是警笛头,那是一种很古老的生物,它们已经进化无数次。但这种古生物只不过是看门的狗,黑铁森林就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这些我知道。”
“那么你知道地狱的大门为什么关着吗?仅凭警笛头可看不住那群怪物。”
“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垂吊者瞳孔剧缩,眼球放大,咧开兴奋的笑容:“因为圣枪。圣枪伴随硫磺火焰,如星辰自天空坠落至地狱,boom!插进地狱烈焰中心,震慑全体怪物,使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垂吊者语气天真:“因为传奇女巫让我说的。”
岑今抬眼:“又是先知?”
“对!”小雀斑凑近,趴在墙壁上盯着黄毛说:“传奇女巫召唤先知灵魂,从他的预言中知道你的存在。
新的救主将以全新的面孔降临,摧毁旧的命运之矛,于烈火中淬炼新的圣枪。
杀死新救主,在伟大的死亡中重生,人们将见证复活的神迹。”
岑今这次听懂小雀斑的话,和猫女临死前的话语重叠,大脑运转,将遇见的部分事件串联,基本得出一个大概事件轮廓。
黑铁森林是地狱入口,埋藏圣枪,当初对警笛头死不放弃研究的欧洲军种和教廷,现如今看来应该也是冲着‘圣枪’而去。
有先知这么个作弊器在,他的这趟欧洲旅程中遇到的幽灵酒店、死亡列车、猫女和音乐节事故都不是偶然,从未出场却无处不在的传奇女巫暗中引导着他。
每件事仿佛意外,实则互相串联,包括他主张的第三次审判,由丁燳青实施。
丁燳青选择巴迦岭小镇中心的玩偶屋作为审判场地,也不可能是偶然。
那么丁燳青知道多少?
传奇女巫扮演着领路人的角色,目的是什么?
岑今不信女巫是为了‘救主’这身份,更倾向于女巫利用他,试图借他的手铲除敌人。
“全体女巫都向救主奉上生命和信仰。”
小雀斑高举双手,盯着黄毛不放,狂热地呼喊。
黄毛:“丑拒。”
“我知道你想收集七宗罪,‘斯兰达的玩偶屋’是暴食,他死了,不过还有替补。”小雀斑依然狂热:“我就是替补。给我三分钟时间,我能还你一个最强大的暴食原罪。”
“我也不是一定要七宗罪,对圣枪信仰诸如此类的,也不想要。”
小雀斑面露犹疑,大概迷惑怎么有人能拒绝圣枪信仰和成神的诱惑,她脸上出现颇为复杂的表情变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挠着头皮试探性说道:“十万欧?”
嘭!!
陡然爆发的巨响吸引垂吊者的注意,小雀斑惊悚地瞪着突然坍塌的地面,僵硬着脖子扭正视线看向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情绪低迷的黄毛,仔细辨别,似乎还有点悲伤和委屈。
回想接到任务出发前,传奇女巫告诫她的几句话,除了十万欧还说过什么来着?
“你这一路被骗多次,每次觉得能挣大钱的时候,都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意外吹走这笔横财对不对?你灰心失意,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发财是不是?
你因此对生活妥协,产生得过且过的心理,所以口头禅一直是‘无所谓’、‘没兴趣’,其实你不是真的不在乎。”
小雀斑认真瞧着黄毛,感觉笼罩在他身上的悲伤就快凝结成狂风暴雨的雷云了。
“或许你知道有个赌局跟你有关,有人押你赢。”
岑今肩膀一动,眉毛一抖,表面无动于衷。
小雀斑严肃道:“传奇女巫特意请撒母耳先知占卜,她说如果你答应下来,有机会分到十万欧。”
岑今抬头,表情冷漠,目光如刀。
小雀斑硬着头皮面对压迫感十足的黄毛,心理有点顶不住,觉得传奇女巫筹谋失算,黄毛再丧再俗,也不至于为一点小钱折腰。
就在她准备开口缓和气氛的时候,就见黄毛面无表情地伸手:“你好,我是救主没错。”
小雀斑:“……”俗气。
作者有话要说:
金发莱妮:帮我运输物品,给你十欧。
黄毛狂喜,被骗,空手而归。
小黑箱送教廷,十万欧。
黄毛狂喜,上交,暂时空手而归。
茱莉娅:救我,给十万欧。
黄毛狂喜,被骗,空手而归。
音乐节头奖,十万欧。
黄毛狂喜,被坑,空手而归无异议。
————————
黄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