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罪恶都市[27]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脚下也没停,很快就走到了关着柯乐的牢房门口。
还好这里的监狱不是全封闭的,那道门包括封上房间的墙,都是由一根根手腕粗的铁杆子组成。
江也在外面,对监狱内部的情况能轻松掌握。
对于江也来说很方便的事情,但对于柯乐就很痛苦了。
在这样没有隐私的环境下生活,跟裸奔的原始人没什么区别。
但这时候,柯乐的牢房门外还有一个人。
江也在认出那头极度显眼的白毛后,一愣。
植宿竟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他可是六中校园动乱的始作俑者啊。
但想想,植宿和沈知聿的关系,包庇罪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江也和徐侧走过来的时候,没有掩藏自己的脚步。
植宿原先正和握着栏杆的柯乐好像在说着话,此时也听到的来人的动静,连同隔着一面铁栏杆墙的柯乐,朝江也这边转过头来。
柯乐的语气先是高兴,又慢慢低了下来:“江也!哎徐侧?”
柯乐也有些搞不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了。
没想到这样怪异的氛围下,主动打破气氛的竟是徐侧。
“沈知聿知道你过来吗?”
“沈知聿”的名字一出,江也决定不说话了,把场子交给这两个人,自己则专心当个背景板。
而植宿原本在看到江也的时候,一股兴味涌上心头。
但徐侧那话一出,立刻将他刚刚燃起的兴致又泼灭了。
他的眼色阴沉,白色的刘海将他的眼神称得更加寒凉。
江也觉得,植宿好像生气了。
他默默后退了一步,把原本被自己挡着半边身子的徐侧完完整整地让出来,免得帮他承担了植宿的一部分火气。
江也觉得徐侧太不会说话了,再加上徐侧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对植宿说:
你不该来这里。
但凡有点自主意识的人,都听不得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这种话。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柯乐也很聪明,在看到江也的动作和朝他投来的眼神示意,他也往远离战场的方向挪了几步。
就在这时,植宿左手上的黑色手环亮了几下,还伴随着规律的震动。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那里看去,而植宿的脸色更是维持不住平静地变了。
等江也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上过多探究的时候,植宿又很快把刚才的情绪隐藏好了。
如果江也没看错,植宿是慌了一会吧。
那个手环是什么,儿童电话手表?
这个想法非常毁气氛,所以江也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想,并没有说出口。
植宿只是抬起手,看了一眼后,又放了下来。
江也很好奇,不用理会吗?真的没事?应该不会是什么定时炸弹吧?
“江也。”植宿突然叫了江也的名字。
江也抬眼,看向对方的眼睛。
“我会看着你的”,植宿说,“好好表现。”
“好。”
鬼使神差地,江也就应了一句好。
看来,植宿还真是想把江也挖过去他们那边的队伍
随植宿怎么想,看江也他有没有动作就是了。
“那我呢?”柯乐懵了,视线在外面的三个人身上打转。
其实植宿来到这里的时候,比江也他们早不了多少。
植宿和柯乐只是大眼瞪大眼看了一会,什么都还没有说出口呢,江也和徐侧就过来了。
柯乐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谜语,但能看出来铁栏杆外的三人互相认识,只有自己啥也不知道。
此时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放大了柯乐的不安,他有一股莫名的心慌。
“但我还在监狱里啊。”
柯乐此话一出,还不等江也回应他,植宿就抢先看着江也说道:“不急,事情会变得很好玩的,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个都市里的其他势力吗。”
植宿左手的手环还在一直响着,但他不再往手环看去,不管手环怎么吵,都动摇不了植宿内心的想法。
柯乐听到植宿这么说,直觉更加不妙了。
“好玩?”柯乐有些绝望了。不是吧,别啊,别拿他的人生安全开玩笑啊。
江也抬头看了一眼徐侧,发现对方也是抓不准植宿的主意。
江也顿时也有种不妙的预感。
植宿是想给他看什么?
他本以为植宿和沈知聿是一伙的,但植宿的行事风格明显是受情绪支配着,没有规律,变化多端,风险也大,一看就和沈知聿的稳妥行事不同。
这下,当前局势好像更乱了。
不过,继续谨慎行事反而会处处受约束,也许应该听从自己的内心和情绪支配。
不受控制的行事风格和在无序社会中摇摇欲坠的破碎规则发生了碰撞,也许能在猎罪者工会的黑雾笼罩的统治中,撕出一道裂口。
江也只是想着,都有些隐隐兴奋了。
是啊,循规蹈矩什么的,本来就不是江也的一贯作风。
在已经展现出来的游戏表面,去挖掘更加深层的有趣之处,才更有挑战性和可玩性。
“好啊。”江也开始期待植宿这个人了。
要是植宿能做出一些让江也感兴趣的事情来,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进入植宿的队伍呢。
江也微笑着,看了一眼狱中的柯乐。
柯乐脸色煞白,嘴角抽了抽。
他感觉江也看自己的眼神中,写了四个大字:
你保重吧
“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但是我挺喜欢你的。”植宿凑近了江也,说道。
这也是植宿冒着风险违背沈知聿意愿行事的原因之一。
“先不说这些”,江也说,“你确定不用管你的手环吗?”
植宿终于抬起左手,再次看向那个手环。
他“啧”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那不是单纯的厌烦情绪,江也还从那不耐烦中,看出了一点慌乱。
“我说完了,走了。”还不等回应,植宿先一步转身离开了
植宿不想原路返回,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来工会没通知沈知聿这件事是错的,但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心虚了。
他走的是楼梯。
去楼梯的路和去电梯的是同一条,但能不正面撞上沈知聿最好。
因为他知道,沈知聿的办公室在顶层,要下来还得走二十多层楼,沈知聿只能坐电梯。
植宿在走去乘电梯时,看了眼电梯上的显示屏数字是十层,且一直往下运行着。
里面的人很有可能是沈知聿,电梯距离六楼监狱只剩下四层楼了。
还好赶上了。植宿心里松了口气。
他抬腿,往楼梯间走去。
他的手放在门上,将要推开的时候,动作突然顿住了。
脑袋缓缓往回转,脑海里却将刚才看到的画面重复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他刚才看到,好像是正在上行的符号吧?那个小箭头,是朝上的吧?
植宿察觉到不对劲,他正要往回走,确认一番的时候,面前的门却动了。
植宿放在门上的手没有移动,正松松地放在把手上,但是这门把却正在一点点地远离他的手。
他的手悬空着,抬眼看去,那一扇门在里面被缓缓拉开。
门缝中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植宿的头下意识地低了下去,看着地板,视线虚焦,脑袋也阵阵地眩晕。
这不是植宿第一次违抗沈知聿的命令,但他总是见好就收。
现在这种明知道不行,还偏要做的行为好像还是第一次
他刚才回到沈知聿的房子时,明明都决定了不再过来的。
过来又能做些什么呢,凭他自己一个人,这点可有可无的力量,又能做成什么事情?
我又不是沈知聿
植宿想。
但如果是江也呢?
植宿的脑海里蓦地出现了江也的身影,他飘忽的思绪一下子被牵引到那个背影上了。
但江也他和沈知聿不一样,江也对我是有期待的,对吧?
“植宿,想去哪?”
沈知聿直呼植宿的名字,压迫感比平时高了一头。
楼梯间的门被沈知聿从里面完全打开,但植宿仍旧低着头不去看对方,双手垂在身侧,麻木地没有知觉一般。
植宿内心乱的很,怪物叫嚣的声音几乎要将他吞噬,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哪。
好像丧失自主选择的能力了。
这个想法一旦在植宿心中生根,就不受控制地持续生长。
同时生长的还有植宿那恍然大悟的感受。
原来如此,我好像失去了“自我”。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要回答,但是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喉咙干得很,嘴巴也从内到外地发麻。
垂在身体两边的手指有点颤抖甚至让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
他用尚有知觉的中指去压自己的食指,把食指往裤子布料上蹭去,试图用皮肤和布料的摩擦感唤回自己的感知能力。
这是植宿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的一种心情——他的内心,是怕着沈知聿的。
这种感觉,快要窒息了。
“嗯?不会说话了?”
植宿自从在【罪恶都市】与沈知聿相遇,就一直以小辈的身份活在对方的庇护之下。
他一边厌弃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觉,又一边享受在这种不劳而获的快|感中。
也许,自己没有沈知聿真的什么事也做不成
这种感觉,太恶心了。
他的眼睛轻眨了两下,然后视线一路顺着沈知聿的鞋子,往上看去。
最后二人视线相撞。
沈知聿的桃花眼,植宿却从中看不到一点动容。
“我说过,不要来这边了吧”,沈知聿语气慢条斯理,“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作对。”
作对?跟沈知聿作对?
如果他指的是,植宿没有杀掉学校的那五个人的话,那植宿认了这种说法。
但那些在植宿自己看来都是小打小闹的动作,对于沈知聿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说,沈知聿对于植宿自己偷偷赚取积分的行为很不满意?
植宿的脸在“安全出口”牌子的绿色灯光下,变得失去血色。
他的内心升起了对沈知聿的抗|议:
既然当初选择带着自己,那就不要说出这种和我自身意愿冲突的话,更不要用这种说教的语气对我说话。
真的烦。
植宿的手抓住自己的裤子,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但他嘴上却说出了和内心的想法截然不同的话:
“嗯,我知道错了。”
沈知聿顿了顿,隔了一会,才说道:“车子在楼下了,你自己下去吧。”
“嗯。”
第092章 罪恶都市[28]
一直等到楼梯间门口的声音完全消失,江也才从拐角后走出来。
沈知聿已经走了,植宿还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走到植宿面前,看着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压抑气息的男生。
没想到跟过来,还能听到这样的消息。
看来这两个人先前表现出来的差异都是矛盾的前兆,植宿和沈知聿有点要决裂的意思了。
植宿已经察觉到面前的江也了,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想要离开这里,但他和江也谁也没动
江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徐侧,在植宿刚离开柯乐的监狱时,他就猜到,植宿和沈知聿那边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但没想到江也竟也有胆子跟过去偷听。
于是他也跟了上去。
但他不是对植宿和沈知聿之间的事情好奇,他就是听听而已。
对徐侧来说,这种事情听了就听了,他不会想着利用这段关系去做什么
江也看着植宿的目光虽然不是恶意的,但也太赤|裸裸了,植宿受不了,试图出声打断江也的举动,“好看吗?”
江也没接话茬,而是认真地说道:“你是不是被精神控制了?”
“什么——”
植宿一听,只觉得荒谬,便下意识地反驳,但话只说出了两个字,他又说不下去了。
他顺着江也的话想了下去。
精神控制?
植宿还是摇了摇头,耻笑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被精神控制。”
“不要自我否定。”
“额?”植宿三番两次被江也打断,非但不生气,反而有些震愣。
“他人即地狱。”江也说。
“什么”植宿不想听别人说教,但是阻止的话只说了一半。
他看着江也那副认真的神情,又有些想听下去了。
他被带进了江也的节奏里,一时间,他只听得见江也的说话声。
“要是不能正确看待沈知聿对你的目光和评价,那他就是你的地狱。如果你连自己都无法|正确看待自己,那你就是你自己的地狱。”
听到“沈知聿”这三个字,植宿的身体就不由得一怔。
这是条件反射。
“我的观点可能对你不是很合适,但你可以听一听。”
江也一扫植宿攥到发红的手指,说道,“总之就是不要过依赖和别人的关系了,也不要太在意别人对你的评价。”
这始终是在为植宿自己制造牢笼,将他自己关进无间地狱。
虽然江也对植宿了解不深,但是植宿这人很好懂。
他把自己的内心都摆在了明面上,江也觉得,自己要是不说几句,这个白毛小子迟早要把自己憋死。
就在刚刚这白毛小子还给自己夸下海口了呢,要是白毛先垮了,那多没意思。
植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扭曲,“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说教——”
“你是悲观主义者吗?”
“啊?”
江也的思维太跳脱,植宿刚酝酿好的情绪又被对方击个粉碎。
江也的下一段话和上一句话没什么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不只有依赖和被依赖,你是一个主体,主体和主体之间也可以互相承认和平等尊重啊。”
“如果这些最基本的都不存在于你们的这段关系里,那——你要好好想想咯。”
江也的语气轻松,尽量不让对方有被自己说教的感觉。
植宿的这些东西与江也无关,他自然不会去感受植宿那份感情的重量。
植宿捏紧拳头,低着头,抬眼狠戾地看着江也,“说够了没有。”
这种被人扒开衣服评头论足的感觉,让植宿无地自容。
他和沈知聿怎么样,跟别人无关。
“我刚才说错了一句话,我要向你道歉”,江也的语气缓了下来,声音很轻,“你不是被沈知聿精神控制了,是你们在互相控制。”
这句话,让徐侧也不由得朝江也看去。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江也的侧脸,他的思绪随着江也说出来的那句话,又回到了自己的记忆深处
——那里有一座记忆宫殿
江也突然的道歉,和后面那一句仿佛是发自肺腑的话语,打得植宿晕头转向。
他在这里学了很多骂人的话和杀人的招,但此刻对着江也都使不出来了。
江也那些的言语,就这么轻飘飘地化解了植宿的杀意。
但是,植宿还是很不甘心。
江也和他才认识多久啊,凭什么,凭什么比沈知聿还要了解他?
沈知聿就从来没有对着植宿说过这些东西,沈知聿只在乎他自己。
“你是怎么做的?”
植宿的声音很低,江也从中听出了对方情绪的低落,但压在那消极情绪上的,还有一种名为“决心”的磐石。
“自我”,江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忍住了想要薅一把对方头发的欲望,“以个人意愿为中心,去做你自己。”
植宿的胸膛一直在上下起伏,呼吸也不平稳,江也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回响。
江也看着仿佛有着躁狂症的少年,能感觉到对方一直在忍耐着对自己的——
杀意。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太欠揍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说。
在罪恶六中和植宿初遇的那一幕,江也如今还记着,那样的植宿才是真正的植宿,一个能让人热血沸腾的植宿。
现在的他太死气沉沉了。
江也不禁好奇,难道这样的植宿就是沈知聿喜欢的样子吗?
反而植宿现在这幅,想发火,又想从江也这里获得帮助的样子,让江也觉得可爱。
改变植宿?
不,江也不屑于这种改造试验。
他只欣赏人最原始最野心的一面,用筹码武装自己,实力就是自己的武器。
这何尝不是江也和沈知聿的较量,也是和沈知聿代表的猎罪者工会的较量。
沈知聿到底有多在意植宿,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他人即地狱?”植宿重复了一遍,尾音上挑,“沈知聿是我的地狱。”
江也:“”
说了这么多,好像植宿还是只听进去了前半段。
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自己才是自己的地狱啊。
要是不能转变思维,就算没有了沈知聿,也有下一个“沈知聿”。
要是植宿永远都找不到自我,他只能成为那个依赖者和承认者活下去,会一直陷入和今天一样的痛苦中。
自以为走出来了,其实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去承受痛苦。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还不如直接对植宿说那一句话管用,“不知道怎么做,那就去破坏吧。”
植宿猛地抬头,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别忘了啊,这个游戏的任务就是——破坏。”
植宿走后,江也蹲在了阶梯上,徐侧就站在一旁。
徐侧他刚才全程在安静地听着,此时又将江也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意味深长,“这个游戏的任务是破坏?”
江也说这话的时候,是把植宿当成了罪恶者的。植宿他不也没反驳江也的这种说法吗。
那时的场面一度成了罪责者的传教会现场,一旁的猎罪者徐侧就尴尬了。
三个人的空间里,徐侧这个猎罪者却仿佛跟隐身了一般,没有人注意到他。
植宿也是,从头到尾,眼神不是放在地板上,就是放在江也的身上。
双榜第一,就这么彻头彻尾地被忽略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江也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徐侧凭借和他多次交手的经验,不可能想不到。
“你在利用植宿去对付沈知聿?”
“为什么你老是把我想得这么恶毒?”江也不满地控诉。
“恶毒?”徐侧说,“还好吧。”他移开了眼神。
“我这是学你的。”
徐侧不明白江也这个观点从何而来。
“难道你以为你乖乖地待在工会的行为,真的就没人会怀疑吗。”
这下徐侧明白了,“你以为我是想对付沈知聿?”
“不是?”
“一半。”
“什么一半?”
徐侧突然转换了话题,不让江也继续追问下去,“你想加入他们吗?”
“不想。”江也果断回绝,“你别转移话题,心虚了吧你。”
“那你为什么要和植宿说这么多。”徐侧说,“而且你刚才说的有一句我不认同,‘以个人意愿为中心’。”
“那你就不认同吧,你怎么想对我又没有损失。”他没想到,徐侧居然还有这等反差,江也说,“我对那小白毛还挺喜欢的,合眼缘。”
就是他在六中西边角落看到的那一幕,还有植宿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没有一样是不值得江也感兴趣的。
要是植宿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能改掉就好了,但江也他也没什么立场希望别人为他改变什么。
徐侧低头看着大大咧咧蹲着的江也,“能让你给出这种评价的人,难得。”
“你能对我有这样的评价,我也觉得难得。”江也说,“还有,我纠正一下,我不是想加入,是想挖墙脚。”
“”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难道,你怕植宿占了你的位置?”江也抬眼,朝着徐侧挑眉问道。
“我没说要和你们一队。”对于江也轻佻的说法,徐侧皱起了眉。
“那就行了,你又操什么心。”江也说,“我和小可乐又不像你,你看不上我们这些人,是认为队友会拖你的后腿。”
“”
“但是不觉得在这个游戏中,你太没有存在感了吗?明明是双榜第一,却成了这个游戏中背景板一样的存在,你甘心吗?你不会觉得可惜和浪费吗?”
“我和你不一样。”徐侧说道。
他和江也不同,进入游戏的原因不同,最终的目的也不同。
“不,我们都一样。”江也说,“还有植宿,我们都是一样的。”
第093章 罪恶都市[29]
在和植宿见面后,又过去了一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照理来说,只要沈知聿一查,就能发现那天植宿在监狱里和江也说了些什么。
江也本以为会迎来沈知聿的针对,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的麻烦找上门。
难道是沈知聿看不上自己,觉得自己掀不起什么水花?
江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自己才来了两三天,如果江也是沈知聿,他也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的。
就连徐侧和江也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变长了,虽然他们之间几乎零交流。
徐侧他好像把江也前一天在大楼里说的话听了进去,毕竟对方没有反驳江也,可江也也没见徐侧生出些什么觉悟来。
这两天,徐侧一直都没有采取行动。
太平静了,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江也来到一楼的信息交互大厅,这里的人流依旧稀稀拉拉的,不多也不少。
但神奇的是,每一天的任何一个时间段,都能在这大厅里看到人。
这些人之中,还是猎罪者占大多数。
罪恶者们没有左冬三人组那样冒充猎罪者的“闲情逸致”,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搞点破坏赚赚积分。
江也长叹一口气,坐在了前天晚上坐过的位置上。
他仰头看着上方的屏幕,被通缉的罪恶者还是那几个,有名有姓的还是克里斯一个。
但是克里斯行事风格诡异,前天晚上这么多人出动,牵扯进这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没能抓住克里斯。
克里斯就是【罪恶都市】这团乱线中最关键的一条,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同,一个人就能与都市中的各方势力发生牵扯?
对了。
江也灵光一闪。
还有“势力”啊,能让各方势力瞄准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情况不多,这个人不是和他们有仇,就是各方都想要拉拢对方。
左冬三人组把江也带去那里的行为,看起来不像是和克里斯有仇,更像是要拉拢对方。
左冬还说过,克里斯的天赋就是记忆消除。
他能知道这个,很大可能他也很需要记忆消除这个天赋,所以他拉拢克里斯就是为了对方的这个天赋能为自己所用。
而猎罪者工会要抓捕克里斯、和李家槐引柯乐去七名里的动机不同。
虽然工会是听从沈知聿的安排,李家槐那天晚上的做法却和工会冲突了。
他把柯乐带过去,只会破坏工会本身的抓捕计划。
除非李家槐那天晚上是听植宿的命令行动,而植宿要搅乱的,则是左冬三人组的计划。
就这样,一共有沈知聿带领的猎罪者工会、植宿和李家槐、左冬三人组参与了前天晚上的行动。
最后他们三方势力却都失败了,变成了互相干扰的局面,是因为打草惊蛇了。
克里斯察觉到端倪,于是在七名里的时候,找了个替死鬼掩盖自己的行踪,代替自己落入陷阱。
那个倒霉蛋就是那个本地人大叔。
公厕里的男尸,也是本地人大叔杀的。
只有这样的解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才说得过去。
但事情真就这么简单吗,不论是左冬还是植宿,把江也和柯乐带过去的行为不像是单纯地引出克里斯。
因为真要是那样的话,克里斯也太好对付了。
这更像是有人提早和克里斯商量好了,要在七名里的公厕附近交易。
这则消息走漏了风声,于是在那天晚上,又有其他的势力参与了行动。
一共有三股势力,一股要在那天与克里斯交易,而另外两股,则是为了破坏交易。
江也的思路越发清晰了
他继续在脑内模拟着当时的情况,尽量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左冬三人组在猎罪者大楼打听到这则消息后,出来时正好迎面撞上江也,于是他们临时起意,直接把江也骗过去,试图破坏交易现场。
为什么江也不认为是左冬三人组事先和克里斯约好了的呢?
因为如果他们是提前商量好的,那么左冬早就做好准备了,而不是临时把一个刚进游戏的江也带过去。他们这样的做法含有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江也是一枚定时炸弹,很有可能会破坏他们的交易进程。
由柯乐曾对江也说过自己的经历,江也也能知道柯乐和自己一样,也是被临时带过去的。
如果说左冬几人遇到江也是纯属偶然,那么李家槐找上柯乐就是有所准备。
因为学校中的外来者不少,学校算是一个常见的刷新点。李家槐和植宿在游戏里待的时间很长,只要用心观察就能知道这个规律。于是李家槐专门在学校附近蹲点,从而筛选他们的利用目标。
正好,柯乐出现了,李家槐先是和柯乐聊了几句,对话时用的都是常用的话术。
游戏的外来者,都是以一个新身份进游戏的,所以李家槐知道柯乐是转学生很正常,那么他只需要在办公室里找有没有新的转学生资料出现,就能知道柯乐的个人信息。
在加上李家槐和柯乐的聊天中,柯乐给了李家槐一种好骗的错觉,于是柯乐就成为了李家槐和植宿盯上的“羊”。
柯乐和江也都一样,都是别人计划中的牺牲品。
如果不是克里斯提早发现并且有所埋伏的话,也许公厕里的那具尸体就是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人了。
那天晚上出现的三方势力中的两个破坏方:左冬三人组和植宿李家槐,他们的做法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只有猎罪者工会
这样的推理过程是江也的惯用方式。
从无到有,先设下几种假设,然后选取最有可能的一种,一直沿着这个设定扩展延伸,这个过程也最有可能是事情的真相
“江也。”
陆放池来了。
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柯乐被判死|刑了。”
“什么?”江也觉得“死|刑”这两个字太过遥远,又向陆放池确认了一次。
“柯乐要死了,枪决,就在三天后。”陆放池抓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插着腰,一副苦恼的样子,“既然你们认识,我觉得还是要先告诉你。”
江也的脑袋有些嗡嗡的,“不是,等等,这个死|刑是谁判的?就算是被抓捕的罪恶者,不也是只有积分被扣完的惩罚而已吗?”
死|刑这项规定又是从何而来?
“我们外来者没有死|刑,这是针对本地人的规定”陆放池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说道。
不对,就算是针对本地人的规定,那就更加奇怪了吧。
“猎罪者守则第一条,就是不得伤害本地人。所以死|刑这项规章是都市本身就有的吗?”江也追问,他觉得太不对劲了。
“不是,本地的规章制度都被我们改良了,所以都是以猎罪者工会的标准为准。”陆放池说,“我想你可能还没好好看过《猎罪者守则》吧?”
江也越听,心中越凉。
什么叫外来者没有死|刑,死|刑是只针对本地人的制度。
工会定下这条规则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本地人和外来者的平衡问题吗。
这种不公平的制度,难道不会导致整个罪恶都市都只剩下外来者?
这真的是改良吗?
究竟是本地人真的不知道有外来者的存在,还是知道这些的本地人已经消失了啊。
江也越想,越觉得这种做法是在挑起本地人和外来者的战争呢。
猎罪者工会一家独裁的做法野心昭昭。也许真应该把猎罪者工会改名了,应该叫“罪恶工会”。
“要不你还是快去看看柯乐吧。”
陆放池都替江也感到着急了,他自然也知道柯乐是猎罪者,奈何他也无法违抗上级的命令。
“我给你争取十分钟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三分钟了,十分钟一到,柯乐就要被转移去十八层楼的罪恶者监狱。”
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朝着江也砸来,他只好先去看柯乐,了解情况。
第094章 罪恶都市[30]
柯乐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死|刑的消息时,他还在角落中玩自己的人偶。
“喂。”
监狱外一个猎罪者叫了他一声。
柯乐的视线才从人偶上移开,看向来人。
那位猎罪者看着柯乐手中的人偶,疑惑地“咦”了一声,“你是怎么把这东西带进监狱的?”
不过他只是自言自语,紧接着,就告诉了柯乐他将要死去的消息,“准备一下,一会要转移到十八层监狱了。三天后,你要接受死|刑了。”
那位猎罪者毫无感情,说完自己要传达的消息后,转身离开。
柯乐愣住了,在那人即将走远的时候,他又来到栏杆前,握着栏杆大力摇晃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又把刚走的人叫了回来。
“等等!你回来!”
那位猎罪者打了一个哈欠,停下步伐转过身看着柯乐,但没有走回来的意思,“你要问什么,就快问吧。”
柯乐直接喊道:“为什么?我是猎罪者啊,死|刑也要有个罪名吧?你们不能冤枉我!”
“死|刑还要什么罪名,告诉你就不用死了吗?”
“但我是猎罪者啊?!”
“所有被抓的罪恶者都说自己是猎罪者或者是本地人,你待会是不是还要说自己是本地人?”
“你!”
那人摆摆手,表示没闲心听柯乐在这里说这些,“认命吧,反正只要你是外来者,你就不会死。”
原本柯乐还打算一问究竟,听到对方说自己不会死后,愣了会,“啊?不会死?”
“你不知道?”那人疑惑,很快又想明白了,“哦,你不知道也正常,经历一遍后就知道了。”
“等等等等!”
柯乐见那人又要走,他又把那人喊了回来,大脑高速运转着,“难道输了不会死,但是会倒退回上一个游戏?”
那人懒得回答,直接走掉了。
“给你十分钟的准备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哦不一分半——”
柯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远,等那人彻底离开后,他面露不快地踹了一脚面前的栏杆。
“服了,说话不说清楚,说一半又走了!”
一种又急躁又不安的心情占据了柯乐此刻的内心,他又踹了一脚铁栏杆,发出很大一声哐当声响。
在柯乐旁边的狱友受不了,大骂:“别吵了!”
柯乐斜眼向旁边的墙看去,又想踹上一脚,但还是忍了下来。
他捏着拳头,转头看着放在床铺上的人偶
要用它吗?
要像两天前那样,利用人偶咬断监狱栏杆吗?但是出去后又能干什么呢?
上次是徐侧替自己隐瞒了越狱的事实,所以柯乐才能免遭责罚。
但这次,死|刑的命令下来了,要是再次擅自行动贸然逃跑,会把局面变得更加糟糕的吧,说不定还会连累江也。
当初选择站在江也的一边,真的没错吗?
在柯乐乱想的时候,监狱的走廊上外投来两道一长一短的阴影,正好遮住了柯乐身上的灯光。
“柯乐。”
柯乐听到江也的声音,猛地抬头。
在听到江也声音的那一刻,柯乐还是选择坚定内心的选择,相信江也。
“江也。”柯乐冷静下来了。
江也刚才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了柯乐这边的动静。
还以为场面会变得很糟糕,但这下柯乐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了,看来他控制情绪还真有一手,收放自如。
“我知道你死|刑的消息了。”江也斟酌词句,想着怎么说能让对方好受一些。
柯乐的眼前一亮,但江也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眼神重新黯淡下来。
“但我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救你出去。”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但好在江也还记着自己。
想明白这一点后,柯乐稳定了心神,“死|刑,我也是才刚刚知道的,一会我就要被转移到其他监狱了,在那里还能见你们吗?”
陆放池在江也的身后,说道:“罪恶者监狱禁止‘足’进入。”
柯乐不知道工会内部的分级,但江也知道,虽然自己是“足”,但徐侧是“手”啊。
“徐侧呢?能进去吗?”江也还不知道徐侧肯不肯帮忙,总之先问问再说。
陆放池下一句话又给他们泼了一头冷水,“‘手’能进出八十层,但是需要会长的审批,等会也是由我来把柯乐押过去”
一听到这话,柯乐满眼闪烁着希望的颜色,他真挚地看着陆放池,陆放池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但我也没办法为你们做什么,我只听会长的安排。”
“我理解。”江也说道。
毕竟陆放池跟他们才认识多久,刚才还专门跑来通知江也一趟,已经是仁尽义至了。
陆放池有点难做,又小声说道:“我最多可以给你们宽裕个三分钟,你们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江也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谢谢。”
陆放池摆手,“那我先回避,我就在那边等你”,他伸出手指指着另一边。
“谢谢了。”
陆放池走后,江也不浪费时间,立马问道:“你在监狱的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吧?”
柯乐皱眉回想着,“只有昨天那一次,然后其他时间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一切都很正常。”
江也深思,刚才陆放池说了一句:他只听会长的安排。
那么柯乐的死|刑是沈知聿的决定。
柯乐和沈知聿有私仇吗?
“你认识会长吗?”
“不认识啊,我进了游戏之后,在监狱里待的时间最长了,都没怎么和别人接触过,除了你们之外,就是那个李家槐、左冬那几个还有那个大叔了。”
“你应该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然后沈工会要灭你的口吧?”
江也差点就在沈知聿的地盘里提起沈知聿的本名了,他说完后,眼神左移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陆放池,见对方并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后,才放心下来。
“啊?”柯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东西,我知道的比你们少多了,就连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没怎么听懂。”
那就只能是柯乐的存在对沈知聿的计划造成威胁了,而把柯乐带进这团乱线中的,就是李家槐。
植宿最多只能算是个李家槐的幕后指点人,李家槐才是那个亲力亲为,一步步把柯乐带进坑里的人。
江也会这么想,也有一些偏心的因素在里头。
他觉得那时找到李家槐的时候,太轻易放过对方了。
但要想拉拢植宿,他就不能对李家槐太过分。
所以今天这种局面的形成,都是无可奈何的
江也突然沉下声音,“你怕死吗?”
柯乐的瞳孔轻微摇晃,说出来的话又非常坚定,“怕!”
【甜蜜庄园】后期的柯乐和此时的他已然完全不同了,前者他还能气定神闲地看戏,但如今因为形势不同,柯乐自己的性命已经受到了威胁。
柯乐他最惜命了。
如果江也要放弃他的话,那么他就不再遵守那麻烦的【人设】,决定自己为自己搏得生路。
柯乐平常伪装的那一面,都是【人设】的要求。
他需要积分,也需要演绎分,但要是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住,那么牺牲一点分数也无所谓
“你不会死的。”江也说,“我会救你出来。”
“啊”柯乐的思绪被打断。
他抬头看着江也得到眼睛,对方的眼里都是坚定、自信、还有兴奋?
柯乐怀疑自己看错了。
自己要死了,江也为什么会觉得兴奋?
“我记得你说过个人利益高于团体利益吧,我不是已经在拖你的后腿了吗?”柯乐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
又担心自己的话会导致江也改变救自己出去的想法。
江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想,“但你才是破局的关键,要不是你的死|刑,这个尴尬的局面不知道要僵持到多久。”
“啊?我吗?破局?”
“还有,我已经把你纳入到我的范围了。当时我那句话没说完整,可能让你产生了些误会。”江也说,“团体利益也是我的个人利益,你要是出事了,我的利益也是有损失的。”
江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柯乐不能死。
江也突然的打直球,让柯乐听得一愣一愣。
同时,柯乐很快就释怀了,原来江也并不是因为他的死|刑而感到兴奋啊。
好像江也会这么做和这么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这才是江也啊。
自从江也说完那番话后,明明还是什么也没做,却让柯乐感到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代替了他的疑惑和对未知的不安。
柯乐只觉得,此刻自己的血液有些滚烫,好像在沸腾着。
但又影响不到内心的平稳,只是他的整个身体和精神都变得滚烫了。
他抿着唇,觉得自己应该也是被江也的情绪感染了。
这样的情绪他还是第一次体会,这就是兴奋吗?
很新奇、很罕见的体验,但这样的感受也不坏
江也没有耗太长时间,他说完后,走到陆放池的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好了,你去工作吧。”
陆放池错愕,“这么快。”
他看向手表的时间,才过去了三分钟。原先规定的十分钟休整时间都没过。
江也点头,“我要说的说完了。”
陆放池卖给江也的人情,江也没用。
他和陆放池道谢后,就独自离开了这里。
刚才江也和柯乐说的话半真半假,他是能救出柯乐,但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太冒险了,就算成功救出了,也是得不偿失。
江也必须想到一个最优解,既能减少损失,又能对自己有利。
刚才之所以,用那样肯定的语气对柯乐说,只是为了稳住柯乐,让柯乐不要自乱阵脚。
至于办法嘛,总会有的。
江也手里的棋子没多少了,只剩下他自己这一颗
江也不由得想到了那个男人。徐侧现在又在哪里呢。
那天,他对徐侧说出那一番话后,其实就有要试着组队磨合的意思,但还不知道徐侧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就算说不动他也没办法,那只能说明他们不是一路人。
徐侧还没成为江也的棋子,江也现在真是单枪匹马了。
但依照目前局势来看,江也暂时不打算自己上,因为场上还有两个“自由人”——
植宿和李家槐。
既然是李家槐和植宿把柯乐带进坑里,那怎么能让罪归祸首置身事外呢。
但江也不会主动去找植宿,只希望那天的谈话起了作用,他只需要静待着,不会干扰接下来事情的发生。
原本江也说出那话的目的不是用在救柯乐上的,他只是想给沈知聿添添堵,顺便在植宿面前刷一下好感度。
但好感度是耍不成了,因为昨天植宿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要把自己碎尸万段似的
沈知聿选在这时候对柯乐动手,是因为察觉到植宿的变化了吗?
但沈知聿还是太心急了,反而让柯乐的死|刑事件成为了江也趁虚而入、趁机检验洗|脑效果的机会。
所以江也要求不多,现在他只能盼植宿和沈知聿争起来,只要能对当前的死局造成干扰就好。
能让植宿和沈知聿隔阂扩大的事件,就是柯乐。
江也希望植宿能看到这一条裂缝,然后顺着裂缝,扒开这道口子。
尽情破坏吧。
我只会留给你两天时间。
江也已经走到了猎罪者大楼的门口,他蹲在阶梯中间,秉着影响市容市貌的态度,拿出了刚才从陆放池身上顺走的烟和打火机。
他抽出一根烟,迎着冷风抽了起来。
“咳咳”
江也吸得太猛,呛到了。
不行,不管学多少次,他还是不能过肺。他果然还是不适合抽烟。
但他不打算放弃,因为这东西,抽多了就会了。这是养父教他的道理。
所以江也慢慢学着,这是怀念养父为数不多的剩下的方式了。
——
昨天晚上。
罪恶小区北部分区的顶层。
“你要给柯乐下死|刑?”
“我没想到会在你口中听到第三个人的名字。”
植宿冷哼一声,他自然知道沈知聿在说什么。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李家槐是第一个,江也是第二个,柯乐是第三个。
“这不像你会做出来的事。”植宿说。
那是因为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沈知聿想,但没有说出来。
但植宿都知道,沈知聿会这么做的原因,是自己打乱了他的计划
江也的话语又浮现了植宿的耳边了——那就去破坏吧。
第095章 罪恶都市[31]
公开死|刑后的第二天。
江也早早地起来了,他起来的时候,还是没在这房子里看见徐侧得到身影,和昨天一样,空荡荡的。
江也不得不多想:
这是在躲着我?还是根本不想看到我?
就因为那天江也对徐侧说的那些话吗?
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只能说明他们并不是一路人,这样的结果江也也有预料过,所以他也不觉得惋惜。
他觉得此时会想起徐侧那个人,都是因为自己正住在对方的房子里。
江也把徐侧从自己的脑海里剔除了出去
今天距离柯乐的行刑日只有一天了。这才是江也当下要关心的事。
——
江也站在猎罪者大楼的信息交互大厅里,中间的三块显示屏还是一如往常,柯乐要被实行死|刑的消息被弄成了滚动横屏,放在屏幕的最下方。
好在并没有把柯乐的照片放出来,不至于太社死。
“柯乐,罪恶者,七名里公厕奸/杀/案,距离行刑日剩下二十八个小时。”
现在是早上八点,二十八个小时后,就是明天的中午十二点。
此时聚在大厅里的人们,都站在能看到大屏幕的各个角落里,对着那则消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其中不乏有拍掌叫好的人,但更多的都是对柯乐报以同情的外来者
突然,“轰”地一声,整座大楼开始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的灰尘和碎石簌簌地往下落。
许多站着的人脚一软,身体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还有些坐在座位上的人也因为受到惊吓,直接从座位上滑下来,瘫坐在地上。
紧接着,头顶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那些四面八方响起的脚步声,最终却都是朝着一个地方跑去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回事啊?”
“吓我一跳!”
周围人群的关注重心从大屏幕上转移,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江也跟着人们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楼梯和电梯的方位看过去。
能制造出这样动静的人不多,江也只是在原地思索了两秒,然后朝着电梯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电梯正在上行的途中,江也按了几下,小屏幕的数字已经显示着“三”了,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不现实,于是江也放弃了乘坐电梯的打算。
他刚走到电梯后方的楼梯间,从那门中就冲出来好几个人,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枪等武装。
将江也撞到一旁后,人们将电梯口层层围起,枪口都对准了紧闭的电梯门,好像只要里面的人一出来,就将他打成筛子。
江也看了一眼后,果断扭头从楼梯跑上去。
他抓着扶手,直奔六楼。
跑到六楼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弯腰歇了一会后,他没有停留太久,走出楼梯间,就看到这里的楼梯通道口和电梯口照样被好几个猎罪者围了起来。
这才真是要出去难,进去也难。
江也拍了拍挡在面前的其中一个人,那人看见江也身上的衣服后,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还好他今天穿了工会的制服。
但江也没有贸然进去,他看见监狱的过道里有很多猎罪者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焦急和不安。
有的人没走几步,就直接跑了起来。
一个拿着对讲机的人,一边检查着两旁的牢房,一边朝着对讲机大喊:
“C区!C区少了七个人!B区少了五个!A区人都齐了!六楼报告完毕,十八楼回话!”
“喂?喂喂!”
“十八楼,十八楼听得见吗?”
随着这个人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江也的脚步一滞,转过身去,推开堵在楼梯间的猎罪者,脚下生风地跑了上去。
一个六楼已经要命了,更别说还要爬两个六楼。
等到他跑到十八楼的时候,他的腿已经软的发抖。
他撑着一边墙,还没推开楼梯间的门,鼻端就已经闻到了一股硝烟味。
是炸药。
就在江也要来开面前的门时,那门居然动了一下,江也想也不想,连忙让开。
下一秒,这扇大门就重重坠倒在地,要是江也再慢一步,他能直接被砸成肉泥。
没有了门的阻隔,十八楼里面的情况更加直观了。
江也不用进去,单是看外边的模样,已经能预料到里面的情况。
正要抬脚走进去的时候,他感觉到鞋底下有点黏腻,还发出了液体粘黏的声音。
江也低头一看,是血。
另一半尚还完好的门的背后,一滩血液从门缝下溢了出来。
这血液因为混着了灰尘和尘土变得粘稠,流出来的时候,接触到新的尘土,都要流不动了。
他只是顿了顿,紧接着走了进去。
这十八楼的场面比六楼的还要惨烈,不,应该说是比江也至今见过的场面都要惨烈。
这里的监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墙体被炸得尽数倒塌,有些地方的地面还破了一个大洞。
墙体倒塌,地面凹陷,让人感觉这层楼随时都要随之毁灭。
继续停留在大楼里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江也都已经上到这里来了,他觉得要是就这么走掉,他会错过许多东西。
穿着黑色制服的猎罪者们和被关押着的罪恶者们,不分敌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如果不是看见还有几个人能动,那么这片地方和尸海没什么两样。
这些血液是从他们身上流出来的,但是他们的身上不见一处外伤。
血液从人的鼻子、耳朵、眼睛、嘴巴等任何一处往外溢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痛苦不堪。
他们的嘴巴张着,染红的牙齿也在打着哆嗦。
江也缓缓在其中一个人的身边蹲下来,伸手到那人的鼻下。
还有呼吸。
就在江也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那人突然沙哑地嚎叫了一声,整个身躯都在剧烈地打颤,骨头缝深处传来的疼痛让那人想要在地上的碎石上翻滚,但他现在却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又像一条被困在岸上的鱼,就算再大口呼吸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在岸上等死。
那人自然看到了自己面前来人了,但他的眼睛都被血糊满了,根本看不清。
江也身上这显眼的制服变成了辨认身份的工具,地上的男人似乎把江也当成了这里的人。
“痛”
他只记得,那个少年在发动能力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先是有一种失重感,然后就是重重摔到地面上,全身都跟散架一样的痛。
单是那样的感受,就已经让他的意识模糊,瞳孔涣散
江也握着对方的肩膀,但那人如同煮熟的虾蜷曲着,让江也甚至不敢太用力,生怕一掰就使他受伤。
那人张了张嘴,但嘴一动,里面的鲜血混着唾沫又涌了出来。
“唔唔唔”
那人呜咽着,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说不清楚。
当江也掰开对方的嘴巴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舌头却还好好地在里面。
那人伸出手,江也以为他要抓住自己,结果只是把自己的手推开。
只不过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后,那个人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江也决定不折腾对方了,顺着对方的动作,收回了手,他问道:“植宿呢”
那人听到江也的声音愣了一会,等他的反应时间过去后,他的手对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江也站起身来,视线看向那处。
那本该是一条过道。
但现在,这条过道变得更加宽阔,几乎能称得上是片大空地了。
“谢了。”
这一路的摧毁程度,就好像是个指路标。江也顺着这里一直走下去,还要注意脚下有没有被炸出来的大坑。
前方更加浓郁的灰色浓烟迷了江也的眼睛,他捂着眼睛,只通过手指缝勉强看清前路,穿过这片硝烟艰难前行。
他看到了三十米外的前方又围着人群。
虽然看不清,但是能分辨出那些人身上都是穿着一样的猎罪者工会制服,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武器,举着枪/支,枪口都瞄准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走道尽头的窗口。
但此时的窗已经不能算是窗了。
因为那面墙上本该是窗口的位置,被直接轰开了一个比人还高的大洞,再后面,就是罪恶都市了。
明明他还没看清楚被围的人是谁,但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江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逼到绝路。
他点开被遗忘已久的个人面板,果断点击使用了天赋。
【天赋名称:一方通行】
【属性:限定】
【冷却时间:48h】
【功能:选择不同的使用对象,有不同的效果。】
【备注:别挡路!都听我的!】
江也没有直接对人使用,他考虑到如果【一方通行】是释放出大炮一样的效果,那么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植宿和柯乐也会一并被轰下去。
于是江也在选择使用对象时,瞄准的是那十几个猎罪者脚下的地面。
“希望这栋楼不会塌。”江也低声自言自语。
【请问是否使用天赋】
【确定】
【使用成功】
【天赋进入冷却时间——剩余48h】
一声比在楼下听到的更加猛烈的声响,江也脚下的地板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他能看见仿佛有一道强烈的透明气流,裹挟着一股震撼的能量,直接轰向了江也指定攻击的地方。
“啊!怎么回事!”
“地板,地板要塌了!”
“快跑啊!”
猎罪者们先是感受手忙脚乱,有几人反应较快的大喊出声。
但那些猎罪者们还是晚了一步,他们脚下的水泥地板开始断裂,速度极快,密密麻麻的裂缝仿佛要将这地板碎成粉末。
一阵巨大的烟尘骤然升起,猎罪者们的眼睛被迷得看不清周围,几个人因为站不稳,内心也慌张,纷纷撞倒挤在一起。
地面的混凝土化成粉末和碎石,从楼板结构的交错的钢筋之间往下抖落。
接着,钢筋也如同脆饼干一样断裂。
那些猎罪者仿佛一锅瘦肉粥,通通从缺口中摔下,哀嚎声此起彼伏,还有因呛进烟尘而惊天动地的咳嗽。
等到中间那一阵浓尘稍稍消散,挡在江也和那两人之间的障碍被清除了,站在两头的江也、植宿和柯乐三人对上了视线。
“江也!”
“江也。”
植宿和柯乐同时叫了江也的名字。
江也见到柯乐没事,就放心些了。
反观压制住柯乐的植宿,他身上倒是沾到了一些血,不过不像是植宿自己的。
柯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被矮了一截的植宿反制在手中,显得有些滑稽。
当看清植宿放在柯乐颈后的手里闪着银灰色光亮的刀片后,江也理解这样的情景了。
柯乐此时有些激动,他皱着眉,深呼吸着想要往江也的方向走去,但颈后的刀片毫不留情地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皮肤,柯乐感受到刺痛,于是又抑制住了自己想要逃远的冲动。
江也将站在那边上的两个人打量了一番,视线在扫过他们脚下的时候,顿了顿。
柯乐的腿边,“站”着一个人偶。
没错,就是站着的。
看来柯乐那副乖乖束手就擒只是假象,柯乐一直在找机会反击。
江也对着柯乐投去一个眼神,示意柯乐先不要冲动。
他绕开中间的大洞,但这个缺口实在是太大了,他走到缺口边上的时候,低头望了一眼下方的情景。
只见那些猎罪者都被埋在粉尘堆里了,还有几根对人已经造不成伤害的钢筋插在混凝土碎片中。
但江也低估了【一方通行】的威力,因为这个天赋不仅打通了一层楼。
一层、两层、三层
足足三层楼,有十几米的高度但好在那些猎罪者没怎么受伤,看起来只是昏迷了。
“江也,你说得对。”植宿说话了。
江也还站在那缺口边上,脆弱的混凝土残骸有些支撑不住江也的重量,有点要往下塌去的意思。
而前方更是一直不停地往下掉碎屑,看着只有脚下是安全的。
江也不走回头路,但他也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他抬起头,等植宿把话说完。
植宿缓缓开口,“他人即地狱,我终于可以使用我的天赋了。”
【天赋名称:无间地狱】
【属性:限定】
【冷却时间:72h】
【功能:十八层地狱将为你所用,被使用对象将面临来自地狱的惩罚,罪恶之人们,感受一下求生不得的美妙体验吧。】
【备注:恶鬼来自人间。地狱的使用者,欢迎使用——无间地狱。】
【第一层拔舌地狱——已使用】
【第二层剪刀地狱——已使用】
【备注:拔舌地狱——大人可不能说谎哦】【备注:剪刀地狱——我要剪断你们的十根手指!】
第096章 罪恶都市[32]
“你先回来。”眼看着局面正在失控,江也说道。
江也他是要植宿破坏一场没错,但没想到植宿做事会这么狂野。
要是植宿和柯乐都因此而死,那么江也等到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植宿听了后,他的唇微微翘起,“我不。”
江也:“”
他觉得现在的局面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此时“叛逆”的植宿就好像上一个游戏后期的柯乐。
好像非要和江也唱反调似的,植宿说完那两个字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被他挟持在手中的柯乐自然也不能幸免,他也被拽着往后挪了挪。
柯乐一时站不稳,差点就往后仰去。
他的手扒着左边的墙,这才得以站稳。
这下,被植宿抓在手里的柯乐也不敢大动作挣扎了,他还维持着后仰的姿势,手指紧紧扣在左边的墙上。
不知怎么的,他的脑袋缓缓朝后扭去,瞳孔顿时剧烈猛缩。
明明他很害怕,但眼睛却好像被底下的云雾吸引似的怎么也挪不开。
这个都市的天际线好像比正常世界的都要低上一些,他盯着下方,漫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
大雾和太阳并存,但因为他的位置够高,所以在他的视野里,这些云雾挡不住此刻的太阳。
柯乐顿时感觉,他正在站着的不是十八楼,而是更高的二十八楼、三十八楼
“别人不能成为我的地狱,那么,我就成为别人的地狱好了。”植宿定定看着江也,说道。
植宿笑得灿烂,在阳光之下,植宿的整个人的轮廓都发着柔光,但是他脸上溅到的血液,却把拥有着天使外貌般的人修饰成了地狱修罗。
白发少年在此刻,像个堕天使。
“江也,如果我死了,你来地狱找我吧,我很喜欢你。”
植宿说着死前遗言一样的话,但是江也想听的不是这种中二少年般的发言。
“如果你没死呢。”
江也的冷静把植宿的疯狂显得很讽刺,好像这一切都只是植宿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人在配合他,也没有人入戏。
但是植宿对此并不在意,他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容易受到影响的植宿了。
“那你要对我负责,我想明白了,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我是活不下去的,你把我变成这样,你也有责任。”
植宿脸皮厚地对着江也说出了这番话。
但谁都知道,不是江也只凭几句话就把植宿塑造成了另外一个人格。
植宿他本该就是这样的,是沈知聿压抑住了他的本性。
在江也第一次见到植宿的时候起,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压抑,是随时都要爆炸的压抑。
如果被压抑者感到痛苦,那为什么会觉得压抑本性的方式是正确的?
与其这么痛苦难受地活着,为什么不让他放开了活。
玩累了,植宿就会回来了。江也觉得,沈知聿还没想明白这一点。又或者是沈知聿明白,但他还是执意坚持自己的观念。
沈知聿这样喜欢追求身居高位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过度自信的心理。
对于植宿的话语,江也默了默,只说了三个字:
“小疯子。”
“哈哈。”植宿笑了,是发自真心的。
植宿忽然回头看了一样楼下,但雾太浓了,他只能透过不规则运动的薄雾之间的缝隙,依稀看见在楼下聚集起来的人群和车辆。
沈知聿早就被植宿引开了,不过现在一段时间过去,沈知聿也应该收到了大楼这边出事的消息,现在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吧。
柯乐距离植宿最近,是最能感受到植宿外露的情绪变化的人。
柯乐偏过头看了植宿一眼,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柯乐看向江也,说出了今天见面后的第二句话:
“江也,跟你组队,好像无时无刻都在赌命。”
江也心说,后悔也没用了。
但就在柯乐说完那句话的后一秒,植宿拉着柯乐的领子,将两人身体都往后坠去。!
江也不顾着脚下随时有可能二次坍塌的风险,直接朝着那两人摔下的位置跑了过去。
但他的速度比不上植宿和柯乐身体往后摔去的速度,江也扑了个空。
原本在柯乐脚边藏着的人偶也不在这里了。
他一只腿的膝盖跪在地上,半个身子往外探去,看到的正好是那两人穿过云雾的一幕。
就像是坠入了一大团脏棉花里,二人的身体瞬间被软绵包裹。
两人的身体在狂风的吹拂下薄如纸片,江也突然看到柯乐的裤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但是太模糊了,他什么也看不清。
江也这时想起来自己还有着在【欢乐水族馆】里购买的道具——【透视眼镜】。
也不知道【透视眼镜】能不能透过云雾,江也不管这么多,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打开道具仓库,在最底下翻出了想要的道具:
【道具:透视眼镜】
【价值:20积分】
【使用次数:4/5】
【功能:可以透过任何阻碍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
【备注:可不要用它来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哦~】
他点击使用,使用次数立马由“4/5”变成了“3/5”。
戴上后,他的使用方法比第一次使用得熟练多了,根据江也的意念能自如地操控眼镜透视的范围。
但透视只是透视,不能增加视力,也不能把景象放大。
可目前的情况不容他寻找更好的道具了。
江也看向柯乐的右腿,那里的裤子被一个椭圆形的东西抓着,那东西还在动,但神奇的是,强风不能撼动他分毫。
那是人偶的手。
人偶费力地爬到了柯乐的腿上,看着就像是坐在上面似的,人偶的手抓得很紧,把柯乐的裤腿都抓变形了。
江也能感觉到一丝细微的差别,那就是柯乐身体的下坠速度变慢了,如果刚才的速度能把人那脆弱的身体撕裂,那么现在的柯乐就好像飘浮在了空中。
看来是柯乐的人偶发力了。
这时候,江也的视线被植宿引了去。
植宿是睁着眼睛的,照理来说,在下方是看不清十八楼的,因为有云层挡着。
但江也却能感觉到,植宿的视线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种被锁定的感觉。
植宿他面对坠楼丝毫不害怕,面上的神情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这么气定神闲,植宿他难不成还有什么保命的天赋?
原本两个人是同时坠的楼,体重大的柯乐在坠楼的过程中会比植宿下落快,但他们两个最终都会同时落地。
但因为人偶发动自己的能力,给柯乐的下坠做了缓冲。
所以现在还没接近地面的时候,原本在植宿下方的柯乐会因此提早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那么大概在第八第九层楼的时候,柯乐和植宿会在同一水平线上擦肩而过,最后率先坠地的会是植宿。
但就在差不多下落到第九层的时候,逐渐找回身体控制权的柯乐,突然做出了一件在江也意料之外的事情。
柯乐朝着和自己到达同一水平线的植宿伸出了手。
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下,柯乐连自己都不保证能活下来,居然还有心去救植宿一把。
万一柯乐身上的人偶承载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呢,那么原本属于柯乐的一线生机也会消失。
这人真是
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极度缺氧,在这样的状态下,柯乐的全身开始抽搐,四肢开始抽筋。
他从未感觉到如此巨大的痛苦,他的内脏仿佛感受到了挤压,慢慢地,他连感觉自己身体的存在都变得困难了。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个紧绷,然后又一轻,好像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
虽然还是在下坠的过程,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开始回到自己的手中了。
柯乐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四肢,他侧头一看,植宿就在自己的上方,迅速地朝着自己接近。
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朝着植宿伸出了手。
植宿一愣,以为柯乐是要拉着他一起死,但在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看到柯乐身体上那只有些“面目狰狞”的人偶,就明白了过来。
他嗤笑一声,像是在对柯乐的行为嗤之以鼻。
“不自量力。”植宿的声音淹没在气流中。
柯乐听不见植宿说了什么,只看见植宿的嘴巴动了动。
他也不知道,江也和植宿都误解自己的行为了。
在自己的性命都受到威胁的关头,怎么可能还会顾忌他人的性命,而且那个人还是害自己坠楼的罪魁祸首。
他只是看植宿这么无所顾忌地跳下来,一定不是抱着必死的念头的,他认为植宿一定有办法活下来。
于是柯乐才伸出手抓住对方。
植宿再加上人偶,是柯乐活命的双重保障。
“想我死,没那么容易。”柯乐咬着牙说道。
“不要死?”植宿显然是误解柯乐说的话了。
植宿看向柯乐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
柯乐却将植宿的眼神认为是挑衅,于是抓着植宿的手又紧了紧。
趴在柯乐身上的人偶这下是实实在在地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就算它再有实力,也没办法同时保住两个人。
人偶的能量不足,开始乏力了。
柯乐的身体在经历的减速阶段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加速,但是这下的加速比一开始的有所减慢。
“伽利略诚不欺我,两块石头被绑在一起的时候,下落快的果然会因为慢的而被拖慢!”这下中学时学过的物理知识,柯乐在今天得到了亲身验证的机会。
植宿看着开始胡言乱语的柯乐有些无语,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
植宿突然反握住了柯乐,在柯乐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正在失去知觉,下降过程中的风狠狠刮过他的身体,他裸|露出来的皮肤感受到的疼痛就更加凌厉深刻。
糟了。
他的身体彻底失控,只能感觉到植宿抓着自己的领子,将自己的脖子勒得发痛。
要呼吸不过来了。
柯乐的视线在意识模糊中发生了转换,这感觉又好像灵魂离体,这一瞬间,他失去了任何知觉。
他的视角转到了植宿的上方,还能看到植宿手里拽着的是自己的领子。
这个角度魔幻得很,他还能看见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瞳孔放大,额头和脖颈的青筋突起的植宿
“人呢?”
江也深深皱起了眉。
他能确定,自己是一直盯着那两个人看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开过。
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地下哄闹的人群里。
地面也没有血迹,更没有关于柯乐和植宿的任何一样东西。
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江也甚至不能确定,柯乐和植宿到底有没有坠到底,还是在接近地面的空中直接消失的。
现在再看聚在猎罪者大楼下的人群,他们也是乱作了一团,人们都在仰头望着,四处寻找跳楼者的身影。
江也用手扶着【透视眼镜】,细致地扫视着下面的人群。
如果植宿和柯乐是在人群中混出去的,那么人堆里就会有一条和周围都不同的人群流线,像是被劈开的一道刀口。
有了。
江也在最靠近马路的一侧,看到了那处刚被冲散的人群。
而就在那个开口的左上方,正好有一辆刚刚启动的黑色轿车。
轿车的行驶方向,是东南方
江也从缺口边上站起身。
这一片重归平静,他听到了一些细微的电流声。
他往回走,没两步就走到了出口的地方,他拿起掉在地上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后,说道:“人都走了,上来处理一下现场。”
“好!没事就好!”那人迟疑了一秒,又问道,“不对,你是谁?”
江也懒得回答,说完后就将对讲机扔在了一边,而他则是直接按下电梯下行的按键。
电梯是从六楼上来的,看来电梯被控制在了六楼和十八楼之间,要是植宿和柯乐乘坐电梯下去,在楼下的人按下电梯按钮,植宿和柯乐就哪都去不了了。
不过,江也不相信植宿会做这么蠢的事。
电梯门开。
江也和电梯里的四五个装备齐全的猎罪者大眼瞪着小眼。
那几个猎罪者看着毫发无伤,只是身上沾了些灰尘的江也愣住了,他们呆了一会,然后和身边的队友面面相觑。
江也做了个往外挥的手势,“愣着做什么。”
也许是江也的样子太稳重,他们这些“足”还真把江也当成了某个很少露面的“手”。
“额,哦哦。”他们点头应着。
他们陆陆续续地从电梯里出来,把电梯留给了江也。
江也按下一楼的开关,在电梯门合上之前,又说道:“跟其他楼层的人说,这里已经没事了,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堵在电梯和楼梯面前了。”
“好。”
已经走出电梯的其中一个人小声说道:“他怎么知道其他楼层都有人守着?”
“废话,他是‘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下楼后,江也匆匆走出大门。
他拨开前方看热闹的和维护秩序的猎罪者,一路走到了大路边上。
他又面临了另一个问题。
没有车,怎么追?
这时候,江也的身后传来几声汽车鸣笛。
他转头一看,车辆驾驶座的车窗正好落下。
是徐侧。
“来的正好。”
不知道徐侧为什么会这么巧地出现在这里,江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接拉开同一边的后排车门,坐了上去,又重重关上。
“西南方向。”
“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徐侧启动了汽车。
徐侧的车技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他以一种飙车的速度在拥挤的道路上飞驰,左摇右摆地甩过了好几辆挡路的车辆。
江也整个人都靠在了车窗边上,手则是紧紧握着车窗上方的扶手。
要吐了。
但江也还是对徐侧的话感到了好奇,于是强忍着晕车的感觉,开口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哪?”
“我昨天在柯乐身上放了追踪器。”
江也惊讶,“你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我不知道”,徐侧说,“我原本以为会劫狱的是你。”
江也:“那你该不会在我身上也放了追踪定位器吧。”
徐侧毫不心虚地承认了,“对。”
“好样的。”江也的语气酸溜溜的,不知道是阴阳怪气还是夸赞。
“嗯,不然不可能找得到他们。”
“我谢谢你。”
第097章 罪恶都市[33]
柯乐缓缓睁眼,他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拇指用力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揉搓着。
“醒了?”植宿的语气轻松,怎么看也不像是经历了生死危机的人。
要不是柯乐看见对方脸上还沾有血迹,他都要以为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梦了。
植宿此时和他坐在车子的后排,植宿的怀里还抱着柯乐的人偶。
他还真是一点也不见外,柯乐的棉花人偶的脸被他捏成了各种形状。
人偶的衣服下空荡荡的,柯乐看不见人偶的手脚。
他心一紧,猛地把植宿手中的人偶夺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柯乐突然发了脾气,把植宿吓得一愣。
等植宿看到柯乐掀起人偶的衣服查看人偶的身体后,植宿才明白这人是误解了什么。
因为人偶是由棉花填充的,它的四肢也被植宿很轻易地塞进了人偶的身体里。
所以并不是柯乐所以为的断手断脚,他刚才还以为人偶要变成人彘了呢。
植宿:“嘁。”
柯乐对于自己刚才吼了对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又瞄了一眼自己的身子,还是好好的,没有一处伤口和疼痛,说明后来是植宿救了自己。
想明白后,就更加不好意思面对植宿了。
他抿了抿唇,把人偶的手脚从身体里掏出来后,重新递到了植宿的面前,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呐,给你玩吧。”
柯乐的这番举动有种求和的意味,毕竟他现在的处境算不上多好,和被绑架有点像。
所以只能小心行事,尽量不惹怒对方。
结果植宿看都没看一眼,反而往右边挪了挪,离得柯乐更远了。
“”柯乐的脸僵了僵。
“把我当小孩子哄?”植宿的语气里都是不屑。
柯乐有些尴尬,只好把人偶收了回去。
想了想,柯乐还是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他对植宿的感情实在是复杂,因为对方不仅是救他的人,也是差点害死他的人。
植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没说话。
柯乐又主动挑起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猎罪者工会不会来抓我们啊?”
“会,所以要去一个他们不敢抓的地方。”
“是要去七名里?”
也不怪柯乐会想到那个地方,因为他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也就只有猎罪者工会的监狱和七名里了。
“你是只知道七名里?”驾驶位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柯乐缓缓看向前方的车内后视镜,就和镜子中的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那人还朝着柯乐眨了眨眼。
“竟然是你!”
柯乐指着他,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到脑袋撞到车顶,他伸出去的手又吃痛地抱住了头,并缩了回来。
这时,李家槐操控着车子甩掉后方的轿车,突然的变向又使柯乐嘭地一下坐回座位,身体还撞到了左边的车门。
“别激动别激动,知道你还记得我,我很感动,真的。”
“靠,你这小子!就是你害的我,现在不躲了,敢出来抛头露面了?”
“我可没有躲哦。”李家槐与柯乐扯皮,“我也没想到你会被工会抓进监狱,还要受死|刑。”
说到这个,柯乐冷静下来了,“江也呢?我们要去的地方,江也知道吗?”
李家槐:“你还想着别人啊,你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柯乐转头看了右边的植宿一眼,他正看着窗外不出声,看来是懒得参与柯乐和李家槐之间的对话。
“所以——”,柯乐犹豫着开口问道,“我这是被你们绑架了?”
此话一出,就连懒得搭理他们的植宿都噗呲一声笑了,“绑架?这种说法好像也不错。”
李家槐也大笑起来,拳头锤了两下喇叭。
柯乐被这喇叭吓得一激灵,连忙改口:“不是,不是绑架的话,那你们是要带我去哪里?”
被这两个人挟持着,虽然比绑架好一点,但他对植宿和李家槐即将做什么一概不知。
他感觉自己像是个随时都有可能牺牲的炮灰。
“我原本还打算找你做队友呢。”
植宿突然转换话题,让柯乐思路一时跟不上。
柯乐指着自己,惊讶道:“我?队友?”
“但是我改变主意了,你太废了。”
柯乐:“”
被人看不起的感觉真不爽。
植宿又说道:“我觉得江也就很不错。”
柯乐在弄清楚局势后,思路也清晰起来,“所以你打算用我来作为筹码,让江也做你的队友?”
植宿却又否认了:“不是。”
这下柯乐又懵了,“那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植宿懒得想这些,他说道,“江也告诉我,我只管破坏。”
柯乐不怎么信江也会跟别人说这种话,也太简单粗暴了些,“会不会是你误会江也的意思了?”
“我管这么多做什么?”植宿瞟了柯乐一眼,“反正这是罪恶都市,我只要破坏,其他的都与我无关。”
柯乐噤声了。
这植宿,还真是任性
没过多久,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柯乐看着车窗外经过的路牌,上面写着——
中环岛东。
车子先是在路边停了下来,植宿和柯乐先下车,李家槐去把车停好,一会再来和他们汇合。
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栋有六层楼高的建筑,但是每一层楼的层高都有四五米以上。
建筑外表的装修更是奢华和辉煌,纵使是在这样灰调的罪恶都市,也都处处透露着一种不属于这里的风格。
柯乐的目光被顶楼中间的几个金色大字所吸引——天环ParcCentral。
他仰着头呆呆地看着,被这栋白天也亮着灯光的建筑震撼到了。
“这里是罪恶都市最大的购物中心,你看这里比周边有着十层楼的建筑还高,但其实天环只有六层楼,所以这建筑会坐落在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怪事了。”植宿说道,并率先走了进去。
植宿明明才做了足以成为通缉犯的事,但是他却丝毫不掩饰自己,这么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还真不会让人把他跟猎罪者大楼爆炸案和劫狱案联想到一起。
柯乐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警车追上来。
现在植宿对自己也不设防,那么,他要跑吗?
柯乐突然沉下脸,看着自顾自走在前方的植宿。
植宿突然说话了,点破了柯乐此时的心思:
“要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干逃跑这种蠢事。”
植宿在警告他。
柯乐快步跟上植宿,叹了口气,“你刚才可是救了我,我|干嘛还要逃跑。”
【演绎分+10】
“你说江也会不会找到我们啊?要是见到江也了,我可以跟他走吗?”
【演绎分+10】
“吵死了。”植宿掏了掏耳朵。
柯乐不说了,“好嘛。”
——
徐侧他们这边的道路,变得拥挤了。可能是猎罪者工会那边又下了什么命令,又开始了一轮密不透风的巡查工作。
好在工会反应过来的时候,徐侧和江也已经脱离了市中心包围圈了。
他们比植宿晚了十分钟到达天环。
徐侧一脚踩下刹车,随着汽车的惯性,江也的整个身子都撞上了前面的座位。
“你”
他捂着自己的鼻梁,幽怨地看了已经打开驾驶座车门,并走出去的徐侧。
“快点。”徐侧还好心帮江也开了车门。
江也下车后,问:“你车就这么停在这里?”
不知道徐侧的脑子怎么长的,他竟然直接开车撞烂了那根拦车的横杆,把车开进了购物中心面前的广场。
一辆破损不堪的车停在了广场中间,车头对着的就是商场的大门。
很快,他们制造出来的动静就引来了围观。
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看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只好扔下这里不管,催促道:
“快走。”
进了商场后,徐侧拿出一块正方形的小设备。
中间是一块屏幕,上面的动态指针一直在扫描着周围环境。
屏幕上面有着两个点,固定在中间位置的圆点小,在这个圆点的左前方还有个一直在移动的红点。
中间的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而左前方的红点则是柯乐的方位。
虽然方向是有了,但这个商场有六层楼,这要怎么找。
“分头找?”
“你能保证他们不会继续移动?”
也是,除非柯乐他们站在一个地方不动,否则没有定位器的江也无疑是在大海捞针。
“那你说,怎么办。”
江也想着还是不要逼得太紧,等植宿对他们放松警惕,不再继续走动了再去
他的思维一滞,低头看着徐侧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问道:“你这是?”
“拿着。”徐侧不多废话,又把定位器往前送了送。
江也不墨迹,直接接了过来。
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红点,又往徐侧的手上看去,“你还有吗?”
“柯乐的,就一个。”
江也不和他推脱,有了比没有更好。
他以为徐侧还有其他找人的办法,谁知徐侧又说了:“人是你要找的。”
意思就是徐侧只能帮到这了,没有必要累着自己,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掺和进来。
江也点点头,刚才徐侧来送他一程,导致江也都快忘了,他和徐侧并不是一路人。
那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帮自己呢?
算了,目前还是找人要紧。
江也没再管身旁的徐侧了,看着手里的定位器,朝着那个方位走去
购物中心很大,单是层数就有六层,更别说要走遍一层楼需要花多少时间。
这还不包括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首先,江也直接排除了商城的顾客流通区域。
植宿他们要是想来这里躲避猎罪者工会的搜查,那么他们首先会考虑一些游客去不到的地方,比如员工的休息区,和存放重要设备的商场夹层。
至于六层楼中他们最有可能去哪一层,那当然是越高层楼的可能性越大。
就算工会的人同时搜查六层楼,去到高层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待在高层既能更好地观察周围,又能给人较宽裕的反应时间。
要是植宿他们直接上到顶层的话,那么逃生路线就少了,只要把楼梯一堵,被堵在顶层的植宿等人只有跳楼一条路。
但现在的植宿使用过一次保命的能力后,能在短时间内再次使用吗?
所以,江也先去了四楼。
到了四楼之后,他也不急着盲目的地毯式搜索,而是先在电梯旁边看着有楼层平面图的显示屏。
看着平面图上显示出来的开放区域,他发现这个购物中心的有效空间,并不像外面表现出来的这么有棱有角和方正。
左上角的区域是弧形向内收回来的,那一块弧形的空白区域就是游客不能进入的非开放区。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定位器,上面的红色圆点还是在左上角的位置,他就更加肯定了那一大块区域有可能是植宿的藏身之地。那么江也只需要找每一层楼的空白区域就好了。
追寻着红点的指引,江也沿着购物中心的左侧墙壁一直走。
终于,他看到了前方的两个商铺中间,有一个浅黄色的铁门。
就是那里了。
江也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位商城的员工从里面出来。
那位员工穿着明黄色的外褂,脖子上挂着一个工作证,他拿着一个板子,上面夹着几张纸。
他一边走,一边在那张纸上翻着页。
一脸愁苦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江也快速靠近,再装作要进旁边的店铺的样子,等到那位员工朝右边走掉的时候,江也迅速转变了方向,伸手卡住了差点就要关上的门。
他往后看了几眼,然后趁着没人注意,迅速地钻了进去
本以为这里是商场的仓库,但进来之后,江也才发现不是。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热,闷闷的,到处都是烟尘味,还有一股隐约的气流。
这也暗得很,只有房梁上的灯光照明。
这里大概只有江也一个人,于是他放心搜查起来
他往里走,感觉到地面有点震颤。再继续走几步,他发现不只是地板,就连他的耳边,还有整个空间都在振动,还伴随着嗡嗡的轰鸣。
但这不是地震,是设备运行产生的震动。
江也找到了来源。
看向前方的墙体,那是占了很大一块面积的大型设备的模组,而且看起来还贯通了上下的楼层。
他猜测,这个设备不只是将购物中心的三层串联,而是贯通了整栋天环购物中心。
走到这个空间里唯一的窗口,他把窗完全推开,探出身子往外看去。
这也不能算是窗,因为外面还有一层横形镂空的墙。
往右探头,他看到了藏在墙面隔断后的白色设备。
江也只是靠近了一点,都能感觉到这设备传来的热气。
这是什么?
他伸出手,指尖碰到了,又被烫得缩了回来。
这好像是空调外机该不会是什么古早型号的空调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种夸张的动静也好像不是不能理解了。
但就算是古早型号的中央空调,运行的时候,室内地面也会有这么明显的震感吗?
江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游客禁止进入的区域,还有着逃生通道,通道出入口就在最右侧。
穿过两根目测是五十公分的承重柱,就能看到逃生通道了。
于是江也不再在这一层停留,而是从楼梯往上走去。
楼层越高,这样的震感就更加明显。
那低沉的嗡嗡声好像一把电钻,从内到外地在江也的头骨上钻孔。
他压下心中的不安,一口气上了六楼,这里的楼板已经不是简单的震动了,而是晃动,这跟地震真没两样。
他再次走到六楼的相同位置。
果然,他想得没错,震感和声音都比在四楼的时候更加明显。
但江也没忘记自己过来的首要目的是什么。
他摇摇头,觉得植宿他们是不会在这么吵的地方久待的。
于是江也把目光放到了商城的楼顶。
植宿敢从工会大楼的十八层跳下来,未必会把这购物中心的六层放在眼里。
所以,就算植宿的保命手段没有了,他也未必不会再冒一次险。
他再次往逃生通道走去的时候,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前侧方。
这里本来是没有柱子的吗?
不对,这个楼梯的两边原本是有着两根承重柱的,但是六楼的这个位置却没有。
反观江也此时站位的身后,在三步左右的范围,却又多出来了两根承重柱。
不对不对不对。
江也后退几步,用手圈住其中一根圆柱,发现这个圆柱的宽度确实是在五六十公分左右。
这真的合理吗?
这么大的购物中心,却使用了这么细的承重柱,这真的能支撑得起来吗?
更重要的是,六楼和以下楼层的承重柱根本就没有对齐啊。
江也只好把寻找植宿和柯乐的念头放到一边,重新下到五楼
他站在阶梯上,只要再往下迈一步,就到了五楼的楼梯平台,但他却不走了。
看着五楼的楼梯门,还有门后那个有磨损的门吸,他的脑里闪过在六楼时观察到的画面。
两层楼的楼梯门颜色不同,一个淡黄,一个米白。
还有那六楼的门后崭新的门吸,因为用得少的缘故,上面的油漆没怎么掉,没有漏出里面原本的金属颜色。
看来,六楼的门后来还换过。
又或者根本不是后来换的,而是装门的时候,就比前五层要晚很多。
江也大胆猜测,可能不仅是门有所不同,说不定整个六楼都是后来加盖的。
这样正好能解释,为什么承重柱对不齐了
他从口袋中拿出那块定位器,看着上面的红点距离自己的位置很近了。
要去找他们吗?
植宿或许是有意把江也引过来的。
因为江也能感觉到,植宿看着自己的眼神并不排斥,反而他还有种熟悉感,他从中看出了对方和自己有着差不多的想法。
“到底要怎么做呢”江也的拇指轻摩擦着定位器,喃喃着。
他要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遵循来这里的目的,继续找下去?
这栋楼迟早要塌,但不一定是现在。
不可能所有倒霉事情都在一天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放任不管,就算这栋楼之后塌了,也跟自己无关。
自己既然发现了,顺手向购物中心反映情况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是问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要怎么说呢。
有没有什么两者都能兼顾到的办法?
现在已经快到正午,正是饭点时间,也是一天中人流量最多的那几个时间段之一。
这里聚集了很多本地人,就算江也是在另一个独立的空间,依旧能听到外面饭馆的嘈杂。
要是植宿再次失控,造成大规模的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植宿或许会因为造成高级别的破坏,而获得很多积分。
但植宿获得的积分与江也无关,那不是江也的。
就算他阻止了对方造成大规模的破坏,他也不能从中获得积分。
好像不管怎么看,江也都无法获利。
他犹豫着,踌躇不定。
如果植宿真有做坏事的心思,这栋购物中心里的本地人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要是本地人都没了,那么罪恶都市岂不就真的成了外来者的天下
那么,管还是不管呢。
他只好在剩下的选项中,把对自己最不利的选项消除。
就算这么做自己不能获得什么利益,他也要让自己少亏一些。
这就是江也的“利己主义”
他将定位器收起,走出楼梯,往外走去。
就在江也要打开门的时候,这门从外面被拉开了。
一个阴影投了进来,还伴随着一阵碎碎念:
“五楼的餐厅地面和天花板都出现了裂缝,我跟上面说过这件事了,陈姐也让那个餐厅暂时停业,那边的负责人说叫了维修工过来检查,但是现在还没来。”
他的领口夹着一个对讲机,对讲机另一头也传来声音:
“我现在就在那家餐厅里,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感觉这里的裂缝好像越来越大了——呸!石灰都掉我嘴里了!呸呸呸!”
“上面怎么说的?还能继续开下去吗?”
“”
对讲机里说什么,这个人都没注意听了。
他抬头看着江也,愣了一会。
而原本还打算躲开的江也,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果断做出了选择。
他避也不避,直接趁着对方还愣神的时候,拿过夹在对方领口上的对讲机,直接打断了对面在说话的人。
“听我说,这里要塌了,五分钟之内,把购物中心里的人全部撤离。”
“”
“”
站在江也对面的员工,和对讲机那边的人同时沉默了。
气氛沉寂了一会之后,两人又同时说道:
“你谁啊?”
“喂?小刘?小刘?”
江也全然被当成了一个神经病,员工防备地看着江也,“你什么人?”又探着脑袋往江也的身后看去,“你进去里面干什么!”
江也叹了口气,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身上的制服也因此露了出来。
“警、警察”
员工的态度明显怂了很多,他缩了缩脑袋,往后退了两步,减少江也带来的压迫感。
果然,江也这猎罪者工会成员的身份还是有用的。
在他们本地人的眼里,工会就等于警察。
“我刚才说的话,都记住了吗?”江也又重复了一遍,“将这里的人群全部撤离,包括员工。”
不知道猎罪者工会在本地人心中设立了一个怎样的形象,他们虽然不太相信江也说的话,但是也不敢直接违抗江也的命令。
员工磕磕巴巴地,拐着弯找理由拒绝:
“但是,我要先向上面汇报这边还需要您提供一下证明”
江也却没说话了,员工小心地看过去,只看到他在空气中点着什么。
道具商城。
【意大利□□92F型手/枪】、【奥地利□□17型手/枪】、【美国柯尔特M2000型手/枪】、【德国P229型手/枪】
看不懂。
江也随便买了一把,【德国P229型手/枪】,扣除50积分。
他拿在手上,因为是第一次接触枪类武器,他连这把枪的保险要怎么打开都不知道,但是这架势已经足够恐吓这个小员工了。
江也举着没有拉开保险的枪,顶着员工的脑袋。
员工的眼睛盯着黑洞洞的枪口,腿一软,又连连后退了几步。
这下不用江也再重复一次了,员工连忙说:“我立刻!立刻通知!”
“直接用广播通知所有人,然后拉响警报”,江也把枪收回道具仓库,斜睨着他,语气强硬,“具体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不用不用!我知道要怎么做。”
员工一边弯腰一边后退,然后拿起手中的对讲机,换拨了广播站的频道,按照江也的吩咐去做了。
他三言两语将江也吩咐的事情办好,语气很着急,几乎是命令式语气要求广播站。
为了增加信服度和他们的紧迫感,还谎称自己是得到了最高层的领导的命令办事。
他办完事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汗水流进了眼睛里,等到他费劲地睁开,原本站在门口的江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缓缓关闭的铁门。
“警官?”
【演绎分-50】
播报的电子音连通员工微弱的呼唤,被仅有一门之隔的江也甩在了原地
整个购物中心立刻响起了尖锐急促的警报,其中还穿插着广播站人员紧急的通知口吻。
“接下来插播一条紧急通知,请在天环内逗留的顾客们,停下手中的事情,以最快速度撤离!以最快速度撤离!”
“这里即将倒塌,五分钟后将封锁天环购物中心,请所有人抓紧撤离!”
“请天环购物中心的员工协助撤离工作有序进行!所有人不要拥挤!不要拥挤!”
购物中心的顶层,正对着东南方向的是购物中心的正门,顶上是“天环ParcCentral”几个大字的招牌。
为了保持建筑外形的美观性,楼顶的边缘没有墙体阻隔,只有半根手指高的,已经不能叫做女儿墙的女儿墙。
如果有人在下方抬头往上看,就能看到其中“环”这个大字上,坐着一个人。
“紧急撤离?”
李家槐坐在王字旁中间的一条横杆上,后背靠着那一竖。
他扭头往楼下看去,本地人们都浪潮似的从商城的大门一窝蜂地往外涌,其中还有不少是商城的员工。
就算已经跳过十八楼的柯乐,也不敢靠得太近。
他趴在“a”的背后,脑袋从中间的空里探出来。
他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天环要封锁了。”
植宿则是坐在了离他们有十米远的中央空调外机上,空调外机的外壁温度已经高达五十度。
但他的手撑在上面,却一点也不觉得烫,身体也没有因此被烫伤。
他此时的体温已经高出了人体正常温度的许多,是因为刚才跳楼的时候,发动天赋后留下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除。
植宿懒得去看,问道:“工会来了?”
李家槐摇头,“不是,是江也和徐侧来了。”
柯乐这下明白,封锁天环是谁的杰作了。
这也代表着,江也快要找上来了。
柯乐既担心又高兴。
经过这一出劫狱和炸楼后,先不说他们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还要面对这么大一个工会的通缉。
他和江也才来几天啊,就已经举步维艰了。
柯乐叹了口气。
除此之外,目前还有一件他更加担忧的事情。
他回过身子,背靠着购物中心的招牌,“植宿。”
“干嘛。”
“这里,是不是要塌了。”
随着柯乐的目光看去,只见脚下的这一层楼板都漫延着开裂程度不均的裂缝,随着中央空调外机的运作,整块楼板都在轻微晃动
江也刚才走得太急,忘记叮嘱那人把这里的空调关掉了,于是这里的震动并没有停止。
每一层楼的人们都在惊慌逃离,他们乱糟糟的脚步声和建筑本身的震动结合,仿佛整栋建筑在下一秒就会崩塌
别看江也刚才威胁小员工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有把握的样子。
其实他根本不清楚这栋建筑什么时候会塌,也不知道会不会塌,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把人都清走。
这就是他最快想到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当他来到员工所说的餐厅时,只见天花板和地面的塌陷范围已经超过警戒线的范围了。
这说明,这里的负责人才离开没多久,这里又发生了二次塌陷。
江也心头那个不好的预感,好像要成真了。
第098章 罪恶都市[34]
天台楼梯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江也上来了。
看了一眼手里的定位器,红色的圆点已经来到了中间的位置,两个圆点的位置几乎重合。
他收好定位器,看向天台上的三人。
植宿垂下来的腿一下一下地晃着,脚后跟踢着中央空调外机的铁皮。
噪音和震动合在一起,这哐哐声的噪音,无一不在侵袭着人的神经。
“植宿。”江也一上来,就说道,“你在考验我?”
他实在是不喜欢别人对他这样。
这种对方设下关卡后,等着自己一步步找上门的感觉,什么都还没开始就好像自己已经低人一等了。
“是啊。”植宿双手往后撑着,他歪了歪脑袋,看着江也说道。
“可我不喜欢这样。”
听到别人这么说,植宿的第一反应都是“我管你喜欢怎么样”,但此时植宿改口了,“那你喜欢怎样?”
江也走近。
他知道自己和植宿是打不起来的。
植宿和徐侧不一样,他身上没有和江也排斥的“味道”。
反而,江也觉得自己是需要植宿的。
很巧的是,植宿也和江也有着同样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异名磁极的拟人化
“我记得你说过,要给我看个好玩的,还要给我看罪恶都市的其他势力。”江也说,“那现在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呢?”
柯乐低声问道:“难道不是在工会大楼那一出吗?”
江也听见了,“如果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是你最拿得出手的东西,那么我还挺失望的。”江也顿了顿,又补充道,“挺没意思的。”
植宿仰头笑了两声,然后低下头,撑着空调外机站了起来。
他仰头之前,眼睛还是正常的状态,再次低下来的时候,眼白的部分已经爬满了红色的细血丝。
像是肆意生长的枝条,每一条血丝都能延伸出数十根细小丝线。
不一会红色就爬满了他的整个眼白,红色和碧色的瞳孔对比鲜明。
植宿站在了空调外机上方,俯视着底下的江也。
“很快的。”他说。
“相信我,江也。”想到将要做的事,植宿的语气中都是隐隐的兴奋。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压制住这种浑身沸腾的感觉,而是任由这种感受充满自己身躯的每一处。
别人不了解植宿,但植宿自己了解自己。
他并不是完全随心所欲,乱破坏一通的。
在尽情的破坏中,他还要把盘踞在都市深处的阴暗爬虫全部掀翻。
他才不管什么计划,沈知聿想做的根本不是他想做的。
谁都与他植宿无关,他已经受够这种处处是心机的感觉了。
任何事情都要勾心斗角、小心翼翼的,难道不累吗。
所以他要破坏,他要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把这些心思缜密的幕后者们周密的计划全都破坏掉。
罪恶者们的破坏任务,不仅是在都市本身造成破坏,还包括罪恶者对外来者的破坏,对任何一切的破坏。
这个游戏本身的任务就这么简单,几乎没有规则的约束。这不就是【罪恶都市】的无序特点之一吗。
在这一点上,植宿的理念和沈知聿主张的截然相反
“和我一起见证吧,江也。”
植宿任凭空中的冷风、空调的热风将自己完全浇灌。
他朝江也伸出了手。
“看我把这里虚伪又恶心的虫子全都炸出来。”
植宿背后的太阳正好被飘动的云层遮挡,整片空间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明明是正午时分,却好像临近傍晚。
好像,要下暴雨了
江也仰头看着对方。
也许是受到了植宿那一番话的影响,江也自己的心跳也有些快。
“人都该撤完了吧。”植宿问。
李家槐一直在关注着下方的动静,回道:“五分钟到了。”
购物中心的四面八方都被人群包围着,看热闹的人从广场的边缘堆出了马路中间。
这幅混乱的模样,才像罪恶都市。
那些试图赋予罪恶都市秩序的人,其实是想改变这个游戏,他们的行为从根本上就和这个游戏得本质相违背了。
江也不能说那样的做法是错的,只是那样的做法和自己所主张的不同。
既然如此,江也为什么要花费精力和时间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上。
同一个罪恶都市,有人想离开,有人想征服。
说不清是谁对谁错,没有谁比谁高尚的说法,只是追求的方向不同,观念也不同。
江也始终将目光放在站在高处的少年身上,对方的肆意张扬是江也想要的。
他们是一类人
植宿抬起手,对着江也比出了手势——
五。
这是什么意思,要开始了吗?
江也没说话,但植宿却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
植宿的态度很狂妄,恣意潇洒的他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一会你就知道了。”
脚下开始升温了,起初江也还以为是自己站太久、站累了、是身体的错觉。
温度一直在上涨,三十度、三十七度、四十度、四十五度
江也挪了几步,发现这感觉还是没变。
是楼板在升温
四
明明空调的轰鸣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响,但在周遭的安静衬托下,江也觉得这声音变得越发地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也甚至差点没站稳。
而这种震感似乎是从植宿的方向传过来的。
是植宿在控制吗?
江也望了过去
三。
二。
植宿的手势加快了。
除了对沈知聿以外,他从来就不循规蹈矩,在倒数这种小事上也是
江也盯着植宿,植宿朝他勾起一个恶劣的笑,他说:
“没有一。”
话音刚落,江也在变故发生的前一刻,感受到的就是地面瞬间开裂产生的剧烈晃动,楼板像是干旱地区爆开的土地,是完全裂开来的,混凝体分裂成一块一块。
然后他就失去了重心。
人在危急时刻会触发保命的本能,但江也在那一刻四肢都被震麻了,就算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动作也跟不上。
心慌、眩晕、恶心的感觉席卷而来,各种负面情绪和感受好像要将江也溺死。
江也能感觉到自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还是挡不住,挡不住这声音。
他的手心湿湿的,应该是沾上了血迹,可能是耳膜破裂流出来的血。
但往好处想,这大概已经是最轻的伤了
热浪把自己冲开,身体坠入滚滚烟尘中,空气中的颗粒堵住了他的鼻子,附着在他鼻腔和皮肤之上。
他好像被石头从正面撞上,偏偏自己还躲不掉,全身上下都要散架了似的。
江也的意识昏昏沉沉,在反复间晕迷又苏醒了好几次。
潜意识在奋力挣扎着,用尽全力夺回自己的意识后,看到的就是上方迎面砸来的钢筋和碎石。
“”
植宿,我真的是谢谢你。
江也以为要摔下去被活埋了,但一阵冰凉的触感靠近了自己。
水?
不对,是硬硬的,又有点软。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有这样细致的感受,一度让江也以为自己已经超脱于世俗之外了。
他下意识地往让自己感到舒服的地方轻轻蹭去。
下一刻,靠近的人就截住了正在下坠的江也。
江也只感觉身体一紧,接着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从刚才半空中的位置,换位到了另一处安全的地方。
被抱在怀里的时候,江也就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他轻蹭着对方的动作微僵。
既不怕爆炸,又有余力救出自己的,只有能与永无岛规则抗衡的徐侧。
又被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了。
空气中的灰尘使江也一时睁不开眼睛,他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只知道爆炸声过后,周围的轰响还在持续,重物下坠和断裂的声音连续不断,还有噼里啪啦的电路爆炸的声音
江也被放了下来,他的脚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脚心一抽,差点站不稳摔倒。
但是要他也在徐侧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还不如让他去死。
于是江也忍了下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强撑着站稳后,痛苦的感觉这才一股脑地涌上来。
“嘶——”
江也痛得五官扭曲,心想,要是有疗伤或者屏蔽痛觉的道具就好了。
他对自己的伤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毕竟身上哪里都是灰扑扑的,相比较于外伤,江也觉得自己的内伤应该更加严重。
徐侧突然给他递来一个道具,江也直接接过。
他的嘴动了动,但道谢的话还是没力气说出口。
【道具:A-01特效药】
【价值:100积分】
【使用次数:1/1】
【功能:全身治愈】
【备注:罪恶都市特产特效药!效果排第一,出现概率0.1%,只要你还吊着一口气,就没有我A-01治不好的伤!】
100积分啊
赚了。
这是口服药,江也服下,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本就疲惫的精神状态也同样在恢复。
“100积分,你真舍得。”
“很多吗?”
江也本以为对方是在装,但想想,对于徐侧来说,这区区100积分,确实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
休息了一会,周围的浓烟逐渐消散,江也才开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们还在购物中心的内部,但是
江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惊呼道:“我去。”
几分钟前还辉煌繁荣的购物中心已经化为了废墟,几处地方还燃着明火,硝烟和有毒的粉尘弥漫了整片区域。
视线可及之处,没有哪里是完好的。
天环,代表着中环岛地区的重要地标,为数不多表现出罪恶都市繁荣的建筑,在今天湮没了。
这栋建筑由中间开始塌陷,中间也是是破损最严重的。
唯一还能看出天环原本面貌的,只剩下建筑两侧的残骸了。
除了承重力不足的六楼,低层东西两边的承重墙和承重柱还在寒风中孤立着。但也是经历了一场大战,随时要倒塌的模样。
这些建筑左右两边的、距离爆炸点最远的墙,在这一大片废墟中成了最安全的庇护点。
废墟中漏出几处人的肢体,江也还以为是没来得及撤出去的本地人。
仔细看去,发现了被烧焦到边缘卷曲的截断面,那里面竟是中空的。
原来那只是塑料模特,江也白担心一场。
太惨了。
太疯狂了。
“他比你还疯。”徐侧说道。
“过奖。”
是的,江也认为“疯”是一个夸人的词
江也席地而坐,靠着身后的墙,开始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平静。
他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
现在安全后,他开始思考一些被忽略掉的问题。
徐侧每一次的出现时机都太巧了。
“你是不是知道会发生什么?”江也问道,“蓄谋已久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江也他是被徐侧利用了吧。
徐侧说道:“不是。”他只是在觉得江也需要帮忙的时候,顺手帮了一下而已。
江也松了口气,如果徐侧能知道植宿策划的一切,那么徐侧真是怪物了。
毕竟植宿就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就连植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爆炸。
徐侧又说:“看看你的积分。”
江也照做,发现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涨了?为什么会涨?”
江也疑惑,没想到刚才的爆炸也有给自己加分。
植宿造成的破坏,江也竟也成了利益既得者。
江也的积分由450变成了1170,涨幅是720,如果按照最高级别的破坏——九级破坏来计算,那么这次江也造成了八次九级破坏。
真是这么算的吗?怎么看都不太合理。
“加了多少。”徐侧问。
“720。”江也抬头看着身旁的徐侧。
“大于90积分的,算作是九级以上的破坏,720积分是八次九级破坏,所以是十六级破坏。”
江也听明白了,“所以180积分是十级破坏,270积分是十一级破坏。”
他撑着下巴,心想,这么关键的信息,夏居然不说明白,是因为觉得他们外来者不可能会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吗。
江也的反应速度很快,让徐侧不由得侧目注视着他。
“难道夏撒谎了?九级难道不是最高级别的破坏吗?”
“他没撒谎。”
“九级破坏以上的是隐藏规则,也是后来加上的”,徐侧说,“因为很少外来者能达到九级以上的破坏,所以这项隐藏规则就不纳入【罪恶都市】的游戏规则里。”
“你很了解嘛”,江也接着这个机会继续问道,“那五名界面粉厂爆炸案呢,那个九级破坏,是因为九级是上限,还是他们达不到十级的门槛?”
面粉厂爆炸案
徐侧深深地看向江也。
江也皱眉,“怎么,不能说?”
“差一点。”
差一点是什么意思,是差一点就到达十级破坏了吗?
徐侧连这都知道,是不是也知道通缉榜上的那几个人的信息?
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江也没有追问到底,而是点到为止。
江也认为,别人不想说的或是不能说的,再逼问也没用。
他和徐侧始终保持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距离感,江也不仅是对徐侧这样,对没有纳入自己范围的人都是如此
徐侧自上而下地看着江也,从他侧面的角度,能看见江也发丝遮挡下的耳朵还有鼻尖。
因为刚才的惊险逃生,江也的这些地方供血不足,苍白得很。
他看向江也的唇,发现对方好像还要问什么,但只是嚅动了下,又不说了。
不问了?
徐侧竟有些失落。
如果江也继续问的话,徐侧想,自己应该是会乐意解答的
江也不知道徐侧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在气氛冷下来之前,转移了话题。
他开玩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怕会分走我的积分,所以才不参与进来的呢。”
他这话说完,气氛安静了一瞬。
明明人数多少对积分的分配没有影响,更何况他们两个一个是猎罪者一个是罪恶者,获得积分的途径都不同,但徐侧却不接话,也不反驳了。
江也一愣,他怀疑地抬头,看向抱手靠在墙边站着的徐侧。
“”
徐侧这幅态度是什么意思,真被说中了心思?
但徐侧又不是不知道,江也所说的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
两人视线相撞,江也能感觉到徐侧先前的视线是停留在自己的耳朵上的。
他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耳朵,这时,他看到徐侧眨了眨眼,很轻很快,然后从耳朵移到了江也的脸上。
江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后又放缓了,胸前的起伏都刻意压了下去。
对方的目光描绘着江也的脸,他的视线存在感很强,似乎带了刺。
又不像是单纯地看,就好像在看一块蛋糕或是烤肉。
江也只有在饿了一个星期的人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气氛安静得可怕,偶尔碎石落地的声音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把氛围称得更加尴尬。
江也控制不住脑海中发散的思绪:
徐侧他看我|干什么,那是什么眼神,我的耳朵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又盯着我的脸做什么,他不觉得很奇怪吗,哪有这样看人的
他越想越觉得惊悚。
在这种诡异的想法加持下,一向能说会道的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最后还是徐侧主动打破了这种局面,“其他人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徐侧看起来没有一点担心其他人的意思。
江也只觉得徐侧这样子更加可疑了,要是他真的什么都不想,何必转移话题呢。
但现在,他只好压下心中的这股怪异,顺着徐侧的话说道:“我怎么知道,是你救的我。”
“”徐侧放弃对话了。
这时,熟悉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将这处废墟包围。
是猎罪者工会的人来了,听这阵势,还不止十几个。
他们不能继续待在这样明显的地方了,江也只好暂时放弃寻找柯乐他们的念头。
现在更主要的是,躲避猎罪者工会的搜查。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江也还不想这么快走掉。
“嗯。”徐侧应声,江也的提议正合他意。
第099章 罪恶都市[35]
电话铃声响了好几下,手机放在玻璃桌面上震动个不停。
一个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的就是他的手机。
铃声持续地响着,但是他却没有接听电话的意思。
他一只手拿着打火机把玩着,修长的手指将打火机灵活地玩弄于指间,另一只手臂搭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在沙发的边上还搭着一条黑色的毛领大衣。
这个男人有着和植宿一样的白发,看上去二十多岁,比植宿年龄大,长相也更成熟。
他的右边眉尾上打了一个眉钉,是黑色的钻石,很小的一颗,在没有反光的时候,远远看去像是一颗痣。
“不接吗?”
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黑发男人问道。
这个男人看上去年龄和白发男人差不多,他的唇下也打了一个同款的唇钉,同样是在右边。
他的坐姿比白发男人豪放多了,是横躺在沙发上的,修长的身子几乎占满了整个沙发,膝盖窝搭在沙发扶手上,小腿悬空挂在沙发外。
白发男人没应,他又喊了一声,“傅道谦。”
傅道谦终于有动作了,他身子前倾,拿过了桌子上的手机。
“这里的手机几乎用不上,有人给我打电话就说明出事了。”正是因为如此,傅道谦才不想接的,太麻烦了。
傅道谦看着电话上的号码,皱了皱眉。
许斯宁无所谓地说道:“你不想接就不接。”
“万一是找到Chris了呢。”傅道谦看了眼把玩着蝴|蝶|刀的许斯宁,接通电话的同时,还说道:“小心点,沙发都被你扎烂了。”
许斯宁的那张沙发,无论是沙发背还是屁|股坐着的地方,都出现了大小不等的口子。
无一例外,都是在许斯宁玩刀的时候弄烂的。
他的刀法很烂,是不会炫技的烂,如果要动真格的话,那说不准谁输谁赢。
傅道谦接通后,按下了免提。
许斯宁看着他,把手中的蝴|蝶|刀收也不收地朝对方扔去。
后者很自然地接过了,这熟练的样子,像是这个动作已经进行了无数遍。
傅道谦左手接过刀后,也不用换手,就这么用左手耍起来刀花来。
眼花缭乱同时又流畅得很,如果不是他主动停下,几乎没有卡壳的地方。
电话就放在茶几上,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等着电话对面的人主动开口。
“天环塌了。”
傅道谦和许斯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意外。
——
江也藏身在仅存的残墙后,猎罪者工会的人一时半会还搜不到这里,他在这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正往此处废墟走来的沈知聿。
沈知聿来得挺快,他下车匆忙,走路大步流星,看着一副着急但又在尽力克制的模样。
他没有失去理智,而是让身边的猎罪者把一个围观群众抓过来,在他面前问话。
“他好像生气了。”
江也能猜到沈知聿生气的原因大概有60%是因为植宿。
身后的徐侧倒是对眼前的情景兴致缺缺,或者他对任何东西都是这样的态度,他不知道江也为什么会知道沈知聿的想法,明明沈知聿看起来还是一副状若平常的样子。
“关心这个做什么。”
“你不懂。”江也哼笑一声,说,“我有点好奇,植宿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
徐侧不明白,也不再问了
这些赶过来的猎罪者把废墟围了起来,像是正在等待沈知聿的下一步命令,他们目前还没有要清理现场的动作。
很快,江也就能知道他们在等的是谁了
突然,其中一辆工会的警车被重物撞击,发出很大一声的声响。
在这附近的人都被飞出来的大小不一的零件误伤,纷纷发出了哀嚎。
等到烟雾散去,人们也看见了站在凹陷扭曲的车顶上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站着的,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捂着口鼻。
另一个人是蹲在车顶的边缘,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副手铐,铁链绕着他的脖子挂着,还在一晃一晃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傅道谦有些无奈,“这什么落点。”
许斯宁跳下车顶,朝着身后的人伸出手。
傅道谦并没有把手放上去,而是自己跳了下来,这个高度还要人扶的话,那真是小题大做了。
许斯宁无所谓地收回手,“天赋的原因,又不怪我。”
【天赋名称:精准传送】
【属性:通用】
【冷却时间:5h】
【功能:在当前游戏中,传送至任意一个地点,前提要是去过的地方。】
【备注:精!准!传!送!(无视地形哦~)】
傅道谦也跳下车,环顾一周后,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沈知聿身上,忽地朝看着这边的沈知聿露出了笑容。
只是那笑容实在算不上是真心。
周围的群众和猎罪者自从傅道谦和许斯宁出现后,都噤了声,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凭空出现的两个人。
许斯宁也跟上了傅道谦,朝着沈知聿走过去。
“傅道谦,许斯宁。”沈知聿直呼这两个人的名字,算是打招呼了。
傅道谦点点头,许斯宁则是越过沈知聿的身子,往后方的废墟看去,视线在将废墟围起的猎罪者们身上转了一圈,咂舌道:
“怎么回事?那可是我们的地盘,照理来说,你们工会是不会插手的吧。”
不等沈知聿的回答,他又自顾自说道:
“哦我懂,做做样子而已是吧。”
他说话没有收敛音量,但周围听见的人们都听不出许斯宁这句话的含义,也不敢深究其中原因
江也站在墙后,问道:“那两个人是谁?”
他目睹了两个人出现的全过程,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和另一个人的蹲姿及其熟悉,就像是在工会信息交互大厅的显示屏看到的那些照片。
如果这两个人真的与工会通缉榜上的两个人对应上了,那事情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除了江也之外,广场上的外来者们好像都不为沈知聿和那两个疑似通缉犯的人认识这件事感到奇怪,难道是只有江也觉得那两个人眼熟吗。
也是,谁能想得到通缉榜上的人,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会长面前呢。
“傅道谦,许斯宁。”
“嗯?”江也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徐侧,“那两个人的名字?”
“嗯,穿得多的是傅道谦,穿的少的是许斯宁。”
“他们是通缉榜上的人?”
徐侧点点头。
“这么猖狂,居然还和沈知聿认识,还有说有笑的。”
徐侧没看出来那三个人哪里有说有笑了,距离的太远,他们这边听不见那边说的话。
徐侧:“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江也看徐侧没否认那三个人认识这件事,还说了句“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江也从中嗅出来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隐藏在罪恶都市里的阴谋者,会是他们吗?
…
“该走了。”徐侧看着直起身的江也,说道。
“不用说我也打算走了。”江也拍了拍身上的灰。
事情的发展超乎了他的预料,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又会发生一些超出把控之外的事情。
他们趁着众人的视线还没放在废墟中,走了
就在江也和徐侧离开那处的半分钟后,沈知聿突然朝着那个位置看过去,微皱了眉梢。
是错觉吗?
“会长!”
猎罪者的声音把沈知聿的心思唤了回来,这个人是负责查找植宿行踪的猎罪者。
沈知聿没想到这次植宿居然敢做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植宿是有所准备的,他把沈知聿留在他身上的追踪器的信号屏蔽了。
这个猎罪者就是工会的技术人员,负责追踪器的信号恢复工作。
“说。”沈知聿此时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两倍,这时才能看出他的急躁。
那位猎罪者没敢说话,而是选择把手中的定位仪递给了沈知聿。
沈知聿心中的不安感放大了,结果没等他接过定位仪,一只手就把它截了过去。
“许斯宁。”
许斯宁看着手中的定位仪,丝毫不把沈知聿的警告听进去。
他看着屏幕上的指针和小圆点,嘶了一声。
紧接着傅道谦就把东西夺了过来,重新还给了沈知聿,还好意思对着沈知聿说道:
“你知道的,他爱玩。”
沈知聿此时根本懒得和这两个无赖计较,他在看向定位仪的时候,第一眼就顿住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
他的眼神闪烁,嘴唇有些颤抖,让人分不清他是伤心还是被气的。
沈知聿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甚至比平时要冷硬多了。
他把这两个凭空出现的无赖扔在了一边,开始安排“足”们先去那个定位点找人了。
傅道谦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知聿僵硬的背影。
比起他们自己的地盘出事,许斯宁更关心的是别人的事。
他凑到傅道谦耳边,说道:“他要找的人也在里面。”
“嗯哼。”
“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他们工会的人为什么会在我们的地盘作乱,说不定天环倒塌也有他们的功劳。”许斯宁想得很美,兴致勃勃地说道,“又能好好敲诈一笔了。”
“我劝你还是歇了算计沈知聿的心思。”傅道谦微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许斯宁不解,他不像傅道谦想得多,他做事全凭心情,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他可太有野心了,你斗不过他的。”
“找到了!”
其中一个“足”把最后一个混凝土碎块重重放下后,指着一处位置朝着沈知聿喊道。
沈知聿走了过去,结果就看见另一个人在那缺口处弯下|身,往下捞着什么。
不对,沈知聿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们的姿势与其说是救人,更像是“打捞”。
“拿出来了!”
“”
沈知聿的心随着那人拿出一条项链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
他此时的情绪很复杂,知道植宿没出事后,是放心了,但他又不明白为什么植宿要这么做。
愤怒和不甘混杂在一起,组成了沈知聿无法缓解的情绪,又或者不仅有这两种心情,还有其他的更多。
那条项链是去年沈知聿送给植宿的成人礼,是找人定制的。
那个水滴形状红水晶吊坠的背面,底部刻着两个小写字母——
ss
他在里面放了定位芯片,那也是保护植宿的初衷,他一直以为植宿不知道里面有定位芯片的。
沈知聿接过猎罪者双手递来的项链。
项链绳子的工艺也不简单,是编织的,看着很细但不容易断。
红绳上还有着一颗颗血珠似的的珠子,这些珠子有着不规则的形状,就像是血滴挂在绳上,再凝结而成。
那是真血,是沈知聿的血。
同样的,植宿也不知道这件事。
沈知聿从来不会对他说这些。
这条项链还是好好的,甚至还不怎么脏,一看就是被植宿自己取了下来,然后放在了那个位置。
沈知聿一下子攥紧了项链,力气大得几乎要将项链捏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植宿,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知聿的心底有一块松动了,如果说他的心一直以来都有着裂缝。
那么就在今天,那条裂缝正在扩大,心脏碎成了渣滓,一点点地往下掉。
他松了手,把这条项链戴在了自己的手上绕了几圈。
“继续。”
“啊?继续、继续什么?”他们发现了沈知聿的情绪不对劲,更加紧张了。
“找人。”
“是。”
工会的人都知道,沈知聿并不是形单影只的,他还有一个弟弟。
他最关心的也是他的弟弟。
沈知聿有些失神落魄,都没注意到身后的人正在靠近。
傅道谦从身后拍了拍沈知聿的肩膀,笑得危险,“不解释一下?”
第100章 罪恶都市[36]
走出危险区域,江也就收到了柯乐打来的电话,当然,用的还是柯乐的天赋。
距离柯乐上次使用天赋有好几天了,冷却时间也早已过去。
江也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蹲在墙角下,接通了绿色小电话。
“江也,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很巧地,他们同时开口了。
江也:“你先说。”
“我没事,我的人偶保护了我,还有植宿和李家槐也救了我。”
江也短促地笑了一声,但眼中没什么笑意,“他们救你了?”
“是啊。”劫后余生的柯乐松了口气,“植宿说,是因为怕我死了,你会讨厌他。”
江也沉默了会,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侧。
另一边的柯乐接着说了,“我们正在去我家的路上,江也你也快点来吧。”
然后就挂断了
江也看着面前逐渐消失的小电话图案,心想,柯乐不像是话少的人。
还怕我会讨厌他,这句话看来是植宿拿刀架在柯乐的脖子上,让他这么说的吧。
他又笑了下,这下倒是真心多了。
“我要去找柯乐了。”江也对着徐侧说。
他不知道徐侧为什么要救自己,又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说完这句话后,见徐侧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江也不急着走了,站定了想知道原因。
“去吧。”徐侧只是简短地说。
“就这样?”
“你还要我说什么?”
“我去了,那你呢,该不会你也要跟过来吧。”
“不可以吗?”
江也愣住了,“事情大概都结束了,植宿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他没说完就噤了声,这样的话听着太奇怪了,就好像江也在同徐侧报备似的。
于是他改口道:“你跟过来干什么。”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徐侧说。
虽然这话是没错,但这是徐侧要跟着他的理由吗。
这下很难不怪江也多想了,“你该不会要跟我组队吧。”
“你想吗?”徐侧回答得很快,根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江也震惊地看着徐侧,没想到这种话能从徐侧嘴里说出来。
“你刚才脑袋被砸了吗?”江也问道,“不对,你是谁?有能够模仿别人容貌的天赋吗。”
“什么意思?”
徐侧没有江也想得这么复杂,他只是遵循他的内心,他自己的意愿谁也改变不了。
选择自己一个人不组队是徐侧的自由,选择和人组队也是他的自由。
徐侧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也不知道江也为什么会这么惊讶,他想不到缘由。
在与人相处和人情世故这一点,徐侧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江也的嘴巴半天没合拢,他眨了眨眼,咬着唇,又将徐侧上下打量了一遍。
徐侧这是怎么了,继续当他的独行侠不好吗。
在江也对他说完那番“我们都一样”的话后,徐侧先是消失了几天,突然又接二连三地出现,总能在最及时的时候对江也伸出援手
这是徐侧的阴谋,自己也是他的计划中的一环?
还是说,江也那一次传/销/式的洗/脑,真的对徐侧起了作用。
但徐侧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有点迟了。
毕竟江也已经说服了自己,不再执着于徐侧成为自己的队友。所以江也才会对现在的情况感到一丝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和徐侧的关系在什么时候好转了,毕竟在江也的角度看来,他和徐侧一直是熟悉的陌生人。
在处理这样“纯真”的人际关系上,江也和徐侧一样,都是个白痴。
他开始回想他和徐侧之间的关系了
“为什么。”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问道。
“我需要队友,你合适。”
江也抬眼,对上徐侧的眼眸。
可能江也真的眼花了,他居然在徐侧这样的人眼中,看到了真挚。
但比起徐侧刚才的打直球,现在这样的解释倒是容易接受多了。
比起那种肉麻又纯洁的朋友关系,还是这种相互利用、临时组队的关系更加适合江也。
但江也还是没有直接答应,因为有着前车之鉴,江也对于徐侧这个人还是比较小心谨慎的。
“你在前两个游戏都想杀过我。”
“那是你要求的。”有人想寻死,徐侧没有拒绝的道理。
“你敢说水族馆那次是我要求的?”
“哦。”
“哦是什么意思,不解释解释吗,还是说对每一个陌生人都能下杀手就是你的习惯。”
“不是。”徐侧说道。
看着徐侧此时的模样,江也心中冒出一个词语:乖张。
但是徐侧的下一句话又让江也差点爆发。
只见徐侧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人太坏。”
江也瞪大了眼睛,他明显愣住了。
徐侧没察觉到江也的情绪,他继续说道:
“你这样的人在游戏里隐患很大,如果不能是队友,那只能把你杀了。还有沈知聿,许斯宁,傅道谦,植宿也是,永无岛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存在。”
“如果要我杀了你,有点,我好像不想杀你。”徐侧皱眉,他说不清楚。
他只能艰难地用江也能听明白的语言,尽量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植宿是你的队友,我也可以不杀他。”
如果不听徐侧具体说的是什么,那么他的语气和态度确实是真诚的。
而徐侧也确确实实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交代了出来,因为他自己也不太能明白,这种唯独对江也例外的感受是怎么一回事。
“可以吗。”徐侧淡淡问道
江也深呼吸,闭了闭眼,不再看着徐侧的眼睛。
他低着头,看着徐侧因为救自己而沾上灰的衣服,思绪混乱。
徐侧刚才的话语,让江也感到烦躁。
他满脑子都是徐侧说出口的那一句话——“你这人太坏”。
什么意思?
徐侧他居然说我坏?他?就他?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江也全然被这句话占据了思绪。
徐侧是在骂他?
他的语气又是那么地认真,神情看着又那么真诚。
但徐侧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江也不能接受
烦死了。
江也不想管了。
就让徐侧抱着他那一套狗屁理论一直单着去吧,就他那张嘴,还想找个屁的队友
江也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他根本不想看到身后的徐侧,就算现在走的路会往远处绕多几百米也无所谓了。
徐侧不明白为什么江也突然就变了个人,他看着对方的背影,叫住了江也。
“江也。”
“滚。”
徐侧也愣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江也是这种态度。
难道是他的意思还不明确吗。
他难得有跟人组队的想法,主动开口了,没想到会遭到别人的拒绝。
徐侧首先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他想,是不是自己有哪句话的意思没表达清楚
“是因为我是背叛者?”
江也气笑了,徐侧这是把他江也和吴雨张庭那些人作比较呢。
徐侧能问出这种话,不就是拿江也和那些没有自主判断的人相提并论吗。
【人设】什么的跟江也又有什么关系,【人设】是能代表一个人吗。
一想到这个,江也又感觉那句“你这人太坏”和伪善者这个名号对应上了。
徐侧故意的吧,故意膈应他的吧。
“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江也说,“说‘关我屁事’?”
“”
徐侧拧不过这样的江也,他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试图说服对方,“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和我组队,你利大于弊。”
“滚。”
“”
徐侧不是擅长低头的一方,也不是被骂了好几次后还能上赶着找骂的人。
不过他也由此知道了,江也并不是不接受自己背叛者的身份。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人心太难懂了。
徐侧累了
江也抬头看着前方,高处的建筑就是江也的方向标。
柯乐住的地方在罪恶都市的西南方向,和购物中心隔得不远。
就在江也以为身后没人跟着的时候,没想到又听到了一地稀碎的碎石碰撞声。
他回头一看,徐侧居然还跟在自己身后。
对方双手插着口袋,外套敞开,长碎发搭在额头上,淡粉色的上下唇轻轻碰着,看起来是一条平直的横线。
徐侧本是看着其他地方的,江也回头的时候,他察觉到了,眼神随即朝江也移来,是没有感情的一瞥。
徐侧就是这么一个情感缺失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江也才会如此在意对方的那句话。
如果是柯乐说的这种话,那么江也还能不当回事,觉得柯乐是在开玩笑。
但偏偏说这种话的人是徐侧,他还说得这么认真。
往往这种情绪不外露的人,一旦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了,那么大概率是真心的。所以徐侧是真心觉得江也很坏的
我坏?
去你的吧。
他以为我进这破游戏是自愿的吗。
都说了是游戏,是会死人的游戏,那我的做法又有什么问题,苦中作乐有什么问题。
就非要像他一样成天板着张脸,摆出一副哭丧的表情?
我到底哪一步做法是“坏”了?
江也回过身,一句话都没跟徐侧说,自顾自走了。
他知道那人还跟在自己身后。
江也想让他滚,别跟着自己了,但又不想开口跟他说话。
徐侧也是不死心地在后面跟着,一直和江也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于是两个人一路无言,走了不知道多久,江也终于来到了柯乐的小区楼下。
在进电梯的时候,江也停下了。
他的背后是电梯,此时正面对着徐侧。
徐侧背着光,光线将他的身影描绘得挺拔修长。
“要跟到什么时候。”
徐侧直视江也的眼睛,“后面游戏的难度会很大,我有经验。但是有人数限制的游戏我不能通过,所以我需要一个队伍。”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只能是对手。”
江也想起徐侧刚才说过,要是做不成队友,徐侧会杀掉他们。
他冷哼一声,这是威胁吗。
这时候,江也身后的电梯也到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里面一股闷热的气流涌了出来。
江也转身上电梯,他看见徐侧还是站在门外没有动作。
他们对视了一会,谁都没有开口,谁都没有动作。
直到电梯门要再次关上了,江也这才按下开门的按键,电梯门再次打开。
这一次,徐侧走了进去。
江也和徐侧分别站在电梯的两个角落,本来江也只是抱着手臂随便往个角落一靠,他却觉得此时的气氛变得更奇怪了,像是在刻意和徐侧保持距离似的。
他瞥了一眼姿势没有变过的徐侧,兀自抬起了下巴,扯了扯自己的领子,把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了点。
江也再次目视前方的时候,在面前反光的电梯门突然撞上了徐侧的目光。
“啧。”江也皱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倒是徐侧平静依旧,率先移开了眼神
其实,刚才最后说的一句话,他还没有说完整——
那我们只能是对手,但我应该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