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内,一则关于二少赌局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传遍了大光明境以及周边几大境界。
一时间,无数江湖侠客与富商绅贾纷纷慕名而来,欲亲眼见证这一场旷世豪赌。
这使得原本就繁华拥挤的苍蓝城,变得更加人满为患,车马难行。
东辰好不容易回到听雨楼酒楼,却见楼前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他正瞧之间,忽听人群中一人哈哈笑道:“天宝阁这次恐怕要失算了,输赢如此显而易见的赌局,竟然还开设赌花红,岂不是明摆着送钱给大伙吗?”
另一人应和道:“但凡赌徒皆有以小博大、富贵险中求的冒险心理,天宝阁作为道洲最大的赌徒,自然也不例外。”
又有人道:“若不是天宝阁聪明反被聪明误,哪有我们的赚钱机会?”
东辰拨开人群,只见两块丈余高的玉碑竖立在酒楼门口。
两块玉碑上部分别刻着叶寒衣冷漠俊逸的画像,以及自己嬉笑搞怪的画像,下部则是一大片空白区域。
叶寒衣的玉碑画像旁边刻写着“扶风第一富少‘五绝世子’叶寒衣,一赔一”,一行不知所谓的话。
而自己的玉碑画像旁边则刻写着“西凉江湖游侠辰东,一赔二十”,一行让人摸不着边际的字。
石玉碑前是一排由十来张玉石长桌组成的长条玉台,上面坐着一排天宝阁弟子,正在忙碌地登记着什么。
每条玉石长桌前,众人都整齐地排成了一条长龙,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嬉笑打骂。
东辰正茫然间,一个白衣青年笑嘻嘻地朝他走来,边走边道:“我说大兄弟,如此显而易见的赌局,还有什么好瞧的?把全部家当压在叶公子身上,哥哥保你一夜翻身,从此走上康庄大道。”
东辰微微一怔,问道:“这是什么?”
白衣青年嗨了一声,道:“这是天宝阁开设的赌花红啊,你不知道吗?”
东辰又是一怔,道:“何为赌花红?”
白衣青年嘿了一声,道:“你是外星域人吧?怎地连赌花红这种事都不知道?”
东辰笑了笑,拱手道:“在下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因此并不是很了解,还请兄长解惑。”
白衣青年道:“花红原本指的是男女订婚或结婚时,男方送给女方的财物,也称聘礼。而赌花红便是两家儿郎同时看上一家女子,为了博得主人家的好感,比拼彩礼多少,从而彰显家世的一种炫富行为。”
“不过后来,赌花红逐渐演变成赌业中常见的一种博弈方式。其游戏规则很简单,由庄家设定赔率,闲家选择投注对象,最终根据事件结果,庄家按照赔率向闲家兑付银票。”
“就以这次的赌花红来说,庄家自然是天宝阁,闲家则是广大的江湖豪客。投注对象是叶大公子和辰东少侠,天宝阁最终会根据双少赌局的结果,按照事先约定的赔率,为众人兑换银票。”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岂不是说投注对象的赔率越高,赢面反而越小?”
白衣青年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所以哥哥才会让你押注叶公子。这是一场实力极不对等的赌局,结果显而易见。”
东辰笑了笑,道:“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白衣青年道:“绝无可能。兄弟,听哥哥一句劝,你可别存有赌徒那种背水一战的心理,到时候必然会输得你倾家荡产。”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有人买辰东少侠赢吗?”
白衣青年道:“傻子才会买辰东少侠赢。你若是不信,咱现在过去瞧瞧。” 说着,拉起东辰的手,走到两座石碑前。
东辰凝视着叶寒衣的石碑,见下方空白处已密密麻麻地记录上了无数名字和投注数目。
而自己的石碑下方空白处,却空无一字。
白衣青年轻笑一声,戏谑道:“你还别说,这世上还真有傻子?!”
东辰再仔细一瞧,见石碑的底部,关风燕和段玉楼的名字赫然在列,分别押注了五十万两和三十万两。
东辰笑了笑,道:“这两人确实是傻子。”
他无意间侧目一瞥,却见三位少女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于不远处。
其中一位绿衣少女双手捧颊,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的敬仰,轻声道:“哇,叶公子真是英俊潇洒,若能亲眼见到他本人,那便此生无憾。”
旁边的蓝衣少女点头赞同道:“叶公子不仅风度翩翩,更是扶风国赫赫有名的富家子弟。若能成为他的伴侣,当真是天大的幸运。”
而最后一位红衣少女则轻笑着摇头,道:“我却与两位姐姐的看法不同,辰东少侠虽然不及叶公子富有,但他独特的魅力亦不容忽视。他幽默风趣,外表俊朗,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颊。”
东辰闻言,笑眯眯地附和道:“还是这位小姐眼光独到,能看出辰东少侠的风采不输叶寒衣。”
紫衣少女却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长相倒是不错,可惜是个穷光蛋。如今这世道,金钱至上。若没有财富,长得再好也只是一种负担。”
红衣少女惊讶地“哦”了一声,笑道:“姐姐,这话我可不认同。评价一个人怎能只看他的贫富呢?只要心地善良,正直无私,即使暂时贫穷,也比金钱更有价值。相反,一个心术不正、游手好闲的人,即使富可敌国,最终也会走向毁灭。”
东辰哈哈大笑:“小姐,你的观念非常正,我为你点赞。”
说着,他手指轻轻一弹,仿佛真的有一颗小心心飞向那位少女。
那少女也配合地做出被弹中的样子,身体微向后仰,笑容满面地说:“公子,你击中我了,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你真坏呢!”
就在这时,天宝阁的一位弟子高声宣布道:“为了吸引更多的购买者,阁主决定将辰东少侠的赔率提高到一比五十,希望大家踊跃下注!”
“哼,傻子才会买他赢。”
“天宝阁是不是撑不住了,故意诱导我们买辰东少侠?”
“对,大家别上当!”
结果这一番话使得众人更加热衷于购买叶寒衣的胜利。
绿衣少女走到队伍前方,高高举着一沓银票,道:“我出一百万两押辰东少侠赢!”
东辰正准备开口称赞,却见少女突然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只押……一千两吧。”这一举动顿时引起周围人的哄笑。
东辰的心情也瞬间跌至谷底。
“辰兄,大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在东辰遭遇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时,见段玉楼和关风燕从听雨楼酒楼的大堂匆匆走了出来。
绿衣少女一见关风燕,眼中立刻闪烁起小星星,道:“关兄,久违了!”她微微一礼。
关风燕淡漠地点了点头,道:“梅兮师妹,你好。”
绿衣少女又转向段玉楼,俏皮地问道:“玉楼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留下红衣少女独自站在原地,满脸羡慕。
段玉楼打趣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来找你的,你信吗?”
绿衣少女高兴地说:“我信!玉楼哥哥对我最好了,好久不见,真的很想你。”
红衣少女悄悄地靠近,小声调侃道:“清洺姐姐,段少侠似乎并不知道我们的行程。”
绿衣少女脸色一沉:“对啊,玉楼哥哥,你为什么骗人?”
段玉楼神色一正,道:“洺儿妹妹,我现在有要事在身,稍后再与你长聊。”
说完,他脸色凝重,直接向东辰走来,道:“你这个家伙,我们到处找你。我爹他们在楼上等了半天了,我们快上去吧。”
东辰疑惑地问道:“伯父找我有什么事?”
段玉楼回答:“他没说,但看那样子挺严肃的,肯定是件大事。”
一行人边走边聊,不久后来到了听雨楼的二楼雅间。
雅间里,四个中年男子正在谈笑风生。
段玉楼向他们行礼道:“爹,各位叔伯,辰兄到了。”
其中一位气势强大的紫衣中年挥手示意道:“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们有事要和辰东少侠单独谈。”
段玉楼再次行礼后带着其他人离开,只留下东辰。
东辰思索片刻,礼貌地前行几步,恭敬地抱拳道:“晚辈辰东,见过段伯伯及各位前辈。”
紫衣中年男微笑着说道:“初次见面,辰贤侄不必客气。我是段思良,段玉楼的父亲。”
接着他指向其他三人介绍道:“他们几人分别是大栖风域的宋书翰宋都护、大流云域的余山河余都护,以及大紫雷域的古夜凡古都护。”
东辰再次行礼道:“各位大人好!不知叫晚辈来有何贵干?”
段思良说道:“少侠请坐,我们慢慢谈。”
东辰坐下后,段思良继续说:“你对后天的双少赌局有何看法?”
东辰一愣:“那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的玩耍,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余山河扬手制止道:“少侠,现在这场赌局不仅仅是你与叶少侠之间的比赛了。它已经变成了以大光明境为代表的都护集团与以金华侯府为代表的列侯集团之间的生死较量。”
古夜凡解释道:“今天早晨双方达成约定,将以赌局的结果来决定地域间的职权划分。如果叶少侠赢了,都护集团就必须放弃政权,只保留军权且不得干预政务。这意味着军队将失去所有经济支持,必须自力更生。”
宋书翰接着说:“但如果你赢了,列侯集团将不再干预军政,并承诺每年提供二十亿两的军费。这是一场旷世豪赌,你对这场战斗有信心吗?”
东辰震惊不已,沉默良久后道:“面对如此重大的局面,晚辈所能做的几乎微乎其微。前辈们高瞻远瞩,必有良策,但请吩咐,晚辈定当遵循。但我有个疑虑,不知可否直说?”
段思良道:“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少侠有任何疑问尽管提。”
东辰沉默一会儿,道:“按理说这种重大的军政变革需要得到西凉王府的批准和王命。恕我直言,目前没有王命,诸位前辈擅自决定军政大事,无异于谋反。当然,这是前辈们的自己事,本与晚辈无关。但晚辈身处赌局当中,难免会受到牵连。”
段思良大笑:“少侠果然聪明,一语中的。实不相瞒,我们是奉七公主之命行动的。”
余山河补充道:“七公主虽权利有限,但她持有的‘玉玺金刀’代表国主亲临,有先斩后奏、统领九域军政之权。所以你大可放心。”
宋书翰道:“拍卖会共分三天:竞拍、盲拍和压拍。其中奥妙自有专家主持当日解释。第一日的竞拍环节,少侠需自行取胜,换句话说,都护集团不会提供任何资金支援。你认为怎样?”
东辰沉默了片刻,郑重其事道:“晚辈必定全力以赴。”
余山河道:“据我们了解,列侯集团首日并不打算出手。而我们的财力与对方相当,若提前行动必败无疑。”
东辰沉吟道:“只是不知道叶寒衣能动用多少资金?”
段思良答道:“根据我方的调查和估计,最多不超过一亿三千万两。你呢,能动用多少?”
东辰微觉惊讶,怔了片刻,道:“大约一亿两吧。不过,我会尽快筹集剩余的三千万两。”
段思良微微一惊之后,笑道:“当楼儿告诉我你资产不足一百万两时,我还真替你担心。现在看来,他真是看走眼了。好,很好!你机智过人,藏而不露。有你在,这局我们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