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再次遮蔽了骆晓的视线,骆晓感受到一股让人放松的香味,瞬间平静下来,疼痛得到缓解。
鸟翼般的屋顶,印着勾玉的门,是有些熟悉的地方,骆晓又来到了这里。清风徐来,吹下几片白色的花瓣。
“这次是‘春’吗...”
骆晓明显感受到身体和上次不同,恢复了自由,活动活动关节,视线扫过周围。
古树的枯枝冒出几棵新芽,下面的水井爬满青苔,青草铺满庭院。
滑开纸门,骆晓闻到了清丽的栀子花香。
屏风后的少女按然不动,看影子似乎在摆弄茶具,随着水柱的下流,混着栀子花香的茶香散出。
“请。”稚嫩的声音带着些古风,转眼间骆晓瞬移到茶桌对面的坐垫上,侧身是浅绿色的壁橱,一把刀放在架子上。
少女身着红色和服,如漆长发披散到榻榻米上,眼睛古井无波,将茶杯推向骆晓。
“其实我们一般不喝花茶,这是我的个人喜好。”
少女端起茶杯闻香,随后将茶水送入喉中。
骆晓被不自觉的感染,节奏慢了下来,压下心中种种疑问,端起茶杯品茗。
茶杯见底,少女随即倒入八分满,一杯杯清香的花茶下肚,二人就这么默默地喝。
窗外虚假的天空仿佛冻结了时间,骆晓感受不到任何时间流逝的迹象。
不知多久,少女喝到一半,打了个响指,骆晓感受到自己受的奇怪影响收束了,思维不再恬淡,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这是哪里?你是哪位?”骆晓立马抛出压抑已久的两个问题。
少女放下茶杯,静静地品味了一下余韵,缓缓开口:
“村雨。”
“我的名字是村雨,这里是五守阁。”
“村雨,五守阁...”
骆晓低下头来看着花茶荡起涟漪,对这两句无厘头的话毫无思绪。
少女的指尖在杯口打转,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骆晓。
“不要再吃那个东西了,我会很不舒服。”
那个东西?不舒服?对了,是琉璃姐给的催灵素吧,我之前看到的“夏”村雨在屏风后面看起来确实不正常...
“好的。”
场面又陷入死寂,村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骆晓以手挡杯,示意不用。
“那把刀是你...做的吗?就是把红色的刀影。”
“那就是我,魔灵。”
骆晓的双眼一下子瞪大,眼前这个叫村雨的少女就是自己的魔灵?还是一把刀?是小说里厉害的道具里的器灵吗?
“你刚刚杀的是鬼,或者说我替你杀了鬼。”少女再度饮下茶水,手腕一抖,茶杯终于消失不见。
少女利索起身,手探向壁橱前的木桌,抽出躺在鞘里的长刀,指向骆晓的脖子。
“诶诶诶女侠冷静冷静!”骆晓举起双手挡在脖子前,然而少女并未再将刀向前探。
瞳孔恢复焦距,骆晓看清了少女手中的刀,陈旧的黑漆刀鞘缠着几圈绷带,刀身是鲜艳的血红,锯齿状的刀纹炽烈而妖异。
“我是,村雨,你好!初次见面,时间不多了,招呼就打到这里,下次见。”
说罢,村雨抬起右手向斜下方斩去,白雾再次淹没了骆晓,剥离感挤压骆晓的灵魂,再次回归了肉体。
头很晕,感觉有人在推动身体。
“......喂,喂?骆晓?”
骆晓缓缓睁开了眼,听觉恢复,声音由小到大,成功接收琉璃的声音。
琉璃的长发焦急散乱,发尖轻轻触碰到骆晓的脸。
“你醒啦!你是谁?”
“骆晓。”
“请从7月开始说出一年月份的英文!”
“额,July...什么来着?不是,我忘记了...”
“有脑震荡的风险啊,赶紧去医院吧!对不起,我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
琉璃蹲下身来,准备背起骆晓。
“不用的学姐,我真的还好,就是没力气了。”
琉璃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骆晓的状态确实不算异常,皱着眉摸了摸他的头,小声说:
“真的没问题吗....”
骆晓的头发被霍霍得一团糟,右手撑起身体,摇晃起身。
“那个眼镜男...死了吗?”
若非躺在地上被切成两半的椅子,这一切好像从未发生,眼镜男什么都没有留下。
“和你解释一下,当主人被魔灵诱惑,想要获得超出自己能力限度的力量,金钱,能力等等,就会堕入鬼道。
刚刚面试的时候,我和白执事已经看出来眼镜男有鬼化的趋势了,于是我们查到了眼镜男的轨迹,发现在这家餐厅。”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还是没过这一关,然后给你喂了催化魔灵形成的催灵素,让你体验一下讨伐鬼的任务。”
“只不过没想到你对催灵素的反应这么敏感...正常来说不会的,嗯,可能因为你是稀有的器灵?”
琉璃把两半椅子抓起扔出,焰瞳出现了一瞬,椅子瞬间成为灰烬,在空中消散。
“所以,不要以为魔灵是什么好东西,我们驭灵者,是一群在地狱边缘舞蹈的愚者,妄图掌握魔灵,时时刻刻和欲望对抗。”
“魔灵之所以带个魔字,就是因为魔灵是诱人的潘多拉魔盒,无限的未知激起人的欲望,是无比危险的。”
琉璃的眼神锐利,像是能穿透一切。
“记住,和魔灵相处的第一原则:勿忘‘我’。”
“永远不要忘记你是谁,你是你自己,而不是魔灵的附属品,更不是能真正驾驭魔灵的人。”
琉璃拿起小包向门口走去。
仲夏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穿过琉璃的高马尾,光晕裹挟着漂浮的几粒灰尘,在金黄光束中翻转。
琉璃回头,阳光霍然间乱了,一切都淹没在金黄中,不再有其他颜色。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