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宋刚回到自卫队的队部,余少波就来汇报:“报告罗队长,日军今天撤出县城了。”
“我知道了!”罗宋看了他一眼,说。
“你知道了?”余少波凑了过来,问,“队长,原来一大早你就去了县城?”
罗宋说:“我哪去县城了?是城里的弟兄昨天传来的消息!”
余少波着急地问:“队长,除了日军要走的消息,就没点别的?”
罗宋诧异地问:“少波,别的?你什么意思?”
余少波笑着说:“我的意思是,日军的人不多,可不可以在他们撤走的路上打个伏击什么的。”
罗宋也笑了,他说:“你这个家伙,看来是打伏击打上瘾了?”
“嘿嘿,嘿嘿嘿嘿!……”余少波“嘿嘿”笑个不停,说明队长的话正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
罗宋说:“刚才我是去探听消息去了!他奶奶的,日本鬼子学乖了,他们不走旱路,走水路,很可能就是怕遭到我们的伏击呐!”
“走水路?走淮河?”余少波吃惊不小,他不相信地说,“我的妈呀!现在淮河里多大的水呀!他们走水路?”
罗宋说:“你操什么心呐,人家可是有舰艇,又高又大的舰艇,还怕水大?”
余少波一听,就不作声了。
罗宋说的“余少波打伏击打上瘾了”是怎么回事?容我细细说来。
十几天前,佟之生给他传来一个消息:日军的佐佐木旅团长给中村右一下了命令:调中村联队的猪口圣明大队前往寿东南,参加对皖西独立团的围剿。
猪口大队被调走后,中村右一布置在城外要道的各据点,一律撤进城去。
佟之生指示,能不能在日军撤进城的路上打个伏击,让日本鬼子也尝尝我们中国人铁拳的厉害。
接到任务后,罗宋亲自带着人马出去侦察,结果发现,从平山头据点(日军为了控制瓦埠湖,在平山头设了一个据点)撤回县城的路上要经过三岔口,而三岔口就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三岔口有三条路交叉而行,岔口三面均是高岗,很适合埋伏人马。而且只要把三条路的路口封住,里面的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难于突出去,实际上等于是岗上的活靶子。
罗宋探得消息,平山头据点的鬼子一早从平山头出发,晌午时分即会到达三岔口。
三岔口距县城东门约有十七八华里,在三岔口伏击,日军听不到,即便所到了,他们赶来增援最快也要一个多钟头。
而据侦察,平山头据点有日军六人,伪军一个小队,总兵力约有五十来人。他们拥有一挺九二重机枪,三挺歪把子轻机枪。伏击时,只要打掉那些机枪射手,伏击任务就成功了一半。
罗宋在上半晌带着自卫队准时进入伏击地点。为了不被敌人察觉,他嘱咐弟兄们,不要挖战壕,找有利地形埋伏下来,听他的信号发起攻击。
平山头据点是中村佑一设在城外最远的一个据点。中村右一生怕在回撤的路上发生意外,派了一个小队长带领一个分队专门接应回撤的队伍。
这接应的日军罗宋并不晓得,他还是按照原计划在三岔口设下埋伏。
日军接应的这个小队也有二十来人,这样一来,罗宋要对付的是比自己还要多的敌人。
巧的是,两股敌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三岔口。
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敌人,打不打?
战机稍纵即逝,罗宋果断地命令:“打!”
他一抬驳壳枪,一颗子弹飞出,一个鬼子脑袋开了花。
队员们早就憋着一股劲,见来了这么多鬼子,听到信号,“噼哩啪啦”就开打了。
由于地形不利,伏击圈里的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竟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蹿,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岗上的子弹。
三岔道口就像一个瓶子,日军人数虽然比自卫队多,武器装备也要好,可他们施展不开,无法形成反击之势。结果,半个小时后,这些敌人无一幸免地交代在岔口上。
这场伏击战干净利落,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消灭了全部敌人。打扫战场时,竟发现没有一个活的。
这次自卫队大获全胜,缴获颇丰:一挺九二重机枪,三挺歪把子轻机枪,还有三八大盖和许多弹药。
等到中村右一得到消息,自卫队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经此一战,中村右一是又惊又怕,惶惶不可终日。
事实上,尽管小鬼子打下了县城,可一个月来,他们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除了罗宋这支队伍外,还有好几支队伍在与小鬼子对着干呢!
猪口大队调走了,他们剩下的那点人马,不是缩在城里,恐怕早就像敲牛皮糖一样的被中国武装敲掉了。
罗宋看到余少波不做声,知道他又想打伏击,于是就说:“不过,小鬼子走是走了,可那几个汉奸不能让他们跑了。少波,集合队伍,我们马上进城!”
“是!”余少波跑着出去了。
罗宋的这支队伍目前打的还是国民党的旗号,因为它的前身是警察,准确些说,是刘双江的正阳关水上缉私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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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鬼子进攻正阳关的时候,水上缉私队奉命在北门的码头上阻击敌人。
可是战斗刚一打响,刘双江怕死,就丢下队伍一个人跑了。水上缉私队群龙无首,面对日军的进攻,只有挨打的份,毫无还手的力。
幸亏罗宋赶到,他挑起了大梁,领着弟兄们跟小鬼子继续干。
后来小鬼子占了正阳关,罗宋就领着弟兄们往寿县城里赶,想助寿县城守军的一臂之力。
无奈小鬼子太多了一一据说还有内应。不几,寿县城也破了。
寿县城破了之后,他们没办法在城里立足,只得撤到东门外,那里靠近八公山。
当时八公山就有保安部队一个团(保一团),可是被日军一个中队顶得死死的,这个团动弹不了。眼看着县城被鬼子攻破,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却不能前去支援。
罗宋手里只有几十个兄弟,此时也只能在东城外打游击。
为了便于打击敌人,赢得广大民众的支持,罗宋征得大家的同意,将队伍改称为寿县人民自卫队。
后来,罗宋带着弟兄们与突围出来的史保国团接上关系,于是他们就进了八公山。
这样他们才先后与吕政委和倪玉霞相遇。
本以为跟着史保国接着打鬼子,没承想史保国接到上峰命令,要转移到淮北去。
而原在八公山的保一团,在史保国团撤走后,也往西撤了,据说是奉县长唐明友的命令撤往史家山一带了。
这样,他们只好自己打自己的,在寿县城里城外寻找机会打鬼子。
他们的行动,得到了老百姓的支持,老百姓说,还亏得有一支自卫队来替他们出出气,不然,他们怕是要被日本鬼子祸害死了!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罗宋卓越的指挥才能让弟兄们对他口服心服。他们当然不知道罗宋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对打仗这么在行?
在这支不大的队伍里,余少波是罗宋从红军部队中带出的唯一一个红军战士,也只有他才知道罗宋在红军时期已经就是侦察队长了。
那年他跟着罗宋从飞虎山出发,护送彭一虎夫妇和他们一行人返回寿县卧龙山,后来他们就一直在一起。
他们在卧龙山没呆多久,就被组织调去搞地下工作。先是在寿县城里跟着吕其昌书记,后来就到了正阳关,到了水上缉私队。
水上缉私队有一个刘旺五,是刘双江的侄子,罗宋说刘旺五是他安插在缉私队的人,也是一个地下工作者,不过他目前还不是党员,对他还要继续做工作。
经过一段时期的努力,刘旺五也加入党组织,经组织批准,他们三人组成一个党小组,负责对寿县整个警察部队搞策反工作。
日本鬼子来了,这项工作的重点发生了变化。由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已经形成,党组织的工作由策反改为团结各种力量共同抗日。
但他们的工作一直处于秘密状态,所以,知道他们这种关系的除了他们三人,并没有别人。
现在,罗宋他们三人把这支小小的武装牢牢掌握在手中。罗宋说,他要把这支队伍打造成一支具有特别能战斗的抗日队伍。
当然,他们的队伍还在扩大。事实上,在罗宋策划的对日军的一系列战斗中,让许多的有志青年选择了这支队伍。
现在这支队伍已经发展到七八十人了。
罗宋带着自卫队的弟兄出了八公山,正想进城去,却发现从八公山至城里的大道被洪水淹没了,根本徒涉不了。
这样大的水,却是很少见的。有年纪的老者说:
明朝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的夏季,沿淮一带暴雨成灾,淮河、东淝河、寿西湖汇流为一,恣意汪洋,无处渲泄。
寿州城宛若孤岛,城外白浪滔天,禾苗尽没,墙屋倾圮;城内百姓一夕数惊,终日惶惶。
最终,洪水在低洼薄弱的城墙西北角撕开一个缺口,咆哮入城,一时之间三千百姓葬身水底,官廨民庐荡然无存。
老百姓把这次洪灾称之为“丙寅之厄”,并将它载于史册,镌刻于碑石之上。
不过,这是六百年来洪水最后一次入城。
这是因为寿县人为丙寅之厄震惊,他们决心修筑起城墙,来抵御外来的洪水。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终于修筑起了现在巍峨高大的城墙。
“怎么办?我们还去不去县城里?”余少波皱着眉头说。
望着翻滚的洪水,罗宋陷入了沉思。
一会儿,他说:“由我和旺五,春仔去城里,把那几个汉奸控制起来,你们待洪水退后再进城。”
余少波问:“那你们怎么过去呢?”
罗宋说:“没有渡水工具,我们只有扎木排过去。”
他们在村子里找来几根木头,用绳索把木头绑在一起。三人上了木排,就往县城方向划去。
由于水势太大,他们从八公山的西麓开始漂流,到达寿县城墙头的时候,却是在东门头了。
东门外水势已缓,他们使劲划,总算划到东城门头,伸手一掰,掰住了墙头,三人相帮着上了城墙。
三人一看,城墙外波浪滔天,城墙内却一片安谧。
他们下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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