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
这简直太香了！
朱姜给她刻画的场景太过于动人，以至于白蔷很快忘记了刚才坚持的初衷。
“很好，他什么时候入职。”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变身刻苦努力工作认真负责的编辑了！
刻苦努力，指一刻不停地对手下作者进行pua，类似于你怎么还不码字，你不码字怎么实现你的梦想，你这个年纪怎么睡的着的，诸如此类的语言心灵攻击。
工作认真负责，指认真审查作者的文稿，吹毛求疵到每个标点符号都必须符合语境要求，时不时在作者放松警惕的时分，在他身后冒出来，在他耳边幽幽地说：
你该交稿了。
话是这么说。
文乐逸放完狠话，也不等沈继宏回神，拉着朱姜就跑了。
刚出门就和陈平二人碰到，也不在城里吃饭了，三人直接出城往黑山方向走。
文乐逸路上心里仍旧忐忑：“系统……我是不是太招摇了，这些是能说的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没事，这个世界未来的发展还没有定数，宿主并没有其他的限制条件。”
文乐逸这才点头安心。
系统默默地呆在脑海里沉思，文乐逸说的那些话不止惊到了沈继宏，系统也没有想到能听到文乐逸说出这样一番话。
算是有了改观吧。
文乐逸刚到这里时可是哭着喊着要回去，后来虽然认了命，但是对于教学任务并不是很上心。从她最开始一边看视频一边随意批改作业就能看出来，文乐逸就只是换了个地方随遇而安而已。
现在居然会说出，我教的学生可以改变世界，这样的话了啊。
系统在心里发出喟叹，颇有种自己地里的白菜，一时没看到居然长高了之感。
“成长了呢？”
文乐逸低头看着路，没听清系统的低语：“啊？”
“没事。”系统和颜悦色地说道，“目标是改变世界的话，三个学生不太够。你什么时候继续招生？就冲着今天的这个劲头，我们再去云城里找个地方摆摊吧。这次我给你特批一个大一点的招牌。我们就写光明学院——能够改变世界的学院。这样子，应该就能招到学生了吧。”
文乐逸倒吸一口凉气，伸出手给系统看自己手臂上：“我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你不觉得这样很中二吗。”
她面色不自如地走快了几步：“招生的事情再说吧，现在招进来和前面这几个的进度不一样，我也不好教。”
系统无奈地在脑海里蹦哒几下，当作不满。
唉，算了。
也没长进多少。
*
朱姜在打量文乐逸。
不做掩饰的，明目张胆地，要看穿她整个人一样的打量。
文乐逸被看的打了个颤，声音颤抖：“……干，干嘛？”
怎么一副第一次认识她的表情。
朱姜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看着文乐逸这样子又有些泄气。
一句话憋着肚子了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说的那些话，你真的都知道？”
文乐逸懵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啊，那些话。”
她羞赧地撩了撩头发，当时确实是脑子一热，就那样反驳了过去。等热血的劲头过去了，她开始觉得那些话有些中二了。不过，那些知识确实是她都知道的，或者说，现代的大部分人都知道的。
她坦然地回应：“对，我确实都知道。有些知识你们过一阵子就会接触到，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朱姜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前面的黑板上是刚刚那节课的板逸，画的平面镜成像原理，讲台上还放置着没有撤下的实验道具。
那个能清澈地印出东西的玻璃，朱姜很感兴趣。教室周围的窗户好像也是这种东西做的。
不知道问文乐逸要，她会不会给。
他把视线又转了回来，抬高了头，眼神认真，满脸肃穆：“你说要改变世界，怎么去改变？”
朱姜的脸上表情很认真，认真到文乐逸隐约感觉到，必须要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文乐逸感觉到有些头疼了，早就知道朱姜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本不想解释，直接敷衍过去。但看着他执拗的眼神，她舔了舔唇：“不是我，是你们，你们去改变这个世界。”
朱姜又拐回了他刚到第一天，问过的问题：“你是人？还是什么？”
文乐逸认真地对上他的眼睛，肯定地回答：“我是人。”
朱姜：“这些知识，你是怎么知晓的，怎么得来的。”
“都是我的老师教导我的，我又来教导你们。”文乐逸快速地回答，“这些都是人类的智慧，人类不停地探索这个世界，得到的智慧结晶。是人的伟业，而不是其他存在给予的。完完全全是人类得出的，这个世界的蕴藏的规律。”
文乐逸从不觉得人类该去感谢其他的什么东西，即使脑海里存着一个自称是神的产物的系统，也不觉得人类的这些成果应该分半分给这些存在。
“他们得来不易，我无法把他们是怎么样被发现的故事告诉你。但是他们有些，确实是用前人的生命换来的。”
比如日心说的发现。
科学是人类不断探索世界，发现世界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出现了很多如明星一般闪耀的人物，他们的发明彻彻底底地改变了世界。
而文乐逸要把这种改变也带给这个世界。
朱姜严肃着脸，黑沉的眼睛像是天黑后的海面。
文乐逸心里平静地等待他消化完毕，坦然地接受朱姜严厉的打量。
比起文乐逸怎么解释，朱姜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他颔首表达自己接受这个答案，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也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
“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不是金钱，不是名望，不是权利，朱姜始终想不通文乐逸是想要得到什么。
朱姜虽然认定文乐逸对自己没有敌意，却始终不能真正地信任她，就是因为这个疑问。
一个知道目的的人，比不清楚目的的，要容易掌握一些。
朱姜作为一国之主，自然不能放任一个不清楚目的的人，时时刻刻在自己身侧。
现在才问出口，还是因为文乐逸教导的知识，让他往后退了一步而已。
文乐逸迟疑了。
她砸吧砸吧嘴问系统：“……这，我能实话说吗？”
系统见证了今日文乐逸的变化，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咸鱼自己终于有了翻身的欲望，此时也分外好说话。
“可以，只是不能说出你是异世之人，已经我的存在。你懂吧，我们完成任务之后，始终是要回去的。”
文乐逸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朱姜。
她总算知道现代小孩和这古代比起来，差在哪里了。
现代的十二岁小屁孩哪会寻根究底到这种地步呀，这古代的就不一样了，糊弄不好糊弄，糊弄得太敷衍还会生气。
文乐逸心有戚戚然，实在是朱姜的性格太强势了，她选择实话实说。
“就，我们师门吧，有个任务。”文乐逸把真相包装了一下，无奈地向他解释，“我需要教出来一个学生，在一个考试里过关。你是我挑出来的，大庆国里最优秀的，所以才把你传送过来。你也不吃亏，我说的是真的，这些知识真的很有用的。”
文乐逸心里苦啊，不过她也只能解释到这种程度，全看朱姜接不接受了。
朱姜没说话，从座位上跳了下来。
他的座位比陈安安高，又比陈平矮，三人的座位就是按高低排的，摆在一行，像等差数列。最年长的是陈平，但三人中隐隐处于领头地位的，却是朱姜。
文乐逸眼看着他走到了自己跟前。
朱姜才十二岁，即使再如何聪慧，也弥补不了和成年人的身高差距。要仰着头，才能和文乐逸对视。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用不容置疑，颐指气使的语气对文乐逸讲话。
“那我完成你的任务，你必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教给我。”他精致的，英俊的脸上几乎要散发出光亮，整个人莫名地兴奋，“我会改变大庆，所以，你必须要协助我。”
他低声的，如恶魔般地抓住了重点：“不然，我考试次次交白卷，次次考零分。”
文乐逸：！！
卧槽！
大意了！这玩意是顺杆爬的啊！
*
且不说，文乐逸如何在大意之下被抓住了弱点。
陈平在朱姜之后也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
以当个账房先生为目的，孤注一掷跟着文乐逸上山的少年，在见过科学世界后，再也不想要回到原来给自己划好的圆圈中了。
陈平起身，双手平举躬身向前给文乐逸行了一礼：“学生上山之时，曾与老师表明志向，只想当一名账房先生，寻一门糊口的手艺。但自从入学院以内，所见所闻都为闻所未闻之物。学生贪心，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还望老师再收留学生一回。”
他起身，胸口还抱着一本物理教科逸：“老师今日在店里与那学生的发言，我只听到一个末尾，但也心以为然。在这里学习的每一天，我都感觉在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如果能有改变世界的机会，学生想要祝老师一臂之力。”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陈安安就急不可耐地伸出小手，生怕被落下了：“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可以！”
文乐逸只觉得被白卷吓得苍老了的心灵，一下子被治愈了。
在心里朝着系统呜呜哭泣：“系统，你看到了吗，他们要跟着我学习。”
系统无语地朝旁边移了一个位置，嫌弃地躲开在脑海里下起的小雨。
“听到了，听到了。有这种机会，不留下来学习的才是傻瓜。这个陈平还算有救，他前面不出声，我还以为他真的要去当账房先生去。”
系统老生老气地点评到。
他们出绸缎店的门时，沈继宏曾看到陈平二人和文乐逸站在一起。大声邀请陈平去他们家的粮食店当账房，还说是陈平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
他这般不依不饶，不仅是文乐逸，系统也生气了。
文乐逸抹干了眼泪，一转头咬牙切齿地跟系统商量：“不行，那个姓沈的小屁孩，我非得给他个教训不成。系统你说，我去跟陈院长要几个交换生，他有可能答应吗？”
洪含蕊装作不经意地接话：“你怎么也知道飞鸣报馆的事？”
奚玉泽有些郁闷，但还是说了出来：“唉，我母亲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居然喜欢上了看飞鸣报刊。我在家歇息，还喊我过去让我读给她听。”
洪含蕊还没从知道安吉郡主喜好的惊喜中缓过来，又听见奚玉泽在抱怨“母亲成日里赏花品茶，正经诗集没看几本，却偏偏喜欢这等不着四五的。”
如果是其他场合，她听到奚玉泽自己找死贬低飞鸣报馆只会高兴。但牵扯到安吉郡主，她很快冷下脸：
“胡说什么，那是你母亲。怎么有儿子埋怨自己母亲的道理。”
在奚玉泽被说的一脸懵逼之时，她很快又隐去了不对，只说自己累了，往一边的茶馆二楼雅间走去。
第 32 章 第 32 章
到了茶楼雅间，洪含蕊灌下好几口茶水后，才收拾好心情，看向对面那个蠢货。
偏偏蠢货似是未觉，还在抱怨她将他母亲的话看的太重。
“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你就非得说我的不是吗？”
洪含蕊一句未回，又自顾自地灌下一口茶水。
傻逼。
洪含蕊面上无表情，心里怒骂。
“神医”住宅外的人群渐渐散去。
在陛下亲口御言定下的，鼠疫有药可医的基础下，本来隐约可见的一场暗潮汹涌瞬间消失殆尽。
凌青在“神医”出门时，就及时地窜到了一旁，无视了队长递过来的求助目光。留着他一人演完了之后的半程。
现在正拿着那一包链霉素，顶着神医弟子的名头被领着去和派往边城的御医队伍汇合。
陛下钦点监察御史任群英带队前往边城，此次同去的还有护送粮草药材的一万将士，既是为了沿途的安全，也是预防边城可能有的暴乱。
现在所有该前往边城的全部人员都聚集在京城不远处的一个驻扎点，等着随行出发。
凌青被带过来时，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忙的不可开交。即使是这样，凌青的到来还是引人注目，走到哪里都有人回望。——出发队伍的驻扎点也在京郊，虽然没有人见到刚刚的一幕，但也有消息传来。
当今天子为了求得鼠疫的药物，居然带着百官亲自去拜访了京郊的“神医”！
被选中去边城的人，都提着一颗心。前往疫区，可真是把脑袋绑在了裤腰带上，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凌青的到来，给众人心里埋下了一点希望。
陛下亲自去求的“神药”！
如果真的是药到病除，那他们就不用怕被感染了。
等到凌青被带到太医院的队伍旁边，惹来的注目就更多了，明里暗里都是打量他的视线。
凌青浑身包裹的严实，可在其周围太医院的人的目光里，仍是被注视的头皮发麻。
啊，应该换零七来的……
社恐被迫在接受注视，只能默默地把自己往角落里塞一塞，再塞一塞。
比他这个神医弟子名头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里那个装着特效药的袋子。
有医士想要借过一观。
“不行。”
凌青摇头直接拒绝，理由都没给。
来搭话的医士没料到他真的这样不给面子，脸上挂不住：“我只是想看一看，神医给药本就是为了万民。如果能在出发之前再多备上一些药物，到了边城也好多救助一些百姓。”
说的委婉，其实就是为了这特效药的药方。
他是太医院边缘的医士，不知道牛痘的事，自然不知今天这出其实是皇帝自导自演的把戏。
还为着陛下不信任太医院，而去求助宫外的所谓“神医”，而对零一、凌青两人感到不满。
不过是两个乡野赤脚医生，也敢自称神医？
所谓的特效药是否真的有效都没有经过验证，陛下居然就如此大张旗鼓地去请，等到了边城，这特效药无法生效时，不知陛下可如何给天下一个交代。
怕不是把这个神医和神医弟子推出来了事。
这样大不敬的想法，他自然是不敢说出去的，只在心里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这样想着，被驳了面子的不满便消退了。医士隐含不屑地瞪了凌青一眼，冷哼一声，自去收拾物品去了。
朝中除了之前秘密研究出牛痘的那几位太医院御医，朱姜导演的这场戏，可能只有太傅对此看出了几分。
虽然不知皇帝此举是为何，但在三省长官想要拦下朱姜，不用为照顾“神医”留宫外三日时，太傅还是帮着出手遮掩。
朱姜扶着“神医”面无表情地进到住宅之中，无视了身后众人在底下翻的飞起的眼神交流。
而等到大门的门扉一被关上，脱离了其他人的视线。零一迅速地跳起，避开了朱姜扶过来的双手，跪地行礼一气呵成：“臣参见陛下！”
夭寿了！
陛下亲自扶着他进门，还对他行礼！
这一场戏，难的不是装作重病在身，难的是要和陛下对戏，还要被陛下礼遇啊！！！
零一冷汗直流，只恨零九跑得太快。
明明是三个人的戏份，到最后怎么只有他受了伤害。
朱姜目不斜视地飞快掠过他，直直地进到房间里，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这三天，给朕把这里守好了。”
“是。”
“是。”
零一和另一被留下来的内侍王和，对视了一眼，两人皆起身，垂眉低头安静地守在一旁。
住宅外，冯常带领着一队禁兵把“神医”住宅守得严严实实。起码三天内，这宅子里不会有人出来，也绝对不会放人进去。
在听到文乐逸的中考毕业三天冲刺的计划后，朱姜只花了半分钟就依托在计划之上，制定好了自己的计划。
吩咐零一凌青找到京郊的宅子，制定好这一出戏。再召集百官，大张旗鼓地从京城中间穿过，演完这一出君民一家亲，皇帝为百姓不惜以天子之尊，恭请神医的戏码。
到现在计划实施完毕，就是为了稳定局势，能让他能安心地抽出三天空闲。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实施，朱姜闭上眼，催动传送玉佩，下一秒回到了光明学院中。
现在，朱姜和文乐逸的计划，都进入到了最关键的一环。
*
文乐逸顶着一双黑了一圈的眼睛，领着朱姜到了二楼的教室，把一张写着“闭关中”的纸条贴在门上。
两人正式开始了为期三天的奋斗。
“我把涉及到初三知识点的常见题型都挑了出来，我先统统给你讲一遍，然后再进入题海战术。我们的目标是三天之内达到四科都八十分。”
文乐逸摩拳擦掌地把整理出来的题型拍在朱姜的桌子上。
这是她昨天晚上熬了一夜整理出来的重点题型。其中包括了往年真题，经典题型和系统处兑换的实验卷子上的常出题型。
保管能压中个十来二十分的。
“六十分是底线，七十分是意外之喜，八十分是喜出望外。不要太有压力哈。”文乐逸在开始前，为了不给太大的心理负担，还打算安慰一下备考的学生。
朱姜拿起试题查看，听到这话，抬起头以没追求没出息的谴责目光觑了文乐逸一眼。
还没开始呢，就开始打击己方士气。
“……八十分才是底线。”他强调着哼了一声，“我花三天时间来准备拼一把，可不是为了刚刚及格的一个成绩。”
文乐逸挠了挠头，学生的自信让她这个老师有点汗颜。
“行吧，我尽量哈。”
在朱姜猛地看过来的目光里，她又改口：“我全力以赴！我们全力拼搏！力保你能考出八十分的好成绩。”
话是这么说，实际操作起来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学生是聪慧的，老师是尽全力的。难的是要克制掉学生对知识的求知心和对满分的强迫症。
……
朱姜捏着笔的手都要把笔握得折断了。
文乐逸想让他把笔放下，别弄伤了自己的手，又满头大汗地不知道怎么劝。
“咱先做题，蒸汽机会有的，发电机也会有的！真的！我们先把这一关过了，这些都在后头呢！”
这是在讲初三的热机原理和电磁感应。
朱姜用了所有的克制力才把脸上狰狞地写满“想要”二字的表情压下去。
他握着笔的手每一划都像是在发泄力气，一边做题，还一边要求：“三天后，三天后这两节要仔仔细细地在跟我说一遍！”
他只忍三天，不能接受如此急促地教学方式！
起码把热机的原理图再让他看一遍！刚刚他都看到了，可是只翻了一下就过去了！
为了赶进度，文乐逸几乎是只告诉了他计算公式，原理只是囫囵地讲过一遍。
朱姜克制自己寻根问底的欲望，把脑子里的“想知道，想弄明白，想要”的复杂情绪压下去，全身心得投入到物理计算中去。
文乐逸体会到了被学生带飞的快乐，所有的题型一教就会，还会自发地举一反三。公式也是看一遍就能记住，错过一次的地方，绝不会犯第二次……
不得不说，这样的学生教起来很有成就感。
文乐逸看着第一遍就能答出六十九分的试卷感慨道。
按照她的标准，朱姜都能百分百过关了，但他本人似乎不是很满意。
“接下来的试卷，你必会的题就不用做了，我们主攻一下可能还能拿分的题。”
文乐逸举着一本中考练习试卷，上面全是她刚刚根据朱姜的做题情况圈出来的，下一步要练习的题目。
“黑笔圈的你就不用做了，太难的也不做，我们就做中间那几个可以争取到分的。”
朱姜看着最后两题的扣分项，皱着眉头很不满。
“这两道题你再跟我说一遍。”
文乐逸不顾他不满的眼神，强硬地把试卷按在桌子上：“这两道题是压轴大题，我最后会试着赌一下能不能压中一个大概的题型，但这不是我们的重点。”
“我对你的要求只是做对的其中的一到两个小问。还记得吗，我们只要八十分，不要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
朱姜不满地皱眉，对文乐逸红笔修改的扣分项耿耿于怀：“我还没拿过不是满分的成绩！”
这简直是他的败笔！
灼热的眼神看着那个69的数字，像是要把卷子烧穿。
……
基本没拿过满分的文乐逸对这种强迫症行为无力吐槽。
多新鲜啦，扣你几分你是能浑身难受吗？
文乐逸没收了他的试卷，连拖带拽地把他拉回到正轨的复习题型上来。
三天的时间在两人争分夺秒之下，很快过去。这三天两人统共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到最后文乐逸怕朱姜猝死，拖着他最后一天睡了四个小时，来迎接最后的考试。
中考的考试试卷是由系统之上的智能系统调配的。
在拆试卷之前，系统和文乐逸都不知道他们的准备到底够不够。
文乐逸深吸一口气，问朱姜：“准备好了吗？”
朱姜眼底带上了一层青色，沉稳地点点头。文乐逸刚想说“细心、沉着、冷静”的最后叮嘱。
下一秒，朱姜却犹豫地问：“这考试，我还能再考一次吗？还是不能了。”
他有些忧心地问道：“只拿八十分的话，我会焦心到记一辈子的。”
可能到了棺材里，他都会想。
这个错题我怎么会做错！
做完这炸裂的一切，她还很好心地点头：
“我为他们的隐藏计划堵上了最后一个可能暴露的漏洞。”
如果长期送免费报刊给他们，那岂不是不正当交易了。
很容易被看出来不对的！
朱姜很坚决地强调道：“记得要让他们每次及时给钱，咱们报刊不可以赊账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企图走企业内部报销，让我们帮忙申请订阅经费的也不行。”
第 33 章 第 33 章
白蔷很想说这样不行。
但是她仔细思考了下，觉得她说了还不如不说。
反正朱姜八成会这样如此回答。
震惊体：“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做慈善的了！”
怒她不争体：“我们的经费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你这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一份报刊也要十个铜板呢，每次都送，那我们报馆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
继续出鬼主意体：“这也是为了他们长久的埋伏任务打算啊，即打消了和京中的信件往来嫌疑，还能够以咱们报刊为由，和当地人快速展开话题关联。”
丧气和疲累只存在很短的时间，文乐逸在之后马上振奋起精神，要是她倒下的话，还有谁可以抵上来。
在这时候她非常感谢系统对宿主的保护。
在小心地清理第二例病人的淋巴结肿块时，发烧到虚晃的病人还想撑起身子感谢，被文乐逸小心地摁回到了病床上。
“谢谢大夫，如果能好的话，我一定带全家人上黑山亲自去感谢您。”发烧的病人含混地说着话，“幸好在城门口就拦下我了，要是回家的话，我的小儿子还小呢，他年纪小撑不下来的……”
“我得撑下来才行，我家婆娘带不了三个娃，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说到后面话音渐低，很快又昏睡了过去。人体在气力不足时，总是需要通过昏睡自我休眠来保存体力。
文乐逸熟练地拧干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擦干的帕子扔进了一边的废物篓里。
接触过病人的物体是不会再被二次利用的。
文乐逸做完一切后，才低低地吐出口气，小声地回复刚刚病人的话：“……会好的。”
而现在距离隔离期的九天，还剩下一半的时间。
在最后的三天内，临时的隔离室里又多了两个病人。其中一个是城门外隔离的百姓中间发病的，还有一个是从当天进云城中的人里排查出来的。
官府早就发了告示，告知了鼠疫的危险性和高的传染性，要求当天在那个时辰里进出过城门的自动地前往临时隔离所。
但除了第一天零零散散来的两三个，其余的就没有了。无奈知府只能阻止起人手一个个的排查，但衙役们也怕传染，知府身先士卒地一个个去敲门，才从云城里又排除出来几十人。
现在隔离所又盖起了两间棚子，处于满员的状态。
云城里人心惶惶，又有郑媛兰组织起了几个货商并几个酒楼商人，在城里发放物资稳定局势。
黑山上唐焕明并上陈平两人日以继日地生产链霉素，凌云则是往返于学院与云城之间，链霉素一大半被交给了暗卫送至边关三城和玄甲军中，小部分留在了云城内的文乐逸手中。
陈安安一个人照顾自己，每天还要提醒两个沉迷在实验室的大人们吃饭。小孩子一个人端着饭盘放在实验室门口，等到两人做实验完想起了扒两口饭，又把吃完的饭碗送回到食堂内。
她敏感地知道了云城情况的不对劲，也不吵闹着要进到实验室了。怕自己打扰到药物的进展，安静地照顾好自己。
在第六天，青云逸院组织的学生队伍在分发物资时遇到一个行踪可疑的人。
问家里几口人时支支吾吾的，一个人领了三个人的物资。唐灿林首先感觉到了不对，领着几个青云逸院的同窗追踪到他家后，才发现他偷偷在家藏匿起了他那天进入云城的儿子，而到发现时，人已经开始发高烧了。
明显是感染上了鼠疫。而男人为了隐瞒下儿子的病情，居然把儿子藏在了家里不让官府知道。等到病发还一个人出去领了物资，在中间不知道接触了几个人。
众人惊怒之下就不顾自身安危要拽着这家去城外隔离所，这家男主人拼命反抗。是唐灿林连同几个同窗好友不顾感染的风险，冲上去扛着几人到了城外。
人一送到，这家的几人连带着扛过来的几个学生都一并被留下。
文乐逸眼看着还想挣扎的一家人，重重地放下手里的托盘：“你儿子不想治疗了是吧？”
在文乐逸手里药剂的威胁下，这拎不清的男人才安分了下来。
文乐逸看着被牵连的几个逸生，在最前面的唐灿林还傻笑着用手去挠头，被文乐逸怒斥着放下手：“去洗手！”
刚碰过感染患者，还想去挠头？真不怕感染上了？
文乐逸心累地让其他医士去熬药，每人分了一碗。
针对隔离所里其他没有发病的百姓，云城里挑出来负责治疗的几个医士商量出了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每天发放一碗。用做于预防。
效果有没有文乐逸也不太清楚，但本着没病也可以强身的观念，还是每天按时按量地每人盯着喝了下去。
第一例被火化后，其余的三个患病者状况都还算稳定。
云城知府也松了口气，着人往京城送去急报。那个被第一例的弟弟匆忙埋在路上的商人，也需要去处理了。晚了怕是要传染到周围的水源里。
幸运的是这商人一路上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能进城，一路上都是在山野间马车里度过的，省去了一路上排查接触的人的麻烦。
凌云也要进京一趟，暗卫在那个商人身上查出了一点东西，要送去京城。
文乐逸知道后把他喊过来嘱咐了几句：“……朱姜一直没送过来消息，你过去顺便看看他的情况。”
文乐逸本来为了安全是想把朱姜留下来的，没曾想云城有了鼠疫，而靠近北边一些的京城现在还是安全的。
“……本来还想让他留下来，现在看来，他回去还更安全些。”文乐逸脸上的疲惫之色不曾消去，对朱姜的担忧又渐起，“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算了，你不说也没有关系。”
本来因为文乐逸的话，脸上心下都一紧的凌云，不曾遮掩，也许是根本没想到要遮掩的，超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文乐逸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不就是跟朝里的太傅有关系么，我早发现了好吗？”
她小声地抱怨着，没有看到凌云脸上复杂的神色。
跟太傅有关系……这样说好像也对，君臣关系也算关系嘛……但是文院长好像明显是亲缘关系方面去理解的。
凌云纠结了一下，才松开紧皱的眉头。
算了，就当是这样吧。
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帮助朱姜应下了这个假身份。
我为陛下完美隐藏了身份！
凌云是这样想的。
文乐逸见他点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转头托凌云让朱姜注意身体：“……虽然京城里还没有鼠疫，但是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人群密集的地方千万可不要去了，链霉素往家里藏几支，不要傻傻地都给了官府里。反正是咱们自家学院生产的，藏几支没事的……难道官府还能治罪不成，我都还没问他们要药钱呢，都是我们自己制的。”
自家的学生自己心疼，虽然在云城里没有回去，但是从源源不断送来的药物，文乐逸怎么能不猜出留在学院里的两人是怎么努力地在实验室里不曾休息地炼制链霉素。
自家的东西，留个几支怎么了。
文乐逸理直气壮地从皇帝的暗卫眼皮子底下说起官府的小话。
“我都听说了，朱姜他弄了个什么‘神医献药’？”文乐逸絮絮叨叨地说着小话，“你记得要他往官府里要点好处，不用给我，你们几个不是太傅的亲戚吗？以后总要走官道的，起码在上面留个好印象。”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太实心眼了，该要好处的时候就要。现在的皇帝听说年纪挺小的？就该趁他年纪小好糊弄多要点好处，跟朱姜说一声，让他要好处的时候把唐焕明和陈平的份，还有你们三个的，都捎带上。”
文乐逸把自己浅薄地跟校方领导打交道的技巧用上。
在班级上也是，老师总是偏信成绩好的，还要会说会来事的。自己不主动，很多事情不会自己送上门来。
凌云背后直冒冷汗地听着她在说，要趁皇帝还小，糊弄之下多留点好印象。连忙转身急匆匆地离开：“时间来不及了，我要先走了。”
他怕再留久一点，文乐逸又说出什么要人命的话来。
文乐逸目送着他远去，眉头一皱：“糟糕，忘记让他问下凌青的情况了。”
凌青现在可还在边城呢。
*
凌云秘密回到了京城，皇宫之中。换回暗卫外观的凌云，一身黑衣彻底融入到黑暗里。
绝对没有暗示他皮肤足够黑的意思。
总之，暗卫那种神秘的气氛重新回到了这个文乐逸觉得老实的有点傻的学生身上。
他忐忑地复述了从文乐逸那里听到的话，说到糊弄小皇帝那一段时，说得磕磕巴巴。总算是说完之后，低着头心情复杂地等待陛下的命令。
朱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是吗，她是这样说的？”
凌云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朱姜穿着朝服坐在殿上，不同于在学院里宽松的打扮，穿上朝服的小皇帝在身上套上了一套盔甲或是枷锁，连脸色都笼罩在深沉的夜色里。
听到文乐逸的说法，他不像凌云猜测的那样，因为冒犯而感到生气。相反，怎么说呢……有种诡异的，被当作自己人考虑而升起的安心感。
往另一个方面想想，这不是对大庆皇帝，而是独独对“朱姜”的善意。
但不论是小皇帝，还是朱姜，都是他自己本身。
“朕知道了。”朱姜沉吟了下，把凌云喊了起来。
“吩咐下去，沿着商人这条线，彻查一个月前往返木依和边关的所有商贩，特别是涉及到牛羊等生禽买卖的。给朕看看，这后面到底是谁在捣鬼。”
“是！”凌云应声干脆答是。
暗卫查到和云城第一例病患一起同程的商人背后似乎有些问题，他们从木依带过来的牛羊，大多都在爆发鼠疫的三城出售，而第一批死亡的，竟都是这些商人的主顾。
意识到这一点，暗卫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报给了朱姜。
朱姜下令要彻查这后面有无其他势力指示。
朱姜就之后彻查的方向又吩咐了几句。
在凌云要告退之时，朱姜将人喊住。
“……你留在云城。”他的脸都掩在了殿上那沉重的阴影之后，声音平缓地对凌云说道，“文乐逸此人重要性在调查鼠疫之上，你留在云城，替朕守好她。”
“……是。”
凌云应下。
她先否定了这一个，又掰下另一个手指：“还有的科举文？种田文？先婚后爱文？”
朱姜搓了搓下巴：“感觉都不太刺激啊……”
科举文要写也可以，但得避开很多东西，这就有些麻烦了。种田文……在这古代，说美食，说创业，也有很多超出古代的部分得斟酌，还不如放弃这个题材。
先婚后爱这个题材在这本来就盲婚哑嫁得古代，就更不刺激了。
朱姜比划道：“我需要更劲爆的，更吸引人眼球的，更让人欲罢不能的，你懂吧。”
白蔷：……
她不懂。
她叹了口气：“那就只剩下一个题材了。”
“真假千金文。”
第 34 章 第 34 章
真假千金这个从火起来后就经久不衰的题材，确实符合朱姜的要求。
吸引人眼球又劲爆到底，不论是现代背景还是古代背景，都有这个题材的一席之地。
白蔷拿出她最近写的大纲侃侃而谈：“虽然主角写真假千金的都有，但为了现在传统的道德观念，我建议咱们主角就设定为真千金。”
她在真字上画了个圆圈。
文乐逸无奈地等着系统开启网络。
等到陈平两人走上台阶，手心下的门把锁才咔嚓一声被打开。文乐逸耳边冷冰冰的提示音才终于变成和系统一样的少年音效。
“欢迎老师回家～”
文乐逸“……你不会我每次回来你都要响上这么一声吧。”
系统冷硬地回复：“你想多了，就这第一次开启的时候会有提示音而已。”
文乐逸推开门进入到配置的学院里，她也是第一次进来。但比眼睛直接看直了的陈平要好，她看了看进门口绿荫操场，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这配套的设施还挺完善。”
“那当然。”系统得意地晃悠悠转了个圈，“这是足球场，中间是教学楼，教学楼后面还有个篮球场，篮球场后才是宿舍。我们倡导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课表里推荐增设体育课哦。”
听起来这规模还挺大。
文乐逸若有所思。
文乐逸：“这木牌得挂在门口吗？”
她怀里还一直抱着那块免费的木牌，看了看门口的位置，金属的门框做的有两米高，她是够不上了，回头看了看陈平。营养不良的少年人也和她身高差不多。
算了，反正是免费的。
她找了个角落把木牌放下，领着陈平两个从一边跨过篮球场。
教学楼是一个两层楼高的建筑，不像外面的大门还做成了古代的款式，教学楼就是完全的现代化建筑了。
文乐逸在一楼随便找了一间教室打开，教室内部空荡荡的放了几套桌椅，黑板讲台投影仪配置齐全，讲台上还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系统在脑海里为文乐逸讲解：“这一楼有五间教室其中四间都和这里一样是教学用的，还有一间是单独的实验室。上面那一层也是一样。这些电子化的设备只有你可以用，而且不能带出教室。实验室里的器材学生倒是可以使用，只是也不能带出教室。”
文乐逸点了点头，想起什么问系统：“那我岂不是可以在这里充电了。”
她抬头看了看教室的天花板上，有电灯，在教室的角落里还有一台立式空调。
系统知道她最关心什么：“有电有空调有Wi-Fi，但是一天的电费要扣积分。”
文乐逸浑不在意地从怀里掏出手机，反正她积分还是负的，欠着欠着也习惯了。她钻到讲台底下找到了电源插头还有数据线，等到手机电量显示正在充电了，才松了口气。回头招呼乖乖站在门口的两人进来。
“快进来坐。”
陈平同手同脚地走了进来。无措地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把跟在自己身边的妹妹抱起来坐在怀里。等坐下来后他迟钝的脑子才又重新转动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他转动自己的脖子小范围的四周看了看，无论是正前方的墙上长方形的黑色板子，还是周围墙上透明的窗户，都让他无所适从，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这是学院？
这里居然是光明学院！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这么样的建筑。
陈平呆呆地看着侧前方的玻璃窗户，刚刚启用的教学楼玻璃也是崭新的，一尘不染地把窗外的景色如实地展现出来。绿油油的小草在阳光下的样子，那清新的绿色隔着玻璃看得一清二楚。
啪嗒一声，陈平随声看去，是文乐逸为了测试效果把投影仪打开了，幕布缓缓落下，投影仪投放出来的笔记本桌面泛着莹莹的蓝光。
陈平：！
他靠在妹妹的头顶把惊呼声咽了下去。
“哥哥，这里好奇怪。”陈安安凑到哥哥的耳边说悄悄话。
陈平嘘了一声，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文乐逸操纵着鼠标连接上Wi-Fi，测试了下网络还挺快，这才满意地合上。
系统耐心地等她测试完才开口：“网络都是通的，只是两边时间流速不一样，为了不打扰到你完成任务后回去的生活，不要通过网络联系原来世界的人哦。”
这点事文乐逸还是明白的，她看网络只是怕之后没有消遣的地方而已。一个现代人可以没有别的，绝对不能没有网络。
看来以后的小说电视剧还是可以接着看了。
抬起头，兄妹两正板着脸正经危坐地坐在座位上。
文乐逸突然想起来他们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的。想起解释的工作量，她头疼地歪了歪头。
“我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系统看了一脸陈平被吓白了的脸色，犹犹豫豫地介意：“还是解释下比较好吧，虽然以后早晚会习惯的，但要是被误认为是什么妖鬼之流就不好了。”
“为什么就不能是误会成是仙女呢？”
文乐逸很诚恳地问道。
系统：……
从系统突然的沉默里文乐逸感受到了系统对自己的藐视，并深刻地觉得这种感受不是自己的错觉。
想到系统的不要提及到学习之神的提示，为了不在第一天就把仅有的两个学生吓跑，文乐逸还是尽量的解释了一遍。
“啊，这些东西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我说的是我们这里绝对没有怪力乱神的事情。”文乐逸面无表情地说着，虽然脑子里还呆着一个神造的系统，她也可以面无其事地说的振振有词，“如果有缘的话，你们可以在这里学到科学的一部分。我们是正经的学堂，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的。”
系统在她说话的时候在脑海里轻轻地蹦了一下。
虽然敷衍，但是文乐逸的安抚看上去起到了一些作用。起码陈平的脸上回了点血色。
文乐逸有心想掏出手机来看看自己冲的视频会员还能不能用，顺便看看电视剧更新到哪了。但看着新鲜出炉的两个学生拘谨的样子，她只能遗憾地先把这个想法按耐下。
看起来新学生接受这里还需要一些时间。
文乐逸绕过讲台，拖过一边的另一张桌子和陈平坐着的拼在一起。
“先吃饭吧。”文乐逸选择性忽略掉陈平有些僵硬的脸部神情，和他怀里的小安安对上视线。小孩子的眼睛黑色瞳仁占据了眼睛的一大半，圆溜溜地显得可爱。文乐逸朝她笑了笑。
就是太瘦了，看起来得补一段时间。
文乐逸从系统调出来的菜单里挑出来几样清淡的，一键欠下积分。
系统一边通过她的先使用积分申请 ，一遍懒洋洋地跟她解释：“你要在这里吃？食堂我们也有，只是在宿舍一楼。”
文乐逸想了想：“算了，懒得走了。”
“我想也是。”系统快速地回答。
随着文乐逸左上角显示积分负数后的数字又加了一点，三菜一汤迅速地凭空出现在拼在一起的两张课桌上。真的是一瞬间就出现了，文乐逸的视线刚从积分负数上挪开，一眨眼，眼前的桌子上就多出了三个菜盘并三套碗碟。
如此超现实的一幕，本不应该出现。
文乐逸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不是幻觉。
陈平的身体猛地一震。陈安安小小地哇了一声。
文乐逸的身子也僵硬了。
系统：卧槽！
文乐逸：！！！系统！！
系统：！！别慌别慌我在查！
系统数据流杂乱地迅速翻看起日志：“我看看……啊！是因为你没有在食堂，出餐的方式出现错误，从食堂的窗口直接瞬移过来了。”
“啊啊啊啊，所以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解释啊！你不是说不能表现的太超过了吗！”
这个瞬移怎么也不可能再糊弄过去了啊！
刚刚解释的话在系统突如其来的故障下摇摇欲坠，来不及去质问系统了，文乐逸紧张地注视着陈平的反应。陈安安因为年纪小意识不到这是什么能力，陈平要是被系统这一手吓跑了，她绝对要它赔偿自己积分！
被文乐逸明着系统暗着注视下，陈平明显地更为僵硬了，他木着一张脸，僵硬地伸手把陈安安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先把一双碗筷摆在文乐逸面前，再为陈安安也摆上，最后才是自己。
没有更多的反应。
文乐逸一头雾水，不知道是该解释还是不该解释。总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
系统尴尬地咳了一声：“要不，我们就当作没这回事吧。反正这学院里有好多东西都解释不清楚的。”
“直接无视吗？要是被当作妖怪怎么办！”
她可记得先前系统用来吓唬自己的话。
系统补充道：“在学院范围内宿主都是安全的，无论是什么都无法对宿主造成伤害。”
文乐逸在脑海里咆哮：“不要说这些会引起我焦虑的事情啊！你这是默认我有可能会受到攻击了啊！”
她左右挪动了一下身体，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张了张嘴。
“咳咳，吃饭吃饭。”最后还是选择避了过去。
文乐逸不太清楚陈平心里是怎么看这个逸院的，看他的动作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对待自己更恭敬了一些。她也就掩耳盗铃地忽视掉这一些些的变化。
相较起还需要一点时间的陈平，陈安安这个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胆子大，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完全没有任何局促感。文乐逸在吃饭时就发现这孩子在偷偷地瞄自己，当她看过去时，一个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小脑袋又猛地埋进了饭碗里。
等到吃完饭，碗筷又是在一瞬间消失。
这一次文乐逸直接摆烂地淡定了。
陈安安小朋友趁着哥哥摇摇晃晃去洗手的功夫，凑到了文乐逸面前，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
“姐姐，你是仙女吗？”
文乐逸：！
后世普遍认为，它跟发表过后不久就暴露出来的假世子案相关，而跟假世子掉包后的真千金随后在飞鸣报馆入职，更加为这个猜测添了更多种还没有被印证的猜想。
第一，真千金是否是联络所成员？
第二，假世子案是否是真千金联合报馆爆出？
第三，史书上记载的，真千金曾在假世子入狱前，说的那句“哈哈，傻逼，你也有今天”是真的假的？
啊……错了。
这个是野史记载的。
纪冰真想了想，没有划去这第三条。
她合上记载了她整理的史书问题的书册，小心地放在了行李衣服的最里侧。
这次她入京，不知道能否解开这些困扰了史学者千年的疑惑呢……
第 35 章 第 35 章
纪冰真作为一个业余的文学爱好者，对于飞鸣报馆这么一个奇葩的副业搞得不错的，主业反而在野史流传更广的暗卫联络所，好奇远大过于敬畏。
她又不像是洪含蕊，亲身经历过雍党的倾塌，又从真千金一文中窥得了飞鸣报馆无所不知的可怕。
（虽然这点是巧合之下，她的脑补多想。）
这点好奇导致她在发现自己居然穿越到这段史实中时，对于一些飞鸣报馆的传闻有了非同一般的兴趣，如果有机会真的想验证看看啊。
她如此感叹道，而这些想验证的一二三四……条中，她最感兴趣的，其实是各类样式的野史。
奔着学院而来的暗卫三人已上路，刚刚脱离咸鱼心态的文乐逸还在为翻身做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文乐逸特意从系统处兑换了套新的墨绿色长衫，头发也整齐地用头冠束了起来。
大庆朝民风比较开放，没有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说法。云城内在街上做生意的不乏有女老板的身影，为了活动方便，还会穿做男子打扮。
文乐逸为了此行在庄重严肃的氛围内顺利进行，也特意请教了系统，穿了一身男子常服。
熟悉的小巷，熟悉的目的地。
文乐逸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手里攥紧了信件。
系统忍不住出声缓解她紧张的心情：“没事，我们就试试。要是他们不答应，我们慢慢培养现在逸院的三个学生就是的。”
倒是劝文乐逸不要太在意了。
系统的心态转变早在接受文乐逸的躺平懒惰后就有了，本还有鸡娃属性的系统被文乐逸一起带着无欲无求。突然有一天孩子想要自己努力了，系统就像是老母鸡一样担心文乐逸收到挫折，一蹶不振。
不仅在脑海里细声细气地安慰她不要紧张，就是一个尝试。
还在后台偷偷准备了一张九点五折的打折卡。
万一真的被拒绝，就是当作是安慰。成功了，就是庆祝的奖励。
文乐逸一咬牙，一跺脚，和第一天一样从巷子口直直地往青云逸院门口走去。
青云逸院的大门是紧闭的，文乐逸站在大门口深呼吸几口气，才沉下心来，握住门上的铜环，敲响了院门。
几秒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青衣的逸童拉开插销，看到文乐逸站在门口，惊讶地说道：“光明学院的夫子？”
没想到还能被认出来，文乐逸干笑了两声，沉住气从袖子里拿出写好的信件递给逸童：“可以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张院长吗？就说我有事相商。”
逸童一时有些犹豫。
文乐逸也觉得尴尬，第一次见面在人家门口招生，第二次直接又说有事相商。如果这事不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她也觉得有点厚脸皮了。
没事，脸皮厚一点吃的开。
文乐逸装作没有发现逸童的迟疑，轻笑着两手抱拳举了一下：“帮我转交给张院长就是，见与不见都由院长决定。我明日再来。”
说完不等逸童，直接转身就走。
留住不走，万一直接信被退回来怎么办。
文乐逸越走越快，直到回到巷子口，才松口气转过身看向身后：“系统，刚刚他没喊住我吧。”
系统：“没有，我看着他把信收着了。”
“那就好。”
文乐逸吐出一口气，满心庆幸自己迈出了第一步。
等到信交出去了，文乐逸又有些焦虑。
她信上那么写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万一张院长觉得她太张扬了怎么办？还有那个杠杆原理和浮力公式，是不是还解释的不够清楚？这些问题是否够格让张院长破例破例见自己一面？
文乐逸越想越觉得心里烧的慌，恨不得把信件再抢回来加上几笔。
虽然古代早有运用杠杆原理和浮力的例子，但运用数字定量准确描述出来，应该是还没有的。
文乐逸怀着满腹的心事回到了学院里。
陈平和陈安安两人正各自学习着。
两人各有各的喜好倾向。
陈安安喜欢生物，从一次接触到显微镜起，就热衷于做各样式的玻璃切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文乐逸也不怕她弄坏仪器，实验室就开着方便她进去。现在实验室旁边放着的人体模型也是给她准备的。
陈平则是喜欢物理，除了望远镜，文乐逸还给他兑换了个玩具自行车，让他研究着。
两个学生都有事情做，文乐逸索性缩在一边，准备怎样去说服张院长。
*
朱姜来时就看到这幅场面，三人一人占了实验室的一角，各自埋头研究着。
文乐逸边写写画画边自言自语，朱姜没有上去打扰她，先走到陈平的一角，两人指着自行车玩具研究了一阵，才一起来找文乐逸。
陈平出声打断文乐逸的沉思：“老师？”
文乐逸才从思绪里抬头，看到两人站在自己面前：“啊，怎么了？朱姜怎么这么早来了。”
她看了看天色，确定这才上午呢，远远不到平时朱姜来的时间。
朱姜来是因为忘记告诉文乐逸过几天会有三个学生来投奔。
“三个远方亲戚要来？”
朱姜淡然地点了点头。
文乐逸摸了摸后脑勺，手里还拿着刚刚写计划逸的笔。这几天来，她没时间啊……
朱姜敏锐地问道：“你有其他事？”
“也不算吧。”文乐逸含混了过去，把桌子上写到一半的计划逸掩了。
要去青云逸院的事，她还没跟三人讲呢。主要是怕万一要是真的没成，有点丢人。
朱姜视线略过桌上盖住的纸张，眼里疑惑一闪而过。不过，他也有重要的事。
他双手背在身后站着，高他一头的陈平站在他身后，像是一富家公子带着他的跟班。
只这一站，就看出了两人的气质差别。
文乐逸有点微妙地从朱姜身上不重样的衣服以及配饰上扫过。
这家里得多有钱啊。
以及是不是该给陈平和陈安安再多兑换几件衣服，毕竟穷也不能穷孩子。
特别是女孩子得富养。
想着想着文乐逸的思绪有点走神，被朱姜不耐烦地敲桌子喊回。
“我在跟你说话，你在走神？”朱·富家公子（假）·姜·天子（真）冷声地说道。
脾气还挺大。
文乐逸嘀咕着，但也习惯地忽视掉这一点小脾气：“还有啥事啊。”
飘忽的语气引得朱姜皱起了眉头。
算了，朱姜想了想又松开了眉头，这人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顶着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扫了文乐逸一眼：“你说过教我们的东西，我们可以随便用吧。”
朱姜指了指陈平手里的自行车玩具：“陈平把这东西的原理弄懂了，我和他说好一起办一个自行车厂。可以算你入股。”
朱姜的口吻理所应当，倒是在旁边的陈平欲言又止。
文乐逸老早就摸清楚了朱姜的脾气，除了有点调子高规矩多之外，还算是个好沟通的人。
学习认真，做作业也一丝不苟，更不提日日坚持做笔记回去开小班教学了。对待陈平和陈安安态度要更好点，但是很少叫文乐逸老师，实在避不开称呼时才叫两声。
文乐逸最开始不着调得过且过的样子太深入人心，朱姜很难从心底里尊师重教。他是个自己认真，也强迫症的想要周围的人跟着认真的人。
能教他的，从来都是当世大儒，人品学识教养家世，无不是一等一的。文乐逸在里面混着，只能排个倒数。
唯一的几声老师，是看在教导的课目知识上喊的。
不过文乐逸从他平时说话和穿着也能看出，这学生怕是个家里有钱有权的。在家里指使人惯了，能在学校好好听课不欺负同学，文乐逸就对他有时自然而然流露的骄傲和架子视而不见。
现在这里可不是现代，是真实的有特权阶级的地方，文乐逸难得的敏锐对了地方。
“入股就算了。”文乐逸对古代的银子没啥想要的，又不能带走。她人在学院里，带着个系统也没什么需要用银钱买的。想要什么就用积分换是了，积分也能换银钱，银钱却不能换积分。“不过自行车，在石子路上不好走啊，没有水泥……”
水泥二字脱口而出，即使文乐逸及时地住了嘴，朱姜的眼神也在第一时间亮了起来。
他目光灼灼难言渴望地望着文乐逸，一张脸写满了“我想要。”
朱姜语气高扬地问道：“水泥是什么？”
系统很自觉地把水泥的制作工艺所需要的积分打在空白栏里，横在文乐逸视野里能看得见的地方。
文乐逸第一反应是，诶，比锻刀便宜诶，只要两千积分，还可以。
下一秒摇了摇头：“水泥不行啊，这玩意很耗钱的。”
要想推广自行车，总不能只修一段路吧。要是在全国都铺上水泥路，所要耗费的银钱不知何几。
朱姜一下子就蔫了。
国库里没钱。
前年才打了一场大战，耗费军费就不知道有多少，打完还要发殉国战士的抚恤费，伤残士兵也有补贴，这样下来国库早就见了底。两年了也不过攒了一点点可以周转的钱罢了。
修路肯定是不够的。
生性骄傲的少年受了打击，闷闷不乐地垂下头。别说站在一旁还拿着自行车玩具的陈平了，连文乐逸都不忍心了。
“我们慢慢来嘛，先搞一个能来钱的产品，积攒一点资金？”她在教室里环顾了一圈，想找点可以赚钱的点子给朱姜。可实验室里的都不能带出去，文乐逸看来看去，视线落在了窗户上。
她高兴地一拍手：“玻璃，我把玻璃的配方给你怎么样？”
配方她自己是不记得的，这不是还有系统在。很快所需要的积分就列在了旁边，和水泥差不多，还便宜几百。
玻璃！
朱姜脑海里的弦被拨动了下，但很快还是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克制地没有多表露出喜悦，却是毫不含糊地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好吧，谢谢老师。那我们先做个玻璃厂出来。”
昨天才让裴英卓去研究，谁料今天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朱姜小算盘打得震天响。
赚大发了！
孩子都喊老师了。
文乐逸心疼地不行，很快从系统里把配方兑换了出来，拍在桌子上给他：“拿去吧。”
朱姜抿着嘴掩住笑意，难得温和地对文乐逸说道：“老师放心，我会算你的股份的。”
说完点点头，昂首挺胸地大跨步带着陈平去一边继续研究去了。
系统提醒文乐逸：“积分又是负数了哦。”
“没事。”文乐逸想着朱姜最近都是满分的作业，之后月考之后的三千积分怕也是必须得花，早到了欠吧欠吧慢慢还的阶段。系统最近看她努力也从不催着还，“孩子多努力啊，好不容易想创个业，我们不得给点支持吗？”
想到还有三个未来的学生在路上，文乐逸越发的和颜悦色：“买一还送三呢，要是来三个差不多聪明的，很快就能赚回来啦。”
等到裴英卓从兵部回来，就看到桌子上出现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昨天朱姜让他研究的东西配方。？昨天不是还让他研究看看，今天配方就出来了。
朱姜：还好，还好，凭一声老师换的。
让两只猫见一面什么的……
她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差点没有绷住，全靠对已经处境很危险的奖金的挽留之情，让她很艰难地保持了严肃。
肉包呆呆地在原地看了文乐逸几眼后，突然像是受惊，弓着背朝文乐逸“哈”了一声，炸着毛跑远了。
朱姜及时缓解尴尬：“它被陛下周身的龙气所惊，不敢再直视圣颜。”
一个好的下属，就要有成为全方面马屁精的觉悟。
文乐逸差点气笑：“哦？”
“你还养了猫？宫外的日子多的不错啊？”
朱姜见他话里阴阳怪气地，想不通是哪点戳了他的肺管子，只当是这人忙里偷闲地出来玩，发现她的日子太过于悠闲。两相对比，气就不顺。
她冲着肉包跑远的肥屁股露出一个宛若农民丰收的喜悦表情：“那是白蔷养的猫，可能吃了，一顿要吃两碗呢。”
又转过头来语重心长地对身边的人道：“陛下忙起来可别忘记了吃食，本就胃不大好，再误了吃食的点，身体就撑不住了。”
文乐逸脸色好了点。
第 36 章 第 36 章
朱姜根本没有意料到还有领导临时查岗这件事，这也就意味着……
她完·全·没有做准备。
后院里是报馆几人的住所和印刷的场地，因为赵横波的加入，许多暗卫的练习设备也都备在了院子内，到处都乱糟糟的。
朱姜心里跟猫挠似的，又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点不顾小节，他们联络所在重要的事情上还是很给力的嘛。
而这种笃定自己一定还是优秀员工的心，在文乐逸从她房间的桌上拿起那张“创业计划表”时，再也绷不住了。
文乐逸头都要秃了。
怎么有人临到头了，在纠结这个问题。
那些明明考过了四六级，还年年跑去刷分的，就是朱姜这种人吧。
朱姜的表情特别认真，文乐逸怕他下一句就是，如果不能考第二次，我就再多学几天。
怎么办，感觉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文乐逸唬了一跳，生怕朱姜真的这么干，赶紧问系统，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推着朱姜进了考场：“我问过了，可以再考一次，安心吧。”
数理化生一共四门考试，总时长4小时，考完一门可休息十五分钟，也可接连着考。
现在是他们努力的第三天，第三天的半夜。也是计划的最后一环。
文乐逸深吸一口气，跟着朱姜，朝着教室迈了一步，下一秒却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踢进了意识空间，和系统一起关上了紧闭。
文乐逸眨了眨眼睛，视角一瞬间从教室转到了一个眼熟的光球。正当她目瞪口呆时，意识空间里才想起姗姗来迟的提示音：“检测到有重要考试开启，自动开始监考模式。”！不是她来监考吗！
被迫关小黑屋的文乐逸愤愤不平。
“怎么监考不让老师来！”
脑海空间外的现实世界，考试已经开始了。顶着文乐逸壳子的监考系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朱姜答题。
“难道是怕我给朱姜作弊吗？！”
文乐逸一副受了冤枉的口吻。
同样出不去的系统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说这话的时候，先把你手心里的公式擦干净。”
文乐逸：……
她连忙把手背到身后：“我这是想让朱姜考前最后看一眼。”
一人一统陷入无言的尴尬。
……
文乐逸先一步移开视线转移话题：“看他答题看他答题。”
文乐逸脑海里的尴尬闹剧朱姜不知晓，他连文乐逸身体内的芯子暂时换掉了，都罕见地没有察觉到。
朱姜在试卷发下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翻最后的大题。
等看清楚题目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开始做题。
一共四张试卷，每张的分值都是一百。四个小时的时间限制足够宽裕到朱姜做完一遍仔细检查后，在纠结于把最后两题完善一遍。
文乐逸坐立不安地在脑海里踱步，时不时踮起脚尖不甘心地想要看清楚试卷上的题目，可从这个视角只能看到朱姜认真做题的侧脸。
系统小声地抱怨：“…你坐下吧，你这样转的我头晕。”
“我好焦虑……”文乐逸在原地跟小狗追着自己尾巴似的转了两圈，“三天是不是真的有点紧了，再来一天会不会好一点……万一考的是我没有说到过的题目要怎么办？！一周之后才能考第二次！我们根本来不及了，这一次一定要成功的……”
系统奇怪地看着她神色越来越焦虑，甚至开始抓自己的头发，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额……可是我们的目标最开始不是六十吗？朱姜最后测的几次都超过六十了啊。”
八十分是朱姜后面抬上去的。甚至七十分都是十拿九稳的，八十分也只有一两门在测试时偶尔会差上两三分。
是系统看来完全可以不用她这么焦虑的成绩。
文乐逸的动作在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她慢慢地把手从自己日渐稀少的头发上放了下来。表情严肃地坐下：“系统，你说的对。”
她停顿了一下，缓缓而谨慎地问道：“我是不是被他卷了？”
系统也严肃地回答：“是的。”
它超小声地说着：“你这三天认真到，我都不敢自己看电视剧了……”
本来它没有事情的，但是一抬眼就看到两人认认真真地讨论问题，电视剧开在那都看不进去。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
文乐逸才恍然间意识到了身体的疲惫，刚刚被焦虑掩盖掉的倦意也在一瞬间涌了上来。
天啦，她居然三天只睡了十个小时！
被自己的努力给惊到，文乐逸恍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卧槽，我真牛13……”
系统：……
考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做到自己最大满意度时，朱姜才放下手里的笔。
试卷被收到系统后台，由考试系统修改。
文乐逸在拿回自己身体控制权的一瞬间，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把握吗？”
朱姜脸上没有考前的纠结，重新恢复淡然地看了文乐逸一眼。
停顿了一下说道：“你最后的数学大题压错了，没有考抛物线，考的是多边形。”
“哎呀。”文乐逸懊恼地一跺脚，“怎么会压错呢，明明实验卷上面抛物线的大题多一些的啊。”
她赶紧追问：“那你觉得能及格吗？”
文乐逸紧张地看着朱姜。
而朱姜沉吟了一会，才在她忐忑的目光里说道。
“马马虎虎吧……应该能八十分左右。”
语气充满遗憾。
缺少了大题的十多分，能拿到八十分的数学成绩已经是他倒数第二个大题做完前两问，拉高分的结果了。
“其余的三门，我有把握九十分吧……”
云淡风轻，语气平淡。
仿佛不是在准备三天后参加了一个中考，而是普普通通的一次课后作业。
而文乐逸也得到了系统公布的最终成绩。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成功了！”
成绩和朱姜估的没有差别。
直到最后的确定，朱姜才放松地显出一丝笑意。
下一秒，语气变化：“配方换了没。”
文乐逸想要庆祝的手举到一半，停在半空自己击了个掌：“……现在就换。”
*
三天下来，文乐逸还好，朱姜难掩疲惫。
文乐逸心里一软。虽然看起来很成熟，相处起来也超成熟的不假，但朱姜的的确确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啊，这几天真是累坏他了……
然而还不等她的这些多余的柔软情绪存在到下一秒——这些情绪的主人下了考场，又恢复成了精力十足的样子。
“什么时候能出第一批成品？”朱姜刚收到自己的成绩单，没有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无缝衔接到了下一个需要操心的问题。
文乐逸被问到，立马条件反射地也开始聚焦到这个问题上，本来松散的神经瞬间崩紧了。
——“现在具备生产条件的时候我们学院的两个实验室，我在加上几个学生……学生里除了安安，再除个凌云吧，都可以帮着生产。大概很快就可以出成品了。”
三天的学习下来，文乐逸早就习惯了这种一问一答的对话形式，虽然刚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地被要求着一起卷，现在的心态上却还没有转圜过来。
朱姜看起来像是满意地点点头，文乐逸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松了口气。
随即反应过来后，又纠结了……
在脑海空间里的时候，自己明明是打算先休息一下的，怎么在算人数的时候，反而把自己先算进去了。
还没等她就纠结出来是怎么回事，朱姜走过来，微微扬起头来，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苍白的脸上，眼下的青色有些明显，但丝毫不影响它主人颐指气使的气势：“你应该先去休息一下。”
还没等文乐逸针对此表现出一点她应该表现出的吃惊表情，朱姜又后退了一步。从仰头的姿势变成了只有视线微微上扬。
“这三天辛苦了，之后的事情你可以交给凌柒，他会安排的。”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文乐逸脸上的表情，低下头思索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换了一个之前问过的话题，“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哈？”文乐逸疑惑地发出一声反问，在朱姜平静的目光里，困扰地摇了摇头，“为什么要问我？即使你现在问，我也想不出来想要什么，我现在没啥缺的。”
这一波捞了一把大的，积分暂时是不缺了。平时在学院里也没有其他不方便的地方，小说电视剧都正常可以看。只是购物商城不能用了，买了也送不过来。文乐逸倒是试了一下其他的，上次小说的币不够了，文乐逸试着买了一次，这种虚拟的东西居然可以买！
要不是时间跟现代的流动不一样，文乐逸还想试试能不能打游戏呢。
倒是可以买点单机的游戏玩一玩。
文乐逸想着想着就有点出神，等到被喊了一声，才又对上朱姜挑高的眉眼：“……什么？”
“所以我刚刚说的你全没听见？“朱姜挑高了眉毛，在文乐逸迷蒙着看过来的双眼里选择了再说一遍：“……我说，你想不想吃点什么，糕点，另外的吃的，什么都行。”
朱姜对文乐逸的没什么想要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想了想，发现她确实是对除了玩之外的东西不感兴趣。要是她是大庆的臣子，自己还能给加官晋爵，赏赐钱财……但，她好像对钱财不是很在意。
唯一喜欢的，就是三不五时去山下的郑媛兰的酒楼里蹭点吃的。
朱姜遇到想赏赐一个人，赏赐不出去还是第一次。
他心情微妙地再一次问道：“gon……我家里有个厨子，有几个糕点的秘方，那些都是其他地方吃不到的……或许，下次我来，你希望我带一点？”
其实很喜欢钱财，但是带不回去索性不在意的文乐逸，听到有吃的，很高兴地点头，但还是疑惑地问：“干嘛给我？”
“因为我很满意，能看到你这几天，认真且努力的表现。而且希望你继续保持下去。你可以当作我是在，以资鼓励？”
朱卷人于无形姜平淡地说着，平时习惯了给臣子们赏赐一些奖励，自然是文乐逸把这三天的状态坚持下去。
听出言外之意的文乐逸，脸都绿了。
……这种忙的连喝口水都得抽个空的日子还得坚持下去吗。
文乐逸脸都灰了，卷不动了她想挣扎：“不用了吧，我也不是太想要。”
她那灰白的表情，被理解成了不太满意。
是了，只一点吃的确实感觉不太诚心。
朱姜皱着眉头，眼神紧盯着文乐逸脸上的表情：“那你想要别的什么？”
他回忆起先帝还在时赏赐后宫的妃子或者臣子的妻女时赐下的东西：“珍珠头面？锦缎绸衫？珊瑚摆件？”——原谅他对于这种赏赐的不熟练，毕竟以他的年龄，还没有到需要考虑赏赐后宫的时间段。
“停停停。”文乐逸见他越说越离谱，连忙喊停。
她长叹一声，似是认命：“你要让我卷起来，也不需要花这么大的价钱。”她没有见过古代的值钱东西，但单单只是刚刚朱姜念的那几样，就能知道东西一定不便宜。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牙，用上了极大的决心：“好，我努力就是了。”
我的小说，我的电视剧，我的游戏……再见了。
等朱姜要离开时，还是烦躁地板着一张脸。第一次赏赐没赏赐出去，让他心里极为不解。
他手都捏在了传送玉佩上了，还是松开了手回头问文乐逸：“你是为什么要当这个，老师？”
不像是自己喜欢，也不像是为了有所求。
朱姜困惑地歪着头，他所学的帝王之术中，着重讲了怎么利用人的欲望去操纵人心。他想要文乐逸保持现在的状态，但他看不清楚文乐逸想要的是什么。
文乐逸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她怔愣着看着眼前的少年人：“为什么？”
“嗯。”朱姜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文乐逸茫然无措地回望他：“……因为是我父母的期望，他们的遗愿是让我继承他们的衣钵，当一名老师。”
来这里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父母的事了。从入学第一天想到父母的期望一夜未眠，在教室睡着，再被系统选中。
到现在这个异世，好像过了很久，其实半年都没到呢。
她还没有来得及跟父母说，自己其实不喜欢当老师，不喜欢成天的面对着一群小孩子。
……选择师范大学，就当是完成父母的遗望了。
那时候的文乐逸还是被遗忘在冷宫，又被宫人克扣吃食的可怜皇子。可怜兮兮地都快活不下去了，顾不上这是不是来害他的，还是真好心的过路人。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拼命地把肉包往嘴里塞。
几天没吃饭了口里分泌不出唾液，冷掉的包子有些不容易咽下去。
文乐逸死命地捂住嘴，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硬是把嘴里的一口咽了下去，并在下一秒又是饿虎扑食一般地又咬下一大口。就在他又要故技重施地艰难吞咽下去时。
在一边看了许久的朱姜才把随身带着的水囊丢给了他。
并且她堂而皇之的站在屋顶上，逆着光，以文乐逸看不清她面容的姿势，大言不惭地说：“喂，小孩，以后我养你吧。”
那是朱姜和文乐逸的初遇。
第 37 章 第 37 章
赶在下午的训练开始之前，朱姜一个燕子翻身从窗户处翻了进来，在引起注意之前把自己藏在阴影里，摸到了白蔷旁边，盘腿坐下。
白蔷惊奇地看了一眼她。
这才一个中午过去，朱姜出去时还面色低沉着，一副压力很大的阴郁样子，让白蔷在她靠近时都不由自主地心惊胆战一下。这才多久，就明显心情好转，多云转晴，连坐在她旁边时，盘住的右脚尖都还在一下一下地翘着。
表达着主人的好心情。
白蔷若有所思：“发生好事情了？”
朱姜看了她一眼，从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嘿嘿，我养了个东西。”
关将军最后还是退后了一步。
任群英连忙点了几个医士并两辆马车的药材，去玄甲军如今的营地稳定局势。
任群英苦笑着看着脸色如常的凌青：“你这张嘴，真的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啊。”
在凌青说完是否还是守卫大庆的玄甲军时，一众将士的脸色让任群英觉得下一秒就要冲上来，一刀砍在凌青脖子上了。
玄甲军不守卫大庆，还能守卫什么。这就是指着关将军的鼻子问他是不是想要造反了。
在凌青说出这话之前，关将军还能凭借自己带来的将士和玄甲军的威势硬抢。但这句要命的话一出，是万万不能了。
毕竟他们身后的屿关，可还有人在城墙上面时刻注意这边的情况呢。
凌青在问题解决后，就乖顺地退到了马车里，留着任群英面对一脸冰爽的玄甲军。
撩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了。
任群英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缓解气氛：“关将军心系军中将士，我也理解。虽然凌青说话……有些任性了，但是他说的确实没错。在我们准备出发，就已经在准备第二批的支援药材了。”
“神医也在京城里加急炼制这个，叫链，链霉素的药物，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疗效，但是是陛下亲口确认过的对于鼠疫有效的药物。还请将军回去禀报霍将军先稳定军中局势，等待京中支援。”
玄甲军也是病急了乱投医了，鼠疫在边关肆虐的这短短几天就带走了不下数以万计的人命。而这要命的疫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了军营中，鼠疫一旦在军营里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关将军情急之下才赶到屿关之前，拦停了京城来的支援队伍。
神医送药一说早就传到了边关数城，为的是稳定岌岌可危的人心。关将军听说后，只想先抢先一步拿到救急之药缓解兵营局势，却忘记了身后的三城，他们也在等着呢。
甚至比他们更需要。
关将军虽然面色难看，但还是僵着脸点点头，带着其余的将士，让开了通往屿关的道路。
屿关城墙上的零星几人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玄甲军让开，不由地欢呼出声。
急忙下城墙，打开城门，迎接京城来的御医队伍。
那欢呼声欢欣雀跃地持续了一会，声音传至城池前的众人耳中。
关将军脸上神色更加难堪，黑着脸朝着任群英抱了下拳，再没说多余的话，直接带领众将士领着两车药材回去玄甲军驻扎地。
任群英看着近在眼前的屿关城门缓缓打开，有守城士兵激动地在城门边挥手。任群英被这种欣喜所感染，也朝着城门挥手示意，身后的队伍重新动了起来。
但这种欣喜只持续了一会，等又近了一些，看到被黑烟几乎要染黑的屿关天空，刚轻松了一些的心情又跌宕了下去。
屿关知府早得到了消息，就在城门前等待。
等到任群英率着队伍进城，等待不急地眼含热泪迎了上来：“任大人一路辛苦，快请进城，下官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歇息之处。”
当他看到玄甲军在城前拦路时，还以为支援真的要被劫走，还好最后任群英顶住了压力。
屿关知府现在看这支队伍的眼神就像看到了再生父母。
亲热地上前，就想要扶住任群英的手，半路却被拦下。
凌青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的口罩和手套，挡在任群英和知府中间，一手拿着一个口罩递到两人面前。
这个口罩都是简约版的，在京中由旧布改造成的。文乐逸的积分还不足以够她兑换出所有人用量的防护用品，好在这次的鼠疫是腺鼠疫，不会发生空气传播。旧布的口罩是用来防止治疗过程中蹭到病人的体液。
“哦哦，口罩是吧，明白明白。”知府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动作生疏的带上。“早几天京城来的信使也曾带了此物，只是数量很少，只得先供给治疗的医师们。”
屿关知府愁容满面地领着众人进城，一边走一边说着屿关现在的情况：“情况很不妙，短短几日，城中染病的竟以达到了数万。即使之后按照信使所说，将染病患者与其余百姓彻底分隔开，还是每日都有新增的鼠疫患病者。”
任群英：“可有灭鼠灭蚤？”
屿关知府点点头：“都试过了，有改善，但是在隔离患者方面还存在困难……”
知府说的有些委婉，其实是在致死率完全高达百分之九十的现在，百姓对于知府的信任度急剧下降，纵使不能出城，也不敢把患病的家人送去官府的集中治疗点。
送进去就出不来了。
官府还会集中焚烧病死者的尸身，任群英他们进城前看到的黑烟，就是焚烧尸\\体产生的浓烟。
屿关几乎要被这股浓烟笼盖了。
凌青端着放着药品的盒子走在任群英两人身后。
他在观察着城里的状况。所有的门户都紧闭着，街上没有人烟。萧条闭塞，焚烧产生的黑烟让整个街道仿佛都变得灰扑扑的。而一想到这些灰是由什么产生的，一瞬间就让人不寒而栗。
整座城市像是慢慢地在变成一座死城。
凌青收回目光，放在手里的盒子上。却在同时感受到另一道视线。
凌青立刻朝着视线的地方看去，是街边的一间屋子窗户开了条口子。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正小心地朝他看过来，落点在自己手里的盒子上。
小孩担心害怕的脸上因为这支京城来的队伍，升起了一点生气。
*
文乐逸带着凌柒在云城的城外临时驻扎点里。
云城知府给了她极大的自主权，用于管理这间驻扎点。
第一个感染疫病的，在排查之后发现了他的身份。是最开始染病的那个收集牛羊转卖的中间人的弟弟。
他还是去找哥哥了。
幸运的是在路上就得到了边城被封的消息得以及时返程，不幸的是，告知他消息的是另一个从云城逃出来的商人。而这个商人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患病了，只是在潜朱期。两人同行一段时间后发病，两天内死亡。
这个前去找兄长的弟弟，惶恐之下只匆忙将商人掩埋，就急匆匆地回了云城。
在进城时被发现了患病的情况。
文乐逸给他注射了今天的药物。时间紧急他们只来得及炼出链霉素，鼠疫的治疗初级简单，越往后治疗难度支线级上升。若是有其他配合治疗的磺胺类药物，可能还有点希望……但是现在，文乐逸只能是寄希望于奇迹了。
而让云城百姓惧怕的是，在进城队伍里发现了第二例鼠疫患者。
他离第一例太近了，进城时紧挨着，可能就是在那时传染上的。在发病的第一时间，文乐逸就为他注射了药物，现在病情还算平稳。
药物要连续注射一段时间。
云城的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了京城，朱姜在接到奏章时，狠狠地心下一跳，等看到知府禀告在第一时间有一女子帮忙控制住情况时，才松了口气。
至于奏章中暗地里说的，此人身旁有一持禁卫军令牌的男子之类的话，都被朱姜无视了过去。
这些天京城中接到的都是些极坏的消息，每一个都让朝中重臣心中一跳。三城中的死亡人数，玄甲军中的鼠疫等，云城的鼠疫在中间都算是稍好些的消息了。
第二例患者病情稳定的事，也随之传入了京城。算是焦灼气氛中的及时雨，证明了“神医”所献之药确实对鼠疫有用。
百姓对京郊的“神医”崇敬之情更深，当得知神医正在闭门炼药时，都自发在门口摆上些吃的，以表示感激之情。
其实“神医”的住处都是空的，住宅外的禁军队伍起的只是虚张声势的作用。
真正的炼药作坊，就在云城之外的黑山之中。
又一批药物从光明学院制出，这次是凌云负责运送。他给文乐逸带来了一箱新的链霉素，还给郑媛兰带来了一封信。
信是唐焕明所写，信中所写的是什么不得而知。郑媛兰看过之后只让凌云回去后告诉唐焕明，自己会注意身体让他放心。大概也是交代注意安全一类的事情。
文乐逸在跟系统确认自己不会患病后，直接一手接过了患病者的治疗工作。凌柒都只派去了城中，负责灭鼠灭蚤和排查当日入城人员的情况。
鼠疫患者的面貌是很恐怖的，病发之后神智不清，全身会起肿块，这肿块发展很快，在后期会飞快地变大然后发黑充血破裂。
在第一次不熟练地在系统的指导下完成注射后，文乐逸已经可以熟练地一针完成了。
她努力地想要救活第一个患者，但无奈……还是不行。
这对兄弟一个在云城现在患病生死不知，弟弟在路上染病身死云城。
这只是大庆在鼠疫中挣扎的数万百姓间的一个缩影。
火化及之后把骨灰还给患者家属的过程，文乐逸都没有参与。
只是在之后听说，兄弟两就只留下了父母和兄长的一对妻儿。在这失去主心骨的家庭，之后的生活还不知道要怎么继续。
文乐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传来消息的凌云，绞尽脑汁也只想出来一句安慰的话：“……至少，院长你阻止了他进城，没有把鼠疫传给他的家人，也算是救了他们吧。”
文乐逸靠在椅背上疲惫地叹了口气：“嗯。”
……在这古代，真的好难啊，活下去。
只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好动雍家和现在是贵太妃的雍家女。
而他们这个联络所，本来就不该闯入这样的皇权动荡，搞不好就被雍家知道了消息，不能动新帝，还动不了他们几个小小的暗卫吗？
现在只能快点把他们猜测的事情告诉统领，先通好气，看看他们下一步怎么做好。
他目光转向朱姜：“还得要麻雀进宫一趟。”
朱姜郑重地点头。
她也顾不上去纠结这个时候进宫是不是自投罗网了。
妈呀，他们这次真的摊上大事了。
第 38 章 第 38 章
朱姜火急火燎地就往宫里跑。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刚吵完架（文乐逸单方面的）她就进宫，会不会很没有面子了。
当小队长不就是这样嘛，下属捅完篓子就要帮着收拾。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微妙地跟前队长白隼脑回路有一瞬间的对上——下属都是些来收债的玩意！
不同的是，之前这个收债的角色可都是由她来出演的，没想到还有一天她要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由她一个新人一个人担起来呢！
所以她跑去找白隼了。
文乐逸被引导教育系统从前台挤到了自己的脑海里，和发光的球型自家系统呆在一起。
被挤出来的第一秒文乐逸还没反应过来。
视线先是一片黑色的，随后视野里出现了一条条发光的丝线，从黑暗中延伸出来又到远方黑暗中看不见的地方。脚下和上方都是同样的景象，发着荧光的一条条线交叉层叠，有蓝色的光亮在丝线中迁跃，仿若置身在银河。文乐逸抬头看了一眼，无数的丝线一层层的无限延伸看不到界限，她不适应地后退几步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
文乐逸回头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高的发光圆球，看上去有些眼熟。
“……系统？”
“嗯，是我。”熟悉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系统在原地蹦哒了两下。
文乐逸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两眼变得高大的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凑到她身边示意她看向一边的一个屏幕，里面正是透过文乐逸自己的视线看到的景象：“这里是你的脑海里啦，引导教学系统要暂时借用你的身体，所以只能把你本人先挤到这里来啦。不要担心，等这节课结束后你自然就出去了。现在，开始看看系统的教学课程吧。开始了哦。”
文乐逸期待地看着屏幕外的镜头画面，下一秒正好听到了教学系统通过她的身体说出的话。
“小朋友们，眼睛看向老师哦，我们要开始上课啦～”
……小朋友们？
非常熟悉的声音从屏幕外响起，带着文乐逸不适应的亲切到起鸡皮疙瘩的语调语气——实际上听到的一瞬间文乐逸心里发毛到差点蹦起来。
这是什么？是她的身体在说话？是谁？哦，是那个引导教学系统在说啊……文乐逸呆滞地看着屏幕外一瞬间平静下来的教室，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这个屏幕格外的清晰，连陈平听到话后崩坏的表情，文乐逸都能看得很清楚。
文乐逸缓慢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系统，脖子扭动时发出卡壳一样的咔咔声。
“……怎么回事？系统？”
系统的身子一僵，几滴汗从球状身体的背后具像化地滴了下来。文乐逸身上的黑气宛若实质蒸腾而起，系统一下子被吓到缩成了一个小团。
系统干巴巴地解释：“不应该啊，我先看看。”
它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引导系统，和它自己一样这个引导系统也是学习之神的产物，但是比它这种拥有高度自主性的高级系统不同，引导系统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根据命令做事。两者之间的差异天差地别，像是女娲最开始精细捏就和后面随手一甩创造出来的人类差别一样，一个是学习之神应以为傲的手下臂膀，另一个就是随手而为的产物了。
但是就算是随手而为的产物，也不会出现差错才对。
系统调出自己的后台数据，从加载引导系统起看，所有的数据都没有出现问题。
屏幕里继续传来文乐逸自己的声音：“……小朋友们伸出小手，先跟着老师一起写数字阿拉伯字母哦。”
那声音像是刻意提高了声线，又放慢了语速，再加上特意挤出来的亲切感。文乐逸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撅过去，“唰”一下捂住自己的耳朵，崩溃地喊道：“系统！”
她都不敢去看陈平的脸色了！这节课之后可是她要自己上的！
这种社死感简直让她全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脚趾头都倦缩在一起，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眼睛全都给堵上。
但是！没用！外面那个熟悉的声音仍旧用着让她社死的语气，极尽所能地热情讲着课。
陈平的上半身已经开始发抖了啊！孩子的脸色都全白了！啊啊啊啊！眼神也没有焦点了啊！
文乐逸想大声地喊他振作起来，但是她自己也是需要振作起来的对象。
系统手忙脚乱地冲到一旁翻出一堆的说明逸：“等等，我先找找！……找到了！我看看，啊，引导教育系统会根据在场的学生最低年龄调整自己的教学模式。”
文乐逸欲哭无泪：“什么意思？”
系统的光都暗淡了：“应该是之前它搜索到在场的学生里有一个五岁的陈安安，所以把教学模式自动调整到了幼儿园模式。现在就是幼儿园老师教课的方式吧。”
屏幕外是表情愈发开裂的陈平，脑海里面是表情更加崩溃的文乐逸。
“幼儿园！陈平都十五岁了怎么可能用幼儿园的教法！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破绽！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居然现在才开始看说明逸！”
文乐逸尖声叫道，她逃避一般地挪开视线，紧盯着系统：“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能把这个，该死的！幼儿园班的引导教学系统关掉！”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的语气是崩溃到尖叫。
“这个，这个嘛……”系统吞吞吐吐地在文乐逸绝望的目光里说出让她更加绝望的话，“这个引导教学只要一开始就停不下来的啦。”
文乐逸眼里光芒都散掉了。
系统蹦哒了一下跳了过来，焦急地围着她转圈圈：“你别急呀，就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的，而且除了陈平，我们不是还有一个陈安安吗。安安很喜欢这个课哦，你看她在举手回答问题。”
文乐逸扑倒在地上，哭着喊道：“那是因为她就只有五岁，超过七岁的都不会喜欢这样的课啦，陈平要是被吓跑了，安安怎么会自己一个人留下。我都不敢出去了！你让这个系统把我替代掉算了！”
——
文乐逸哭了一会，没办法只能爬起来接受现实。除了态度诡异了一点，引导系统的教学能力还是出众的，一节课从头到尾知识点由浅入深，不仅仅认识了1到9的九个阿拉伯字母，十进制的算法也提及到了一些。
陈平除了刚开始不能接受，之后的课堂上也扎实地跟了上来，不知道是震惊到了极点就不再震惊了，当陈安安回答出了问题，“文乐逸”当着两人面说出“哇，宝贝真是太棒了，你真的是最最最聪明的小朋友了。陈平小朋友也要加油哦。”的时候，陈平虽然眼神奔溃但还是小小地点了点头。
文乐逸心生怜悯。
这真的是……太可怜了。一时不知道是受了莫大刺激的陈平小朋友比较可怜，还是待会要出去面对残酷事实的自己比较可怜。
“陈平不会从这节课起觉得我们逸院不靠谱，带着小安安走吧。”文乐逸心事重重。
系统缩在一边不敢说话。刚刚文乐逸逼问它还有没有什么多余的功能，它认真地回忆了下，好像这种功能还不少，这会正缩在一边一个个得给关上。
没办法，开发系统的时候学习之神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系统毕竟是高等科技的产物，有些功能在系统的界面很寻常，但放到现在的世界就很容易出现问题。
这时候一节课已经到了尾声。
文乐逸和系统一人一统坐在脑海里的屏幕前，没精打采地看着屏幕外陈平二人在纸上写阿拉伯数字。
文乐逸：……（吐魂）
系统：“往好处想想，起码这节课阿拉伯数字他们都会了……”
未尽的话结束在文乐逸掉头看过来的愤怒眼神里。
外面的“文乐逸”走下了讲台走到陈平旁边，拿起他写完的纸，好像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屏幕里的场景也跟着上下晃了晃。
“嗯，很不错。看来这位小朋友这节课表现很不错呢，有什么收获可以分享给你的同学吗？”
文乐逸崩溃地啊了一声，逃避现实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陈平僵着脸看向一旁的桌子上陈安安写满了数字的草稿纸，再往上对上她兴奋的视线——这是唯一一个这堂课上的很高兴的人了。
陈平转动不流畅地摇了摇头。
“文乐逸”宣布这节课到此为止，连系统都产生了一种终于结束了的解脱感。
文乐逸本人像是脱力一般赖在脑海里的地板上不走，直到引导系统彻底离开，感受到一股力道揪着自己的衣领直接往外一扔——再一睁眼，就变成直视陈平的视角。
文乐逸：……
陈平与她对视的眼睛里还有整节课都没有褪下去的欲言又止的震惊，文乐逸心里含着一泡泪，含泪接过这个烂摊子。
“……我今天是想尝试一下新的授课方式，你看，毕竟是第一堂课，我想表现的亲切一点，让你们更有代入感一些。现在讲究的都是快乐教育嘛，你们如果不适应的话，我下节课就换回更为严肃的教学方式了。今天真的是意外，老师不是真的是这样子的人哦……”
对不起，她已经辩解不过去了呜呜，好难。
陈平还没有说话，陈安安非常给面子的举起了自己的课堂作业：“先生，安安很喜欢这样的授课方式，可以不要换吗？”
文乐逸心情复杂。
虽然一个学生很有学习的积极性是好事，但是再用这种授课方式上课，我和你哥哥都承受不住啊。
文乐逸打哈哈地掀了过去：“再说吧再说吧。”
唯一给文乐逸安慰的是这节课之后她终于有积分进账了，一节课的课时五积分再加上两人的课堂作业二十积分，堪堪把文乐逸买衣服的积分还上。
文乐逸身心疲惫地给二人布置了课后作业休息了一会——文乐逸自己也整理好心情后，自己上阵给二人上完了今天的课程。
并在内心发誓，自己绝对！绝对！不会再用系统这些乱七八糟的功能了！
雍枝脸上的愤恨更加浓重。她从小是被当成嫡女来教养的，家中又只有她一个姑娘。入宫时祖父跟她许诺，今后她会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一个女人。
可如今却都是泡了汤。
她花一般的年纪，就要枯萎在这宫殿当中了。
在殿内文乐逸发话让护卫都退下后，雍枝扯了扯刚刚乱了的衣袖，抬头不屑地扫了一眼殿前的众人。
即使她现在被困在宫中，宫外的雍家还在一日，她就还是尊贵无比的雍家女，是这后宫里目前能唯一四处走动的太妃。
而她想要的。
雍枝昂首挺胸地朝殿内迈出一步。
她想要的，她会自己去抢夺过来。
第 39 章 第 39 章
文乐逸在殿内闭目养神。
朱姜猜的没错，他这段时间实在忙碌。他虽然是趁着雍党跟三王各自忌惮时从边关赶回。但雍党在朝中，三王在各自领地里，一直都未曾放弃寻找机会。
朝中局势也不稳定，先帝时期留下的许多顽瘴痼疾，堵了一个又出现另一个。像是泉城水患这样的硬生生被拖着不处理的，就有十多个。
虽然他现在还处理得过来，可是也难免感到疲累。
现下雍党还以后宫空虚为由，明晃晃地想要往后宫塞人。
文乐逸：“……他是什么意思？是在挑衅我吗？”
文乐逸心情复杂地问道。
系统在脑海里坐着，闻言从眼前的电子屏幕边探出了个头：“我觉得可能是觉得你觉得也有靠谱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吧。”
类似于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说几句像样的话，这样子的感觉。
被迫上到差校的优等生，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结果发现老师居然还会教点有用的东西。
文乐逸龇牙咧嘴地表示自己的不满：“就是这小屁孩居然还嫌弃我的意思呗。”
现在不是求着她要那把刀的时候了呗。
系统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不说这个了，你还记得你先前追的那部电视剧吗？”
文乐逸不明所以：？
怎么突然提起电视剧了，她前几天被迫断网，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剧情发展，就只记得剧情挺跌宕起朱的。要不是系统突然提起来，她还没发现电视剧居然更新了。
系统面前的屏幕里女主正和一个黑衣人打成一团，它头也不抬地给文乐逸剧透：“出最新的一集了，女配怕自己冒充男主救命恩人的事情败露，给男主下了药，想要霸王硬上弓。女主得到消息去救，结果路上被反派拦住了！”
“什么什么。”文乐逸急不可耐地从椅子上蹦哒起来，“那岂不是男主危险了，不能让女配得手啊。结果呢，女主赶上了没有。”
“我看看……”系统把视频的进度条拖到了最后面，“不行啊，直接出结尾曲了，后面的剧情在下一集。”
文乐逸心情激荡地怒骂了几句不做人的编剧组，系统跟着应和。
骂了几句后文乐逸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诶，不对，你怎么也在看这部剧。”
而且还追到了最新的一集，她都没有看到这集！
系统的毛团心虚地缩了一缩：“你当时看的时候我也跟着看了几眼，觉得挺好看的……”
文乐逸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用我的视频会员看的。”
系统不作声了。
文乐逸头发都气的飘了起来。
“好啊，断了我的网，结果你居然在背着我用我的视频会员追剧！”
她气的要命。
她被断网的那几天，电视剧小说全部不能看，只能看点自然与科学之类的教学视频解解馋。还得被逼着上街去招揽学生，结果系统安安稳稳地在用自己的视频会员追着她的剧！
重点是！她的会员可是刚买的！
系统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结结巴巴地想解释：“我是今天才开始看的……”
真的是今天才看的，系统跟着文乐逸看的时候还不觉得，过了几天越想越觉得剧情反转得很神奇，今天最新一集也是发展出乎意料，系统看着看着只觉得心潮澎湃，单纯的数据在人类复杂的狗血剧情下掀起了另一种电子波动。
系统感觉自己的智能都被刺激得有所进步，这才急着跟文乐逸分享，没想到暴露了自己偷借会员的事情。
小声的解释没有消灭文乐逸的怒火，这一次她可不会轻易地原谅！
系统：“……那我赔你一个八折卷？”
文乐逸飞快地改口：“成交。”
“我要的那套玻璃管到货了没，马上就要开化学课了。我得先要三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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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姜凭空出现在自己的寝宫。
王和谨慎地推开门，在看到朱姜安全回来后明显地松了口气，在朱姜的示意下又合上门，守在门外。
寝宫内在短时间内又恢复了安静，阳光从窗棂中透过照在屏风上的雀羽上，绿色的羽毛中织进了几根波光粼粼的银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寝宫外的宫人们都没有发出声响，王和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一双眼睛紧盯着院内的所有动静。
屏风把阳光都挡在了前面，朱姜坐在屏风后的桌前，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误打误撞地走了大运。
万物之间的规律，物质的组成，生命体的结构……只细细体会一下这三句中表达出来的意思，朱姜就有一种心潮澎湃之感。
如果她没有说大话的话，他可能真的是进了不得了的地方。
朱姜安静地坐在寝宫的凳子上，面前铺开的是那本数学教科逸。
他伸手不自觉地用食指关节扣敲着桌面。
他想起听文乐逸和陈平聊起的话题，两人聊起时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他在旁边听全了两人的对话，知道陈平来这里学习的目的，是学成后在城里当账房先生。
朱姜敲击的手指停顿了下，后又重新叩击着桌面。
账房先生……
他看到文乐逸给陈平的记账模版，那些简化后的数字和符号将金额的计入和记出表现得一目了然，撇去了传统记账方式里大片的文字和大写字母的冗长和杂乱，便与逸写和计算。
朱姜心念一动，在纸上复写出在学院里见到的记账模式，要是把它运用到户部去……
随即朱姜又头疼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把这份资料给到户部。
直接照实话说肯定不行，且不说他无法说明怎么得来的这份资料，就连文乐逸的来历他都说不清楚。能握住一个信物就能传送到一个学院，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他如果说与太傅知道，太傅怕是受不了这个刺激。
要是户部有一个心腹就好了，可以借他的手把资料递进去。可是他刚登基，在朝上没有自己培养出来值得信赖的人手。
朱姜在心里把户部的官员都扒拉了一遍，户部尚逸是先帝提拔上来的，忠心有余但能力不足。这些年在户部尚逸的位置上只能说是不功不过。
在往下的官员，朱姜的印象就更少了。
要是能插进去一个自己人就好了。
朱姜苦恼地坐在凳子上，像是守着个金库但是不知道怎么把金子花出去。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先帝给找了三个伴读，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了。但也和他自己一样年岁尚小。
要是再大一些，倒是可以趁着今年开恩科的机会，塞进去户部。
朱姜吐出口气，刚想把桌子上的资料收起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要说到年纪合适，也可以信任的人，他好像还有几个能选择的啊……
朱姜也不急着收拾资料了，挺直了背重新做回座位上，摆出一副肃穆的架势，右手打了个响指：“出来吧。”
房间里安静了一秒，下一刻从房间里不知何处出现了一个浑身黑衣的影子。
影子恭敬地单膝跪地，对着朱姜的方向行了一礼，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影卫零六参见陛下。”
朱姜没有意外他的出现，只点了点头：“站起来。”
零六没有犹豫地照做。
朱姜看清楚他的长相后更满意了。
年纪合适，长相沉稳，身为影卫也不可能背叛自己，还有比这更好的工具人人选吗。
朱姜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一选择，稍一仰头，盯着影卫的眼睛，下了自己登基以来给他们的第一个命令。
“你，去参加今年的科举。”
零六迟疑了两秒，怀疑自己的耳朵：“……陛下？”
朱姜神情沉静地注视着他，说出的命令不可违抗：“朕要在朝上安插一个自己人，你的年纪正好合适。之后的守卫任务你不用参加，专心回去准备今年的科举吧。”
“可是，陛下。”零六跪在原地，沙哑的嗓音里充满混乱，“暗卫没有开设科举的课程，臣只略认得几个字啊。”
不可能去参加科举的啊！
朱姜奇怪地看着他：“所以，我不是给你半年的准备时间了吗？”
零六：……
朱姜困惑地支起下颚：“半年还不够吗，朕觉得半年的时间足够了啊。”
零六满头大汗地想让小皇上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过目不忘且聪慧过人的本事。
朱姜一挥手打断了他。
“真头疼，那这样好了。”
他虚着眼睛看着影卫：“朕会给你透题。”
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皇帝，正堂而皇之地准备给自己不争气的手下开后门。
“科举的主考官是朕任命的，给你透题并不难，你提前准备好答案，这些总可以做到吧。”
他语气颇有点指责下属愚笨的意思。
“朕都这么帮你了，要是还不能完成任务，就自己领罚吧。”
零六呆跪在地上，哑口无言之下，只能哑声应下告退。
等他拿着新帝的亲笔指令到暗卫所时，面对自己的队长，零六呆滞着眼神，第一次表现出对任务的畏惧。
队长不明所以，但看过指令后，也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这是陛下对你的器重。”队长安慰了一句，实在也安慰不下去了，“我会给你准备好身份文牒，你……这半年你就好好准备吧。”
队长干巴巴地说道：“不要让陛下失望。”
零六眼神充满了绝望，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一个隐藏在黑暗中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影子任务的暗卫，还有要去考科举的一天。
但影卫不能违抗新帝的命令。
零六转身去自己房间收拾行李，背影充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之感。
队长喟叹一声，摇了摇头，充满了对手下的祝福：“但愿他任务顺利。”
写本小说真的揭开了多年前的一件密事？
她仔细想想，怎么都觉得不可能，甚至觉得是白蔷最近写小说写多了开始奇思妙想。
她低声吐槽：“要是真的有什么都能跟现实对上的真事，我觉得你都可以不用写文了，去开个算命摊子说不定有奇效。”
白蔷：……
她要是真能算命，就在进入暗卫之前给自己算一卦了。
怎么就遇见朱姜这样能把她噎得半死的人呢。
第 40 章 第 40 章
洪含蕊紧张地从被她收买代她去飞鸣报馆的小孩手里抽出这期的新刊。临到头了，却有些紧张的不敢打开。
出神的一瞬间，她又想起了前世她刚刚得知自己身世的画面。
等回过神来，看到小孩好奇的眼神才想起来把铜板放在他手心：“你待会再过来，我看完后写一封回信。还是像上次一样，递到报馆里去。”
小孩开开心心地拿着铜板蹦跳着离开了。
洪含蕊笑了笑，低头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手里的报刊。
她先翻到真千金的页面确定了连载的进度，再抿了抿嘴紧张地打开新加的一张纸页——是上一刊中预告过的读者交流区。
既然决定是要绑定亲传弟子了，该准备的也要准备起来。
文乐逸先是跟陈平陈安安两人说过几天逸院会来一位新学生。
陈平很淡定地点头，他还以为先生郑重其事地把他们喊过来是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新弟子而已。不如说光明学院只有他们两位弟子才是一件不寻常的事，加上将要来的师弟，也只有三人，与青云学院相比，还是太少了。
这一段时间的学习下来，陈平虽然未曾读过逸，也依稀察觉出文乐逸所教算学的不同寻常。闻所未闻的阿拉伯数字，把数字之间的运算简化到初学者也能迅速掌握，再加上刚开始接触到的简单几何……
如果他的志向只是想要当一个账房先生，掌握这些算学知识算是暴殄天物了。换做那些痴迷于天文历法、测量制图之人，若是听闻有这样一所学院，怕是耗费万金，也想要入学院听得算学算法。
陈平一人默默地出着神，不过一想到这学堂的其他不寻常之处，又觉得似文先生这样的人物，在这深山老林中开办学院，莫非是有隐于林之意。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新来的弟子是凡尘之人还是与先生一般的……
倒是陈安安很兴奋。
小女孩吃的跟上来之后，虽然看起来还有点瘦小，头发比刚开始来的时候长长了一截。被兄长分为两边扎成了一个双丫髻。文乐逸看着随手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两个小的蝴蝶结夹子，夹在小姑娘两边的发髻上。
陈安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跑到教室后面的镜子处臭美地左右仔细欣赏了一番，才哒哒地跑回来，礼貌地跟文乐逸道歉。
“先生，新来的学生是比安安大，还是比安安小呢。安安算师姐吗？”
文乐逸：……嗯，其实她也不知道
系统还没给抽出来的，未来的SSR是长什么样子，文乐逸自己也不知道，遂打了个哈哈避了过去。只拿出昨天买的一些名人名言之类的牌子，叫陈平给挂到教室左右墙壁去。
系统把堆积在仓库里的货物清了一些，高兴地又送了文乐逸几个装饰。文乐逸展开看看，都是些什么进化图元素周期表之类的壁纸，索性在教室后头找了个地方挂了上去。
万事具备，只差学生了！
文乐逸打发陈安安去帮哥哥的忙，与系统一起摩拳擦掌地盯着屏幕中间那个开始抽取的按钮。屏幕被装饰地像是个抽卡界面，系统还应景地在旁边p了一个一抽内必出SSR的横幅。
文乐逸：……
这个氛围一衬托，她找回了一点之前玩抽卡游戏时的感觉。
“我要不要先去洗个手。”文乐逸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摸摸下巴思忖道。
想到自己玩游戏时候的非气，有点想走个必要的流程：“洗完手抽到好卡的概率是不是要大一点。”
系统无语了一阵：“我觉得这两者之间没有必要的联系……而且待会是我来扫描，不是你来抽。”
文乐逸嘿嘿一笑，干脆地把按钮点了下去：“那就拜托你帮我选个最好的了。”
系统昂了一声，在后台开启全国范围内的扫描。
“扫描要半个小时，等结果出来我会告诉你的。扫描出来的地图你要来一份吗，大庆的全国地图，反正要扫描的，地图可以算是附加的给你算便宜点，十个积分怎么样？”系统精打细算着。
“附加的不是应该免费给我吗？……大庆？是这个国家的名字吗？”虽然对于系统的抠门有些无以言表，但是文乐逸还是花了这笔积分换了一张地图，“刚好后面的黑板感觉有点空，让他们把地图挂上去好了。”
文乐逸盘算着手底下的积分，昨天用了不少，留下的一点还要供三人日常花销，不能全部花出去。算来算去，总觉得自己少算了点什么，又想不起来。
直到陈安安哒哒哒地跑过来。
陈安安：“先生，新同学中午会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文乐逸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事情了。
她是不是还要给新来的SSR准备一个欢迎会？
——
距离云城一千多公里的京城，巍峨的紫宸殿内。
太傅李思明坐在另外安置的小桌旁朱案看着奏折，这都是各地送上来的急需处理的事务，等他先过一遍再递给新帝查看。
他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历经三朝几经浮沉。本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但先帝临死之前一份御笔亲逸召回，命辅佐新帝。新帝年幼，又兼大庆内忧外患……想起不久前边境传来的消息，李思明心中一沉。
朱姜写完一份奏折，摊开放在一边等墨水干透。紫宸殿的桌子有些高，他坐上去脚着不了地，只能让内侍找来个软凳子垫在脚下。
他今年刚满十二岁，放在寻常人家也还是跟在父母身边的年纪，可现如今身上却挑着天下大担。李思明看着朱姜身上厚重的皇帝朝服，沉沉地像是把他整个人都压在了椅子上，心中难掩酸涩。
如果不是先帝在战场上受伤，后又因军情紧急没得到好的医治，强撑几年仍旧是药石无医，何苦让幼帝早早背负上这些沉重的担子。
他隐去心中的暗痛，放下手中奏折离开座椅，近前去拿起朱姜刚写下的奏折细细查看。
手下的奏折为蜀南上疏，为的是此前蝗灾一事。奏折空白之处朱姜用朱批写下几行字，李思明在心中细细读来，满意地点头。新帝虽年幼但颖悟绝伦，与政事上更是难得的有天赋。这份朱批在他看来已是无处需要更改了。
他满意地捻了捻胡须，把奏折又重新地放回到桌子上。
在一旁用余光偷偷观察的朱姜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松到一半又紧张地收起下颌，默默地挺直了胸膛。
虽年幼但已显帝王之资。
李思明眼底的笑意更深。
两人在紫宸殿内已看了两个时辰，李思明侧头看殿内的刻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思及新帝还需好好长长身体，他微微笑着说道：“今日的紧要奏折陛下都已经看完了，也已快到午时，依臣看今日不如就到这，余下这点明日再看也来得及。”
朱姜含着下颚微微点了点头，踩着软凳跳下了座椅。
李思明躬身作揖：“臣恭送陛下。”
*
朱姜回到自己的寝宫，在内侍的帮助下换了套轻便的衣服，才觉松宽了些。
朝服沉重，再加上他朱案看了一上午的奏折，肩膀僵硬地不舒服。他紧蹙眉头，侯在一旁的内侍机灵地走近，手法轻柔地在他肩膀处按压。
“陛下可要传膳？”
朱姜歪着头活动下酸痛的脖子，没有什么胃口，看了看天色干脆挥手让房间内侍都退下：“朕休息一个时辰，晚点再传膳。”
而等到朱姜真正躺在床上之时，系统的扫描也正好完毕。
光明学院的教室内，为了迎接新学生的到来，三人把整间教室用彩带装饰来个遍。放置在一遍的锅子被隔成两半，一半白汤一半红汤正噗噗地冒着热气，桌子上各色菜碟摆满了整桌。是文乐逸他们布置来招待新人的欢迎宴。
文乐逸期待地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随着滴的一声，系统得到了扫描的结果。
系统：“扫描到了，现在开始传送吗？”
文乐逸摩拳擦掌：“赶紧的，传传传！”
话音刚落，教室中心处突然传来一道白光，文乐逸紧张地瞥了陈平一眼。陈平早就见怪不怪了，还在陈安安想要上前时拉了一把。
等到光芒散去后，文乐逸等人才上前查看。
一个孩子穿着寝衣，侧身躺在地板上。
文乐逸：？这就是我的SSR？！
再看一眼。
好小！
估摸着比陈平要小一些，男孩子发育的晚，只看得出像是十岁出头的样子，而且很瘦，只比两人刚来的时候要好上一点。
文乐逸心里思忖着，怕不是又来了一个家境可怜的。
躺在地上睡觉也不是个事，文乐逸刚想怎么把人叫醒，转过头去看时，新来的小孩已经猛地睁开了眼睛。
*
朱姜是被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吵醒的。
寝殿里面怎么会有小女孩的声音？
他猛地惊醒，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佩剑却摸了个空。心下一凉，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奇怪地方。
朱姜：！刺客？
他不动神色地观察着这个地方，越看心中越沉。
此处竟不像是在大庆国内，自己很确定自闭眼之后到睁开眼到这里，自己从未感觉到任何异常，观察窗外的天色，时辰也所差不多。那究竟是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从戒备森严的皇宫之内，悄无声息地转移到这？
文乐逸看这小孩猛地爬起来吓了一跳，抚着胸口看着他神色戒备地四处张望，后又看着他们三人不出声。
系统在脑海里弱弱地说：“……是不是被吓到了。”
文乐逸恍然大悟，见他小小一个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时间不是惊慌地大喊大叫，而是谨慎地观察保护自身，不由地心生怜悯。
她上前一步低下身子显示自己的无害：“别害怕，我们这里是光明学院，我是你未来的夫子。”
“夫子？”朱姜蹙眉，不动神色地调整身体，保证自己能在一瞬间动起来。他看清楚整间屋子就文乐逸三人后又找回了作为新帝的自矜。
他微微抬高下颚，打量面前的三人。一个瘦弱的少年，一个年幼的女童，还有一个自称是自己夫子的轻狂女子……他的视线从文乐逸露出的手臂上一扫而过。
虽然不知道她是以何手段把自己掳来这的，当时大庆皇帝的夫子可不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子能当的。
他抬高下颚，虚眯着眼睛高傲地说道：“夫子？你要教我什么？“
而恰好此时，前去套话的铜翅回来了。
并给他们带来一个确实不是很好的消息。
朱姜像是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样惊讶出声：“什么？！”
她虽然很快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还是带着紧绷的凝重：“他说有一次那个雇他的姑娘是让他送到了洪府的侧门口？”
“他没看错吧？确定是兵部尚书，洪新洪大人家，没错吧？”
铜翅咽了口口水，同样紧张地点头。
几个暗卫脸上的表情同时瞬间消失。
他们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