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尔在原则上的事情向来比较执着,训练场危险,根本就不适合雄虫前往。

    但是伊诺尔没有想到,席辞能比他更执着。

    好不容易能够走出办公室,多了解一些虫族的东西,更何况,席辞也想比较一下虫族的训练模式和他之前国家的训练模式有什么不同。

    席辞才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席辞和伊诺尔就这样僵持在办公室的门口,席辞站的更靠门一些,大有你不同意你也别想出去的架势。

    “……阁下,训练场很危险。”伊诺尔固执重复道,深蓝色的眼眸里满是不赞同。

    “我就要去。”席辞懒散靠在门边。

    沃波尔:……

    按照道理讲,席辞知道自己不占道理。

    毕竟要是在他们那里,有女眷说要去军队训练场看,席辞也会觉得很荒唐。

    但是席辞不管。

    两虫就这样互相对视僵持着,沃波尔在一旁着急的冒烟,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最后还是以伊诺尔的让步告终。

    伊诺尔首先挪开视线,深吐一口气,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一起去。”

    席辞满意了,忍住了自己想摸摸那头银发的手,在门口让出了路。

    “不要乱跑,跟紧我。”伊诺尔依旧不放心;“也不要随便跟虫说话。”

    席辞达成了目的,根本就没在意伊诺尔之后说什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训练场在军部的最北边,分为室内和室外,占地很大,是军雌的主要活动场所。

    沃波尔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提前说了一下这次冲突的情况。

    军雌火气重,容易起冲突很正常,平时打打闹闹也很正常。但是在动用到虫翼就不是普通的斗殴那么简单了,虫翼锋利,是军雌最顺手的武器。

    更何况这次还是两位上尉,不应该那么冲动。

    “路易斯上尉和维德上尉据说有些旧怨,嗯……本来维德上尉的雄主,结婚心仪的是路易斯上尉,本来已经订了婚了,然后因为上次战役中,路易斯上尉受伤严重,脸也毁容了,结婚对象才变成了维德上尉……”

    席辞:……

    早知道是这种事,他就不来了。

    伊诺尔听完后,脸色看着就不好,他手下的将官出了这种事,他也难逃追责。

    “这次冲突的原因还不明确……维德上尉的虫翼受了伤……”

    冲突地点是在机械作战室,因为有虫受伤,就转移到了最近的休息室里,然后让医生过来治疗。

    伊诺尔和席辞走到休息室的门口,都能听到里面还传来依稀的吵骂声。

    “该死的路易斯,你完蛋了,竟然敢携带武器。”

    “虫翼都断了还好意思说话,丢不丢人,你哪来的脸……”

    伊诺尔在门口听了两句,抬起了被黑色军裤包裹的长腿,面无表情地踹开了门。

    门撞在墙上,发出剧烈的碰击声。里面激烈的对吵声戛然而止。

    “……长官。”

    “……长官。”

    里面的两只虫顿时焉了,语气也不冲了。

    伊诺尔扫视了一下房间里一站一坐的两只虫,路易斯身上的伤还看得过去,虽然鼻青脸肿,但是比起维德那还在流血的虫翼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席辞站在伊诺尔的身后,看不清伊诺尔的表情,但是可以通过外溢的精神力感觉到,伊诺尔的心情十分不好。

    “怎么回事?”伊诺尔语气冷的像是能结冰,一字一句仿佛都走在维德和路易斯的恐惧上,深蓝色的瞳孔淡漠至极。

    刚刚两个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雌虫仿佛都成了哑巴,虫族有明显的等级压制,高等精神力对低级精神力有压制和威慑作用。

    维德结结巴巴地先开了口:“长官,是路易斯,他先带了军用匕首……”

    沉默的路易斯语气锐利:“是你先打开的虫翼,不然我怎么会拿匕首。”

    维德还想再反辩,被伊诺尔抬手打断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会看监视器了解。”伊诺尔语气淡淡:“先处理一下你们一个带匕首一个用虫翼的问题。”

    训练场上禁止用军部提供之外的武器,更是不准用虫翼。

    维德和路易斯都已经是上尉的军衔了,自然知道已经违反了军部的规定,乖乖认错。

    看起来这件事虽然处理起来不困难,但是换个虫来,维德和路易斯就不会这么乖乖认错,肯定是非要争出个你死我活来。

    就算是换了更高级别的将领,维德和路易斯都不一定能这么快就服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服的不是少将这个军衔,而是伊诺尔。

    有伊诺尔在场,一切都更好办了。负责专门处理这件事情的法务和记录雌虫连忙上前,继续问话。

    最开始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两个人只顾着跟对方吵架,吵得房顶都要掀翻了,要不是有虫拦着,恨不能再打一架,所以根本不愿意理其他任何虫。

    当然沃波尔觉得自己作为伊诺尔少将的副官,是有责任去劝解的。

    他试图劝解过,结果反而勾起了维德和路易斯的叛逆心理,两只虫联合起来一起骂他。

    沃波尔:……

    所以他只能最后寻求长官的帮助。

    “维德上尉,您说是路易斯上尉违规携带军用匕首然后割伤你的虫翼是吗?”负责问话和笔录的虫赶紧趁这个机会,抓紧问问题,了解双方的真相。

    “对。”维德点头,然后忍不住补充:“这都是因为路易斯这个丑陋的没人要的雌虫嫉妒我,才想划伤我的虫翼的。”

    “路易斯上尉,您说是维德上尉先语言攻击您的,您才还手的?”负责问话和笔录的虫转而问向路易斯。

    “对,他先动手了。你们看到了,他先展开的虫翼。”路易斯反驳。

    那边的虫还在问话,伊诺尔站在门口,双手插兜,神情淡淡地听着。

    突然,从他的右耳畔传来一声低沉好听的疑问:“长官,虫翼是什么?”

    席辞是发自内心的疑问,他知道雌虫是有虫翼的,但是他以为雌虫是分为有虫翼的雌虫和没有虫翼的雌虫。

    但是他看到维德上尉只露出了一边受伤的虫翼,另一边似乎也没有藏在衣服里。

    席辞若有所思,这跟他想象的好像不一样。

    伊诺尔回头看席辞,只见席辞一脸认真考究地盯着维德的那露出来的半边虫翼,伊诺尔脸色一变,把席辞拽了出去。

    席辞:?

    伊诺尔语气阴沉沉:“阁下,您在看什么?”

    席辞还在探头看虫翼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完全没反应过来就一把被伊诺尔扯了出来,下意识回应:“翅膀?”

    伊诺尔见席辞这面色如常,似乎还想继续看的架势,深呼一口气,尽量冷静下来:“阁下,您喜欢他?”

    席辞:“嗯?喜欢谁?”

    伊诺尔冷静:“维德。”

    “……谁?”

    席辞想自己的脑回路是不是卡机了,怎么跟不上伊诺尔的思维了。

    伊诺尔尽量控制自己的理智,重复一遍:“维德。”

    伊诺尔以为席辞的沉默是在默认,他握了握拳头,狠心道:“阁下,维德已经有雄主了,您不要再想了。”

    席辞把视线移到伊诺尔脸上,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看的伊诺尔都有些不自在才挪开距离,发现他是认真的。

    席辞也是认真发问:“……维德是谁?”

    伊诺尔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仿佛是没有想到这个回答。

    “……就是您刚刚一直盯着看的那位。”

    席辞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没明白:“……我喜欢他?”

    “……为什么?”席辞忍不住笑了:“长官,我又不认识他。您怎么会这样想?”

    伊诺尔陈述事实:“阁下,因为您一直盯着他的虫翼看。”

    席辞同样认真说实话:“长官,那是因为我没有见过。”

    “他为什么只有一边虫翼,另一边的呢?”席辞还想往里看,到底是不是被衣服遮住了。

    伊诺尔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因为另一边收起来了。”

    席辞有些惊讶:“收到身体里了?”

    伊诺尔点头,认为这个问题似乎是废话。

    不然还能收到哪里?

    席辞面露好奇,走到伊诺尔的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背:“长官,您也有虫翼?”

    伊诺尔被席辞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但是对于席辞这堪比弱智的问题,伊诺尔无可奈何:“当然有。”

    席辞:“!”

    席辞最开始理解的是因为雌虫的进化,有些雌虫进化出了触角和虫翼,有些雌虫没有进化出来,就保持着人类得到形态。

    结果今天才发现,原来是藏在身体里的。

    “长官,那你也有触角吗?”席辞放在身侧的手跃跃欲试,试图伸手扒拉伊诺尔那一头漂亮的银发。

    伊诺尔顿住了,对于雌虫来说,虫翼和触角都是比较私密的部位,虫翼还好说一点,是可以当做武器来使用。

    但是触角,就是完完全全私密的部位了。

    除了精神力不够还掌控不了自己的触角的小虫崽,没有任何雌虫会愿意露出触角。

    所以渐渐的,伊诺尔都忘记了自己的触角的这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