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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盛鸿就想听他的意见 捐钱

    “圣上, 微臣这法子初听可笑,但谁让您的皇子个个都超群出众呢,您就是闭着眼睛选, 那派出去的皇子也绝对能替您将这水灾赈得漂漂亮亮。”

    黎荞还是满脸无辜。

    开玩笑,他可以在私底下吐槽三皇子、五皇子,但当着人家亲爹的面,他哪里敢实话实说。

    况且,上次五皇子来寻盛鸿, 这父子俩的谈话最后被七皇子给知晓,然后七皇子告知了他。

    这说明求贤殿并不是密不透风的, 今日他在这里说了什么, 那明日就能传出去。

    算了,他一个小小五品官,在这事儿上就不掺和了。

    他不信盛鸿心里真拿不定主意。

    盛鸿坐在御案后, 听了黎荞这明晃晃的马屁, 不由伸出手点了点他:“关系到百万灾民,你却不肯给朕一句实话吗?你给翰林院那帮庶吉士讲课时所说的话, 你就真的只是嘴巴上说说?”

    “你是朕挑出来的栋梁之才,如何连这种事儿都不肯吐露真言?”

    黎荞:“……”

    好家伙。

    给他上价值了。

    他面露难色:“圣上,微臣对两位皇子真的不了解呀。”

    “那就你所了解到的点滴信息, 你觉得谁合适?”盛鸿又问。

    “……”

    这是非得让他给出一个答案吗?

    费了好大的劲儿, 他才将到嘴边的这句要不您看看四皇子或六皇子给咽回去。

    看来盛鸿只打算从三皇子和五皇子中选了。

    这两位是真不合适啊。

    据他所知, 三皇子五皇子这些年并没有真正挑大梁干过什么大事儿。

    而且,五皇子在他与英国公的争执里, 流露出的只有高高在上。

    这样的五皇子, 能真正为百姓考虑么?

    还有三皇子, 他真怕这位三皇子到了灾区之后, 先是洗脑灾民,好让灾民记住他们是欠了他的,亦或者是忙于拉拢当地官员,对赈灾不上心。

    他这种担忧并非是他自己多想。

    看看鲁大人就知道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品官员而已,三皇子都能将自己侧妃的庶妹给塞过去。

    若是到了南方四府,见着这些地方的官员,三皇子能忍着不结交么?

    可现在盛鸿只问这两位皇子……

    盛鸿是打算借机锻炼一下两位皇子?

    之前有人上折子请求立太子,盛鸿只是将折子压下,并没有训斥。

    这几个月两位皇子将争执摆在明面上,还有朝中官员纷纷站队,这一系列的事儿,盛鸿就跟没看到似的。

    盛鸿这是默许了吧。

    上次盛鸿病了一个月,应是盛鸿自己都怕了,所以要认真挑选继承人了。

    而三皇子是皇后所出,五皇子是董贵妃所出,盛鸿想锻炼皇子的能力,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这两位皇子。

    既然必须得从三皇子、五皇子中挑一个……

    眉毛拧起,他一脸认真的道:“就微臣所了解到的点滴信息,微臣觉得不如将两位皇子都派去灾区。”

    “都派去?”盛鸿有些意外,挑了下眉梢。

    “对,您之前写了篇文章,回忆您未登大宝前奉太上皇之命前去东山省救灾。当时东山省境内黄河决堤,那一次您见到了泡在水里长到一半的庄稼,您见到了被洪水冲垮的房屋,更见到了一批批凄惶无助流离失所的灾民。”

    “若两位皇子亲去灾区,见到您当年所见之惨状,也如您那般双脚踩在泥泞里,那回京之后,也必定会如您一般体恤百姓,爱民如子。”

    黎荞搬出之前盛鸿写的小作文,以阐述他的观点。

    若必须从这两位皇子中二选一,那还不如让这两人都去,最起码还能互相监督。

    但盛鸿听了,却是呵了一声,笑了:“你这是在骂他们俩现在不体恤百姓,没有爱民如子。”

    “微臣没有这样说,再借给微臣十个胆子,微臣也不敢骂皇子呀。”

    黎荞闻言,立马露出诚惶诚恐之色。

    “罢了罢了,如你所言,就让他们两个都去吧,朕当年到了灾区,的确是大受触动,那些画面,至今也没能忘掉。”

    “希望他们俩也能将百姓的苦难看在眼里,烙印在脑子里。”

    盛鸿说着轻轻一叹,竟是同意了黎荞的提议。

    黎荞:“?”

    他眸子瞬间睁大。

    “那个,圣上……您真要将两位皇子都派去灾区?”

    “对,这不是你刚提议的么?”盛鸿反问。

    “这……要不,您再想一想?前线多危险啊,而且洪水过后怕是有瘟疫,要不您再派几位能替两位皇子跑腿的大臣?两位皇子的安危最重要。”

    黎荞又试探着提议。

    这两位皇子办事都这么不靠谱,若是不派几个真正能办事的大臣跟过去,那灾区老百姓不就惨了。

    黎荞可不想因为他的胡言乱语而耽误灾区百姓重建家园。

    “你说的有理,况且此次受灾的地方多,只靠着他们两人,想把所有受灾百姓都安置好,那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

    盛鸿点了点头,竟是又同意了黎荞的提议。

    黎荞:“……”

    他的意见看上去好重要啊。

    盛鸿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

    盛鸿自然不会给他解惑,黎荞只能一头雾水的离开了皇宫。

    但是,想到两位皇子的为人,他不由在心里祈祷盛鸿能多派几位稳重些的臣子,此时的盛京一片祥和热闹,但遭受水灾的百万百姓却是无家可归,夜不能寐。

    唉。

    从皇宫里出来回到翰林院,黎荞该干嘛还是干嘛,到了下班时间,他准点下班回家。

    天气凉爽了,陶竹依旧来接他了,瞧着陶竹熟悉的笑脸,上了牛车之后,他关上牛车的门,然后将陶竹比他小一号的身子纳入了怀中。

    “让我抱抱。”

    身子靠着牛车的车厢,黎荞抱紧了怀中的陶竹,长长呼了口气。

    “怎么了?”陶竹一边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肩膀,一边立马关切的询问。

    “就是觉得灾区百姓不容易,本来攒了一辈子也没攒下多少家业,一场大雨落下来,那点家业全没了。”

    国库里没钱,盛鸿不可能原价补偿百姓的损失。

    盛鸿能做的,就是免除三年税收,然后发放一些粮食,种子,少许的银钱,好让受灾百姓重建房屋,重新种上庄稼。

    余下的损失,那些受灾的百姓只能自认倒霉了。

    其实盛鸿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国库空虚,但大盛处处都得花银子,盛鸿就算是想原价补偿,也没那个能力。

    但是,百万灾民,这四个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人。

    这叫他如何开心的起来。

    更何况,三皇子、五皇子指不定要将这差事办成什么模样……

    唉。

    盛鸿就非得在这两位皇子中二选一么?

    就不能换成四皇子或者是六皇子吗?

    陶竹不知道黎荞在担忧三皇子五皇子,他听了黎荞这话,忍不住追问灾区的细节。

    他自己是没经历过水灾的,但是,通过黎荞的描述,他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更何况,他好日子过了没几年,从前在陶家的苦日子,他一点儿都没忘。

    想象一下,若是他辛辛苦苦支撑着的陶家被一场洪水冲塌了,他仅有的那点粮食,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一百六十九个铜板全没了,那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了想,他问道:“咱们可以给灾区百姓捐粮食衣物么?”

    “……暂时不要,这个风头,咱们不出。”

    黎荞摇头。

    他一个小小五品官,若他捐了,那其他官员捐不捐?

    若其他官员跟着捐了,那八成会把这笔账记在他脑袋上。

    “这也能算是出风头么?”陶竹嘴巴抿了起来,眉心也拧了起来。

    “是啊,谁让咱们现在不是普通小百姓了呢。”

    黎荞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别想这些事了,徒增烦恼。今日都做什么了?”

    “……今日在家里陪着小睿玩滑滑车。”

    陶竹声音很小,说完之后忍不住将脸颊埋在了黎荞的颈窝里。

    灾区的百姓在受苦受难,他今天玩了好久的滑滑车,这悲欢差的也太大了,他这会儿都不好意思和黎荞提。

    黎荞明白他的心思,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背:“这世间是充满苦难的,若一直把视线放在苦难上,那咱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你玩你的,咱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嗯……”陶竹细若蚊蝇的应了一声,嘴巴还是抿着,犹豫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道:“咱们的确不应该出风头,那你能找上圣上,悄悄捐粮食衣物么?”

    “不,粮食衣物的动静太大了,要不直接捐银票吧,这动静小。咱们也不需要圣上公开表扬咱们,你就悄悄的把银票交给圣上,怎么样?”

    黎荞:“……”

    “怎么样呀?”

    陶竹看他不回答,便催了一句。

    “明日我问一问圣上。”黎荞立马道。

    这行径……很傻。

    真的很傻。

    这天下是盛鸿的,又不是他们夫夫的,他们没必要做好事还得跟做贼似的。

    可这样的陶竹,让他心软软,让他想好好抱着他。

    他的竹哥儿太善良了。

    翌日下午,黎荞入宫求见盛鸿。

    当上五品官之后,他想入宫见盛鸿的话,可以递牌子上去,若是盛鸿愿意见他,那他就可以见着盛鸿了。

    盛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昨天晚上下了圣旨,让三皇子五皇子连夜启程奔赴灾区主持当地的救灾工作。

    盛鸿这旨意下的出乎所有人意料,任谁都没有想到他将两位皇子都派出去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没想到,但圣旨已下,他们急匆匆的收拾行李,轻装简行赶往灾区。

    除了他们两人外,盛鸿还分别派了四位大臣一同前去,其中一位还是内阁大学士。

    黎荞对这份名单还算满意,就算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办事不靠谱,但有这四位大臣在,那灾区应该出不了乱子。

    求贤殿。

    “黎爱卿,怎的今日来了?”

    盛鸿在看折子,他说着抬起眼皮瞥了黎荞一眼。

    “圣上,微臣昨日下值回家,和夫郎说起受灾的百姓,夫郎他不忍灾区百姓受难,想要捐些银子出来,但他不想声张,于是微臣便来求见圣上,想要悄悄的捐。”

    “哦?”盛鸿听了此话,很是意外,他放下手里的奏折,打量了黎荞几秒钟,挑着眉问:“你夫郎想捐,那你想捐么?”

    “自是愿意捐的。只是,微臣顾虑多,是以昨日未出口。”黎荞老实答话。

    身为一个现代人,遇见这种事,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捐款。

    但他现在不能随意捐。

    “你想要为百姓做些实事,但却是顾虑重重,这其实是朕之过。今后你心里想什么,尽管说出来,这求贤殿不说固若金汤,但还是能给你保密的。”

    盛鸿说着笑了起来:“黎爱卿,你们夫夫打算给灾区百姓捐多少银子?”

    他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这届科举竟是将黎爱卿夫夫给挑出来了。

    栋梁。

    真正的大盛栋梁!

    他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才!

    黎荞:“……”

    真的能保密么?

    但他既然来了,保不保密的,也不考虑了。

    望着盛鸿脸上的笑,他沉默了一秒,这才道:“微臣夫夫愿意捐出去年粉条的收益,共二十二万两银子。”

    这是他和陶竹商量一夜的结果。

    既然做出悄悄捐款这种冒傻气的行径了,那几万两太少,拿不出手,毕竟连二十二万两其实都干不了什么事儿。

    不如多捐些,一来是能帮更多的百姓,二来则是给盛鸿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银子既然花出去了,那不能真的只助人却不为他和陶竹考虑。

    以盛鸿的为人,肯定不会白拿这银子的。

    黎荞的话落,盛鸿不由拍了下御案。

    黎爱卿夫夫大气!

    这个数字比他想象中要高多了。

    他以为黎爱卿夫夫能捐个五万两就差不多了,可谁知道一出手就是二十二万两银子!

    这二十二万两银子若是平摊在全部灾民身上,那每个灾民能分到二百二十文钱。

    不少了,这真的不少了。

    而且若是拿去买粮食,那也能买不少粮食呢。

    “黎爱卿,朕替灾区百姓谢谢你们夫夫,你们放心,这笔银子朕一定全花在灾区百姓身上,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贪墨。”

    他一脸严肃的对黎荞承诺道。

    “你和老七关系不错,这样吧,朕让老七带着你这笔银子亲自去灾区,如何?”

    “由圣上做主,七皇子办事,微臣放心。”

    黎荞忙道。

    这下子他是真的放心了。

    七皇子可不怕三皇子、五皇子,还嫉恶如仇,若是这两位皇子想搞事,那七皇子绝对不会让这两位皇子如愿。

    七皇子临行之前,特意来找黎荞和陶竹告别。

    难得的,他脸上显出了笑意。

    他也找人捐了点银子,凑够了三十万两。

    他虽是皇子,但论挣钱的能力和家中的积蓄,他是万万比不上黎荞的。

    大盛能有黎荞陶竹这对夫夫,真好。

    特别特别好。

    只是,这对夫夫怎么会有孟月那种朋友?

    头疼。

    要不是看在这对夫夫的面子上,他早将那呆子给咔嚓了。

    他的确得出京一趟,好换换脑子。

    他要冷静一下。

    第132章 黎夏成亲,三柳村来人 满篇琐事

    七皇子和三皇子五皇子接连南下之后, 京城里关于这一场大暴雨的舆论平息了很多。

    盛京人的日子照过。

    黎荞和陶竹自然也是,随着夏天的到来,鸭货铺子里的热饮换成了冰饮, 余下的照旧。

    不管是鸭货还是点心,并不受季节的影响,生意照常火爆。

    这种火爆,黎荞和陶竹都已经习以为常,几乎每日都会有人催着他们扩张店面, 多供货。

    特别是鸭货铺子那边,连黎荞的同僚都会找他, 说鸭货铺子那边生意太好, 他们家人买不到,想让黎荞多备一些货。

    对于这种情况,黎荞的回答只有一个:他尽力。

    但实际上, 自打陶竹怀孕, 他就没管过铺子的事儿,他和陶竹又不缺钱, 干嘛费精力去买人手呢。

    可现在,经过这次的水灾,陶竹想扩大店面增加人手了。

    “我原本觉得咱们的银子多得这辈子都花不完, 可谁知道这次水灾, 咱们捐出去二十二万两银子, 这是咱们积蓄的三成了,但竟是杯水车薪, 平摊到灾民身上, 每个人只能拿到二百二十文, 这点钱能干什么?买红薯的话, 也只能买一百一十斤。”

    “那些被毁掉的庄稼,那些需要重建的房屋,只靠着这点银子怎么够呢。”

    晚上,坐在蜡烛下,陶竹翻看这个月的账本,瞧着上面的盈利,眉头不由紧皱。

    太少了啊。

    其实他和黎荞并不算有钱呢。

    黎荞坐在陶竹身边,手里抓着把大蒲扇,为他们两个一起扇风。

    听了陶竹这话,黎荞道:“这种级别的天灾,只靠着民间的捐款,的确有些无济于事,赈灾主要是靠朝廷拨款放粮。”

    “那这次朝廷拨款得花多少粮食银子?”陶竹扭头看向他,脸上全是好奇。

    “粗略算一下,按照人头计算,一个人若是发五十斤粮食,那么一百万人就是五千万斤粮食。银钱的话,采购种子,砖头,农具等,少说也得花上一百多万两。”

    “这是最最基础的赈灾,若是想给百姓多一点儿,那这粮食和银钱就得翻倍。”

    当然,在实际过程中,肯定会根据每家受损的具体情况给与补偿,但平均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了。

    每年的赋税最后流入盛京国库的,一年还不到三千万两银子,这一次的水灾就要花掉差不多十分之一,难怪盛鸿会不顾脸面的在会试考场上向天下举子讨要充盈国库之法。

    支撑这么大一个国家,没银子的确不行。

    “那咱们家的确很穷……”

    陶竹低头看向账本上的数字。

    这一次捐了二十二万两出去,想成为真正的黎百万,得等明年了。

    “再买人手吧,如今鸭货铺子的人的确太少了些,竟是不如三柳村那边。”

    他看向黎荞,满脸都是要狠狠挣钱的坚定。

    “肯定比不上三柳村那边,在三柳村咱们是一呼百应,在盛京咱们什么都不算。”

    “再买人手,你会很累的。”

    黎荞提醒他。

    “累就累点呗,反正也就是累一两个月,等买来的新人懂事儿了就好了。”

    陶竹不在乎这点累。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将来大盛某地再有什么天灾,他肯定还会捐银子。

    他挣钱的速度得赶得上捐钱的速度啊。

    陶竹打定了主意,黎荞自不会拦着他,家里人手的确不多,是需要多买些人。

    当陶竹忙着挑人时,另外一边,皇家玩具店开业了。

    滑板车的出现,让盛鸿终于满意了。

    婴儿吃饭椅、学步车的市场太小,不足以开一间店铺,但滑板车这个小东西挺有趣,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可以玩。

    只靠着这一个小东西,就足以撑起一家店。

    皇家玩具店开张第一日,盛鸿让工部准备的五百个滑板车,一个上午便售空了。

    一个滑板车五两银子,这不便宜,但是,谁让这东西有趣呢。

    盛鸿先是在皇家点心铺打了五日的广告,玩具店开业这日,更是让人在店门口玩滑板车。

    这是最好的广告,大盛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小东西,一些不差钱的,一口气能买上三五个。

    于是,当韩家商队回到盛京时,随着他们一起来的黎谷一家子瞧见大街上那些正在玩滑板车的人,都惊讶极了。

    看上去好有趣的样子。

    不愧是是盛京!

    黎东抓着车厢门,兴匆匆的看着马车里的黎春生:“爹,我能用我的工钱买个那个东西么?”

    “肯定贵的很。”黎春生皱眉。

    “我花我的工钱买啊。”黎东强调。

    “你都快要成亲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工钱攒起来留着买房子买田地,哪个不比那个小玩意儿实用?”

    “再说了,你哥也要成亲了,盛京房子贵,他成亲之后还得住在你小叔家,你小叔不会撵他,但到底成家了,今后肯定得在盛京买个宅子,你工钱多没地方使的话,就给你哥留着买房子用。”

    提起黎夏选的赵深,黎春生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

    咋就选了一个啥都没有的男人啊,愁死他了。

    黎东听着自己亲爹这一连串的数落,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他继续扭头看街道两边的店铺。

    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挠头。

    两边的铺子看上去的确挺贵哈。

    他哥挑了个穷光蛋,想买房子的话,他的确应该赞助点银子……

    随着韩家商队一同来盛京的,除了黎谷一家子,还有黎粮。

    黎粮去年过年时得知陶竹怀孕,此次黎夏要成亲,他便也过来了,小荞有后了,大喜事!

    韩家商队入城之后,直接把黎家人送去了黎荞家。

    这会儿刚过中午,黎荞还在翰林院,家里只有陶竹几个人在。

    亲人相见,自然是泪眼汪汪。

    黎谷、周金桂、黎春生夫妇,黎东,至亲之人的到来,让黎夏又是哭又是笑的。

    其实才一年不见而已,但盛京和三柳村离的太远了,远到这一年像是有三年那么长。

    陶竹把正院让给他们一家子,好让他们说一些知心话,他带着两个小崽子去了前院。

    黎大山郑浅浅住在前院,黎大山这会儿在铺子里忙活,只有郑浅浅黎小睿在。

    黎粮一年不见大孙子,瞧见黎小睿很是高兴。

    瞧见黎长风黎云帆两个小胖友,也是喜的手舞足蹈,一个劲夸陶竹把他们俩养的很好。

    “你大嫂也想来的,但我和二叔都来了,家里田地离不开人,所以你大嫂就没过来。”

    “你三姐也是,她可想来了,但家里离不开人,点心铺子倒是小事,但那么大一个御笔匾额呢,家里得有人看着。”

    “春桃生了,是个大胖小子,田生可高兴了,整日抱着不撒手,连书都顾不上读了。”

    ……

    黎粮喜滋滋的说着三柳村那边众人的现状。

    都好,一切都特别好。

    很快就到了黎荞下值的时间,黎大山赶着牛车回来了。

    陶竹带上两个小崽子,和黎粮一起去接黎荞回家。

    下值时,内城门口的热闹程度远远比不上早上,但对于黎粮这个乡巴佬而言,这场面已经足够大了,那么多身穿官服的大官呢,他这辈子见的官员加一起都没这一刻见的多!

    要不是旁边坐着黎大山,他早吓得钻牛车车底去了。

    大官儿,都是大官儿!

    很快,他便瞧见了顺着人流慢悠悠走过来的黎荞。

    黎荞身穿绯色官服,脊背挺直,脚步沉稳,阳光落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一层耀眼的光晕。

    夏日又薄又宽大的官服遮不住他的一表人才,他在一帮身穿各色官服的官员中出众又年轻,很是惹人注目。

    瞧见黎荞,黎粮一开始还是咧着嘴巴笑的,但笑着笑着眼泪就飞出来了。

    呜呜呜,他的小荞即便是夹杂在一帮朝廷官员中,那依旧是焦点,光宗耀祖哇!

    这一刻他就是死了也值了。

    他回村之后他要吹上一辈子!

    黎荞见到黎粮,也很高兴,瞧见黎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忍不住笑。

    “大哥,要不以后你来送我上值下值?”

    “啊?”黎粮闻言一愣,等回过神儿之后,立马拍着大腿答应了下来:“好!”

    他家小荞威风八面的模样,他得多瞅瞅!

    回到家时,百味楼的席面已经送过来了,一年未见的一家子热热闹闹吃了晚饭。

    怕黎谷一帮人在新宅子那边住不习惯和害怕,所以黎荞暂且将他们安置在自家目前所住的院子里,挤就挤些吧,反正能住下。

    翌日,黎荞请假。

    他现在每日的任务依旧是看书,自从上次盛鸿召他入宫询问到底派哪位皇子前去赈灾之后,盛鸿再没召他入宫过。

    反正清闲,那不如请假,好带着自家人在京城里逛一逛。

    难得来一次京城,肯定要好好玩一玩呀。

    这一玩,黎东才知道原来入京时看到的那个有趣的小玩意竟是他小叔折腾出来的。

    这下子他高兴了。

    他不用花银子买就能玩上了。

    他的银子还是先赞助他哥买宅子吧,盛京的房价好贵啊!

    玩了一日,黎谷等人便不想玩了,他们想见见赵深。

    此次入京,主要是为了黎夏和赵深的婚事,这婚事早早办完,他们才能痛快玩呢。

    这赵深是黎夏自己选的,即便不满意,他们也只能认了。

    见着赵深之后,黎谷一家子的不满意稍稍散了些,年纪虽然比黎夏小了些,但看上去挺稳重。

    既如此,那就赶紧成亲吧。

    成亲之后,黎夏不离开黎家,赵深最好也能留在黎家。

    当然,这不是入赘。

    只是这赵深机灵的让他们有些不安,而且,赵深也不是普通的小百姓,人家是赵大人的远房侄子,为防止黎夏受委屈,他们希望赵深能留在黎家。

    有黎荞亲自看着,赵深肯定不敢辜负黎夏。

    赵深也正有此意。

    他在赵府只是一个跑腿的,但黎夏是黎荞的堂侄,他留在黎家,肯定比留在赵家受重用。

    于是,黎荞便去赵府拜访了赵大人。

    赵大人痛快放人,他赵家不缺一个赵深。

    七月中旬,黎夏和赵深成亲。

    亲事没有大办,只是在宅子里摆了酒席,宴请了庄家、孟家、徐瑛沈画等亲朋好友。

    成亲之后,黎谷一家子和黎粮又待了一周,然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此时回去,能赶得上秋收的尾巴和冬耕。

    家里上千亩田地呢,只靠着王桂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们得回去了。

    这一遭来了盛京,见识了大盛都城的繁华,值了!

    黎家人走了之后,黎荞一家子的日子恢复了宁静。

    天气凉爽了不少,晚上睡觉时都需要盖上小薄被了,这日,黎荞下值之后,和陶竹去了新宅子那边。

    距离天冷没多久了,得赶紧把暖房改造出来好过冬。

    这个暖房,黎荞不仅设计了地暖,还在外墙壁上特意包裹了一层暖道。

    就跟火炕一样,当在灶膛里点火之后,不仅房间地面热,四周的墙壁也会热起来。

    这是真正的暖房。

    不过,他这种构想想真正落实,需要不断的摸索,毕竟之前没人这样搞过。

    当暖房改造好之后,已经是八月十五了。

    中秋佳节,今年恰逢休沐,中午,黎荞邀请一帮亲朋好友前来喝酒。

    这个喝酒,依旧是米酒。

    大家伙儿聚在一起更多是为了品尝美食。

    两个小崽子已经快六个月了,可以吃些辅食了,个子也长了不少,坐在陶竹怀里时,不再跟从前一般是个小不点了。

    两个小家伙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小脸蛋肉嘟嘟的,吃东西时大口大口极为香甜,看上去特别招人喜欢。

    沈画依旧看的眼热。

    他怎么还没怀孕呢!

    当陶竹安慰沈画时,另外一边,孟家大哥愁眉苦脸的对黎荞道:“小黎啊,你们几个劝劝小月吧,都老大不小了,却一直不说成亲的事儿,我和他大嫂快愁死了。”

    这话一出,正小口抿着米酒喝的高兴的孟月差点儿被嘴巴里的米酒给呛着。

    黎荞笑盈盈的看了孟月两眼,然后问起了孟家大哥:“我看孟弟最近心情不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么?”

    之前黎夏成亲,孟月在宴席上表现的很高兴,再没有之前的魂不守舍,今日也是如此。

    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哪有什么好事,但莫名的,他心情就好起来了。嗯……大概在六月底吧,他突然就跟从前一样了。”

    孟家大哥回忆了一下,如实对黎荞道。

    “咳咳……”孟月咳了几声,拿袖子擦了擦下巴上沾着的酒水,他无奈的看着自家大哥:“哥,我都说了,这事儿不急,咱们先还了债再说娶亲的事儿。”

    好不容易盼着那个冷面阎王离开京城了,他能高兴了,咋突然又提他的亲事呢。

    亲事亲事,他现在哪敢成亲啊。

    睡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差点儿要了他小命的阎王,再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悄悄成亲啊。

    “来来来,喝酒喝酒。”

    他端起酒碗,招呼人继续喝酒,好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算起来,距离那人回京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他得赶紧高兴,不然等那人回来,他身心又要饱受折磨了。

    孟月的异样,黎荞自然瞧出来了。

    可是,孟月不说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孟月到底瞒了什么事。

    黎刀几人借着锻炼的机会往孟家门口跑了几个月,没发现异样。

    辛知那边也没发现什么。

    算了,想来孟月自己能解决。

    九月底,七皇子与三皇子、五皇子一起回京。

    回京的第二日,盛鸿发了一场脾气,听说将茶盏摔了个满地,但具体说了些什么,外人一无所知。

    *

    作者有话要说:

    咳,上一章算错了,二十二万两银子平分给百万灾民,一个人是能拿二百二十文钱……

    第133章 盛鸿发火的缘由 搬家。孟月怎么惹到七皇子了?

    盛鸿发了脾气, 朝中大臣一时间都夹起尾巴做人。

    盛鸿虽是帝王,但一直平易近人,也从不喜怒无常, 他发了脾气,那说明是真的有值得生气的事情。

    黎荞也乖乖夹起尾巴,在翰林院读书时,比往日更认真。

    下班之后,也哪里都不去, 回到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马上要十月了,入冬了, 天气寒冷, 他犹豫着要不要搬家。

    新宅子距离亲朋好友有些远,若是搬家了,定然不能跟现在这般经常串门了。

    黎荞还没犹豫出结果, 第一场雪就落了下来。

    寒风嗖嗖, 黎长风黎云帆两个小家伙儿裹成了圆球,现在他们俩已经能坐起来了, 也会爬了,两个都是不安分的,小小的婴儿床根本不够他们俩施展, 普通的炕对活泼好动的他们俩也有点小。

    他们俩喜欢陶竹在院子里铺上大毯子, 然后由着他们在上面随意爬。

    但这种天气怎么可能在院子里铺上大毯子呢, 这下子黎荞不犹豫了,火速搬家。

    新家那边的暖房一共有三间, 可以由着这两个小崽子爬。

    搬家之后, 黎大山和郑浅浅带着黎小睿一起住在正院。

    前院则是住着黎刀黎剑黎弓黎弩还有此次新买的黎矛黎盾六个人。

    黎二山也住到了正院, 黎夏和赵深住到了后院。

    另外, 因为赵厨子和陈大夫都回了七皇子那边,所以陶竹将黎和、黎乐、黎雨、黎二顺从铺子那边抽调过来——已经有一个顺利和乐的黎顺了,所以风调雨顺的黎顺就成了黎二顺。

    由这四人负责日常的饭食和打扫,他们四人都住在后罩房那边。

    搬了新家之后,陶竹算是真正住上了暖气房。

    他很震惊。

    大冬天的,外面寒风嗖嗖,但整间屋子里却都暖呼呼的,不只是在炕上,哪怕是坐在书桌前,也只需要穿上春天甚至是夏天的衣服就成了。

    好神奇哇。

    这下子洗澡时不怕冻着两个小崽子了。

    两个小崽子也可以在地上随意爬了。

    而且,这种穿着单衣坐在窗前看雪花洒落的感觉,也真的别有一番滋味呢。

    在他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想看雪的话,都得穿着厚厚的衣服,缩着脖子看。

    可现在,他可以很惬意的坐在窗前端着一杯热饮看!

    这暖房改造的值,太值了。

    当沈画来做客时,陶竹忍不住向他安利暖房的妙处,沈画只体验了一刻钟就心动了。

    现在他和徐瑛住的那个宅子太狭小了,想改造成这样的暖房,必须得买新宅子。

    现在他家是由徐瑛的俸禄承担日常花销,他自己设计衣服所得的银子都攒着。

    买宅子的话,只靠着他攒下来的银子,目前不太够。

    而且,最近徐家人又作妖了。

    徐家人依旧不待见他,也把徐瑛对升官加薪不感兴趣的缘由归结到他身上,徐家人认为是他整日给徐瑛洗脑,所以徐瑛安于现状,不跟其他小官一般削尖脑袋往上爬。

    徐家人也接受不了徐瑛继续住在他沈家买的宅子里,最近一直在撺掇徐瑛换宅子。

    烦死。

    “我还是寻个和你离得近的宅子吧,不要留我一个人对着徐家那帮人。”

    他垮着脸对陶竹道。

    “换!”

    陶竹很支持他。

    不过,沈画想彻底不被徐家人所扰,那除非是跟白柚一般,沈学正升官……

    不然的话,沈画身为徐瑛夫郎,是无法逃脱徐家人的天然压制的。

    当沈画忙着看宅子时,黎夏也有了买宅子的心思。

    上一次他爹娘过来,问他对将来有没有打算,他当然是想在黎家待一辈子的,但他以后肯定也是要怀孕的,所以他得有一个属于他和赵深的小家。

    赵深父母双亡,从小借住在几位叔伯家,这次成亲,他几个叔伯都未过来,所以,他想在京城有一个小家,赵深那边是指望不上的。

    他得靠自己。

    这几年他一直跟着黎荞陶竹,黎荞陶竹没亏待过他,不仅平日里工钱给的高,逢年过节还发红包。

    这次成亲,更是给了他五百两的大红包。

    再加上这次他家里人过来,给他准备了五百两的嫁妆,还有其他亲朋送的礼金,所以现在他手里的银子快有三千两了,足以在京城买一个不错的小宅子了。

    黎夏扒拉完自己的小金库,很高兴,特意找陶竹说了置办宅子的事儿,让陶竹给他留意一下。

    沈画听说了此事,很是羡慕。

    “竹哥,给你和荞哥打几年下手就能攒下这么多银子,我也想来你们家给你们打下手了。”

    他累死累活,费尽脑细胞,设计一套衣服才二两银子!

    陶竹被他这话逗笑:“你也很厉害呀,只靠着你自己,这才多久就攒了二千两银子了。”

    “距离能买我心仪的宅子远着呢。”

    沈画叹气。

    “不过,说起宅子,孟大嫂那日来我家,拜托我留意一下宅子,孟月把欠我表哥的银子还清了,没外债了,孟大哥孟大嫂准备买个宅子,哪怕是一进的小院儿,也比租房强。”

    孟月自打不跟着上峰出去喝酒,每个月的俸禄终于能攒下来了。

    上个月,孟月将之前借徐瑛的银子全还清了,包括前几年赶考时住在徐家所花费的银两。

    虽然徐瑛觉得那些吃住用根本不用还,但孟月坚持要还,徐瑛只能随他去了。

    还清楚欠债之后,孟家大哥大嫂都很高兴。

    孟月一个月有九十两俸禄,若是一个月攒下六十两的话,那攒两年就能买一个小宅子了。

    所以,孟大嫂特意找到沈画,拜托沈画留意一下。

    他们家买个一进或者是两进的就成,反正孟月官儿小,宅子不需要太好。

    陶竹听了沈画此话,由衷为孟月高兴,不错,终于没外债了,可以专心攒银子买宅子了。

    身边人都要买宅子,这说明日子越来越好,这是喜事。

    沈画走了没多久,黎大山套上牛车,去接黎荞下班。

    现在陶竹已经不是每日都去接黎荞了,因为两个小崽子太黏人,离不得他,可现在天冷,带着两个小崽子出门太折腾,于是现在经常是黎大山带着黎刀几个去接他下班。

    天气阴沉沉的,迎着寒风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晚饭也做好了。

    郑浅浅带着黎和、黎雨做的,黎和十三岁,黎雨十四岁,年纪虽小,但干活很麻溜,而且厨艺也比郑浅浅的好些。

    吃过晚饭,黎荞陶竹带着两个小崽子回侧院暖房。

    郑浅浅带着黎小睿也过去了。

    黎小睿很喜欢两个小崽子,不仅白日里和他们一起玩,晚饭后也要和他们俩玩一会儿才愿意睡。

    他们仨最喜欢的游戏是在地毯上爬来爬去。

    黎长风和黎云帆两个小胖友只能爬,不能跑,黎小睿可以跑,便借着桌子腿和他们俩玩躲猫猫。

    那么大一个黎小睿,桌子腿根本藏不下,但他每次都躲的很认真,还喊两个小崽子快抓他。

    两个小崽子根本听不懂,但看自己大侄子如此卖力,每次都会慢悠悠的爬过去。

    小小的团子,身上裹着虎皮小衣服,慢悠悠的朝着黎小睿挪动,那画面可爱极了。

    等他们俩爬过去之后,黎小睿一手搂着一个,三个小家伙在毯子上笑成一团。

    这种幼稚游戏的魅力,黎荞陶竹、郑浅浅黎大山四人都不懂,但是,看着三个小家伙的笑脸,听着他们咯咯的笑声,他们也不由跟着微笑。

    很好。

    他们不用费心思陪玩了。

    很快,两个小崽子困了,等他们俩睡下,黎荞和陶竹快速洗漱,他们俩洗漱完,郑浅浅这才抱着黎小睿回正院。

    时间太早,躺在暖呼呼的炕上,黎荞和陶竹两人没有睡意,自打有了小崽子之后,也只有这段时间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的。

    黎荞抓着陶竹的手,一边把玩一边慢悠悠说起他今日的经历。

    他今天的午饭,没在翰林院吃。

    快中午时七皇子派人去寻他,他和七皇子去百味楼下馆子了。

    “七皇子找你有事儿?”

    陶竹闻言,由平躺改为侧躺,扭头看向他。

    “他给我看了个账本,是咱家那二十二万两银子的具体去处。”

    黎荞解释。

    “……七皇子真是认真、负责的大好人。”

    陶竹沉默了一瞬,忍不住感叹。

    他和黎荞自然是信任七皇子的。

    但他也没想过七皇子会给黎荞看账本。

    “对,我看到账本也很惊讶。他把咱们的银子花到那些损失特别惨重的人家了,那边多山,泥石流一来,一些百姓的家全被埋了,个别跑的早的百姓,把积蓄带出来了,一些跑的晚的,只有人跑出来了,余下的全被埋了。”

    “七皇子把咱们的银子发给了这些人,另外还买了种子和粮食。”

    “二十二万两,一共帮助了五千多户人家,百姓很感激他,他很感激咱们。”

    因为这批银子是悄悄捐的,所以七皇子赈灾时只能说这笔银子是他个人筹措的。

    灾民只知道他七皇子,不知黎荞和陶竹。

    对此,七皇子有些抱歉,好名声全被他一个人给担了。

    “没关系,咱们本就不是为了名利才捐的。竟然帮助了五千多户人家,这大大超出我的预料了。”

    陶竹惊讶不已。

    在捐的时候,他真没想过这笔银子会有这么具体的去处。

    “是的,我很感激七皇子,再三向他表示感谢,咱们的银子没白花。”

    “他明显消瘦了不少,而且也和我说了那边的惨状。”

    黎荞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抓着陶竹的手也握紧。

    “大雨来的太突然,当地官员又不作为,没能及时通知百姓撤离,这次暴雨,不仅仅是百万百姓受灾,还有将近八千多人遇难。”

    “所以圣上才会震怒,这个数字,太多了。”

    陶竹:“……”

    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么多人!

    “还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在此次赈灾中表现的不好,七皇子告了他们的状,这也是圣上发火的原因之一。”

    “如同我之前担心的,三皇子说是去赈灾,但到了当地之后,把不少时间和精力花在了结交当地官员上,对百姓不重视。”

    “五皇子倒是想干出一番成绩,但他要的是成绩,至于百姓如何,他其实是不关心的。没能做出他想要的成绩,他就大发雷霆。”

    “比如说百姓拿到粮种之后要把种子栽种下去,他希望百姓们能在三日之间把种子全种下去,百姓没能按时种完,他就不许百姓吃饭休息,什么时候种完了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吃饭。”

    “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们互相监督,所以两人没打朝廷拨款的主意,只是各自为他们的夺位大业努力。”

    想起今日七皇子所说,黎荞心里头的担忧怎么也消散不了。

    这两位皇子哪里是去赈灾的,他们是去给他们自己攒夺位的资本的。

    陶竹听罢黎荞这一番话,也无语了。

    “就他们俩的表现,圣上应该不会立他们为太子吧?”

    “圣上已经对他们开启了考察,但说实话,此次两人没犯大错,所以,想让圣上彻底对他们失望,那类似的事情肯定得多来几次。”

    “就是要苦了百姓了。”

    陶竹:“……”

    他沉默了几秒钟,一个翻身,整个人趴在了黎荞身上。

    幸好他和黎荞现在不是普通小百姓了。

    幸好幸好!

    黎荞顺势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道:“别想太多,圣上爱民如子,肯定不会将这两位皇子立为太子。”

    “而且,圣上了解这两位皇子的为人之后,下次再让这两位皇子办事,八成会如此次一般,派稳重可靠的大臣在一旁盯着。”

    “咱们要相信圣上。”

    陶竹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就目前来说,他是非常信任和感激圣上的。

    只是,一想到这两位皇子,他心里头不由烦躁。

    明明圣上是明君,可这两位皇子怎么又蠢又暴戾?都不像是圣上亲生的了。

    “要是七皇子是男子就好了。”他抿着唇道。

    “我也是这么盼望的。”黎荞苦笑。

    七皇子不仅有一颗爱民的心,也有爱民的能力,可惜,他是小哥儿……

    “说起来,今日和七皇子聊完正事之后,我们又聊了几句孟月。孟月在刑部,七皇子也在刑部,我拜托七皇子多照顾一下孟月,结果你猜什么着。”

    想起今日的一点儿异样,黎荞一边在陶竹背上轻轻摩挲着,一边换了话题。

    “怎么着?”

    陶竹很配合的问。

    “他冷笑了一声。”

    “嗯?”

    陶竹惊讶,原本他脸颊是埋在黎荞颈窝里的,可七皇子的反应太奇怪,他忍不住从黎荞身上下来,然后坐了起来。

    “孟月哪里惹到他了么?”

    “我也奇怪呢,立马就询问可是孟月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结果他解释说刚才那一声冷笑不是冲着孟月,是冲着孟月上峰的,他岔开了话题。”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那声冷笑是冲着孟月去的。”

    黎荞也坐起身来,学着陶竹的模样,盘起腿来,一脸严肃。

    “……那要不改日问问孟月?若是有什么误会,你当中间人调解一下。孟大嫂喜滋滋的准备攒钱买宅子,对未来充满向往,孟月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陶竹皱着眉道。

    “好。”

    黎荞应下。

    他也有此打算。

    孟月做人老实本分,做事勤恳敬业,能怎么惹到七皇子?

    不至于啊。

    但七皇子那声冷笑,确确实实是冲着孟月去的,再联系之前孟月的魂不守舍,这似乎是说得通的……

    好奇了。

    黎荞这下子是真的好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4章 孟月动心,剧情一多半都是孟月和七皇子 喜欢就是喜欢了

    好奇了就得问, 于是黎荞特意让人去孟家一趟,说他根据孟大嫂所要求的条件,寻了好几处宅子, 特意邀孟月去实地考察一下。

    孟月下班后应邀前来,手里还拎着一块羊肉,大冬天的,应该喝个羊肉汤暖暖身子。

    将羊肉交给郑浅浅,黎荞和孟月坐着牛车出门了。

    黎荞陶竹两人在这两年里又是买宅子又是买铺子的, 对城北的宅子铺子的确比较熟悉,那日沈画说了孟家的需求, 陶竹脑子里立马就冒出了好几个宅子。

    所以, 今日黎荞还真是给孟月介绍宅子的,打探孟月与七皇子的恩怨只能算是目的之一。

    连着看了三个宅子,孟月都没看上, 而且就算是看上了, 他这会儿也没银子买。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两人坐着牛车回家。

    羊肉汤已经做好了, 另外还有四道菜,四菜一汤摆在侧院的书房里,色香味俱全。

    暖房一共有三间, 一间卧室, 中间是会客的, 一间书房。

    陶竹带着两个小崽子和黎小睿在卧室那边玩,孟月在书房里转悠了几圈, 这才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黎兄, 你这暖房修的巧妙, 等将来有条件了, 我也修一间,让我爹娘住。”

    孟月可太喜欢这暖房了,但是,就他家目前的条件,咬牙修得起,但用不起。

    这暖房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得烧干柴,还得有专人盯着,虽然他俸禄高而且圣上发的还有木炭,但也经不住这样烧。

    “孟弟孝顺!来来来,吃饭吃饭,一会儿就凉了。”黎荞招呼他拿筷子。

    “我先喝口汤,你家厨子的手艺不错。”孟月嘿嘿笑着去盛汤。

    他家从前穷,他大嫂甚少烹饪羊肉,现在不穷了,但是他大嫂烹饪时舍不得放调料,他想喝口滋味不错的羊肉汤,得来黎荞家。

    “喝。我也来一碗,这汤是浅哥儿特意跟着赵厨子学的,是他为数不多的拿手菜。”

    黎荞说着把碗递给孟月,他眸子却是盯着孟月的脸,装作不经意的叹道:“我和竹哥儿都舍不得赵厨子,但人家是七皇子的人,七皇子让他在我家待一年,已经够仗义了,我们俩得知足。”

    孟月:“……哈,怪不得这羊肉汤不错呢,原来是有名师教导。”

    他说着把碗递给黎荞,然后他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汤,不等黎荞开口,便朝着皇宫的方向一脸感激的道:“我一个七品小官能随意喝羊肉汤,这必须要感谢圣上,听说前朝官员俸禄低,我这种的,一个月才几两银子!”

    “感谢圣上!”

    黎荞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这话题转移的有点生硬啊。

    “孟弟说的不错,有咱们的好日子,的确得感谢圣上。不过,圣上最近发了火,唉,要是人人都如七皇子那般,圣上又怎么会动怒呢。”

    “前两日我见到了七皇子,他此次南下,明显瘦了许多。捐那么多银子,还又亲去灾区,大盛有七皇子,是百姓之幸啊。”

    孟月:“……”

    嘴巴里的羊肉汤,顿时喝不出滋味了。

    话题怎么在那个男人身上打转?

    危险危险危险!

    干笑一声,他也叹道:“不错,七皇子的确一直在做实事。但咱们兄弟难得聚一聚,就不谈国家大事了吧,来来来,喝汤喝汤。”

    他端起羊肉汤,准备和黎荞碰一个。

    黎荞见状,端起碗和他碰了碰,口里道:“孟弟啊,不是我非得谈国家大事,是我打算当一个中间人,给你和七皇子调解一下误会。”

    既然孟月避而不谈,那他只能开门见山了。

    两个人都是人品很好的人,而且七皇子还是孟月的领导,他不想让这两人有误会。

    但他这话显然不在孟月的预料之中,孟月冷不丁听到他这话,登时被呛着了,瞬间咳了个惊天动地,眼泪都咳出来了。

    “哎,喝汤喝汤,喝口汤顺顺。”黎荞见状,赶紧把汤碗递给他。

    但孟月摆了摆手,一双咳的泪意朦胧的眼睛直直看着黎荞,脸上明显带着急和慌:“黎、黎兄,你这话何意?”

    难不成这事儿传出去了?

    和他无关啊!

    他可是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往外透露过!

    “别急别急。”黎荞见状,莫名的,脑子里有一个大胆又荒诞的猜测。

    但这猜测实在是骇人,刚在他脑子里冒出来便被他按了回去。

    不可能。

    孟月酒后乱性的对象,怎么会乱到七皇子身上呢。

    不可能!

    他赶紧解释:“是这样的,前两天我见七皇子时,想着你与他同在刑部,便想拜托他关照一下你。但他听了我的话,竟是冷笑了一声,于是我这心里就起了疑惑,想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样啊……”孟月长长舒了口气,他拍了拍心口,笑了。

    他就说嘛,他一个字都没有传出去,七皇子肯定也不会主动谈及那事,旁人怎么会知道呢。

    黎兄虽然聪颖,但也绝对不可能知道!

    那事只有他和七皇子知!

    危险解除,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他就只冷笑了一声?”

    他?

    这个字一出,黎荞心里顿时明了。

    这个字有些暧昧了。

    正常情况下,孟月此时肯定得喊七皇子,而不是单单一个“他”。

    心里有狂风巨浪在肆虐,但面上黎荞不动声色的点头:“对,只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哪里惹到他了,赶紧询问,但他却说是冲着你上峰冷笑的,不管你的事儿。”

    孟月:“……”

    他抬手揉了揉胸口,莫名的,那里有些堵。

    原本他对七皇子只有怕,所以七皇子刚出京时他可太高兴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刑部许久未见着对方,他竟是有点儿担忧起来。

    三皇子五皇子野心勃勃,背后不是皇后就是贵妃,但七皇子的阿爹只是良人,相当于嫔位。

    七皇子即便不和三皇子五皇子争夺皇位,但就他那个臭脾气,早就把这两位皇子给得罪死了。此次出京,天高皇帝远的,三皇子五皇子会不会联手欺负他……

    在八九月份的时候,他心里一直有这种担忧!

    这种担忧第一次出现时,他怀疑他是神经了,对方可是皇子!还是一大男人,哪里轮得到他一个七品芝麻官去担忧。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担忧始终未散,他胡思乱想之下,便开始细细琢磨为何会有此种担忧。

    应该是因为那是他的第一次吧。

    虽然对方是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可那的的确确是他的第一次,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波澜。

    况且……

    那一晚的体验也很美妙,咳,七皇子虽是男子,但身上也太白太滑腻了些。

    至今他想起来那一晚,体内的血依旧会热。

    但今日,从黎兄嘴巴里听到七皇子对他的态度,他心里控制不住的发堵。

    他现在对七皇子又怕又有莫名的关切,但七皇子只想剁了他……

    唉,太可笑了。

    “孟弟,你没事儿吧?”黎荞看孟月浑身散发着失落,不由问道。

    “没,没事儿。”孟月回过神来,他大力揉了心口两下,算了,活一日算一日吧!

    只要他不再去招惹七皇子,那七皇子应该也不会要了他的小命。

    黎荞从孟月的反应里猜到真相,接下来,他又关心了几句,等孟月再三保证没有大事不用担忧之后,他便转了话题。

    两人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酒足饭饱,他让黎刀赶着牛车送孟月回去。

    两个小崽子已经睡了,陶竹也洗漱过了,他进屋子时,陶竹正拿着烙铁给他熨烫官服。

    他的官服,陶竹除了怀孕坐月子时不能亲手洗,余下的时间里一向是亲自洗的。

    去年没有暖房,官服洗了之后得小心的用木炭烤干,但今年有了暖房,拧干水分的官服只需要在屋子里挂一天,那就可以干了。

    陶竹第一次发现这件事时,大晚上的,非得再洗几件衣服做试验。

    如今他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于黎荞换下来的官服,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好熨好,免得耽误黎荞穿。

    “孟月走啦?打探出来了吗?”陶竹一边问一边手中的动作不停。

    他刚才听到孟月那夸张的咳嗽声了。

    “你先把手里的烙铁放下。”

    黎荞来到他身边,让他把这危险的器具先放到一边。

    因为接下来的话,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果不其然,当黎荞说出他的猜测之后,陶竹惊讶的嘴巴微张,水眸圆睁,话都说不囫囵了。

    孟月!酒后乱性乱的是七皇子???

    天呐!

    “这只是我的猜测,也不一定是真的,你听听就过去了,这事儿难办,咱们掺和不了。”

    黎荞抱住了他的腰,轻声叮嘱道。

    他们夫夫知道七皇子是小哥儿,但盛鸿知道吗?

    八成不知道吧。

    因为盛鸿有一个孩子是小哥儿,盛鸿也不缺皇子,没必要非得把一个小哥儿当做皇子。

    所以,七皇子八成在欺君。

    既然七皇子在欺君,那七皇子不可能承认他的小哥儿身份。

    这事儿太难办了,七皇子与孟月修成正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看孟月今日的反应,对七皇子应该是有一丝丝的情愫的……

    陶竹听完黎荞的分析,震惊褪去,只余下沉默。

    他无法反驳黎荞的话。

    孟月和七皇子这事儿,无解。

    “我宁肯不知道这事儿了。”他轻轻叹气。

    七皇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成亲。

    孟月也只能强行压着心里那点情愫。

    黎荞闻言,不由将他搂入怀中:“那就不要想这事儿。”

    “我尽力。”陶竹只能这么答。

    在他看来,七皇子在男人的外表下,也有一颗小哥儿的心,爱吃点心,爱各种美食,办事很细心,心思很细腻。

    这样的七皇子却不能正大光明感受夫夫感情的美好,太让他难过了。

    因为七皇子的事儿,陶竹一连好几日都不开心,黎荞见状,便与他商量要不要趁着休沐去菊园玩。

    菊园的红梅开了,这几日没有下雪,无法欣赏红梅雪景,但红梅已经足够美,值得前去观赏。

    陶竹听罢这话,有些心动,他还没见过冬天盛开的红梅呢。

    但是,两个小崽子年纪实在是有些小,城外道路颠簸,坐着牛车晃晃悠悠跑那么远只是赏花,有些太折腾了。

    陶竹不愿意去,黎荞只能作罢,他把两个小崽子抱在怀里不轻不重的揉了几下。

    “你们阿爹为了你们俩,牺牲太多了!”

    他这带着些微无奈的话,换来两个小崽子的喊声:“爹!”

    “阿-阿-爹!”

    他们俩快八个月了,已经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虽然他们俩不明白这些音节的含义,但是,两人中气十足的喊声,令黎荞忍不住展开笑颜。

    黎荞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去捏他们的胖脸蛋:“再喊一声,阿-爹。”

    “阿-阿-爹!”

    两个小崽子很给面子,立马就喊了起来。

    这下子黎荞是彻底高兴了,抱着他们肉乎乎的小身子在他们脸蛋上重重亲了几下。

    养崽的确占用了他和陶竹的时间,困住了他和陶竹的脚步,但是,两个小家伙这般可爱,他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陶竹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能去菊园逛,但可以在城内逛一逛嘛。

    黎荞休沐这日,陶竹将两个小崽子留在家里,与黎荞一起出门约会。

    虽然小崽子重要,但夫夫感情也很重要。按照黎荞的话说,像是回到了新婚夜,有一种挣脱束缚想怎么乐就怎么乐的感觉。

    陶竹被黎荞这话逗的直笑,哪有那么夸张。

    但是,在牛车狭小的空间里,他坐在黎荞腿上,与黎荞说几句话就亲亲一下,这感觉的确让他像是回到了从前。

    自打有了小崽子之后,属于他和黎荞的时间就只剩下睡前那片刻了,可今日,一整天都是他和黎荞的!

    两个人先是去买了些料子,然后就是沿着路边的铺子没有目的的瞎逛,遇见有兴趣的小吃了,便买些尝尝。

    小吃吃的多了,中午两人就没吃饭,再加上牵挂家里的小崽子,所以下午两点多时,他们去了皇家土豆粉馆,准备吃了土豆粉就回家。

    自打这馆子开业,陶竹还是第一次来。

    土豆粉馆子的生意比不上皇家点心铺,但也不差,土豆粉本身是一种新鲜吃食,再加上盛鸿找的厨子手艺不错,所以生意一直都不错。

    天冷之后,生意就更好了,上个月黎荞陶竹拿到的分成有八百两。

    没办法,土豆粉因为是本地产的,所以走的是平价路线,一碗土豆粉,最便宜的是十八文钱,豪华版的也才几百文。

    单价低,再加上只有一间铺子,每日接待的顾客有限,所以土豆粉的利润比不上点心铺那边。

    不过,黎荞陶竹两人不嫌弃,每个月有八百两的分成,这总比没有强。

    黎荞陶竹两人不差钱,而且此时不是饭点儿客人不如中午时多,很多包厢空着,所以两人径直去了二楼包厢。

    落座,上菜,豪华版的土豆粉里加了山珍海味,味道不错,两个人正吃着,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沈公子,请。”

    黎荞闻言耳朵一动,看向了陶竹,这分明是孟月的声音。

    陶竹也听出来了,他正打算问黎荞要不要打招呼,七皇子的声音响起来了。

    “你请本公子吃饭,就来这种地方?”

    陶竹:“……”

    七皇子阿爹姓沈,所以他和黎荞第一次见七皇子时,七皇子自称姓沈。

    可这俩人……

    正纳闷着,旁边包厢门打开,听动静,是孟月和七皇子进去了。

    “吃饭吃饭。”黎荞压低了声音,对陶竹道,他不准备出去打招呼,有点儿尴尬。

    陶竹也是这么想的,他无声的嗯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动个不停,快吃,吃完赶紧走。

    幸好二楼的包厢都是单独的小房子,隔音还算可以,再加上孟月和七皇子声音不高,所以他听不清两人的谈话。

    听不清正好,他不想听这两人的隐私。

    但黎荞听力好,黎荞也不想听,可旁边包厢里两人的话语一声一声往他耳朵里钻。

    “囊中羞涩,我只请得起这种水平的,还望沈公子勿怪。”孟月郑重解释。

    显然,七皇子被他这份郑重给噎了一下,停顿片刻,才道:“有话快说,本公子忙着呢。”

    孟月似乎犹豫了一番,然后才开口:“沈公子,我是为那晚向您道歉的。”

    “老子不是警告你了,不许提那晚!”七皇子的声音明显低了很多,也含着警告。

    “沈公子息怒,可那晚困扰着我,我就琢磨着是不是向您道了歉,那我才能翻篇。”

    “……你想怎么翻篇?”

    “家中兄嫂催得急,想让我成亲,我觉得应该告知您。”

    孟月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如同与黎荞喝酒那晚,带着遮掩不住的失落。

    黎荞:“……”

    好家伙,孟老弟这一出是要干嘛。

    正疑惑着,旁边传来明显的拍桌子声,紧接着,有衣服摩擦的微弱声音出现,像是七皇子动了粗。

    果然,下一秒七皇子低低的警告声响起:“想成亲?门都没有!”

    “老子一日不成亲,你就给老子单着!敢成亲,老子把你的老二给剁了!”

    黎荞:“……”

    平常看孟月挺聪明的,可今日怎么犯糊涂了,拿这种事儿来询问七皇子,这不是故意惹七皇子发飙吗?

    但此时,旁边包厢里传来孟月低低的笑声:“好,你不成亲,我就不成亲。”

    黎荞:“?”

    是他耳朵坏掉了吗?

    他怎么听出了一股子宠溺味儿?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孟月唯有主动出击,才有资格能配得上七皇子,如果他唯唯诺诺躲躲闪闪,那是配不上七皇子的~

    第135章 鸭子被抢购 英国公挣的缺德银子

    正当黎荞觉得自己耳朵出毛病时, 另外一边的包厢里,七皇子似乎也被孟月这语气给整无语了,停顿了片刻, 才回道:“少恶心巴拉的。”

    “是是是,喝茶喝茶。”孟月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他在提起茶壶给七皇子倒水。

    “不知道您来过这里没有,这里的土豆粉滋味不错,我是很喜欢的, 希望您也能喜欢。”

    “不得不说,黎兄在研究吃食这块是天才, 他琢磨出来的新鲜吃食, 就没有不好吃的。”

    “呵,黎兄?喊的倒是亲热。你们俩同样是农家子出身,但如今差别这般大, 你心里就不妒忌?”

    七皇子的冷笑声响起。

    “妒忌什么?我是真心敬佩黎兄, 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该得的。至于我,我没他聪明, 比拼努力的话,也比不过他,我怎好意思妒忌?”

    “哼, 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这人最聪明的一点儿, 就是认得清自己。”孟月停顿了一下, 然后才道:“也认得清您。”

    “你什么意思?”七皇子声音又低了下去,还含着明显的戒备。

    但孟月却是轻轻咳了一声:“就是那晚咱们俩即便都中了药, 但我也认得清您。”

    短暂的沉默之后, 七皇子又拍了下桌子:“你再提那晚, 老子真剁了你老二!”

    “不提了不提了, 您息怒,息怒息怒。”

    恰好有伙计的声音响起,是他们点的土豆粉端过来了,于是孟月便顺势让七皇子品尝土豆粉。

    “土豆粉真是个好东西,而且还便宜,普通小百姓也吃得起。要不您给您父皇提一提意见,再在京城开几间分店?”

    “中午饭点时分,这家馆子得排好长的队才能吃到呢。”

    孟月竟在操心分店的问题。

    “等我实地考察一番。”七皇子没有答应下来。

    “您之前没关注过这家馆子么?”孟月很惊讶的问。

    “没有。”

    “那您平日里都忙些什么?”

    “轮得着你问么?”七皇子哼了一声。

    “轮不着。不过这馆子的生意的确很好,要不,咱们明天晚上过来瞧瞧?”

    “没空。”七皇子的回答冷冰冰的。

    但孟月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而是笑盈盈的又问:“那等您得空了,咱们再来。”

    而这时,黎荞和陶竹已经快速把自己碗里的土豆粉吃完了,两个人轻手轻脚、默不作声的出门结账。

    两个人出了门,一起朝着鸭货铺子走去。

    土豆粉馆子因为比较平价,所以没有跟皇家点心铺那般开在城东,土豆粉馆子开在城北,距离鸭货铺子不远。

    今天出门前郑浅浅说想吃烤鸭,所以今天一出门三人就先到了鸭货铺子那边,告诉那边的伙计预留几只烤鸭。刚才黎荞陶竹两人去吃土豆粉,而黎大山则是赶着牛车去了鸭货铺子那边。

    自打陶竹又新买了十二个人,鸭货铺子的生意终于能坚持到中午一点左右了。

    但也只是坚持到这个点儿,并不能跟点心铺子一样开到下午才能把东西全部卖完。

    到了鸭货铺子那边,黎大山正坐在铺子里和国富民强几个说话,瞧见黎荞和陶竹来了,他立马拎上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食盒,准备回家。

    坐上回家的牛车,黎大山倚着车厢门扭头和黎荞说话:“小叔,刚才黎国黎富他们几个说,今天去菜市场采买鸭子,卖鸭子的人少了许多。”

    此时没有专门的养鸭厂,在菜市场卖鸭子的那些商贩,都是从农人或者是盛京城内的百姓手里收的鸭子,这种情况下,货源有些不稳定。

    但因为鸭货铺子人少,现在每日最多只能做二百五十只鸭子,所以几个菜市场加一起,是可以供得上货的。

    可今日黎国黎富黎民黎强四人去菜市场买鸭子时,之前那几个固定卖鸭子的商贩,竟是把鸭子卖完了。

    他们四个将盛京几个菜市场全部逛了一遍,这才买到足够的鸭子。

    “鸭子不够了?”黎荞眯了眯眸子。

    一直都挺稳定的鸭子突然紧俏了?

    这剧情有些熟悉啊。

    之前在三柳村时,郑家做烤肠需要用到猪小肠,但后来整个平城的猪小肠都被醉仙居的赵掌柜给垄断了。

    “对,他们担心明日还出现这种情况,就问我咋办。”

    “我想着要不我明天亲自跑一趟,去问问那几户固定卖给咱们鸭子的商贩是怎么回事。”

    黎大山道。

    “还是我去吧,我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竹开了口。

    自打他新添了人手,鸭货铺子靠着鸭货、素菜、饮品,一个月的盈利已经高达三千五百两了。

    这是他和黎荞除了粉条之外最为赚钱的生意,可不能有事儿。

    “不,还是我去吧,反正今日休沐,正好去看看。你先回家。”

    黎荞开口道。

    “嗯……行,那你去瞧瞧。”

    陶竹改了主意。

    黎荞现在是五品官了,他亲自出面,肯定比其他人好使。

    于是黎荞先把陶竹送回家,然后和黎大山一起去了城北的菜市场。

    这会儿虽是下午,但因为菜市场都是固定摊位,所以这些铺子都开着门。

    黎荞让黎大山带路,径直去了平日里常去的那家卖家禽的铺子。

    那铺子老板见是黎荞来了,便赔着笑脸解释说明日的鸭子也被人预定了,具体是谁预定了,他不敢说。

    黎荞哪里还不明了,他都五品官了,可铺子老板却不敢说,对方肯定比他官职高。

    他也没为难这老板,而是带着黎大山离开。

    黎大山愁眉苦脸:“小叔,这咋办啊?”

    “凉拌,总不能不让对方买鸭子。”

    黎荞说着有些庆幸,鸭货的具体调料表,一直掌握在自家人手里。而且,买那些调料时,他还特意使用了障眼法,多买了好几种调料。

    配成调料包时,也特意将各种调料都磨得碎碎的,旁人绝对看不出他都添加了哪些大料。

    不过,鸭货鸭货,鸭子是无法取代的,不管是鸡还是大鹅,都代替不了鸭子。

    所以,货源的话,他得自己想办法。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韩宁家。

    他想雇人直接出城去农户家里收鸭子。

    他不信对方能将城外的鸭子全买下来。

    况且,除了城外的鸭子,盛京城内一些百姓家里也养了鸭子。

    还有一些大户人家会在自家庄子上养家畜,以自给自足。

    此时的确没有专门的养鸭场,但是,想买鸭子的话,那比买牛乳容易多了。

    黎荞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两个小崽子已经吃过晚饭,由黎夏和赵深照看着,余下一家子都在等着他和黎大山吃晚饭。

    饭桌上,他没流露出什么异样,只说明日在铺子外贴出木牌牌,今后铺子直接向盛京城内的百姓买鸭子。

    他这话出来,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凝重。

    郑浅浅气鼓鼓的问:“小叔,是英国公府搞的鬼么?圣上不是下令说今后不许他们再挑起争端了吗?”

    “这也不算是挑起争端,总不能不让对方买鸭子吧。”

    黎荞倒还轻松,脸上能笑得出来:“对方可能也想做鸭货生意,所以去买了鸭子,这只能算是商场上的竞争,算不上挑起争端。”

    “……可是,他们就是在欺负咱们。”

    郑浅浅磨牙,还握紧拳头轻轻砸了下饭桌。

    黎大山见状,赶紧抓住他的手轻轻揉了揉:“别砸疼了,不然受疼的是你自己。”

    郑浅浅闻言,给了他一个白眼,但也没再说话。

    黎荞拿起筷子,招呼众人吃饭:“浅哥儿,你不是想吃烤鸭么?快吃。”

    他说着拿起一张薄薄的很劲道的小饼,夹起几块鸭肉,又抹上酱,然后递给了陶竹:“你也吃。”

    陶竹接了过去,也笑着招呼郑浅浅赶紧吃。

    反正天塌不下来,饭还是要吃的。

    郑浅浅叹了口气,拿起一张大薄饼,先是往饼上夹了炒得香软的粉条,然后才又夹了几块鸭肉卷了起来。

    他喜欢这么吃。

    不管了,先吃了今日的烤鸭再说明日的事儿。

    翌日,黎荞到了翰林院之后照常看书,记笔记,很快到了中午,这一次,他主动拿着饭去找辛知。

    辛知家应该养了鸭子。

    与辛知交好的几户人家也都是大户人家,家里肯定也养了鸭子。

    辛知听黎荞说完此事,很是气愤,他想法和郑浅浅的一样,若这真是英国公府干的,那英国公府就是在挑起争端!

    “算了,此等小事,也不好拿到圣上跟前告状。圣上日理万机,最近心情也不怎么好,我还是不要去烦他了。”

    黎荞表现的很看得开。

    但辛知却是要捶桌子:“太可恶了,这是要断你家的财路啊。”

    “我家财路那么多,对方可断不了。”黎荞笑。

    辛知见状,压低了声音,凑到黎荞跟前道:“说起来,英国公府也有不少产业,不过,从前他们府主要是靠自家田地的产出,他们家的铺子不少,但大多数生意都一般,后来出了个不一般的,但干的是缺德生意。”

    “噢?什么缺德生意?”黎荞好奇。

    自打和吕文荣闹了矛盾,他在日常生活中一直在暗暗的搜集英国公府的消息。

    但他不能将此事做的太明显,而且他人脉不广,所以到目前为止,他收集到的都是一些表面的信息。

    缺德生意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赌坊。”辛知没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样啊……那的确有些缺德。不过,好歹是救驾有功的英国公,竟然正大光明开赌坊么?”

    “当然是挂在旁人名下了,不然就得入商籍了。而且,普通人哪里知道这个,就是勋贵圈也没多少人知道。”

    “他自己不要脸,豁得出去干这个,谁还能拿他怎么办?他又没违背大盛律法。”

    辛知说着叹气。

    开赌坊又不犯法,国公开赌坊,也不犯法,就是说出去不好听。

    但暴利。

    赌坊来钱比其他行业快多了。

    黎荞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道:“那你给我说说盛京的赌坊,我想了解一下。”

    “你了解这个干啥?”辛知睁大眼睛:“赌博害人!”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赌,也对赌博不感兴趣。”黎荞说着摸了摸鼻子,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样:“我已经浪子回头了。”

    原身的那笔烂账,他早切割了。

    “行吧。”辛知想了想黎荞过去的行径,自打改邪归正后,的确是对赌博不感兴趣的样子,于是他道:“大盛虽然不禁赌坊,但这一行业毕竟害人,所以大盛律法对赌坊有诸多限制。”

    “一个城市,只允许出现一个赌坊,而且还要纳重税,其他生意都是交三成的商税,赌坊得交五成。”

    “盛京因为是京城,所以,赌坊的个数比其他城市多,足足有三个。”

    “在这三个赌坊外,若是再有人悄悄开一些见不得光的小赌坊,那一旦被发现,就是砍头的重罪。”

    “目前盛京的三个赌坊,一个是英国公府开的,目前已经存在十多年了,挺热闹。”

    “另外两个,自大盛建立之初就存在了。”

    说到此处,辛知将声音压的更低,几乎是凑到黎荞耳边只用气音了。

    “其中一个时间最久的,是太上皇开的。”

    黎荞:“?”

    他睁大眸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太上皇开的???

    刚才他还骂英国公开赌坊缺德,这……

    辛知一看黎荞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解释:“太上皇开的这家赌坊特别规矩,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每一个赌徒进去前,这俩大汉都会强调一遍赌博的危害,劝那些人离开。”

    黎荞:“……”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而且,赌坊内不许抽老千,不许打架,虽有打手,但也只是维护赌坊内的秩序。也不许那些赌徒在赌坊内借债,甭管是向赌坊借还是向其他人借,都不行。一旦手里的钱花完,那就滚蛋。”

    “反正规矩特别多,太上皇是把这赌坊当正经生意做,但就是因为太正经了,所以现在生意不好了。”

    黎荞:“……”

    行吧。

    原来是这样做生意的。

    那太上皇爱民如子的人设没崩。

    想来太上皇是觉得与其把这门缺德生意交给旁人闹出家破人亡的惨剧,那不如由他接手定下种种规矩。

    “那剩下那一家赌坊呢?”黎荞又问。

    “剩下那一家赌坊,是先皇后开的,先皇后不在了,就落在大皇子手里了。”

    “这家赌坊也很规矩,毕竟是先皇后嘛。”

    “虽然这两家赌坊规矩多,但之前只有这两家赌坊在,所以之前这两家赌坊生意很不错。”

    “但十多年前,英国公腆着老脸找太上皇哭诉英国公府人多开销大,有些入不敷出,所以想要一门能挣钱的生意。太上皇不好抹了他的面子,便允许他开了这第三家赌坊。”

    “太上皇也给他家的赌坊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但随着太上皇退位,而且太上皇之前总是出门游山玩水,于是,英国公府的赌坊就渐渐不那么规矩了。”

    “但一直没闹出大乱子,所以太上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辛知立马起身倒了杯茶水。

    说了这么多,他口都渴了。

    但黎荞的疑惑还没解完,等他喝完了,便又问:“堂堂英国公府,会入不敷出?”

    “他家的田地,肯定比你家多吧。”

    “对,比我家多不少。但是,田地的产出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多,种的都是寻常的农作物,这些粮食留下够他们府上自己吃的,余下的能卖多少钱呢?”

    “就像是我家,一年也才几万两的进项。和你这种擅长发现、制造商机的天才不能比。”

    “进项少,但花钱的地方多,就吕文荣那种养一帮文人、包养头牌、去赌坊一掷千金的做派,只靠着田地里的出息,哪里够他随意逍遥。”

    “况且,除了吕文荣,英国公府其他人也各个都能花钱,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英国公府,寻常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人家看不上。”

    辛知说着撇了撇嘴巴,脸上全是嘲讽。

    “……这样啊,原来英国公府竟是表面光鲜。”

    黎荞这下子是真的震惊了。

    “那是从前,现在人家有赌坊,日子可滋润了。”

    辛知这下子不只是撇嘴巴了,他还翻了个白眼,堂堂国公挣这种缺德钱,不要脸!

    黎荞听罢这话,眼珠子转了转,问:“所以说,那家赌坊其实是英国公府的支柱了?”

    “是啊,自从他家的赌坊开了,其他两家赌坊生意就不怎么好,近年来更是一落千丈。”

    “但哪怕生意不好,太上皇和大皇子也坚持开着,这门缺德生意,得由他们镇着,不然指不定闹出多少人命呢。”

    “明白了。”

    黎荞点头。

    辛知这番话信息量真的好大。

    不愧是勋贵圈的,随随便便向他吐槽一番,所含的干货就超过他寻常收集的总和。

    原来英国公府的支柱产业竟然是赌坊。

    就这种家风,怪不得吕文荣能对他肆意嘲讽想辱骂就辱骂。

    既然英国公府自身留下这么大的漏洞,那就别怪他去摇晃这根支柱。

    呵。

    黎荞心情大好,下班了回到家,瞧见黎小睿正在玩滑板车逗两个小崽子玩,便跑过去抱住黎小睿就是一个举高高。

    黎小睿乐的咯咯笑,清脆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将黎小睿放下,黎荞又跑过去从陶竹怀里接过了黎长风小胖友,他对着黎长风小胖友的胖脸蛋狠狠亲了几下,又从黎夏怀里接过黎云帆小胖友。

    陶竹瞧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好奇:“今天心情很好?”

    “还成。”黎荞亲了黎云帆小胖友几下,然后拉着陶竹回暖房。

    英国公在挣缺德银子这事儿一定要告诉陶竹,让陶竹也跟着乐一乐。

    有命挣,没命花!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6章 麻将,斗地主 全篇都是这两种玩法

    “怎么能挣这个钱呢, 堂堂国公,实在是令人不齿。”

    陶竹听完黎荞的一番话,也是皱眉, 语气中全是鄙视。

    “可不是,不要脸。”

    黎荞狠狠点头。

    都已经是国公了,还干这种缺德生意,也不怕那些家破人亡的半夜找他索命。

    “但这是太上皇允许的。”

    陶竹抿紧了唇。

    太上皇都不管,他们夫夫在这义愤填膺的有什么用。

    “若是他英国公府再这么作下去, 肯定要完蛋。”

    黎荞抓住陶竹的手,不轻不重的摇了两下:“虽然他救过太上皇, 但太上皇肯定不会一味的纵着他。”

    “也是。谁能想到, 盛京的两家赌坊,竟是太上皇和先皇后开的呢。”

    陶竹还是觉得惊奇。

    “说起来,我还没进过赌坊呢。”

    他说着歪了下脑袋, 水眸瞧着黎荞, 看黎荞脸上的神色不变,这才试探着问:“赌坊是什么模样的?跟话本小说里写的一样么?”

    他对黎荞的从前不感兴趣, 因为那不仅是黎荞的伤心事,而且那个烂泥一般的黎荞也不喜欢他,所以他没打探过黎荞从前的事儿。

    可现在连太上皇都开赌坊了, 他有些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了。

    黎荞被陶竹这反应逗笑, 凑过去亲了亲他, 这才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早走出来了, 可以坦然面对。”

    他说着搜寻了一下原身的记忆, 然后才道:“和话本里差不多吧, 平城的赌坊因为天高皇帝远, 太上皇管不着,所以乌烟瘴气的。”

    “里面抽老千的特别多,但我当时又蠢又笨,看不出来,于是就一直输,最后输的倾家荡产,还差点儿被砍掉一条腿。”

    “……好可怕。”

    陶竹水眸睁大。

    “是啊,小地方,距离盛京远,而且江知县也不可能管的那么细致,平城的赌坊可不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黎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赌博这个东西,一旦染上,那就真的很难戒掉。

    赌赢的,就还想继续赢。

    赌输的,则是想要赢回来。

    但人家开赌坊的,怎么可能让没钱没势力的普通人一直赢呢,所以啊,凡是赌博,十赌十输。

    可是,偏偏有句话叫做小赌怡情。

    怡情。

    让心情愉快。

    这四个字足以说明虽然赌博害人,但偏偏又是很多人难以彻底拒绝的天性。

    想来也是,逢年过节,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总得玩点什么吧,别说是娱乐方式匮乏的古代了,就是现代,那也有无数人沉迷此道。

    因此,太上皇没有压制这种天性,而是亲自开了赌坊,用种种规矩限制人们大赌,只让进去的人小赌。

    连太上皇都在顺应人们这种天性,而不是一味的压制,那他搞出一点新花样,只放在太上皇的赌坊里,应该也不算缺德吧……

    真的不算缺德吧?

    他一向是有仇必报的性子,英国公府这么招惹他,默默忍受不是他的风格。

    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便对陶竹道:“若此次的鸭子事件真的是英国公府做的,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击?”

    “应该回击。但怎么回击?”

    陶竹眉心拧了起来,有些担忧。

    “他不是开赌坊么?咱们和他抢生意,把他赌坊里的人都带到太上皇那边。”

    “……这个生意怎么抢?”

    显然,陶竹理解不了他的思维。

    “就是想一些新奇的玩法,好为太上皇的赌坊招揽客人。”

    “这样么?”陶竹的眉毛渐渐皱起:“虽说太上皇的赌坊是正经赌坊,但若是你想出来的新颖法子太过吸引人,以至于好多人沉迷,那这不是在造孽么?”

    “……你说的对。”

    看着陶竹那双清澈的眸子,黎荞点头,不过,他笑着问:“你就这么笃定我能想出新奇的玩法?”

    “当然了,你这么聪明。”

    陶竹一脸理所应当的点头,但随后又道:“他做这个缺德生意,那就让他英国公府自己做好了,咱们不掺和。”

    “不就是鸭子么?咱们从其他途径又不是买不着鸭子了。”

    “好,听你的。”

    看着陶竹脸上的认真,黎荞笑着握紧了他的手。

    既然竹哥儿这么说了,那他换一种手段。

    想办法搞残英国公吧。

    都这么大年纪了,好好享福不好么?整日瞎蹦跶什么,干嘛非得跟他这个小伙子过不去呢。

    黎荞听陶竹的话,不打算去摇晃英国公府的支柱产业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在他家鸭货铺子挂出收购鸭子木牌牌的第二日,京城里突然冒出来一家空铺子,也挂出了收购鸭子的招牌,价格是每斤比他家的高两文钱。

    而且,在盛京城门口,也冒出了一家收购鸭子的摊子。

    这摊子向城外所有农户收购鸭子,价格也是比黎荞家每斤高两文钱。

    一般来说,农户养的鸭子都是两三斤重,一斤高两文钱,那么一只鸭子就能高出四到六文钱。

    这对于农户或普通百姓而言,不是小钱。

    所以,在五日之后,鸭货铺子那边就收购不到足够的鸭子了。

    而此时,辛知这位包打听,也打探出来背后到底是谁在抢购鸭子了。

    还真没冤枉英国公府。

    的确是英国公府干的。

    鸭货铺子的利润太大,小小铺子,里面的伙计加一起还不足三十人,但一个月的盈利竟然有三千多两,这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

    一年就是四万多两,这快赶得上辛知家里田地一年的出息了。

    而且,这还只是盛京一地的利润。

    黎荞在三柳村的那个鸭货作坊,一年也好几万两的利润。

    若是英国公府在老家也开一间类似的鸭货铺子,那么一年的利润定然也有这么多。

    两地一相加,那妥妥十万两朝上啊。

    关键还不费什么精神、气力,只要把方子搞出来,余下的等着赚钱就行了。

    这换谁不眼红?

    “黎兄哇,你这铺子来钱的速度,比那赌坊也差不了多少,怪不得英国公府会心动。”

    辛知忍不住感叹。

    黎荞闻言,立马反驳:“我这是正经生意,和赌坊不一样。”

    “我就是打个比方。”辛知啧了一声,随后又问:“那现在你怎么办?我家虽然养了鸭子,但就算是加上我家的亲朋好友,那也供不上你家的铺子。”

    在鸭货铺子出来之前,他们这些人家对鸭子谈不上多喜爱,所以养的不多。

    黎荞叹气:“欺人太甚。”

    “其实,我家可以帮你养鸭子,我家不缺地。但现在养有些晚了,肯定供不上明日的货。那要不你去找圣上告状?他这妥妥属于恶意挑起争端。”

    辛知只能这样建议。

    “我再想一想吧。”

    黎荞还是摇头。

    盛鸿虽然是站在他这边的,但是,若是有什么事儿都去寻盛鸿,那肯定会给盛鸿落下一个无能且事多的印象。

    盛鸿的偏向,应该用在刀刃上。

    不过,英国公府断他财路,这属实过分了。

    虽然他的财路不只这一条,但这种恶意竞争,他不能惯着。

    而且满盛京的人都看着呢。

    若是这一次他怂了,那今后说不定各种阿猫阿狗都会过来欺负他。

    回到家,吃过晚饭,等郑浅浅带着黎小睿回了正院,黎荞这才与陶竹说起了他的打算。

    “我知道赌博很缺德,但是,咱们可以给太上皇提议,每局限额,根据那些客人的身份,若是普通小百姓,那每局只能玩五文钱、十文钱这种,若是富人贵人,那么每局只能押五两、十两这种的。”

    “你觉得如何?”

    太上皇既然给自己的赌坊加了那么多限制,那应该能同意他这个提议吧?

    陶竹听完黎荞此话,眨了眨眸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道:“你这种的,只能吸引一些想小赌一把的人吧,那些真正想豪赌的,肯定还是去英国公府的赌坊。”

    “对,但最起码也能抢走一些他家的客人。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陶竹想了想,点头:“是咽不下这口气。”

    一旦决定要做了,他立马开始催黎荞:“你快想有趣的新玩法,大不了今后咱们多捐些银子。”

    黎荞闻言笑了:“好。看是英国公府研制出鸭货的配方快,还是我想新玩法的速度快。”

    现在英国公府只是购买鸭子,还没有真的开铺子,对方应该还处在研制鸭货做法的阶段。

    既如此,那就比速度吧。

    如今赌坊的玩法不算多,最最最常见的是掷骰子,推牌九,叶子牌。

    掷骰子就不说了,这个最简单,也是最常见的。

    推牌九,这个玩法比较复杂一些,但黎荞看中的是它的外形,这个外形和麻将差不多,所以,他即便是制作出麻将,那也不会惹来怀疑。

    还有叶子牌,此时叶子牌的玩法很简单,上面绘着一些飞禽走兽,猛兽吃小兽是基本的玩法。

    黎荞看中的自然不是它的玩法,而是它的外形。

    叶子牌是纸牌。

    所以,他即便是制作出扑克牌,那同样也不会惹来怀疑。

    “苦思”了五日,黎荞将麻将和扑克牌做了出来。

    他直接借用推牌九所用的木牌,制作出了整套的麻将,并取名叫麻雀牌。

    麻将做出来之后,他拉着陶竹和黎大山郑浅浅一起玩。

    前几局陶竹和郑浅浅黎大山都磕磕绊绊,必须得一边看纸张上所写的规则一边出牌。

    但麻将这东西的魅力毋庸置疑,玩了几局之后,三人都上手了,一个晚上玩下来,他们已经被麻将征服。

    散场之前,郑浅浅嚷嚷着明日还要玩,让黎荞下班早些回来。

    黎荞笑着点头。

    但等第二日下班之后,他又拿出了扑克牌。

    扑克牌的玩法很多,但大多数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上辈子忙着打工,末世后也没空玩,他现在只记得斗地主和打升级这两种玩法了。

    不过他也不慌,一个斗地主就足以展示扑克牌的魅力,他记得他读大学时,他的三个室友虽然也玩各种手游端游,但斗地主一直没放下过。

    因为斗地主玩法多样,而且快速便捷,随时随地都能开一局。

    不过,这个时空可不能叫斗地主,因为凡是勋贵,其实都属于地主,家家户户最起码都有万亩田地。

    黎荞给斗地主改了名,把大王小王改为大招财猫,小招财猫,而这个游戏则是改为斗恶霸。

    斗地主比起麻将,玩法更简单,只玩了三局,陶竹郑浅浅就上手了。

    郑浅浅这一玩,登时连黎小睿都顾不上了。

    这个斗恶霸似乎比麻雀牌更有趣哈,一局很快就结束了,而且三个人就可以玩,不必非得凑够四个人。

    昨日他和黎大山都在玩麻雀牌,只能将黎小睿交给黎夏和黎二山看着。

    可玩斗恶霸的话,他只需要将黎小睿交给黎大山就成了,他和他小叔竹叔三人就能玩!

    “浅哥儿,这两种这玩法你最喜欢哪一种?”

    散场时,黎荞问郑浅浅。

    郑浅浅犹豫了一下:“都喜欢。但斗恶霸咱们仨就能玩,我更喜欢斗恶霸。”

    黎荞闻言一下子就笑了:“没错,反正各有各的好。”

    麻将和斗地主的魅力,哪怕换了一个时空,照样可以横扫男女老少啊。

    十一月初,黎荞给盛鸿递了折子。

    盛鸿照样召见了他。

    等听完他的介绍之后,盛鸿半信半疑的拉上钱三,先与他、钱三玩了几局斗地主。

    还是带银子的。

    每局十文钱。

    玩了五局,黎荞当了四局恶霸,胜了四局,盛鸿当了一局恶霸,结果输了。

    盛鸿瞧着黎荞跟前那一小堆铜板,捋起了袖子,吩咐钱三去请太上皇过来。

    很快,盛钧过来了。

    这还是黎荞第一次见盛钧。

    他平日里单独见盛鸿的次数都不多,更何况是盛钧。

    今年年后盛鸿病倒,盛钧主持朝政时,他官职太低,十日才能上一次大朝会,还是站在太极殿外,根本没机会见着盛钧。

    第一次见盛钧,倒也符合黎荞的想象。

    盛钧虽然年逾七十,但身形依旧魁梧,和平易近人的盛鸿不同,盛钧身上带着一股子天威不可犯的贵气和威严,一双眼睛犀利的厉害。

    黎荞与之对视了一眼,心中登时打了个突。

    这气势,比他上辈子见过的九级异能者还具有压迫性。

    不愧是开国帝王。

    他恭敬的行礼:“微臣拜见太上皇。”

    “起来吧。”盛钧随意招了招手,示意黎荞起身,他径直朝着盛鸿走去:“听钱三说,黎荞此次整出了新玩意儿?”

    “对,叫斗恶霸和麻雀牌。”

    盛鸿笑着解释,请盛钧坐下,然后才解释斗地主和麻将的具体玩法。

    盛钧身为赌坊的老板,对赌博的各种手法很是熟悉,听完盛鸿的介绍,他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招呼黎荞和钱三上桌,几局玩下来,他看向黎荞的眼神和蔼极了,犹如看金元宝似的,每一根眼睫毛都透着满意。

    “小黎啊。”一开口,这称呼也亲切了起来。

    “你是打算把这麻雀牌和纸牌上交给朕?”

    “回太上皇的话,是。不过,微臣有一请求。”黎荞立马道。

    “说来听听。”

    盛钧语气温和。

    “微臣希望能给玩这两种牌的客人加一点限制,小赌怡情,这两种牌只能算是消遣的手段,能逗得客人一乐,那微臣制作这两种牌的目的便达到了。”

    “微臣不希望客人往里面投入大把的金钱,毕竟只是两种玩意儿,心情愉悦才是最重要的,金钱是微不足道的。”

    黎荞恭声道。

    这话一出,盛钧立马笑了,指着黎荞对盛鸿道:“皇帝,你听听,这是怕朕搞的人家破人亡啊。”

    不等盛鸿回答,他又问黎荞:“既然这么怕朕搞得人家破人亡,那你为何又制作出这两种牌?”

    “回太上皇的话,微臣曾经因为赌博,差点儿被砍掉一条腿,所以微臣深知赌博的危害。但随手玩两把是人之常情,所以微臣就想了两种新玩法,好给想要随便玩几把的人提供一种新的消遣方式。”

    “啧,满嘴的胡说八道。”

    盛钧摇了摇头,看向了盛鸿:“皇帝,你说是不是?”

    盛鸿笑着点头:“父皇说的对。”

    黎荞:“……”

    他垂着眸子,没辩解。

    心里却是忍不住嘟囔,这父子俩肯定知道英国公的小动作了,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下一秒,盛钧又道:“虽是胡说八道,但也算是有道理,小赌一把,的确是人之常情,是靠着律法禁不了的。”

    “既然你提议了,那朕答应你,给这两种牌加上限制。”

    “但这么一来,盈利就会很少,你分到的银子,也会很少。”

    “谢太上皇好意,但这个银子,微臣就不要了。”

    黎荞赶紧拒绝。

    盛钧闻言,看向了盛鸿。

    年轻人还挺讲究哈。

    道德底线够高。

    “既然黎爱卿不想要,那就算了。”盛鸿道。

    “行,不要便不要吧。”盛钧说着便又去推桌子上的麻将:“来来来,再玩几局。”

    正事谈完,可以继续玩了。

    这小黎看上去温和无害跟个小白兔似的,结果一出手全是狠招,上一次当街大骂英国公,此次一出手又精准掐住了英国公府的钱袋子。

    就这性子,若是放在他打天下那会儿,所立的功劳,八成不输给英国公。

    黎荞是下午进宫的,但一直到深夜九点才出宫,盛钧拉着他把麻将和斗地主换着玩,今天他运气不错,进宫的时候身上没带一文钱,但出宫时,怀里揣着三个十两的银元宝。

    这肯定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他这反击有效。

    事实证明,黎荞的迷信想法是正确的。

    盛钧雷厉风行,三日后就在自己和大皇子的赌坊推出了麻将和斗地主。

    并且如他所建议的那般,根据赌客的身份,给出不同的限制。

    普通小百姓只能参加平民局,每局一人最少押五文钱,最多押十二文钱,但不管押多少,赌坊都要抽两文钱当做盈利。

    也就是说,四个平民玩一局,赌坊抽成八文钱,瓜子茶水等钱另算。

    富人贵人有单独的雅间,每一局最多只能押五两银子,最少押一两银子。

    但每人不管押多少,赌坊都要抽一两当做盈利。

    也就是说,富人贵人一局下来,赌坊能挣四两银子。

    盛钧的思路跟盛鸿是一样的,专门挣富人贵人的银子。

    不过,一两五两的,对于很多富人贵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他们都舍得掏这个银子。

    不管是麻将还是斗地主,其魅力只需要半天就能展示得淋漓尽致,进赌坊玩的,甚少有人能抵抗得住。

    所以,不足五日,中午吃饭时,辛知便把太上皇和大皇子赌坊推出了新玩法一事告诉给了黎荞。

    “听我表哥说很有趣,而且玩的也不大,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两把?”

    黎荞听罢此话,笑了。

    不错。

    这个传播力度,远超出他想象。

    他以为最起码得半个月辛知这个小喇叭才能与他提起此事呢。

    古代的娱乐手段真匮乏啊!

    “我不玩了,你去玩吧,不过,你帮着注意一下英国公府的赌坊呗,看他家生意如何。”

    这才是黎荞的目的。

    辛知何其聪明,听完黎荞此话,愣神之后,立马追问黎荞和麻将、斗地主的关系。

    等黎荞承认之后,他激动的拍桌子。

    黎兄厉害啊!

    他拍着心口向黎荞保证,他明日就派人去英国公府的赌坊门口盯着,看客流量有没有减少。

    英国公府赌坊的客流量,自然是减少的。

    凡是喜欢去英国公府赌坊玩的人,都是好赌之人,听说另外两家出了新玩法,虽然每局玩的不大,但是,只凭着新玩法这一点,就足够吸引这帮人去见识一番了。

    这一见识,就有些走不出来了。

    虽然每局玩的小,只有几文钱或者是几两银子,但架不住这两种玩法魅力大,屁股一旦坐下,那就离不开了。

    而且,每局虽然玩的小,但若是玩一整天,那数额其实也不小了,每一局的时间短,很快就能再来一局,这一整天下来,若是运气不够好,那也能输上几两甚至是几百两。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几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对于富人贵人而言,除非是黎荞这种百万巨富,不然几百两也不能算是小数目。

    正因为此,所以很快这两家赌坊又改规则了。

    每人输到一定数额的银子,那就半个月内就不准再玩了。

    这规则一出,顿时惹来众人的不满,运气不好已经很倒霉了,结果还不让继续玩?

    这还没尽兴呢就不许玩了,这太过分了!

    但是,这两家赌坊背后之人势力实在是大,甭管谁闹事,通通扔出去。

    扔了几个人之后,无人敢闹事了。

    哪怕不满,也只能接受。

    而且,感受过麻将和斗地主的快乐之后,在没有过瘾之前,从前那些掷骰子推牌九的玩法,已经勾不起他们的兴趣了。

    无趣。

    在这种情形下,英国公府的赌坊,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

    谁还去玩那种老套的啊,没意思。

    虽然这两家赌坊不准输的太惨的人继续下场玩,但不禁止他们站在一旁观看,站在一旁看别人玩也比去玩那些老套的有趣。

    搞清楚这一点儿,英国公夫人气得又想拉上人打上黎家。

    欺人太甚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7章 英国公府又成为笑话 黎荞的反击

    英国公府。

    七十岁的老夫人坐在花厅当中, 瞧着面前跪着的几位管事,一张脸阴沉似水,将手中的拐杖咣咣的直往地上砸。

    “你们几个废物, 那黎荞在赌博这块都想出新玩法了,你们却是连个鸭子都做不出来,老身要你们何用?!”

    几个管事低着头,暗暗叫苦。

    他们早就派人跟踪负责采买鸭货调料的黎家人了,但是, 那鸭货调料竟是需要用到几十种调料,这么多调料, 光是按照比例去配, 那就得花费不少功夫。

    这不能怪他们啊。

    他们雇佣的也是名厨。

    但这几位名厨琢磨俩月也没琢磨出来,他们有什么法子?他们总不能自己上吧。

    老夫人看这几位管事都不吭声,心中的火气更旺。

    他们堂堂英国公府, 竟是奈何不得一个小小五品官了, 英国公府的面子已经被那黎荞给狠狠踩到地上一次了,此次若是不反击, 那英国公府的面子真的要彻底沾地上揭不起来了。

    况且,除了面子外,还有银子!

    英国公府一众铺子的利润加一起都比不上赌坊的一半, 现在赌坊客流量骤减, 这个月的利润史无前例的低。

    他们英国公府的钱袋子要瘪了!

    没钱花, 这可是比面子受损更严重的事儿,这咋办?

    老夫人犯愁之下, 觉得只骂不足以让这几位管事记住今日的困境, 便命人给了这几位管事十板子。

    刚打完了人, 英国公回府了。

    英国公是去找五皇子商议对策了。

    没想到黎荞这小子挺能蹦跶, 但偏偏五皇子又向圣上承诺过不会打击报复黎荞。

    太棘手了!

    老夫人瞧见英国公紧皱的眉头,心中登时明了。

    这是没有寻回良策啊!

    “五皇子说了,暂时不要动那个姓黎的,咱们的铺子,照常开业。”

    “虽然味道有些输给那个姓黎的,但现在黎家鸭货铺每日的鸭货少了许多,那些食客在黎家鸭货铺买不到想吃的,自然会去咱家的铺子。”

    英国公沉着脸道。

    这是他和五皇子商议半天,最终得出的解决法子。

    已经买了那么多鸭子了,总得用上啊。

    而且,除了鸭货外,那些热饮其实很好做,那几位名厨已经将几种饮品做出来了。

    只靠着饮品,应该也能挣不少银子。

    在赌坊失去的客人,十有八九能在鸭货上找回来。

    老夫人听了此话,当真是气的心口疼:“这么一来,他又骑到咱们头上了,指不定有多少人在看咱们府的笑话!”

    英国公闻言,眼睛一瞪,气道:“谁让你找的都是废物,早点儿把鸭货的方子琢磨出来,那不就没这事了?”

    “你!我这是为了谁啊?要不是家中银子供不上你们爷们的大手大脚,我会打鸭货的主意?!”

    老夫人抬手去揉心口,没良心啊!

    “谁大手大脚了?那是为了给五皇子拉拢人必须得有的花销!想立从龙之功,却不想掏银子,天下哪有此等好事?”

    “你少拿这个糊弄我,当我不知道你们都拿银子干啥了?堂堂国公爷,八十岁的人了,还去霍霍人家十六岁的小姑娘,呸!不要脸!”

    老夫人气的抓紧了手中的拐杖,恨不能抽到英国公身上。

    英国公被揭了老底,顿时有些不自在,他甩了甩袖子,黑着脸丢下不可理喻四个字,然后便径直出了门。

    就这种动不动张牙舞爪的母老虎模样,他瞧见了心里就犯堵。

    他当然得去寻温柔可人的解语花了。

    英国公甩袖离去,老夫人气得想要抹泪。

    但是,想到府里的情况,她也只能收拾心情,准备让铺子提前开业。

    就目前这个情况,必须得快速反击。

    一是赶紧把损失的银子挣回来,二是让盛京人瞅瞅英国公府的手段。

    能捞回面子就捞回多少面子吧!

    十一月底,盛京城里出现了一间比黎家鸭货铺更大装修得更好的鸭货铺子。

    这间鸭货铺子跟黎家鸭货铺子一样,出售鸭货、素菜、饮品,和黎家鸭货铺子不一样的是,这间鸭货铺子从上午营业到晚上,客人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很快到了腊月,刚进入腊月就下了一场大雪,雪足足到膝盖那么深,半夜黎荞坐着牛车去上朝,差点儿就迟到了。

    今日本该有朝会,但盛鸿体恤百官,没让百官上朝,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以给他递折子。

    黎荞不由在心里狠狠夸了盛鸿一通,明君呐!

    就这种天气,若是上朝,那他最起码得在大殿门口迎着小寒风站半个时辰,幸好!

    不过,即便没上朝,今日也不怎么暖和。

    他升了官之后,依旧和李大人段大人在一间屋子,屋子大且空旷,在这种情况下,身边即便是放着炭盆,那也热乎不了。

    今日依旧是读书。

    自打升了官,他就专职读书,一本接着一本,翰林院的藏书他读了差不多十分之一了。

    认真看到中午,午饭时间到。

    辛知端着托盘,又跑来找他一起吃饭。

    今天天冷,所以他的饭食除了常规的两菜一汤外,还多了碗驱寒的酸辣汤。

    酸辣汤里放了足够多的醋和辣椒,一口喝下去,味道相当冲。

    辛知龇牙咧嘴的喝了一口,登时不愿意喝了。

    他看向一旁拿着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喝的面不改色的黎荞,心中顿时生出敬佩。

    虽然说黎兄从前过了不少苦日子,但如今富裕了还能每次都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这实在是可贵。

    只是,如此纯良无害的人,却是一直在被人欺负。

    “黎兄哇,要不你家的鸭货铺子暂时改做其他的吧?现在你家的卤味虽然卖的也还行,但终究比不上从前卖鸭货时。”

    自打买不到足够的鸭子,黎家鸭货铺就出售其他卤味了,比如说卤猪头猪蹄、烧鸡等,味道不错,但因为不是独一份的,所以生意没从前好了。

    而且,随着英国公府的鸭货铺子开业,黎家鸭货铺的生意就更不好了。

    因为英国公府鸭货铺的饮品,味道竟是和黎家鸭货铺的差不多。

    虽然英国公府鸭货铺的鸭货味道比不上黎家鸭货铺的,但谁让只有他家有鸭货呢。

    再加上味道差不多一样的饮品,而且还一整日都营业,所以,英国公府的鸭货铺生意还可以。

    据他手下人观察,这短短七八日下来,每天的纯利润差不多得有二百两。

    这个数字可不算少,一个月就有六千两了呢。

    这利润,虽赶不上英国公府赌坊全盛时期,但也绝对不算少。

    唉。

    想想就生气!

    就算是黎荞将英国公府的赌坊给挤垮,但靠着一个鸭货铺子,那英国公府的损失补回去不少。

    虽然算下来英国公府还是亏的,但所谓先撩者贱,英国公府既然先不要脸了,那就应该一文钱都挣不到啊!

    黎荞看着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义愤填膺的辛知,两口将碗里剩下的酸辣汤喝完,然后才笑着道:“是打算做其他的了,从明日开始做火锅,自在,你可要去捧场。”

    “火锅?”辛知一愣。

    “对,这么冷的天,很适合吃火锅。”

    “没问题。”辛知立马打了个响指:“明日恰好休沐,我一定去!”

    但很快他又皱眉:“那英国公府那边咋办?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挣钱?”

    “先凉拌,我已经托韩家给我养鸭子了,等这一批鸭子成长起来,我家铺子的困境就解决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英国公府模仿他挣银子。

    价格战,可以搞起来了。

    黎家鸭货铺门前依旧挂着收购鸭子的木牌牌,不过每斤的价格提高了不少,比英国公府的鸭货铺子足足高了三十文钱——

    一斤高三十文,那么一只两三斤重的鸭子,就能高出六十-九十文钱呢。

    这个木牌牌随着火锅的推出,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那些手中有鸭子的,赶紧往黎家鸭货铺送。

    但是,短短一个时辰之后,英国公府的鸭货铺子也挂出了新的收购价格,每斤比黎家鸭货铺子高五文。

    黎荞自然不怵,又换了木牌牌,每斤的价格,比英国公府高三十文。

    这么一来,鸭子的收购价格,被黎荞给涨到了接近百文一斤。

    按照黎家鸭货铺的情况来算,一只鸭子的纯利润大概有三百文,现在一只鸭子的收购价格高达两百多文,这么一来,一只鸭子的纯利润被压的只剩下二三十文。

    就算是按照三十文来算,那么一天就算是做一千只鸭子,那么利润也只有三十两。

    翻了倍,那也只有六十两!

    就在英国公府一帮人心里呕得慌,还没决定要不要跟着黎荞涨价时,傍晚时分,黎荞又来一招更狠的。

    他直接公布了几种饮品的做法。

    凡是家里有石磨的,都可以自己亲自动手做。

    几种饮品的做法,全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了木牌牌上,就挂在黎家鸭货铺门口。

    这一手一出,英国公府一帮人气的都呼哧呼哧喘粗气,就这么看不得他们赚钱?

    宁肯把做法公布都不让他家赚钱,狠,姓黎的太狠了!

    损人不利已啊!

    有没有想过这么一来,黎家鸭货铺的饮品也卖不出去了!

    蠢蛋!

    等着铺子倒闭吧!

    但是,满心盼着黎家鸭货铺倒闭的英国公府众人,被接下来的情形惊呆了。

    黎家鸭货铺改卖火锅,但生意竟是不输给卖鸭货时?

    而且,黎荞竟是又推出了新的饮品,几种饮品也卖的相当好!

    整个铺子别说是倒闭了,这完全就是一扫上个月的颓势,又红红火火起来了。

    怪不得敢把原先几种饮品的做法公布,原来是又有新饮品了。

    不过,黎家鸭货铺的火锅就那么好吃?

    腊月十五,黎荞正式放假。

    放假之后,黎荞终于过上夫郎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每日陪着陶竹逗逗两个小崽子,顺便教导黎小睿一番,等到了晚上,就是固定的打牌时间。

    郑浅浅迷上了打牌,不管是斗地主还是麻将,他都很喜欢,每天必须得玩。

    家里虽然人多,但白日里黎二山和黎大山、赵深需要出去照看铺子,黎夏、陶竹包括他需要照看孩子。

    黎和、黎乐、黎雨三个则是忙着做饭和洗洗刷刷,于是,能让他打牌的时间,基本上都在晚上。

    这天晚上,依旧到了打牌时间,黎小睿被塞给了黎夏,两个小崽子被塞给了黎荞。

    郑浅浅拉着陶竹和黎大山一起玩斗地主。

    陶竹也挺喜欢玩斗地主和麻将的,但他的瘾没郑浅浅大,他玩了几局,扭头见黎荞坐在炕上,正抓着个小算盘给黎小睿讲解,而两个小崽子在黎荞身上爬来爬去,他不由笑了一下。

    黎小睿是真喜欢黎荞这位小叔啊,玩着玩着就凑到黎荞身边去了。

    “竹叔,快出牌啦。”

    郑浅浅催了他一句。

    “好好好。”陶竹扭过头,低头去看手里的牌。

    黎大山也看向了炕上,见状,有点发愁:“这小家伙对算盘这么感兴趣,以后是想经商么?”

    他和浅浅可是盼着这小家伙能跟他小叔一般好好读书金榜题名呢。

    “经商也没什么不好,能赚钱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儿,看看小叔,很快又将鸭货铺子经营的红红火火,这不好么?”

    郑浅浅已经有些改了想法了。

    能随机应对各种复杂的形势,能一直往自家搂银子,这也很厉害嘛。

    提起现在的鸭货铺子,黎大山登时想笑。

    可不是,现在鸭货铺子的生意,一点儿都不输给从前卖鸭货时,他小叔调制的锅底,味道特别好。

    而且,和其他火锅铺子不一样的,鸭货铺子的小料足足有几十种,客人可以随意调配。

    只凭着这一点儿,就足够吸引不少客人了。

    火锅是咸的,麻麻辣辣的,吃多了会口渴,这时候最适合来一碗饮品了。

    他小叔又推出了新的饮品:豆奶。

    花生豆奶,核桃豆奶,要热的有热的,要冰的有冰的,比起之前那几种有些稠如同汤一般的饮品,这个豆奶更配火锅,口中麻辣燥热时,来一碗最合适了。

    味道绝佳的火锅+新饮品,这生意能不好吗?

    “对了,小叔,竹叔,我今日在铺子那边见到孟大哥和七皇子了,他们俩去吃火锅了。”

    连一向节俭的孟大哥都请七皇子这位大人物去吃火锅了,这足以说明黎家火锅的优秀哇!

    “嗯?”正低头教导黎小睿的黎荞闻言忍不住看向了黎大山:“他们俩什么时候去的?”

    “下午人少的时候,两个人吃掉了十两银子呢,我给打六九折,亲情价。”

    “嗯。七皇子神色如何?”黎荞问。

    “看着挺和气的,就是一直没说话。”

    “那你注意些,若是下次两个人再去,好好招待。”黎荞叮嘱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黎大山立马拍了拍心口。

    七皇子可是他小叔的靠山,而孟大哥又是他小叔的至交好友,他肯定不会怠慢这两人。

    很快,牌局结束。

    黎小睿和两个小崽子扛不住睡意,早就睡着了。

    等黎荞和陶竹洗漱之后,郑浅浅这才抱起黎小睿和黎大山、黎夏离去。

    陶竹上了炕,先是瞧了瞧两个小崽子,看他们俩睡的香甜,这才拿起棉布巾去擦湿漉漉的头发。

    黎荞站在炕边,正在整理两个小崽子的尿布。

    这些尿布是今早上黎雨洗的,在屋子里挂了一天,此时已经干了。

    这个时空没有尿不湿,黎荞虽然不缺银子,但也没想过把这些尿布当做是一次性的。

    小孩子皮肤娇嫩,这些尿布是拿棉布特制的,每一块都挺柔软,不会让两个小崽子不舒服。

    陶竹瞧着他的动作,把憋了半晚上的话终于问出口了:“孟月和七皇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个人竟然又去吃火锅了。”

    “光是咱们知道的,这都两次了,咱们不知道的,怕是有好多次了。”

    “孟月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他猜出了七皇子其实是小哥儿?”

    黎荞听罢此话,手中的动作不由一顿。

    “他猜出七皇子是小哥儿?”

    “不然他为什么频频约七皇子出来吃饭?就算是有过一晚,但在世人看来,七皇子是男子,他还想和一男子有什么发展么?”

    陶竹问。

    黎荞:“……”

    竹哥儿的分析,还挺有道理。

    但是,七皇子八成在欺君,就算是知道七皇子是小哥儿,孟月还能将人娶回家么?

    孟月这是要做什么?

    而陶竹看黎荞不动了,一脸沉思,他匆匆几下将头发擦完,然后挪到黎荞身边,伸出手抱住了黎荞的腰。

    “是我多嘴了,咱们不想这事了,你快收拾,收拾完了睡觉。”

    孟月和七皇子,这话题有些沉重,他不该提的。

    黎荞闻言,揉了揉他依旧带着水汽的头发,轻轻嗯了一声,目前来说,此事的确无解。

    孟月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次,虽然好奇,但他不能找孟月询问。

    七皇子是小哥儿的事,他和陶竹得烂在肚子里。

    将两个小崽子的尿布收好,他上了炕。

    陶竹给他将头发擦了个半干,然后两人才躺到被窝里。

    两个人没有干旁的,直接睡了,明日有事儿,得早起。

    明日辛知要过来玩,黎荞在翰林院放假时答应过他,要亲自做烤肠给他吃,两个人得早起做烤肠。

    烤肠刚做好,辛知便来了。

    太上皇和大皇子的赌坊生意太好,辛知排不上号,一般人也没胆子在家里仿制麻将和扑克牌,所以辛知干脆跑来找黎荞过把瘾。

    辛知这位包打听吃上烤肠之后,吐出来的话都是黎荞和陶竹爱听的。

    “你们不知道,现在英国公府的气氛可凝重了,他府上的下人出来采买东西时,各个都是愁眉苦脸的。听说,如今他府上每日都有下人被打呢。”

    “……这么狠么?”黎荞诧异。

    “就是这么狠。”辛知手中搓麻将的动作不停,嘴巴也不停:“自从你把鸭子的价格抬上去之后,他家鸭货就没多少利润了,再加上你公布了几种饮品的做法,于是他家鸭货铺子的生意一下子就不好了。”

    黎荞把鸭子的收购价格抬到接近百文一斤,英国公府捏着鼻子认了,以比黎家鸭货铺高一文的价格收购鸭子。

    这么一来,英国公府的鸭货铺子虽然依旧出售鸭货,但利润却是没多少了。

    “鸭货没挣到钱,白忙活一场,赌坊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家里的钱源断了,这能不急么?”

    “焦急却没法子,可不就拿下人出气嘛。”

    辛知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活该啊。

    先撩者贱,要是英国公府不打鸭货铺子的主意,那不就没今日的惨淡了嘛。

    鸭货铺子没挣到钱,还把赌坊给搭进去了。

    这笑话够他笑到明年了。

    “现在我们勋贵圈都在看笑话呢,你们不知道,我们聚会时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此事。”

    黎荞听罢这话,看向了陶竹。

    陶竹恰好也在看他。

    夫夫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了。

    虽然过程麻烦了些,也损失了一点点银子,但又一次让英国公府成为笑话,挺好的。

    看英国公府接下来还有什么招。

    第138章 大运河开修 英国公府的招

    黎荞等着接英国公府的新招式, 但是,英国公府一时间肯定是没新招的。

    赌坊,英国公府想不出比麻将和斗地主更有趣的玩法。

    鸭货铺子, 英国公府跟他一样自家也没养鸭子,想做鸭货,必须得向旁人购买鸭子。

    他不计成本的将鸭子的收购价格给抬上去了,他自然不会降下来。

    他不介意跟英国公府打价格战。

    他可以打价格战,但英国公府打得起来么?

    黎荞虽不知英国公府到底多有钱, 但论现银,英国公府肯定比不上他。

    不蒸馒头争口气, 这价格战他是愿意打下去的。

    但英国公府还能坚持到何时, 这真不好说。

    就目前来说,英国公府八成没招了。

    英国公府这个笑话,今年当定了。

    不过, 也不能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英国公府上, 他自己的小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腊月的每一天都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三, 祭灶。

    今天要祭灶王爷,还要吃灶糖。

    黎荞家的灶糖是黎大山做的,很是酥脆, 随便咬一口, 掉的满地都是渣渣。

    这种灶糖很好吃, 但黎大山拿着咬了两口之后,突然叹了口气。

    “我想爹娘还有小山小兰了。”

    灶糖是麦芽糖, 这叫他如何不想家里人。

    虽然说今年黎夏成亲时他爹来了, 但余下的家里人没来, 已经一年半没见过了。

    黎荞闻言, 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下次韩家商队回三柳村,给他们写信,让他们明年跟着韩家商队来一趟。”

    “上一次大嫂没来,的确遗憾。”

    “就怕我娘她不愿意来,家里事情多。”

    黎大山说着又咬了一口灶糖,然后才叹气道:“这么看来,咱们黎家的人的确少,根本不够用。”

    “可不是。”黎荞深以为然的点头。

    黎家人看着挺多的,但谁让他如今的产业也多呢。

    不过,盛京距离三柳村的确太远了些,哪怕是正常赶路,也需要一个半月,中间若是遇见天气不好,那在路上走的时间会更长。

    若是把路修一修,那路上所花费的时间会缩短不少。

    但这条路太长了,若是跟三柳村那般修出一条土坯砖路,他把全部家产搭进去都不够。

    要是能把水泥折腾出来就好了。

    他是会做水泥的,末世后学的,但目前没有合适的机会捣鼓出来。

    陆路不行,他盯上了水路。

    水路比陆路平坦,速度也快,更重要的是,盛鸿要修大运河。

    在他考殿试时,盛鸿已经开始勘测大运河所途径的地点了,至于大运河所需的资金,则是按照他在院试时所写的法子,由大盛的有钱人出资。

    他只在辛知那边听过一耳朵,辛知说很多人都想掏这个银子,但当时他没想过掺和一脚,所以听听也就过了,根本没往心里去。

    但现在嘛。

    若是大运河能从河西府经过,不,哪怕在原河省经过,那黎家人再来京城,肯定就容易多了。

    不只是黎家人,那些前去平城购买粉条的商人,定然也会选择水路和陆路相结合。

    到了那时,前往平城的商人会更多。

    要想富,先修路,如今路一时间是修不好的,但大运河,盛鸿是下定决心要修的。

    就是不知道大运河的路线确定了没有……

    心中有疑惑,那自然得找人打探。

    正好给赵大人的年礼还没有送出去,于是黎荞亲自动手准备年礼,今年的年礼依旧是鸭货和蛋糕,而且今年他种的草莓还算成功,所以今年给赵大人七皇子辛知准备的蛋糕是草莓蛋糕。

    在这隆冬腊月,这蛋糕妥妥的能卖百两银子,非常拿得出手。

    年礼准备好了,腊月二十四,黎荞和陶竹一起去了赵府。

    赵大人是工部侍郎,此事找赵大人打探准没错。

    到了赵府,见着了赵大人,因为有赵深和黎夏的亲事在,所以两家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赵大人听闻黎荞的来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黎荞这时机问的巧妙,经过一年半的勘测,大运河最近正要正式确定路线图呢。

    但是吧,只要不是傻子,那都能看出大运河修好之后各处码头所带来的巨额利润和种种好处,因此,在勘测的过程中,一些大臣暗暗的找工部使劲,想改一下路线。

    工部顶住压力,按照实际情况给出了最佳的路线图,目前从南到北,已经有好几段运河,把这几条运河连接起来,挖通,这是最便利最省事的方式。

    但个别人不死心,还是想要修一修路线,最近趁着过年直接找上了盛鸿。

    等年后盛鸿就要正式开始修大运河,目前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赵大人觉得,若是有人肯出足够的银子,那这最佳的路线图说不定真的会绕一下道。

    黎荞最关心的是大运河经不经过原河省。

    按照目前的路线图来说,大运河经过原河省与东山省相邻的一个县城,这县城名叫微青县,因为那个县城有一个微水湖和一条青河,因此该县城取名为微青县。

    微青县水多,地势也比较合适,因此大运河最佳路线图里有它一份。

    虽然只有微青县这一小段,但大运河的确算是经过原河省了。

    不过,在大运河动工之前,这最佳路线图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修大运河是盛鸿向大盛有钱人预支银子,谁掏银子,那谁的话语权就大呗。

    赵大人无法给黎荞打包票。

    为了让黎荞直观的感受原河省微青县与平城的距离,赵大人特意拿出了工部的地图,其详细程度是外界接触不到的。

    按照地图上所画,微青县与平城隔着一个府,不算近,但若是大运河真途径微青县,那到时候商贩们前往平城,定然是要走微青县的。

    黎荞看了地图,心中有数,从赵家回去后,立马给七皇子府递了帖子,他明天想要和陶竹一起去给七皇子送年礼。

    腊月二十五,黎荞和陶竹去给七皇子送年礼。

    七皇子府挺大,但也很空旷,在外表和行事上,七皇子完完全全就是男子做派,府里没有丫鬟,下人都是男的,再加上一帮侍卫,府里边阳气极其盛。

    黎荞忍不住在心里为孟月点了赞。

    七皇子身边全是男子,但孟月不计较,就凭着这一点儿,足以说明孟月是个不错的人。

    只是,这一对,他看不到什么希望。

    在花厅见着了七皇子,行礼,落座,上茶水点心。

    黎荞和陶竹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表明了来意,他们想打探一下,大运河微青县这一段能保住么?

    七皇子听了黎荞此话,有些惊讶。

    “你问的可真是巧了,我挣犹豫着要不要与你讲一下呢。我昨日进宫找父皇谈论刑部的案子,碰着了五哥。”

    “我去的时候,他正和父皇说大运河的事,我听了一耳朵,他是想掏银子,给工部勘定的选址改道,他想绕开微青县,好让大运河从东山省的大泽府经过。”

    “大泽府与英国公的老家源山府相邻,也属于英国公的地盘,英国公在大泽府有不少良田铺子。”

    “若是大运河真被改到了大泽府,那么大泽府的田产肯定要涨价,客流也会增加不少。”

    “但我想着微青县与你没什么关系,而且,若你插手,等于是直接和五哥对上了,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

    “现在你问起,可是你想在大运河里掺和一脚?”

    黎荞:“……”

    好家伙。

    原来是搁这等着他吗?

    不不不,不至于。

    在黎大山说想念爹娘弟妹之前,他完全没想过大运河的事儿。

    以英国公的脑子,应该是纯粹从他英国公府的利益出发,所以盯上了微青县。

    英国公直接让五皇子出面,他若是去寻盛鸿,那还真是直接和五皇子对上了。

    “那皇上怎么说?”

    一旁的陶竹有些焦急,立马询问:“皇上同意了么?”

    “父皇说要考虑一下,没有答应下来。但是,这事儿吧,因为五哥愿意掏钱,所以黎荞若是不掺和,那父皇十有八九会答应下来。因为大泽府那边地势也算合适,大运河绕道大泽府是行得通的,就是得多花银子。”

    七皇子道。

    陶竹:“……”

    他扭头看向黎荞。

    黎荞苦笑:“那么五皇子愿意掏多少银子呢?”

    “据下官所知,这是价高者得吧?”

    “没错,是价高者得,但微青县有谁敢去和五哥竞争么?就是放眼整个原河省,也无人敢得罪五哥。”

    七皇子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指了下黎荞:“除了你。”

    “不不不,下官只是得罪了英国公府,没有直接得罪五皇子呢。”

    黎荞赶紧否认。

    此次要直接和五皇子对上,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掺和。

    五皇子给大运河改道,直接损害的是微青县的利益,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七皇子见状,颇为理解的点头:“我个人是不建议你掺和进去的,就目前来说,除了原本那几条运河上的码头,余下要建的那些新码头,都被高官、勋贵给抢走了,别说是大商人了,就是官职稍微低一些的,那都没资格去掺和一脚。”

    黎荞闻言,只能再次苦笑了。

    明白了。

    连七皇子都不建议了,那他暂时打消这一念头吧。

    若只是因为黎家人进京方便这一理由去和五皇子直接对上,不值得。

    就目前来说,五皇子没有直接招惹过他,他若是主动跑去从五皇子嘴巴里抢肉,那不仅师出无名,也是自不量力。

    从七皇子府出来,坐上回家的牛车,黎荞给黎大山解释,不是他这个黎家当家人不努力,是对方势力太大。

    黎大山听完,很是理解,对方可是五皇子,吓死人了:“小叔,你不掺和是对的,反正有韩家商队在,只要我爹娘想来,那每年都能来的。”

    又不是来不了,只是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多罢了。

    为了让黎荞打消念头,他赶紧又道:“小叔,咱不想这事了,咱接下来好好过年,今天都腊月二十五了,按照习俗,该磨豆腐了。”

    黎荞闻言笑了:“成。这会儿二山应该领着黎刀几个把豆腐做出来了,咱们回家正好能吃上热乎乎的豆腐。”

    “对!”黎大山高兴的应了一声:“热豆腐配上竹叔调制的辣椒油,再撒上一点小葱花,味道可美了。”

    陶竹闻言,也笑了:“你说的我也想吃了,快回家。”

    “好。”黎大山立马甩了下手中的鞭子。

    黎荞抓住陶竹的手,扭头对他道:“今年多做些卤豆干吧,配着卤鸡爪,很够味。”

    陶竹卤的鸡爪子很好吃,够辣,而且滋味也够足,他一口气能吃上二十多个。

    炸过的豆腐干泡在卤汁里边,吸足了那个辣辣的汤汁,味道也好极了,不管是吃面条还是吃饺子,配着这豆干都极其美味。

    “好。回去之后,你看着孩子,我去厨房做。”

    陶竹笑着点头。

    什么大运河,不想了,和黎荞孩子亲友好好过年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家,两个小崽子正被黎夏和赵深抱在怀里看黎小睿玩滑板车,两张胖脸蛋原本是笑着的,但一瞧见亲爹和阿爹,竟一起换上了委屈。

    小嘴巴一瘪,大眼睛里就浮现出了泪珠。

    黎夏登时笑了:“这是想你们了。但之前乖乖的,一点儿都没哭。”

    “刚刚明明在笑的,一瞧见我和竹哥儿就委屈巴巴的,小机灵鬼。”

    黎荞被两个小崽子变脸的速度逗笑,他从赵深怀里接过黎长风小胖友,忍不住去捏黎长风小胖友的胖脸蛋:“我说的对不对?”

    黎长风小胖友哪里听得懂他这么复杂的话语,还是一脸委屈的喊爹。

    小手臂还伸着去抱黎荞的脖子。

    黎荞登时心软软,对着他的胖脸蛋狠狠亲了几下,又举高高飞飞,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把他给逗笑了。

    旁边陶竹也哄好了黎云帆小胖友,陶竹将黎云帆小胖友又递给黎夏,然后去了厨房。

    先来一碗热豆腐,接下来就可以做豆腐干和卤鸡爪了。

    过年真好啊,寻常的家常吃食,也能吃出平日里没有的滋味。

    腊月二十六,炖大肉。

    这一日,黎荞家同样热闹,做烤肠的,炖肉的,卤肉的,每一口锅都用上了。

    黎荞和陶竹没有亲自动手,他们俩照看两个小崽子。

    这一日,根本不需要正经做饭,每一样吃食做好之后品尝一下,尝着尝着就饱了。

    就是有些油腻,一整天全吃肉了,到了傍晚,黎荞跑去种草莓的屋子摘了些草莓,洗了洗端回暖房,准备拿草莓解腻。

    陶竹坐在炕上正在翻看黎荞为黎小睿量身定制的画本书,小崽子躺在炕里边睡的正香。

    见他端着一碗草莓进来,陶竹哎呀了一声:“应该提前让黎雨他们做些奶油的。”

    这草莓虽然比去年成功,但个头小,也不够甜,配着奶油吃最合适了。

    “不成,你今天已经吃了奶油小蛋糕了。”

    黎荞站在炕边,捏起一颗草莓喂给他:“想吃的话,明日再做。”

    陶竹张口,将草莓含在嘴巴里,仰头瞧着黎荞那张严肃的脸,不由笑了。

    从这个角度看黎荞,黎荞依旧挺好看的。

    他抬起手扯了扯黎荞的袖子:“那明天多准备些奶油,咱们好些天没玩奶油了。”

    虽然奶油抹在身上洗的时候不太好洗,但真的挺有趣。

    黎荞:“……行。”

    他看着陶竹亮晶晶的水眸,又捏起一颗草莓喂给陶竹,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竹哥儿被他带的,说这种话时坦坦荡荡,毫无羞涩。

    很好。

    他喜欢这样热情的竹哥儿。

    不过,自打有了小崽子,他和竹哥儿就不能从跟前那般夜夜都快乐了。

    两个小崽子虽然乖巧,但半夜也有吃羊奶和尿尿的需求,为防止睡眠不足影响第二天上班,他和竹哥儿算下来是三日才能快乐一次。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道:“两个小崽子什么时候能独立睡觉?太影响咱们俩恩爱了。”

    “……别想了,最起码得再忍七八年吧。”

    陶竹细细一想,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转身去瞧睡得呼呼的小崽子,忍不住去捏他们的胖脸蛋,他和黎荞为了他们俩,付出太多了!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又是包饺子的日子。

    今年陶竹没有怀孕,这包饺子的活计肯定要亲自上,陶竹包饺子,黎荞便和黎夏坐在一旁照看两个小崽子。

    今年的饺子,馅料种类依旧很多,黎荞在种草莓的间隙,顺手种了点反季蔬菜,虽然长的不咋样,但在这冬天里是难得的美味。

    把这些蔬菜包成饺子,滋味很是不错。

    几个人正热热闹闹的包着饺子,突然,门口传来了有些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沈画的声音响了起来。

    “荞哥,荞哥!荞哥荞哥!”

    厨房就在前院,沈画的声音又是那么凄厉和惊慌,别说是听力好的黎荞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怎么回事?”

    陶竹立马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

    黎荞将怀里的黎长风小胖友塞给双手都沾着面粉的郑浅浅,也站起身出了厨房。

    几步来到院门口,沈画正好跌跌撞撞的推开院门进来,见到一脸关切的陶竹和黎荞,他鼻子一酸,立马就哭了。

    “荞哥!求你去找七皇子,刚才户部来了两个官儿,说是表哥贪墨朝廷银子做假账,他们把表哥带走了!”

    “什么?”

    黎荞和陶竹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声。

    黎荞直接往门口走去:“我这就去找七皇子。”

    “竹哥儿,你好好看着画哥儿。”

    “不,我也要去,荞哥,你带上我。”

    沈画一边抹眼泪,一边跟上黎荞的脚步:“你坐我家的马车去,马车速度快。”

    黎荞扭头看了他一眼,点了头:“行,你一起去吧。”

    “你们俩去,不用管家里。”陶竹见状忙道。

    “好,你们继续包饺子。”

    黎荞匆匆交代了一句,便和沈画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黎荞询问详细的经过。

    他才不信徐瑛会贪墨饭银处的银子。

    就饭银处那点银子,能入得了徐瑛的眼?

    笑话!

    此事必然是栽赃陷害。

    正好,五皇子在户部任职……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9章 难忘的年夜饭 在大牢里吃的

    黎荞和沈画乘坐着马车来到七皇子府, 两人刚跳下马车,便看到七皇子府的大门打开,孟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黎兄?画哥儿?”

    “孟弟?”

    “孟大哥?”

    三人见面, 分外惊讶。

    孟月轻咳一声:“这不过年了么,我来给七皇子送年礼。”

    沈画睁大眼睛,下意识的道:“你这送的也太晚了吧?这都大年三十了。”

    给自己上峰送年礼,哪有年三十当天送的。

    “之前送过一次了,今天不是包了饺子么?所以给七皇子送些。”

    孟月说着又轻声咳了一下:“我亲自包的, 礼轻情意重。”

    不等沈画再说话,他眉毛皱了起来, 指着沈画红通通的眼睛和鼻子问:“这是怎么了?徐兄呢?”

    “被户部的人带走了, 说他做假账,贪墨饭银处的银子。”黎荞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指着七皇子府大门问:“既然七皇子在府上, 那咱们进去求见七皇子。”

    “竟有这事儿?一定是误会啊!徐兄怎么可能看得上饭银处的银子!”

    孟月愣神之后, 不由跺了跺脚,荒谬!

    “快快快, 七皇子马上要入宫参加晚宴了。”他转身,快步走上七皇子府门前的台阶。

    七皇子府门前的侍卫已经听到了他们三人的对话,其中一人已经入府向七皇子禀告了。

    很快, 黎荞沈画孟月三人见着了七皇子。

    七皇子穿戴整齐, 正准备入宫参加盛家的家宴, 听闻此事,他让三人莫慌, 此时距离家宴还有一段时间, 他可以去户部走一趟。

    今天是年三十, 按理说, 除了一些不能放假的衙门,比如说巡街使、禁军这些负责盛京治安的,余下的各门各部早就放假了。

    但户部的官员今日竟然在查账?

    大年三十查什么账?

    勤奋成这样,事出反常必有妖。

    七皇子带着黎荞孟月到了户部——沈画是内眷,一般情况下不能入内城,只能在内城门口等着。

    三人到了户部,但户部竟是没人,只有两个值班的差役在。

    七皇子将这两个差役叫过来询问一番,原来在他们三人到之前,户部司务厅的张主事、饭银处的老大朱员外郎以及另外两个饭银处的小官,已经把徐瑛移交给刑部了。

    徐瑛是七品官,虽然在盛京地界这属于芝麻官,但他确确实实是盛鸿下诏封的七品主事,如今户部的人即便是发现他做假账,那也无权动用私刑。

    户部的人只能拿着证据把徐瑛移交给刑部,由刑部暂时关押,等年后再审。

    黎荞听完差役的话,眉头紧锁。

    徐瑛定然不会承认做假账这一罪名,但即便如此,户部那几位小官竟将他送到刑部了?

    这太着急了吧!

    七皇子也是一脸严肃:“徐瑛就算是进了刑部,那也只是关押,你们两人放心,他不会受皮肉之苦的。”

    “咱们赶紧去刑部,算了,我骑着马先去,你们跟上。”

    扔下这话,七皇子转身就走。

    一般人是无权在内城乘坐马车或者骑马的,户部那几人押送沈瑛肯定是步行,他骑马若是跑的快些,那说不定能在徐瑛进刑部前将人拦下来。

    他自然是相信徐瑛的,能和黎荞、孟月成为至交好友,徐瑛人品绝对没问题。

    既然是本分的人,那最好还是不要进刑部,一介书生,别被刑部大牢给吓着了。

    七皇子骑上骏马赶去刑部,黎荞孟月则是小跑着紧随其后。

    刑部衙门在内城,但距离皇宫较远,刑部有大牢,万一里面的罪犯跑了出来,那很有可能会威胁到皇宫里众多贵人的安危,因此刑部距离户部这种大热部门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但都在内城,若是走的快些,那大概两刻钟能赶到。

    等黎荞、孟月来到刑部门口,七皇子不见踪影,当然,也没有徐瑛的身影。

    孟月就在这里上班,他领着黎荞熟门熟路的前往刑部大牢。

    孟月是刑部提牢厅的主事,干的是巡查刑部大牢囚犯、管理一帮狱卒的活计,在今日之前,孟月万万没想到在他日常巡逻的大牢里边,竟会出现徐瑛的身影。

    七皇子来晚一步,户部的那几人与刑部的人办好了交接手续,徐瑛已经在大牢里待着了。

    不过,因为徐瑛是官身,在未审讯之前,他不用受皮肉之苦。

    孟月和黎荞来到他牢门前时,他正和七皇子说着什么。

    大年三十,好友三人竟是在这种地方见了面,徐瑛瞧着黎荞、孟月,先是无奈一笑,然后才叹了口气:“孟弟,黎弟,待会儿好好安慰一下画哥儿,我没事儿。”

    “好。”黎荞轻轻点头;“待会儿我带着画哥儿回家,让他这几日住在我家。”

    沈家大哥回家了,若是徐瑛不能回家,那么就只有小秋几个下人陪着沈画过年了。

    但徐家人在京城。

    徐家人把徐瑛当做命根子,现在徐瑛进了大牢,徐家人肯定会对着沈画发疯的。

    所以,他必须得把沈画带回自家。

    “多谢黎弟。”徐瑛朝着黎荞拱了拱手。

    黎荞勉强笑了一下:“应该的。”

    要不是他,徐瑛也不会在大年三十进大牢。

    “我刚问徐瑛了,他说刚才在户部,户部的朱员外郎对他进行了审问,他们拿出了账本,说徐瑛靠着做假账,在短短三个月内,一共贪墨了一千三百六十七两银子。”

    “徐瑛没承认。但姓朱的是徐瑛上峰,他拿出了证据,刑部这边只能按照流程办事。”

    “目前刑部放假,等年后过了元宵节才会正式上衙,在那之前,徐瑛得一直待在刑部大牢。”

    七皇子说着皱起了眉,看着黎荞道:“我知道你们很焦急,但今天是除夕,父皇和皇祖父都在等着我们入宫参加家宴,在这种喜庆的时刻,我不建议拿此事去影响他们的心情。”

    “按照父皇的习惯,初三之后,他会开始处理朝政,你们且等几日,我会在初四向父皇提及此事。”

    “在初四之前,徐瑛就只能待在这里了。不过你们放心,刑部是我的地盘,我不会让徐瑛受委屈。”

    黎荞听罢此话,朝着七皇子深深鞠了一躬:“那就劳烦您了。”

    徐瑛和孟月也赶紧向七皇子道谢。

    七皇子摆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案子由刑部负责,我身为刑部主事,理应还徐瑛清白。”

    凡是在六部任职的皇子,甭管管理的是哪一块,一律称主事,并不占用朝廷原有的官职。

    “行了,我先走了,我得进宫。孟月,你留在这里陪陪徐瑛。黎荞,你去把徐瑛夫郎带过来吧,他每日可来探监一次。”

    七皇子说罢,抬步朝着门口走去。

    孟月应是。

    黎荞赶紧跟上。

    徐瑛则是又向七皇子道谢。

    黎荞随着七皇子来到刑部大牢门口,七皇子向大牢值守的几位狱卒交代了几句,然后才带着黎荞往刑部大门走去。

    两人很快出了刑部。

    七皇子将骏马交给他的贴身侍卫,他正想要对黎荞开口,黎荞则是抢先道:“七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七皇子闻言,指了指刑部大门口不远处内城外城的分界墙:“去那里吧。”

    站在墙角下,这次七皇子率先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五哥的手笔?”

    “下官的确有此猜测。一千三百六十七两,就这点银子,太可笑了,以徐兄的家境,怎会看得上这点儿银子?”

    黎荞直接承认。

    虽然说徐家到了盛京只能算是小富,但一千三百六十七两!

    这不是侮辱人么?

    傻子才信徐瑛会看得上这点银子!

    七皇子见他这么干脆,忍不住看向了刑部大牢的方向:“此案的确疑点颇多,徐瑛说他看了那份证据,他说账本是假的,那不是他写的账本,但麻烦的是,字迹是他的。”

    “那还徐兄清白的可能性有多大?”黎荞不由问道:“徐兄家肯定没有那一千三百六十七两银子!”

    “按照那份证据显示的,徐瑛不是一口气拿走了一千三百两银子,他是零零碎碎拿走的,每次几十两,这种情况就算是去徐家找脏银,那定然是找不出来的。”

    “所以,能给徐瑛定罪的,是那份与徐瑛字迹一样但却不是徐瑛所写的账本。”

    七皇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解释目前的情况。

    “那么万一徐兄真被定罪,后果就如同大盛律令所写的那般,罚十倍罪银,丢官,革去功名,入狱三年?”

    “对。”七皇子有些沉重的点头:“一千三百两,这个数字太小,不至于抄家。但官职、功名都没了还要入狱三年,这辈子等于完了。”

    不过,见随着他的点头,黎荞的脸色也沉重起来,他立马又道:“我会尽力还徐瑛清白。”

    “谢七皇子。”黎荞道谢,抿了下唇,又问:“关于运河的事,圣上什么时候确定具体的路线图呢?下官想让微青县出现在大运河上。”

    这话一出,七皇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才一脸严肃的道:“还不能确定此事是五哥所为。”

    “若这事儿真不是五哥干的,那你不就平白得罪五哥了。”

    “你上有待你恩重如山的大哥大嫂,下有小,中间有夫郎,做事切不可冲动。”

    “下官不是冲动,下官是觉得,若此事真是五皇子做的,那他必定会把所有细节都安排的天衣无缝,好让您寻不着漏洞。”

    黎荞说着苦笑:“您是刑部主事,他知道此案肯定由您审理,若不是有十成把握能给徐兄定罪,他又怎么会选在此时动手?”

    “既如此,那不如刺激他一下,这样的话,说不定会漏出破绽。”

    毕竟五皇子行事一向简单粗暴,不如三皇子心机深沉。

    这话一出,七皇子登时诧异挑眉。

    有道理。

    刚才他一路进入刑部,竟然没碰到姓朱的几人,按照正常的路线,他一定会碰到这几人的。

    这几人是绕路避开了他。

    故意避开他,只凭着这一点儿,足以说明这几人心里有鬼。

    但还是太冒失。

    “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好好过年,今晚的家宴,我会试探一下五哥。”

    “切记,不能冒然行动,五哥和英国公不同,你和英国公起冲突,你们俩对父皇而言都是外人。”

    “但你和五哥起冲突,那在父皇跟前,只有你是外人。明白么?”

    “多谢七皇子提点,在您未通知下官之前,下官不会主动做什么的。”

    黎荞忙又作了一揖,发自内心的道谢。

    他明白这一点儿,所以即便知道五皇子要抢走微青县的机遇,也没掺和进去。

    五皇子可是盛鸿的亲儿子,而护短是所有家长的天性,虽然盛鸿是明君,但他不想赌这一点儿。

    可现在徐瑛被他连累,好好的七品官,在这除夕之夜,竟是得在刑部大牢里过年!

    这叫他怎么安心过年。

    他宁肯五皇子冲着他来,一切后果他都愿意承担,但偏偏五皇子选中了徐瑛。

    他平生最不愿意欠别人,不愿意给旁人添麻烦,可现在……

    与七皇子告别,七皇子去皇宫参加家宴,黎荞来到内城门口,将沈画接了进来。

    刚才七皇子特别交代了,沈画每日可探监一个时辰。

    先让沈画瞧一瞧徐瑛,待会儿回家拎些饭菜过来,一起与徐瑛过新年。

    徐瑛的精神状况良好,神色也如常,但沈画见了他,一下子就崩溃了,哭得惊天动地的。

    徐瑛柔声劝了好一会儿,他哭声这才止住,哭声止住,他注意力被转移,下意识打量徐瑛身处的环境。

    大盛的监牢是三面青砖墙壁,面对着过道的这一边则是装着一个木栅栏代替墙壁。

    这是方便狱卒打量监牢里的情况。

    徐瑛待的是一个单间,附近几个牢房都是关押朝廷命官的,所以条件还凑合。

    墙壁上有个不大的窗户,空气也不怎么浑浊,地面干干净净,简陋的桌子上还放着茶壶水杯。

    床铺上的被褥是孟月刚才命人新换的,瞧着跟新的似的。

    沈画打量了一圈,然后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他还以为徐瑛会和其他犯人关在一处,那些犯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什么身份都有,而他表哥就是一书生,还是自小富养长大的公子哥,他太担心他表哥会被人欺负了。

    徐瑛见此,隔着木栅栏给他抹去脸蛋上的泪痕,笑着道:“肯定的,咱们在刑部有关系,有孟弟在,我怎么可能挨欺负。”

    孟月站在一旁,闻言立马道:“可不是,没想到我这身份竟还有派上用场的一日。画哥儿,你放心,接下来几日我会一直待在这边陪着徐兄,绝对不会让他受委屈。”

    “啊?”沈画闻言一愣:“这多不好啊。”

    现在可是过年。

    “无妨,不就是过年,在哪儿过都一样,我大哥大嫂会理解的。”

    孟月笑着道。

    好友来了他地盘,他肯定得好好陪着。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就是管这一块的,他最适合留在这里。

    黎兄虽是官儿,但来刑部探监,照样得遵守刑部的规矩,每日至多只能有一个时辰。

    包括刑部的其他官员,哪怕是刑部的,但无故也不能随意接触犯人。

    所以啊,他这个职位巧了,他即便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待在刑部大牢,那也符合刑部的规定。

    “你们快回去拎着酒菜过来,今年的年夜饭,咱们在这边吃。别担心,七皇子会还徐兄清白的。”

    他安慰沈画道。

    沈画闻言,眼泪又开始往外涌,他重重的嗯了一声:“好!”

    于是沈画和黎荞一起回了沈画家。

    徐家人已经在等着了,听完沈画的解释,一帮人想要发疯,但黎荞就在旁边站着,他们只能将百般情绪咽回去,然后回去准备饭菜。

    徐家人走了,沈画拎了些徐瑛爱吃的饭菜,和黎荞一起去了孟月家,把孟月爱吃的饭菜带上,最后才回了黎家。

    刚才小秋去给庄家送了消息,黎荞和沈画到家时,庄文已经在黎荞家等着了。

    陶竹正在准备黎荞爱吃的饭菜,他不能去探监,他只能多准备些好酒好菜,好让徐瑛吃的满意一些。

    陶竹不傻,他已经猜到这可能是五皇子的手笔,但黎荞得赶紧回刑部大牢,他便没问什么,只是将几样饭菜都放到一个大锅里,然后将大锅放到小炉子上。

    这样即便是到了刑部大牢,所有饭菜都是热的。

    很快,黎荞沈画庄文还有徐家人都到了刑部大牢。

    此时天已经黑了,一帮人在刑部大牢吃了一顿终身难忘的年夜饭。

    虽然前途不太明亮,但过年嘛,脸上定然是要笑的,所以这一顿年夜饭吃的还算热闹。

    等黎荞和沈画回到家里,夜已经深了。

    沈画的担忧去了不少,但是,今日他情绪起伏太过强烈,所以此时已经疲累不堪。

    草草洗漱一番,他便回屋子睡觉。

    陶竹怕他多想,便陪着他一起睡。

    黎荞第一次独守空房,不,是守着两个小崽子,他一夜未睡,一整晚都在练习异能。

    若真是最糟糕的情况,那他必定要让五皇子付出代价。

    不只是微青县,还有五皇子自己。

    唯有异能可以帮他。

    同时他也在反省自己,之前面对着吕文荣的辱骂,他的回应是不是太过刚硬了。

    但反反复复想了一整晚,等天亮时,他将所有反省都扫走。

    不后悔。

    即便重来一次,他也会反击。

    好在目前徐瑛只是被关进大牢,事情并没有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

    还能挽救。

    大年初一,气氛有些沉重,沈画在这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只有黎荞发红包时众人脸上的笑容才多了一些。

    发完红包,几家人互相拜了年,一上午便过去了。

    沈画撸起袖子,准备做午饭。

    他必须得干点什么,不然他会哭,只有忙起来他注意力才会被转移一些。

    而且,昨天他和徐家人商议好了,以后徐瑛的早饭、中午饭由徐家人送,晚饭则是由他送。

    他现在就准备晚饭,一个下午的时间呢,他给他表哥准备几个硬菜!

    黎荞和陶竹自然要帮他,几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傍晚时分,钱三竟是来了。

    第140章 盛鸿的恩典 五皇子有所防备

    这是钱三第三次来黎家。

    钱三依旧是从前的富态模样, 等黎荞一帮人给他行过礼,他拒了黎荞进屋喝茶的邀请,而是笑着道:“咱家今日过来, 是给小黎大人道喜的。”

    “道喜?”

    黎荞看着钱三脸上那两个深酒窝,眸子睁大了几分:“不知下官有何喜事?”

    “大大的喜事呢。”

    钱三又是一笑,然后才解释道:“大运河马上就要动工开修,之所以能这么快将构想落在实处,这都是靠了小黎大人的好建议。”

    “因此, 圣上决定给小黎大人一个恩典。这恩典可大了,别人抢破头的, 小黎大人却是可以随便挑。”

    黎荞:“……”

    他眨了眨眸子, 看着钱三那略有些夸张的神色,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下一秒,钱三又道:“大运河开始修建之后, 必然要出现不少新码头, 可不能小瞧这新码头,一个新码头说不定能新建一个小城, 因此,这些新码头的归属,是目前朝中重臣、勋贵最为关心之事。”

    “旁人想拿下这些新码头, 那必然要与多人比拼财力。但小黎大人不必如此。”

    “小黎大人可在初四入宫, 在大运河的所有新码头中挑选一个, 以工部给出的估算价格,将此码头收入囊中。”

    “小黎大人, 可听明白了?”

    黎荞:“!”

    他脑中大胆的想法, 变成现实了!

    这的确是天大的恩典!

    “圣上厚恩, 下官永远铭记在心。”他作出激动的神色, 朝着皇宫的方向深深作揖。

    钱三见状,也笑:“可不是,这份恩典在圣上出口之前,咱家可是从未想过。这可不是小黎大人一人的富贵,这是能荫庇子孙的。”

    “多谢大人将这天大的恩典告知下官。”

    黎荞深以为然的点头,依旧一脸激动。

    这时,陶竹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两张百两银票,黎荞将银票递给钱三,钱三笑眯眯的接过,随手塞入袖中。

    “小黎大人,可别忘了,初四那日,辰时入宫。”

    “如此大的恩典,接下来下官可要掰着手指数日子了,必然不能忘。”

    黎荞也笑眯眯的答。

    “正该如此。”

    钱三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走了。

    钱三离开,院子里的一帮人这才放松下来,不过,钱三带来的消息,对于院子里的众人来说,也就那样吧。

    说到底,不就是拿银子买一个新码头嘛,这不是什么大事。

    黎荞早就有圣上御赐的匾额,可保一世富裕,现在黎荞有那么多挣钱的生意,这一门码头生意,也就是比其他生意挣钱些,不值得他们大惊小怪。

    众人该干嘛继续干嘛。

    黎荞也是如此,在钱三走了之后,他便收起了激动的神色。

    沈画已经将晚饭做好了,他与沈画一起,将忙活了一下午的饭菜给徐瑛送去。

    他和沈画到刑部大牢时,孟月在,但七皇子竟然也在。

    瞧见七皇子,黎荞和沈画都是一脸感动,大过年的,七皇子如此尊贵的身份,但却是因为徐瑛而待在大牢之中。

    这一刻,黎荞心中的惋惜达到了顶峰。

    七皇子要真是男儿之身多好,他愿意辅佐七皇子这般的明君。

    七皇子瞧见黎荞,他让沈画陪着徐瑛吃饭,他则是示意黎荞随他前往他在刑部的办公室。

    落座,上茶。

    七皇子不说废话,直奔正题。

    “昨日的家宴,几位兄弟给父皇、皇祖父敬酒之后,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随意聊天。”

    “我与大哥坐在一处,大哥身子骨弱,父皇一向疼惜他,像是大运河新码头这种好事,按理说,应该有他的一份。”

    “我故意与大哥提起大运河一事,但谁知大哥竟是对大运河不感兴趣。”

    “我谈论的大声,将其他几个哥哥吸引了过来,于是话题就拐到大运河上了。”

    “三哥与五哥一向不对付,五哥为了英国公拼命,三哥也想在大运河上分一杯羹,两人很快就互相嘲讽了起来,父皇注意到我们的动静,就询问怎么了。”

    说到此处,七皇子停顿了下来,他一边端起茶碗一边问黎荞道:“之前我给你提过,大运河所有的新码头都被高官、勋贵给霸占了,你觉得这样好么?”

    黎荞闻言一愣,随后摇头:“不好。原本下官的提议是价高者得,但现在这些人凭着身份,不给其他大商人一丝机会,那么就不是价高者得了。”

    “竞争的人少,这些人所掏的银子就少,那么最后能流入国库的,自然也就少了。”

    按照他的构想,价高者得,竞争之下,最后拿下新码头归属权的人,其所掏的银子,必然要比实际花费的银子多不少。

    这多出来的银子,定然是要入国库的。

    可现在这么一搞,八成没有这份多出来的银子了。

    “不错。”七皇子闻言点了点头,他抿了几口茶水,然后才又道:“这些人都精明的很,只想着占便宜,不愿意吃亏,让他们掏银子,他们将来必然从新码头那里将银子翻倍抢回去。”

    “所以,我就给父皇提议,不如来一场公平竞争,谁出的银子多,那谁就可以将新码头收入囊中。”

    七皇子说着叹息一声:“你也知道国库空虚,我这提议可算是提到父皇的心坎上了。”

    “于是父皇就准备将京城里那些财力雄厚的商人、重臣、勋贵,全都召入宫中,让他们来一场公开竞价。”

    “父皇会将所有因果担下来,凡是被召入宫的,都可以大胆叫价,不必担心事后被人报复。”

    “时间定在初四。你可在其他人竞价之前,先挑选一处。”

    “这个恩典,是父皇主动给你的,我只是提了一句不要漏了你,你可是黎百万,结果今日父皇就给你这么一个恩典。”

    “原来如此。”

    黎荞恍然,赶紧向七皇子道谢。

    随后有些担忧:“您这个提议,可是将有意新码头的朝中大臣、勋贵都给得罪了。”

    一口气将有权有势的都给得罪了,七皇子办事真是……

    七皇子摆了摆手,一点儿都不在意:“本来就是这些人不对,仗着权势将新码头全部霸占,甚至还想要修一修最佳路线图,我偏要给他们增加一下难度。”

    “不过,昨晚我说不要漏了你时,五哥毫无反应,他应是猜到我会试探他,所以有所防备。”

    说到此处,七皇子神色严肃了起来。

    看来真的如黎荞所言,为了栽赃成功,老五将这件事安排的天衣无缝。

    一向直来直去的老五竟耍起了心机,棘手。

    黎荞垂着眼皮沉默了一片刻,然后抬起眸子,试探着问七皇子:“下官可以将这一恩典交换出去么?比如说三皇子,只要三皇子能替徐兄洗清冤屈,那下官愿意将这一恩典转让给三皇子。”

    七皇子:“?”

    他先是惊讶,随后立马摇头:“不可,这是父皇给的恩典,哪能随意转让。”

    黎荞闻言苦笑:“下官明白了。”

    “你也不要太气馁,这个案子的证据太过荒谬,不符合常理,最后该如何判决,还真不一定。”

    七皇子立马道。

    律法是死的,但他是活的。

    明知道他算是黎荞的靠山,但竟然对徐瑛下这样的套子,这是想借着他的手给无辜的徐瑛定罪?

    想得美。

    这事儿没完。

    七皇子让黎荞不要太过担忧此事,背后的人此次是向他这个七皇子宣战了,所以,黎荞不必一个人将此事扛下来,有他在呢。

    七皇子此言,让黎荞当真是感激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盛有盛叶这样的七皇子,是他之幸,也是百姓之幸。

    与沈画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

    沈画的情绪又好了一些,刚才在大牢里吃饭时,徐瑛使出浑身解数逗他,他心情好了许多。

    他不能让他表哥为他担心。

    他要开心一点儿!

    所以,晚上时,他不让陶竹陪着他睡了,他早就长大了,能扛事儿了,眼前这道坎,他和他表哥一定能跨过去的!

    沈画执意不让陶竹陪他一起睡,陶竹便回了暖房。

    因为徐瑛这事儿,今日虽是大年初一,但郑浅浅并没有跟之前那般嚷嚷着要打牌,陶竹到暖房时,暖房里只有黎荞、黎夏在陪着两个小崽子玩。

    将两个小崽子哄睡,然后陶竹黎荞去沐浴洗漱,等他们夫夫收拾好了,黎夏这才回去找赵深。

    坐在暖呼呼的炕上,陶竹终于将憋了两日的话问出口了,他询问黎荞详细的经过。

    等黎荞给他讲完,两人已经擦干头发,躺入被窝了。

    躺在黎荞熟悉的怀中,陶竹点了点他的眉心:“你今天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别想了,快睡。”

    “嗯。”黎荞闭上了眸子。

    昨晚又是修炼异能又是想东想西的,所以今天他脸色看上去有些差。

    但是,这叫他如何睡得着。

    七皇子虽然把此事给揽下了,可说到底,徐瑛是因为他才有此劫难,在没有想出解决办法之前,他吃不下,睡不着。

    陶竹看黎荞眼睛虽然闭着,但眼睫毛却是一颤一颤的,不由抿紧了唇。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抱紧了黎荞。

    他知道黎荞身处煎熬之中,他帮不了黎荞什么,他能做的,便是抱一抱黎荞。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四。

    大年初四,盛鸿开始处理朝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