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汴京的事情了了,我同你一起去蜀中,那里有神医,可以治好你。”
顾甚微身子一僵,只觉得整个人的气血都瞬间涌上了头顶。
她呆愣在原地,先前还坐在那里任由她搓扁揉圆的人突然站了起身,一下子将她拥入了怀中。
顾甚微这回没有再将人摔飞出去,她的手中还拿着那块用来擦头发的干布。
她的鼻尖都是眼前那人淡淡的香气,她头一回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臂膀格外的宽阔,怀中也无比的温暖。不是预想中的冷冽,反而像是冬日的暖阳,雪中的温泉。
“顾甚微,我心悦你。无论生命长短,无论地上黄泉,我相信我们一定有白头偕老的一天。”
“天不怕地不怕的顾亲事,将官家钦定的铁案硬生生的翻了个个儿的顾亲事,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顾亲事,可还有同韩某并肩再战一回的胆量?”
“就像你相信我绝对不会对着任何人折腰一样,我也相信这世间你就是天下第一,没有什么人能打倒你。”
顾甚微眼眶微红,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鼻音。
“倒是也没有那么嚣张,什么天下第一,牛皮都叫你吹破了!你哪里就不会折腰,方才还险些被我摔折了!”
韩时宴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微微地低下头去,将头埋在了顾甚微的发间。
“你说的都对!我们顾亲事,不要再为了别人考虑,只需要想着你自己就好了。”
“你不应该是瞧上了我,就直接将我扛回府霸王硬上弓么?咱们可是举世闻名的大反派,要杀头要灭门的凶人,行事怎么不能凶悍些?”
顾甚微瞬间哑然,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韩御史!
“方才长观果真把你的脑袋摇坏了吧!”
韩时宴轻笑出声,“从我遇到顾亲事开始,脑子便一日坏过一日,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顾甚微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之前在那匣子当中瞧见的厚厚一叠画,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那么多张,韩时宴当真是心悦她很久了吧。
顾甚微正想着,就感觉二人一下子拉开了距离,韩时宴目光炙热的看着她,他的头发被她擦得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湿漉漉的,喉结处还有着细微的没有擦干的水珠。
他的眼神格外的认真,“倘若当真无药可医,韩时宴也想要娶顾甚微为妻。”
“我不会殉情,也不会颓唐,我会带着你的那把剑一起,继续做我们一起做的事情,除女干佞许清明。”
“我以一生功德,换来世再与你相遇。生生世世可到白头。”
顾甚微被那双眼睛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就要从口中跳出来。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软话,仅有的一点甜嘴儿都用在讨好上峰张春庭身上了。
在知晓那是她师兄之后,连这点甜都没有了。
“你们御史台果真都是会耍嘴皮子的!韩御史你看我有没有起鸡皮疙瘩!”
韩时宴对此早在意料之中,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甚微看,根本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那可怎么办?御史台也想要将心悦的姑娘扛回家,可我这不是打不过你?所以只好主动送上门,有劳顾亲事你扛上一扛了!”
顾甚微别开了视线去,“好不要脸的登徒子!”
韩时宴轻笑起来,“所以,顾亲事我们一同去蜀中吧。”
顾甚微没有回答,手指在剑柄上头摩挲着,韩时宴也没有催促她。
事实上,顾甚微只要这会儿抬头看他,便能瞧见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脸。
天知道他方才这一会儿的时间,说完了()
他能够想到的最动听的情话。
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嘴里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羞愤难当。
可是,虽然羞耻,但他心中却是格外的愉悦。
父亲说得对,只要能娶到顾甚微,脸面算什么?
他想着,就瞧见顾甚微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他,“你惹了我,就不能有后路了,如此你……”
顾甚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被抱了个满怀,“永不后悔。”
顾甚微嘴角微微上翘,这一回她的手从那剑柄上离开,轻轻地环上了韩时宴的腰。
几乎是顷刻之间,她又猛地一推,直接将韩时宴推开来,然后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凶道,“还不将姜汤喝了,谁走在前头,还不知道呢?到时候我可不想要抱着你的骨灰坛子闯荡江湖。”
韩时宴半分不恼,端起了桌上的姜汤一饮而尽。
“我觉得我已经大好了。毕竟方才才用了灵丹妙药。”
顾甚微听着,瞪了韩时宴一眼,“你给我闭嘴!”
她骂跪骂,伸出手来贴了贴韩时宴的额头,却见他果真是不烧了,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精神抖擞,仿佛方才磕了一把大还丹,现在能举起御史台抖上三抖。
韩时宴闻言,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然后一直努力的压抑着自己上翘的唇角。
顾甚微瞧着无语至极,她冷哼了一声,“不是说要去看宅院么?还杵在我屋子里头孵蛋么?”
“韩某倒是想孵,但是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柄没有出鞘的剑直接封住了嘴,顾甚微恼羞成怒的剜了他一眼,直接一个箭步夺门而出,口中还喊着“十里阿姊”!
韩时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神色格外的柔和。
他很想画画,将顾甚微的每一点每一滴都画进他的心里。
“十里阿姊,同我一起去看宅院吧!”
十里看着面红红的顾甚微,又看了看跟着她出来的韩时宴,询问地睁大了眼睛。
见韩时宴轻轻颔首,十里愉快的笑了出声,“那宅院我同小景偷偷在附近瞧过了,大小正合适,比顾家的老宅不知道好上多少。若是有韩御史当邻居,那更是好。”
“姑娘去瞧了便好,铭方姑娘还睡着,万一醒来有我在这里更好些。”
顾甚微犹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正想着,就瞧见厢房的门打开了,姜四郎低着头颓唐的走了出来。
“韩御史,能帮我见见阿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