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还是寂静,静得可怕,静的骇人,只有心脏跳动时,发出的微弱撞击声,而此时,令人感到震惊的是,于尊虽已不再原地,可原先他所立的位置,却有一个少年安静地立于那方,少年竟与于尊的长相一模一样!
所以,即便是谨慎的云,亦未发现此时的异状,时空恍似在变幻,而立在云和晨歌身畔的少年,清澈的笑靥,与于尊本人,可谓是惟妙惟肖!
晨歌静静地望着天幕,若有所思,道:“于大哥,此地可真是一方圣所啊!”她回头静静地瞥了一眼少年,少年冲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的那分笑意,始终是那么的熟稔!
“于大哥,你会留在这里吗?”晨歌的脸上,既有一分欢喜,亦有一分悲愁。
再窥向少年时,少年亦在望着天幕,恍似陷入深思之中,片刻后,少年灵动的双眼中,流淌出一分温和的笑意,他笑着冲着少女微微地摇了摇头。
“凡,我的人呢?你为何不引他们前来?”于尊道。
“你无需担心他们,我早已派了人手,保护他们!”凡笑了笑。而此时,一片宽阔的陆地上,无数的少年,皆站在其中,他们的眼神犀利,瞳子里的光,是那么的骇人!
他们静立在那方,与此同时,于尊和凡的身体,已经慢慢地升向深空!
他们一步一步的漫步苍天,而当于尊低头俯瞰时,才发现,他的脚下,竟有一道雪白色的阶梯!
朦朦胧胧中,他们便是自这条雪白色的阶梯,攀登而上!于尊一脸错愕,当他回头望向远方时,他也再一次看到了那条宽阔的大陆。
无数的兵士,尾随着一条条车队,蔓延了足有千里之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恢弘壮阔。
“原来,这才是忘忧界......”他在心底低喃着。此地,倒不像银袍青年描述的,恍似谪仙之境,此地看起来,如此的平凡,却又在平凡中,隐有一分不凡!
至少,在于尊的心底,是如此的!他的脑海里,恍恍惚惚,有一片朦朦胧胧的大雾,遮挡在他的眼前,他看不清晰,但他知道,此境定有深刻的奥义,潜藏其中!
偌大的陆地上,无数的少年,身披一件件紫袍,静静地站立在那方,他们仰望着天幕,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直至,云雾间,于尊和凡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而此时,那些少年,却尽皆跪倒在地!
他们高声喝道:“欢迎祖师回家!”这声高喝,震得于尊的耳畔,嗡嗡作响,他一脸惊骇,回头望向凡,喃喃自语道:“难怪,银袍青年言中的他,乃是开天辟地之流,倒也没有言过其实!”深沉的气息,浩瀚无缘,此地乃是积气之地,而伫立在陆地上的少年,身上皆有不俗的武道,他们的呼吸,很雄浑!
他们强壮的像一头头幼狮!他们蠢蠢欲动,眼神里,皆有一分好战的痕迹!
凡笑道:“欢迎回家,于尊!”而此时,于尊心底一愣,
“什么?回家?”他一脸错愕,不明其意,而凡却哈哈大笑,道:“你的师傅,师公,以及爷爷,都曾来过此地,那你说说看,此地是不是你的家呢?”望着凡灿烂的笑靥,于尊总感觉,有些事是凡刻意隐瞒的,凡亦提起过他的前世,但他却没有多问,至于前世,谁又说得清呢?
便是连那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好好地清算一下!更不用提凡了!他是感性的,但感性不意味着过多的相信,也不意味着过多的迷信!
他深知天地有灵,他相信,这世间定有谪仙的存在,可那又怎样?谪仙就做你的谪仙好了,我于尊所求的也不过是能够看到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此时,望着那群紫袍少年,他的心底,登时间,涌起了一片豪气,他大喝道:“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天地间,又归于寂静之中,这浩然之声,在众人的耳畔盘旋,却始终没有散去,他们的心底皆是一怔,仰着头一脸惊骇地望着长空,那时的于尊,亦不知自己为何会那么的放纵!
但,内心始终有一片火苗,直至紫袍青年,大呼
“欢迎祖师回家!”的那一刻起,那片火苗,引燃了一片片黑暗森林,他的心忽的燥热起来。
“谁是天下第一?谁是?”随着这声厉喝,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云巅间,片刻后,他手握黑铁弯刀,如战神一般,站在那群紫袍青年之中!
他的刀雪亮雪亮的,他的双眼,锐利像开锋的长剑,锋利的神光,恍似要刺穿那些少年薄弱的内心!
笑声不绝,他忽的挥起弯刀,劈向了那些少年,如他所料,那些少年,没有一人被他劈中!
这一刻,他的心开始沸腾了,灵魂之力,瞬间释放了出来,偌大的长空,无数的人影,静立其中!
这与站立在自己身畔的少年,实力相当!而,久未言语的凡,此时却笑了出来,他的笑声像于尊一样嚣张,也同样狂妄!
既是少年,又何必要压抑自己呢?而于尊的身影,变得模糊,他的身体,肆意的穿梭在少年之间,他恍似一道幻影,或许,他真的是罢!
无数少年,倒地不起,他们甚至没有看清于尊的招式!这一刻。于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再次跃上天幕,他的身后,伫立着万千人马!
而这些人马,却皆是他的魂魄分身!凡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鼓掌笑道:“我还是小看你了!于兄!”于尊哈哈大笑道:“这不是你的目的罢!凡!”凡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万年前,他们未曾完成的使命,今日就交给你了!”他们?
模模糊糊的轮廓慢慢地出现在于尊的心底,答案昭然若揭,一切都将浮出水面!
“你应该猜到了,我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凡道。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可与魂力有关?”凡仰头大笑道:“你果然不是凡人!”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似乎是宿命,也是生命里,无法推辞的,因为若是错过了,宿命便再也不复,因为若是推辞了,那么谜底,便不会再显露出来!
而他需要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自己,他深知这一刻,上天依旧是优待他的,上天一直在馈赠,而他的武境,也一再蜕变!
他在冲着巅峰努力!他知道,只有立于巅峰时,他才会找到事实的真相!
“你这么相信我?”凡心底倒是一怔,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少年了,少年的身上,虽有一分自己的影子,可他的勇气与**,却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他不曾遮掩过他的**,他的渴求,他的希冀。他也未曾走火入魔,未曾因这世间的利益,而变卖了属于自己的深情!
他一直都是如此走来的,他不畏一切,渴求一切!于尊毅然决然的说道:“相信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只需告诉我,要我做什么!”
“好!倒省得啰嗦了,你听好,在你的眼前,有一片行宫,你亦了然。那行宫之中,有个魔人,乃是万年前,封印在此!现在他要醒来了,你要做的是,再次将他封印。或者说,直接杀掉他!”凡的声音,愈发的冰冷,他的瞳子,也变得愈发的锋利了。
这一刻,凡似乎想起了很多事,他所有所思地望向深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见此异状,于尊的心底,也渐渐地明白,等待自己的又将会是什么!但他的心底亦清晰的很,站在自己身畔的少年,或许,也并非是自己的朋友。
这一切皆需他的论证,他相信,事实的真相,很快便会浮出水面!站在浩瀚的长空深处,不仅仅是那片行宫,他更看到了远处的那一片片黑暗森林,他的心底,充满了渴望,若是了结此事,他定要去那黑森林中探寻一番,因为,他的心底,已经感受到了指引!
那片紫袍少年,依旧立在那方,但于尊早已深知,他们不过是一片魂魄而已,他似乎渐渐地碰触到了这片世界,至少能够触摸到这片世界的边缘地带。
所以,当他的神魂化为万千魂象时,凡才会微微有些诧异罢!原来,这小子,早已看破了我的把戏!
凡静立于深空,不知何时,他的身畔,多了几人,几人皆身披一件青袍,影像灵动,但却又不失神采!
他们皆是少年之态,但他们深邃的瞳仁里,却有着与他们的岁数不相关的沧桑与深沉!
“你说他能做到吗?”
“若是他做不到,何人才能做到?”
“可,他若是真的能够做到,我等岂不是要折腰于他?”
“折腰又如何,总比死在这里要好的多罢!”
“说到底,尔等心底的执念,始终无法放开啊!”
“你能放弃生死之道?”
“可我知道,那个少年却能做到放弃生死!”
“所以,唯有他才能做到,这便是真相!”言语声,渐渐变得模糊。而于尊的身影早已不再云间,他像一只猎鹰,从高空俯冲了下去,他一步一步的逼近那片行宫。
而此时,一种沉重且晦涩的气息,慢慢地扑面而来。气是如此的沉重,似乎在有意挤压着他的神魂,他感受到了痛苦,来源于灵魂深处。
这比杀了他都要难受,若不是《往生书》护佑灵魂,那么,这一日,他很可能会死在此地!
他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迈进,一步一步,皆是如此的困难,可一瞬之后,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种沉重的压迫感,竟然瞬间消失了。
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是因为什么......”这一刻的他,再次回想起银袍青年的话时,他渐觉其言中之意的意蕴。
至少,当他站在凡的身边时,他也从未感受到那种不可企及的武境,或许,自孤岛上的那场雪,慢慢变幻的那一刻起,他身上所负武道,已经不同于往日了。
白玉石所砌的行宫,就在眼前,它们看似泛泛无奇,与人间的宫殿,并无二致,但在此境,他的心底,却说不出的苦涩与难受!
走近时,内心的情绪,翻江倒海,那些情绪在逼迫着自己,放弃这场战斗,而他的心底,自然清楚,这一切皆是拜这片行宫所致!
是精神的力量,始终在威胁着自己,可愈是如此,他的好胜欲便愈发的强大。
他咬紧牙关,憋着一股劲,一步一步的走向行宫,恍恍惚惚,眼前似有一片血海,而自己则是一艘小舟,在血海之中,飘飘摇摇!
可一刻后,他的身体,又出现在一片悬崖间,身后,猛地被用力一推,他的身体,像一片烂叶,倒向悬崖。
他心底一怔,他的心,是那么的痛楚。可很快的,他便醒悟了过来,像是一场大梦初醒后,他却笑了,一开始是灵魂的痛苦,继而是精神的痛苦,最后才是身体的痛苦!
他开始明白,这一步一步走来,皆是考验,他握紧源天刃,一脸坦然的向前走去,而此时此刻,他的身上,却再无那分痛苦。
当走到行宫的宫门前时,陡得一片血光,哗然而起,殷红的血气,流淌在风中,血光淋漓,似是一场大战过后的场景!
凶蛮与残忍在慢慢的标记着这方世界,这不是亵渎,对于行宫里的主人来说,这或许是神圣的一刻!
距离宫门愈来愈近,猩红的血光,在眼前闪烁不定,他手握源天刃,蛮横的将刀锋力劈而下!
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办法,可宫门却纹丝不动,他深知那一刀的威势,他无比震惊,面对此幕!
可一刻后,再次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宫门竟然向他敞开了,他的耳畔,忽的多了一片诡异的言语,没错,有人在他的耳畔说话。
他不禁愕然,可他听不清那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很神秘,很诡异。言语渐渐变得清晰,直至他能够清晰的捕捉到每一个字眼!
他心底一怔,他听到有人在哀嚎,
“神明,醒来罢!快来拯救我的族人!快来拯救我的族人!”灵动的嗓音,是女子的哀叹,可慢慢的,这哀叹却化为了一片歌声,空灵的声音,回荡在于尊耳畔,直至,歌声再次化为一声声哽咽。
杀!杀!杀!杀掉他们!杀掉他们!替我杀光他们.......风中,嗓音在厉嘶,这地方,说不清的诡异与神秘,空气再次寂静了下来,所有的感情与思绪,皆慢慢落地,激起一片尘埃。
于尊茫然地望着四周,此时,他已身在宫中,琉璃装饰的铜钟,摆臂在轻轻地晃动着,他突然间,扬起了头,望向殿顶,黑魆魆的看不清晰。
可忽然间,他的双眼似被一条黑绸缎蒙住了,他再也看不清晰,他猛地挥起弯刀,从眼前扫过,而此时,他的耳畔,再次传来了一声哀嘶!
那竟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他心底一愣,喃喃自语道:“此地,究竟多久未见阳光了!”他似乎忘不掉白昼里的那片光,于是,这座宫殿,陡然间,变得明晃晃的!
他一脸错愕,因为他发现,那片光的源地,竟是来自于他!这一幕,是无法想象的!
而亦是在这一瞬间,那只蝙蝠,竟化为了一团黑雾,慢慢地消散在他的眼前,光似乎不急着退去,他也借此,看清了行宫的轮廓。
他看到了一个个泥人,正立在行宫中央,他亦看到了几幅地图,挂在四面殿壁上,恍恍惚惚,他做了一场梦,梦里,他看到了金戈铁马,看到了马革裹尸,一场场惊心,一幕幕失落,当一切恍然间,落幕之时!
是英雄迟暮,刀抵在胸口处,勉强能够站起来,却依旧是一副狂妄的笑靥!
当行宫中,渐渐的多了一片脚步声,他仍未醒来,直至,那些泥塑,生命的源力变得真实,眼神也再次变得灵动。
而他的耳畔,依旧是那片厉嘶,始终未曾褪去!那些泥人,围在他的身畔,以一种诡异的步伐,在他的身畔,疾速的旋转,而一股浩然之气,亦于此时,慢慢地融进了他的体内。
瀚海上空,无数的人影,出现在沧冥之间,而他垂着双臂,一脸木然的站在那里,这一场梦,梦的不轻,他始终没有醒来。
直至,一道厉喝,他的神经猛地一怔,眼前是身披紫金长袍的女子,于尊一脸错愕,嗫嚅道:“千秀前辈,你......这是为何!”
“木头,你还未清醒过来吗?”殷千秀怒极。于尊一脸茫然,可一瞬后,他一脸惊骇地望着长空,那些泥塑,此时业已拥有了鲜活的生命!
“他们竟然醒来了......”心底是难以言述的惊讶,可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小世界里?
心底总归是不安的,可胆大心细的他,却也慢慢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凡之处,因为,令他感同身受的是,他们身上的那股气息,似乎很熟悉,自己的体内,似乎也有那种气息!
片刻后,他的心底再次一惊,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们赐予我的力量?”望着深空,他大喝道:“前辈们,想要长留此地吗?”恍恍惚惚,那片影像渐不清晰,他们似乎溶解在了这方世界,在风中,依旧能够触摸到他们的气息。
而此时,当他再次出现在行宫时,那些泥人也依旧是一片片泥人罢了,他们的眼神,再次变得僵硬,他们的生命,再次寂灭!
于尊一愣,慌跪地拜了又拜,道:“多谢前辈们的恩慈!”而此时,他未知的事,却发生在那座黑暗的孤岛上,黑暗的孤岛上,落着漫天的雪花,那些业已消失的泥塑,竟再次出现在孤岛上,他们的眼神虔诚,他们站在一棵巨木下,静静地望着苍天,那片雪花,落在他们面前时,便不再下落,它们凝滞在半空,明亮的玉字,闪烁在眼前。
若是于尊看到了这一幕,定会惊讶罢!这符术奥义,竟在这些泥人眼前,演绎的如此真实!
片刻后,泥人的影像,再次消融在眼下世界,而自他们离开起,那场雪便停了,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孤岛上,突然间,卷起了一阵飓风。
风声怒号,雪落得越来越快了,当落在地面时,那荒芜的土地上,竟有一片片矮小的植株,破土而生!
如此,孤岛上的活物,也不仅仅是那棵巨树了。泥人所化的生命,划过苍穹,沉入沧海,他们在风中吟唱,在雪中咆哮,似乎是隐忍了万年之久,再次醒来,这一幕,不禁让人泪目!
雪花落在老人的掌中,老人站在巨树下,默然地望着长空。古老的奥义,总有一天会破土而生罢!
古老的神明,终有一日会再现人间罢!沉甸甸的落雪,落于掌间,落满苍白的鬓角......而此时,于尊站在行宫中,再次向前走去,这座行宫,有太多的房间,走廊里,是他清脆的脚步声。
一扇木门,已然枯朽,可就是在此地,他的心底,渐有了一丝骚动。是谁匿于其中?
他轻轻地敲了敲木门,他究竟在等待什么?是门里面的人的回应?还是......心底的那声呐喊?
声音如浮尘,慢慢地被轻柔的风拂起,又黯然间落下。门中,似有声响,直至声音变得清脆,
“公子!请入内!”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此刻,也依旧会感到震撼!
此地,竟真有人迹!或者说,是人吗?心噗通噗通的响着,他极力的压抑着内心,即便是拼尽全力,也要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