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片微弱的亮光,那亮光好似一片希望,希望在慢慢绽放,直至许久许久,世间多了一片馥郁的花香,而这正是希望......
望向苍穹,天碧如洗,虽依旧是一片幽暗的夜,可总觉得,这夜里的时光,较之白日里的那片繁华乱象,显得更加唯美,更加珍贵。
于尊躺在一架简陋的木床上,木屋里有灯火闪烁着微弱的光。他的面色苍白,青紫的唇间,有一抹干涸的血渍,他一直在沉睡,就好似不会再醒来了。
木屋中,还有一位女子,女子身披一件薄纱,玲珑的娇躯,曲线恰好。偏偏又生了一张鹅蛋脸,如此组合起来,也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了。
女子眉黛微皱,素手轻轻地抚摸着于尊的面颊,她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在责备于尊,却又有些不忍。
木屋外,夜色依旧,寂静中,有小兽狂吠的声音,清风拂过浮草,那些蒿草间,挂着一片片冰冷的白霜。
天气愈发的寂寒,不错,这已是一片深秋,而时间也不曾怠慢了这方世界,屋外的那片世界,街市上灯火璀璨,车水马龙,人烟鼎盛,虽已至深夜,但人息却不曾熄了。
有夜生活的城池,也定是一方繁华的城池,何况这方世界,更加的古老,也更加的神秘。
而城池外,则横陈着一片片人马,他们围坐在篝火间,这些人马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大战,而厚重的言语间,却是兵马的肃穆,与时间的残忍。
天气愈发的寒凉,喉咙里的酒水,辛辣过后,是一片厚重的暖意,却依旧暖不了那冰冷的心。
一人独自站在一座小山丘上,负手而立的男人,沉默的瞳仁间,有一片锋利的火光。身上的刺绣黑龙袍,被寒风拂动,发出一阵烈烈响声。
此人不苟言笑,不是寻常人物。后来的他,从山丘上走了下来,只是眼中的焦灼,依旧不曾褪了些。
篝火中,纸上的墨痕,渐渐干涸。风中有一股墨香味,男人手持书信,将它交予兵士手中,兵士临行前,一再嘱托,勿要弄丢的信件。
方饮下一口烈酒,眼神中冰冷的寒芒才溶解一分。车马在古道上恒驰,黑魆魆的莽原上,是打马而过的岁月,青涩且骨感。
木屋内,眼睑微微抖动的少年,依旧不知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直在沉睡,似乎难以逃过梦魇的掌控。
夜色愈发的凄凉,旌旗在风中,发出破碎的声音。古道上,没落的皇族旗帜,斜插在泥土间,已是历史的余烬。
木屋内,女子绝美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愁郁,「于尊,你是唯一一个动了我心思的男人!」
说罢,白皙的容颜上,多了一丝红晕,她干笑了两声,便走出了木屋,风在猛烈地撞击着木门,萧瑟的秋风,最难耐,也最令人玩味。
吱嘎......
吱嘎......
吱嘎......
至少,寒湮的深冬,还未来临,至少,厚重的寂雪,依旧被上天好好地珍视着,于是,无端的,屋外便落下了一场秋雨。夜里的雨,更显得薄凉,像是笔墨的线条,僵硬且骨感。
后来,纸上的浓墨,被毛颖倾心的宣泄着,也渐渐地勾勒出一道道唯美的线条,于是,一幅画,浅从眼出。入了境,便成了神!
这画犹如萧条的秋,翩翩几笔,便业已成行,是悲戚的文字,在画的末端,留下的署名。这署名似叫一个「秋!」
可秋日终有一天会没落,会沉入深冬,不会再落下晨时的霜,却会被一场寂雪,重新书写,这天下的苍凉、冷漠。
沉睡中,鼾声随着轻轻搏动的心脏,窜入到冷漠的凉晨,晨时的光,十分的璀璨,苦苦熬
了一夜后,方入了昼。
于是,便可赦免天下了罢!片片白光,潇潇洒洒地入了眼界,被寒风袭扰了一夜,终于在晨时,被一片温驯的阳光抚摸,身上也渐渐地有了一片暖意。
木门也不再被风吹得乱晃,晨间的清风,倒是很识趣,它已不再如少年一般,莽莽撞撞地叫醒梦中人。
阳光从破烂的窗户纸上流淌下来,打落在于尊的发隙间,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泛动着,更似是湖泽里,潋滟的波光,映射进紧闭的双眸间,微微闪烁着,倒也不惹人厌烦,反倒是那美妙的梦境中,似是多了一位舞姿翩跹的妙佳人,如此便更不情愿醒来了。
城外的兵营里,身披血发的男人,身畔是昨夜燃尽的篝火,焦黑的木炭上,依旧泛着一片青烟,男人随意的从腰间抽出酒囊,饮了一口,被烧烤的小兽,在滋啦滋啦的青烟上,已然飘出了一股肉香味。
嘴里咀嚼着兽肉,后,又饮下一口老酒,这滋味,较之那琼浆玉液、珍馐美馔,亦不曾输上半分!
手中的木棍,随意的拨动着篝火间的余烬,立身而起,向繁华的城中走去......
一座高耸的山岭上,有人架着苍鹰,落在幽谷间,流水激荡,飞瀑而下,秀色可餐的美景,映衬着深秋时的朝阳,在迸溅的水波中,倒映出一人挺拔的身姿。
苍鹰落下,那身披素袍的兵士,将手中的信件,交予一鹤发童颜的老者手中,老者皱了皱眉,启开信件,读了两行,眉宇间,却泛起了淡淡的愁绪。
「混世魔!你既还念着老朽,老朽便再帮你一次罢!」山岚拂动着老者身上的青袍,是出世的谪仙,也不为过。红润的容颜上,多了一层寒霜。
而同时在一座龙椅上的青年,手中亦是一封信件,青年生的俊美,却丝毫掩饰不住他眉宇间的霸者风范,读了几行后,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仁兄,这天下果然要变了吗?」
殿堂内,不多时,业已是文武百官数百人立在其中。青年手指轻揉额头,眼神却是那么的焦灼,他轻轻地拍了拍龙椅,道:「寡人要离开几日,朝政之事,且交予太后处置!」
说罢,便摆了摆手,喝道:「诸位爱卿,退朝!」
殿内的几根木柱上,是一条条金龙,缠绕其上,而此时,木柱上的金龙,却恍似活了过来,阵阵龙气,盘旋在大殿之中,最终落入青年的眉宇间。
风声飒飒,金光朦胧,可殿外之人,却丝毫不知殿内之事,这方世界,恍似被人设了禁制。
数条金龙,自木柱上飞舞而下,直至一道赤紫的霞光,自东方而起,但却无人知晓,这道赤紫的霞光,竟是来自于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浩瀚的龙气,久久未息,被数条金龙包裹的青年,身上的霸气,愈发的凌冽。他轻挥袖袍,端坐在大殿中央,他静静地阖上双眸,那一刻,他不负世间霸者的称号!
这一日,他同样接到了混世魔的信件。
寒冷的极北荒原,沉寂的冬,终年未竭,凌冽的寒气,在等待着春日里的霞光,可也是徒劳。冷漠的冬日时光,在此地渐凝成一层绝望,恍似冰层之下的游鱼,终年在水底等待,等待某一日醒来时,这片冻土会慢慢地融化,可依旧是一场徒劳。
自黑暗中,走出的妇人,发丝上落满了岑寂的雪花,她抬起头望着那片凄色的天,刺眼的天光下,是风雪中,赶路的人。
那人忽的出现在这方世界,倒也不知他使了何种手段,他的手中,亦揣着一封信件。
他躬身将信件交到妇人手中,随后,便仓促的告退了。
后来,阳光虽依旧稀薄,但此处,却再无那人的影子,妇人捧着那封信件,在炽烈的白光下,慢慢地念着其中字眼,她
哈出一口暖气,朝着掌中吹了吹,她的腮更加的红润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终于想起老婆子了,终于想起老婆子了!」
极北的雪原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极北的雪原上,又不知何时少了一个人。
后来,世界更显的空旷了。
泛着白光的天空,终年不落的太阳,睡醒时,阳光在,睡熟后,阳光依旧在。
可内心里的那片黑暗啊,无论怎么吹,也吹不散呐!
她笑着,笑着,笑得咧开了嘴,笑得也流下了泪。她是故事里的那个人,她又恍似不是,她是光阴里孤独的过客,她也是世间万万千千普通人其中的一员。可故时的岁月,注定不是平凡的时光。她生在那片岁月,因此,她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于是,风又开始呼啸,雪又开始落,飘飘飒飒的大雪,包裹着她渐显得单薄的身躯,可她伫立在那里时,她的影子,竟是那么的壮烈、豪迈!
古老的城池,一间矮小的木屋内,一个少年,依旧在昏昏沉沉的睡着,可他并不知道,因他的出现,这方世界,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片浩瀚的土地上,无数的宗门、国度、教派,此时已经紧锣密鼓,铺陈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他们正向着他所在的城池进发,而大营驻扎在城池外的混世魔的势力,亦在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应对一场恶战。
素履踏在荒草间,疾驰的速度,像是疾风划过这片被寒霜覆盖过的土地,中年书生只是微微一踏,那翻卷的草叶,还未翻卷过来。书生的脚步,业已在百里之外。
他紧皱着眉毛,心底叹道:「贤侄,你可定勿要出事!」
脸上的神色,变得愈来愈浓重,他深深地明白,那本《混元道》对于诸域势力的吸引力。
因为,那是一本可以改天换地的宗门道法。也是万古传言中,极为另类的一门道法!
雪亮的双眼,比天上的猎鹰,更加的锐利,腿上功夫,似是电闪雷鸣般,干脆又利落。
而在一座恢弘的大殿中,从源口中得知中年书生——秦墨,离开的讯息时,墨御门的掌教——问天,猛地一拍桌案,阴毒的眼神里,似乎业已判定了秦墨的生死!
「师傅他老人家原本不是如此的!可从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后,他便改变了性情!」偶尔,在庙堂外,亦有人议论总门中掌教问天的流言。
可最终,也无人知晓,十年前的那场大战,究竟发生了甚么!
一日,黑云压顶,阵阵滚雷,在天幕的深处,疯狂的叫嚣着,一场大雨,不足以浇灭上天的怒火。
也是自这一日,各方实力皆已行动。他们不知从何人的口中,得到的讯息,道是《混元道》再次觅主,更有人在传言中,添盐加醋,道:「《混元道》业已演化至最终极,这是能够继承《混元道》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可身负此门道法的少年,却依旧在浑浑噩噩的沉睡着,从那一夜入眠后,他业已沉睡了七曜之久!
立在木屋中的凌,眼神中有一丝浅浅的哀愁,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老天,将所有的馈赠都赠予他,却也让他承受着同龄人难以承受的压抑与苦闷!」
推开木门,尽量将屋外的风,吹到屋内,深秋时的天气,凉爽且清新。木门轻轻地开开合合,屋外的花草,亦随着时光的流淌,在静默中盛开又默默地凋谢,如此过了一日又一日。倒也无人计较这日光的履迹。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日,狂风怒扫,奔雷滚滚。手持信件的老者,在离着墨恩城的一座平原上,与人大战一场。
这「墨恩城」正是于尊所在的城池,而老者则是混世魔教人用书信
唤来的帮手。
那一日,天光惨淡,那一日,寂雨纷飞。倒是不知上天是否有意为之,为老者的出现,而设下了一场欢宴!
据后来人说,那一日,老者御敌千万,在他手下横死之人,流下的鲜血,竟如长河曜日般。
只是,那焦灼的光,倒映的却是老者狠厉的双瞳,他拂袖而过,他的对手,乃是一国之势。可见,老者的手段!
黑云压顶,之后便是晴空朗日,炽烈的光,像长袖拂过寂寞的春水,一层涟漪过后,又是一层。
当老者出现的账外时,混世魔一脸喜色,「老家伙,这一路可还行?」
老者捋了捋长须,却没有接混世魔的话,直接说道:「带我去见那个少年!」
混世魔哈哈一声大笑,道:「看来,你此次前来,并非是给我的面子!」
老者皱了皱眉,闷声闷气道:「那你以为呢?」
混世魔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头子,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老者冷漠地回应道:「勿要嬉皮笑脸,我现在就要见他!」
混世魔渐觉无趣,叹道:「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看他,但你可勿要企图得到他身上的宝物!」
老者哈哈大笑,道:「混世魔!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未曾看破天道!这天道难道仅仅是靠一本武学典籍,便可堪破的吗?」
「李云生,你这句话又点醒了我!」混世魔哈哈大笑着,引着李云生向城内走去。
这名为李云生的老者,说起来,倒也是跟混世魔一个鼻子喘气,两人交情甚好,恨不得两人穿同一条裤子。
但说起来,这也是当年了,而前来此境,支援混世魔的诸域强者,自是他当年结交的死党,如今他们自各个领域前来此境,势必要引发一场大的动乱。
木屋内,少年依旧在沉睡,李云生顺着门缝,向内里悄悄望去,见是一位龙睛虎目的少年,心底倒也多了一分兴致。
「他睡了多久了?」李云生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道。
混世魔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之前的那场大战,将他伤至太深!」
但,李云生却笑道:「你没发现吗?他的身上,有一片淡淡的紫气,这可是紫气东来啊!」
混世魔心底一惊,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凌,道:「情魔,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凌清冷的笑声,倒是极为飒爽,遂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混世魔笑道:「是你引他前来此境的吧!」
凌性情倒是颇为的薄凉,淡笑道:「你还记得藏海吗?混世魔?」
「莫非,你要引他前去?」混世魔心底一惊,道。
凌道:「我只想验证一番,传说中的世界!」
「你用命去赌?」混世魔言语愈发的锋利,道。
「命?假如拿命去赌,我可能不会站在这里了!」凌的眼里,有一道黯淡的光,但,那道光,只维持了一刻,便被一片更加繁盛的光给掩盖了。
「藏海,只在传说中存在,而且,在传说中,那方世界可是诸域魔鬼群集之地啊!」混世魔的眼中,有一片火焰,随着言谈的渐渐深入,那片火焰,也越烧越旺了。
没错,即便是混世魔,也想去那方世界,闯荡一番罢!在这些痴迷于武道的狂人们眼底,这世间没有丝毫的畏惧可言!
李云生推开那扇木门,在推开那扇门的同时,一股精神风暴,疯狂地席卷而来,三人心底皆是一惊。.
李云生喃喃自语,道:「果然,他已经醒来了!」
可,少年明明依旧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睡着,李云生又
为何说他已然醒来了呢?
房间里,虽有薄光,在内里静静闪烁,可当一片暗影降临而下时,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那片暗影中。
暗影中,一本古籍,悬浮在半空,古籍不是《混元道》,而是一本叫做《惘为》的武学典籍!
眼前似有一道光影,光影中,伫立着一个老人,老人慈眉善目,当他望向于尊时,眼底多是慈爱,可老者似乎已然死去了,那片薄光,更似是他的灵魂碎片。
无人知晓,这一刻究竟意味着甚么!但可以认知的是,此时的于尊,魂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不仅仅是魂力,还有精神源力!
或许,正是如此,他才会唤出在他生命里,那个不曾褪了色的老者的灵魂碎片罢!
依旧在沉睡,可此时的于尊,眼角处却流下了一行行热泪。
「尘鹰师傅,勿要离开尊儿!勿要离开尊儿啊!」哽咽变得微弱,他似乎又昏睡了过去,梦境里又会出现甚么呢?